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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鉤弋宮后院也有一口塘子,昨兒雨下太大,水際線升了好許,塘子口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泥腥味兒,趙婕妤性兒果然與別個不同,偏不躲這污糟糟的氣息,撐了一把小傘,立塘子邊,笑呵呵望眼過去,便呵一口氣,也不看竇沅,卻與竇沅道:“小翁主,你最近在做甚么?” 竇沅笑了笑,并不回答她似是而非的問,卻道:“小翁主?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是劉不害的妻子……” 趙婕妤很抱歉一笑:“這與我無關(guān),我便不想記。” 竇沅打量她,心中暗嘆,好一副美人的皮相!清晨柔亮的光正敷散在她身上,她如此年輕,面如玉而不瑕,微微卷翹的睫毛上還跳躍著淡金色的碎光……是年輕的皮相。 十七歲,不過十七歲,她和阿嬌jiejie的十七歲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眼前趙婕妤,卻已學(xué)會吃人不吐骨頭的生存伎倆。 “我呀,我想為陛下生一個孩子?!彼┛┬ζ饋?。那笑容,極甜美極好看,目光卻仍然撩了遠(yuǎn)去,看也不看竇沅。 “那不能,”竇沅也笑,“我看是不成啦。” “為什么?”鉤弋夫人半絲不慌,笑著問她。 “陛下老啦,而且……陛下已有了太子?!?/br> “太子,只是儲君,而非皇帝。未來的事兒,誰說得清呢?”她終于轉(zhuǎn)過頭來,像個無辜的小女孩兒,抿嘴向竇沅一笑:“是不是?” 竇沅瞇起眼睛,一束光線攏聚起來,鉤弋夫人在她眼里愈凝愈小,縮成了一小團兒,像折枝一骨朵兒梨花似的,便這么飄遠(yuǎn)去,散落在枯葉下。 她們支兩柄傘,在塘子前緩步踱,細(xì)雨清晨,美人如畫,那是極好看的一幅風(fēng)景,竇沅忽地停住腳步,笑著道:“不知我們還要走多久?怪累人呢……” 鉤弋夫人也停了下來:“翁主,你說,陛下的人還在桂宮荷花塘子前忙?非得將漢宮掘個三尺不成?”她捂嘴笑。 竇沅卻兀自嚴(yán)肅了:“我正想問你——那些事兒,都過去多少年了,你怎會知?又為何要告訴我?” “你當(dāng)我是從何而來?翁主,您別打聽,”她道,“打聽也無用,這世上,早沒我的親人啦!我知衛(wèi)氏女從前的作為,那些早被皇帝忘卻的印記,——那當(dāng)然是,有人告訴我!但您別問‘別人’姓甚名誰,合當(dāng)?shù)臅r候,我自會全數(shù)說來?!贿@會子,我并不愿再回憶。我告訴你的,如今已被證實,那你自該信我了!但毋管將來會發(fā)生何事,我都不會害你。只因,巍巍漢宮之中,我只您這么一個可信任之人!” “你到底是誰?”終抵不過心中的困惑與好奇。 “您再問,我便下逐客令啦?!彼裢褚恍?,風(fēng)情無限。竇沅竟也為她這一笑所折,心中難免胡亂摩揣,原該皇帝一見傾心,那樣媚到骨子里的美人兒,誰不愛? 便說: “既這么,最后再問一句,……趙婕妤可是天畸?那手……” 鉤弋夫人冰雪聰明,竇沅要問什么,她一點即領(lǐng)會。因說:“那自不是,甚么手握玉鉤,甚么胎中帶畸,我騙騙陛下不成呢?買通望氣人,引陛下尋路而走,這點子籌謀都不會?” 欺君之罪,她說的這般輕松。 便巡過一回。 因踱了半路,小雨已收,竇沅便輕手將小傘收起,因道:“這味兒又重啦,過了雨,泥腥味久不散,一層疊著一層,怪嗆。” 鉤弋夫人笑道:“翁主果然是富貴名門出身,這味兒還嗆人?早年田間拾穗,比這味兒煩厭的多呢!”她也收傘,忽然轉(zhuǎn)了話鋒:“……聽聞,陛下去了皇后那兒?” 竇沅點頭:“不是聽聞,是確實。我陪陛下去的。” 她微一笑:“早晚要來的,不是嗎?窗戶紙捅破了,我做起事兒來,也輕省些?!彼值溃骸奥犝f陛下賜她白綾——這是要取她性命吶?” “你未必輕省,事兒難辦的很,她畢竟是據(jù)兒生母,只要據(jù)兒在,她便不會倒?!备]沅只顧自個兒分析,卻未察覺趙婕妤眼色已微變,這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反給了她提示。女人恨之所及,便是甚么事兒也做的出來。 那是竇沅未能料到的。 眼前這個女人,幾乎改寫了漢室歷史。 竇沅說道: “陛下不會教她死,哪怕不憐惜她,總也要顧著旁人的面兒!那條白綾,不過是嚇唬人的手段,她大概著慌了,也怕了……教她睡不了幾個踏實覺,我心里也算好過些。往年做錯的事,總要找個債主來償——陛下暫時不會動她,遠(yuǎn)外有衛(wèi)青、霍去病守疆,陛下還需倚仗皇后一族的勢力。陛下老成深算,斷不會自毀臂膀……” 這么說著,已繞了塘子一圈又一圈兒,竇沅只覺乏累,欲歇去了,在旁卻躥來一個從侍,細(xì)一瞧,竟是御前人! 既是皇帝打發(fā)的人來,便不能怠慢。 那從侍一謁:“陛下請翁主過御前!” 竇沅與鉤弋夫人互視久怔,也摸不透皇帝揣著什么心思,略略收整情緒后,她便握了鉤弋夫人的手:“那我便走了,你……好自為之?!?/br> 她點頭。 那后半句話,便忘了罷!她怎么肯“好自為之”?! 第124章 武帝(12) 皇帝在桂宮。 竇沅去時,皇帝只掌撐額,歪側(cè)龍椅上,懨懨的模樣似睡著了。陡聽得聲音,才微動了動,睜眼,又閉上…… “阿沅,你來啦?!?/br> “是,陛下,我來了?!彼彶阶哌^去:“您今兒這火發(fā)的不值當(dāng)……” “怎樣說?”皇帝揉了揉額。目色偃偃沉了下去,一抹穗焰將熄,他的瞳仁里,含了竇沅糊混的輪廓,那個人影兒便逐漸消失不見了?;实坼e開目光,又緩閉上眼睛。 她知她說的任何一句話,皇帝皆是在意的。 竇沅道:“陛下目今絕不會動衛(wèi)氏一門,又何必裝模作樣?死去的人瞧不見陛下的愧疚,而我……更無須陛下假意奉承。陛下若不忍動衛(wèi)氏,那便不動。妾的話,有多少分量?” “你在怨朕?”皇帝驀地睜開眼,睫毛刮開了一層淚霧。 他畢竟會傷心。 “朕說過,她是少年夫妻,朕弄落了她,朕也很傷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