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白小悠昏迷中徹底清醒過來已經(jīng)是五天后的事,睜開眼的瞬間,她一眼便掃到了佇立在窗前發(fā)呆的程佩歌。 程佩歌雙手托腮,整個身子幾乎全部倚在墻壁上,望著灰蒙蒙的天際,思緒飄遠(yuǎn),清冷的病房里傳來白小悠輕微喘息聲,程佩歌由于太過于沉迷,根本沒有注意守候多日的人已經(jīng)醒來。 時而發(fā)出的嘆息聲讓白小悠忍不住皺眉,最終她還是沒忍住,雙手強(qiáng)撐起虛弱無力的身體從床上坐起,半椅在床頭,然后對著程佩歌的背影輕輕喚了聲,“小歌,小歌……” 白小悠剛醒,聲音微弱,連續(xù)喚了好幾聲才將程佩歌的思緒拉回來,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聽到呼喚聲即刻折回身子,便看到了半躺著床上的白小悠。 “小悠姐,你終于醒了!”程佩歌驚喜的跑過去,心里所有的不快一掃而空,近距離的細(xì)細(xì)打量著她的面色。 雖然還是很憔悴,但比之前那些天待在林亦飛的公寓好多了,最起碼她沒有從小悠的臉上看到痛苦哀傷的神色。 一場大病之后,之前的一切都忘了么? 白小悠泛白的唇微微顫了顫,想開口和她說話,喉間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般,不是很舒服,秀眉緊蹙,悶哼一聲以調(diào)整喉間的干涸感,聲音沙啞微弱,“嗯,睡了很久么?” “可久了,這些天都急死我了,我馬上去找李博然,讓他幫你看看!”程佩歌說完就準(zhǔn)備離開去找李博然。 白小悠蒼白的面容上扯出一絲笑容,病了這么久,程佩歌一直在耐心的照顧她,得知她為了自己推掉不少的工作,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一層。就算是為了這些朋友,她也應(yīng)該盡快好起來的。 昏迷的這些天,她總覺得身旁有一股熟悉的氣息,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看到程佩歌那驚喜神情,她應(yīng)該昏睡了好幾天吧? 熟睡中,夢里總出現(xiàn)一張冰冷俊朗的容顏,還有那熟悉輕柔的聲音不停的她耳邊徘徊??磥硭_實病得不輕??! “唉……等等,別著急。我問你,我昏睡了幾天,白瑜塵還好么?白靈萱和慕子卿的婚禮錯過了沒?”白小悠止住她要離去的腳步,不放心的問了她一連串的問題。 程佩歌無奈的扶額,不情愿的回頭走到她床邊,然后很認(rèn)真的囑咐她,“你就別cao心了,白瑜塵前天就清醒了,還來看望過你,白靈萱和慕子卿的婚禮在后天?!?/br> 剛醒來就cao心別人,何時考慮過自己???其實她很想問問她,傷口還疼不疼,聽李博然說如果傷口繼續(xù)化膿,可能還要動刀,想想都覺得心疼。 “那就好……”白小悠像是松了一口氣,剛剛醒來的她精神不太好,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見她這樣,程佩歌突然想到這些天慕長軒寸步不離的守著她,用著試探的口氣問,“小悠姐,你就沒有別的想問的嗎?” “嗯?” 她疑惑之中發(fā)出一個nongnong的鼻音。 “哦,也沒什么啦……對了,剛剛早上葉氏集團(tuán)的新任總裁向白瑜塵提出,提出……要娶你為葉氏的總裁夫人,你和他之前認(rèn)識?” 李博然的醫(yī)術(shù)真是不得了,他早上來查病房說過白小悠今天會蘇醒,果不其然,這才上午,小悠姐就醒了! 得知這一消息,她立馬將白小悠的情況和葉尚偉的事告知慕長軒的下屬,雖然在表面上她還是無法原諒慕長軒對白小悠的所作所為,但內(nèi)心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乍一聽,白小悠略顯疲憊的神色稍稍散去,取而代之是震驚疑慮的表情,不禁微微蹙眉,呢喃出聲,“葉氏?是葉敏的什么人嗎?” “好像是葉敏的堂弟,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br> “算白瑜塵還有點良心,沒有答應(yīng),說是即使賠掉公司也不能賠上女兒的幸福!” 這次,程佩歌對白瑜塵的態(tài)度十分滿意,她本以為白瑜塵會答應(yīng),畢竟葉尚偉的條件很誘人,只是她實在想不通,葉尚偉是什么時候?qū)Π仔∮朴幸馑嫉?,這個人她之前聽都沒有聽說過。 白小悠聽到她的抱怨聲,很是震驚,白瑜塵竟然沒將她昏睡時把她給賣掉,真是出乎意料,淡淡的問,“白氏集團(tuán)的情況很糟糕吧?” 如今,她這殘破不堪的身體還指望什么,如果真能挽救公司,她倒是可以考慮那個什么葉總裁提出的條件。 “還好啦,哪個公司沒有個危機(jī)呢,挺過去就好了?!背膛甯璩鲅园参浚]有對她說實話,只想讓她安心養(yǎng)病。 慕長軒會幫小悠姐解決一切的,這個她相信,所以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白小悠cao心。 唯一讓她遺憾的是,白小悠醒來的不是時候,否則她就能看到這些日子以來真正守在她床前不眠不休照顧她的人。 白小悠見她神色極不自然,知道程佩歌有事兒瞞著她,她也不再逼問,只讓她陪著自己去白瑜塵的病房探望。 很多事她確實應(yīng)該忘了,她一個女人結(jié)過兩次婚,在a市的名聲也不太好,將來想要嫁個好男人是指望不上了,況且她也沒想過嫁人。 現(xiàn)今,白瑜塵的公司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她本應(yīng)該冷眼旁觀的,畢竟白瑜塵對他們兄妹二人造成的傷害無法忽視。 人就是這么奇怪,一旦他真的出了事又不免為他擔(dān)心。即使白瑜塵之前對她做過很多過分的事,看到白瑜塵一病不起,她的心還是軟了下來,無法再去恨! 況且,那也是母親的心愿,在這危難的時刻她怎么能置之不理? “怎么樣白董事長?只要您同意將大女兒嫁給我,剛剛我說的條件立即兌現(xiàn)?!边€未進(jìn)門,白小悠就聽到了一道陌生沉穩(wěn)的嗓音。 那語氣里的狂傲和自信太過于偏激,聽得人格外不舒服。 “你走吧,無論你做什么,我都不會答應(yīng)!”是白瑜塵,聲音沒有了往日的霸氣果斷,倒是有幾分憤恨憋屈。 白小悠難以忍受白瑜塵遭受別人的奚落,快步走入病房,一張病怏怏的小臉上滿是淡漠,用著極為公式化的口吻插嘴道,“不知葉總裁許諾了什么誘人的條件,竟然會讓我……我父親這般為難!” 在稱呼方面,白小悠猶豫了幾秒,最終在白瑜塵黯淡期望的眸光中將父親二字說出口。不管怎么樣,她叫他爸爸已經(jīng)叫了二十幾年,如今成了真正成了親生父親,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給他點面子的。 “小悠!”白瑜塵激動的叫出聲,看到她來,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覺得酸澀得厲害。想從病床上起身,卻無能為力,試了好幾次在白靈萱的勸慰下最終只能放棄。 白小悠徑直走到白瑜塵病床前,細(xì)細(xì)掃了一眼他略顯蒼涼的面容,心中一痛,然后對著一旁面帶微笑的男人說道,“只要能救白氏,嫁給誰都一樣,白瑜塵,是我自愿的。” 這句話便說明了她的態(tài)度,和慕長軒一刀兩斷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仿若昨天。 男人呵!不都一個樣么,喜歡新鮮的,再者就是為了自己想要的目的而不擇手段。她嫁給誰根本不重要,況且這個男人還能拯救白氏,何樂而不為呢? 葉尚偉自白小悠進(jìn)來之后,眸光就一直鎖在她身上未離開半分。由剛開始的探尋再到驚奇直到最后,他竟然對她生出一絲贊賞。 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或者說作為女人她算不上非常漂亮,也算清秀可人。特別是她身上有一種很多女人身上所沒有的氣質(zhì),那就是——清純,不做作,這些都不足以說明她的魅力,還有一個更為吸引他的地方,那就是堅強(qiáng)。 她和慕長軒的事,葉尚偉掌握得異常清楚,停車場的那場決裂,他都知道。如果換做其他女人或許會對慕長軒死纏爛打,要求慕長軒救白氏,而關(guān)鍵時刻她沒有,什么都沒有做,只是折斷了那張卡,由此可見她是一個自尊心很強(qiáng)且倔強(qiáng)固執(zhí)的女人。 有點兒意思!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白小悠,在葉敏和慕長軒的訂婚儀式上他曾見過她一面,不過當(dāng)時人太多,他那時剛回國也沒多注意她。 今天一見,卻給了他另外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特別是她面對自己說話的那種神態(tài),沒有半絲的波瀾,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引起了他高度的重視,還沒有一個女人敢這般無視他呢! 之所以決定娶她,完全是為了打擊慕長軒。那天晚上在停車場,她毫不拖泥帶水的簽下了離婚協(xié)議,徹底斷了她和慕長軒的后路。 他看得出慕長軒對她依然戀戀不忘,否則為何每每遇到白小悠的事慕長軒都表現(xiàn)得那般失控呢? 要想打敗一個難以對付的敵手,首先要知己知彼,慕長軒的軟肋無非就是白小悠,只要她和他結(jié)了婚,慕長軒還不心痛死?到時候他也可以利用慕長軒對白小悠的感情,從中獲取更大的利益。 以白小悠固執(zhí)的個性,這一次和慕長軒恐怕是真正的覆水難收了,就憑她此刻在面對所有問題時,那淡漠的神情,一雙眸子平靜得如同一汪清水,像是一個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慕長軒傷透了她的心吧? 思及至此,葉尚偉輕柔一笑,那張原本帥氣的臉顯得更為俊朗迷人,“我就說嘛,令千金的孝心絕非常人能比,我葉尚偉能得此妻是畢生修來的福氣?!?/br> 隨即又轉(zhuǎn)身看了一眼一臉鐵青的白瑜塵,臉上的笑容擴(kuò)大,“還是岳父比較有先見之明,知道將來我會與令千金共結(jié)良緣,才將那個合作案放心的轉(zhuǎn)交給我。” 一句話便將白氏差點破產(chǎn)的原因注明,禮貌的語氣卻暗藏著巨大的威脅意味。 葉尚偉根本沒打算隱瞞白瑜塵什么,相信在商場上摸爬打滾這么多年,那份合同的事白瑜塵已經(jīng)懷疑到他頭上,很明顯的證據(jù),他也沒打算藏著掖著。 他之所以對白瑜塵這樣說,就是想告訴他,今后只要白瑜塵肯配合他,他就不會將事情做得太絕,否則,那就不好說了! 說到底,葉尚偉的最終目標(biāo)在慕長軒身上,整個城市的商業(yè)霸主非他莫屬,自負(fù)如他,怎么可能放過任何一絲打擊慕長選的機(jī)會? 白靈萱將白小悠拉到一旁,小聲的勸慰,“小悠,不行,他這是在威脅你,如果你答應(yīng)了將來會吃虧的?!?/br> 白瑜塵說了,就算賠上白氏集團(tuán)也不能讓白小悠落入這樣的禽獸手中,聽說葉尚偉為人極為陰險狡詐,白小悠就這樣嫁給他,他們怎么可能安心呢? 她從小到大沒有享受過一天千金大小姐的待遇,如今公司出了問題,白靈萱怎么好意思讓她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來挽救公司呢? 白小悠將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輕輕的拿開,病怏怏的面容上脆弱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般,可眼神里的堅定卻讓人無法忽視。 “我吃的虧還少么,死氣沉沉的活著,倒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起碼不會讓白氏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彼銖?qiáng)的擠出一絲笑容,為的就是讓白靈萱和白瑜塵可以放心。 心已死,什么事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白靈萱還預(yù)備說什么,卻被迎面而來的葉尚偉打斷。 “怎么樣,老婆,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挑個良辰吉日將事兒給辦了?”葉尚偉淺笑,帥氣的臉上滿是柔情,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陽,看得人心都酥了。 特別是他低喚一聲老婆,那么輕那么柔,黑眸里所流露出的情意像是他們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很久,看得面前的兩個女人一怔。 在她們震驚的眼神中,葉尚偉面上的笑容逐漸擴(kuò)展開來,嘴角裂出的縫隙那么明顯,仿佛他這輩子這是笑得最真實的一次。隨后,他很自然的伸出胳膊,絲毫不拘小節(jié)的環(huán)上白小悠纖細(xì)的腰肢。 一股強(qiáng)烈的陌生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白小悠極為反感,緊擰著眉頭,想推開他,但一想到以后他們可能要生活在一起,也為了讓父親和meimei放心,只好放棄了推開他的念頭。 也好,她早已是一具行尸走rou的軀殼了,還在乎什么?也沒有人會在乎她吧,除了不讓親人和朋友失望,她只能茍延殘喘的活著。 “你說了算吧,我身體最少也要一個月才能復(fù)原……”最終,白小悠還是做不到和別的男人這般親近,稍稍挪動了一下單薄的身軀,漸漸和他拉開距離。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熟悉低沉且略帶怒氣的聲線打斷,“今兒個這么熱鬧,慕六夫人,你的面子不小??!” 無論在何時,他的出現(xiàn)都會起到震懾全場的效果,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突然闖入的男人身上。 那張冰冷如霜的面容上出現(xiàn)一絲罕見的笑痕,可那笑并未達(dá)眼底,反而給人一種陰森的恐懼感。 慕長軒?他來做什么,自己不是和他沒關(guān)系了么? 等等,他剛剛叫她什么?慕六夫人?呵!這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能扯淡,她的事已經(jīng)和他沒有關(guān)系了,而且那天晚上她也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了字,那張折斷的卡已經(jīng)注定了他們今生再次相見也只會形同陌路。 之前她就是為了這個男人卑微得連自己的尊嚴(yán)都不顧了,想到她那些日子所做的傻事,再到停車場親眼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熱,還試圖將別的女人帶回家,否則一向冷漠的他怎會輕易的讓別的女人坐上他的車? 到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或許等待了太久,從希望變成失望到最后只剩下無助的絕望,她期盼的心也漸漸冰冷,一如她對他的感情。 此刻看到他出現(xiàn)在此,白小悠眼神里除了驚訝沒有摻雜任何情感,蒼白的面容上也看不出絲毫起伏的情緒。 經(jīng)過那晚,她昏迷了整整五天,現(xiàn)在醒來就好像是劫后重生,一切都看得淡了。 慕長軒一進(jìn)來便看到了葉尚偉的那只手不安分的搭在白小悠的腰上,一股沖天的怒意自胸口噴薄而出,本想跑過去將他那只不安分的豬手拿開,不想?yún)s讓他看到了頗為滿意的一幕。 白小悠明顯不喜歡葉尚偉的親近,那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有和葉尚偉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都足以說明她對葉尚偉很排斥。 因為她這個細(xì)微的動作,慕長軒強(qiáng)壓住心底的妒意,帶著冷冽的笑意邁步到白小悠身旁,長臂一伸,白小悠薄弱的身軀就落入他寬大的懷中,那模樣儼然護(hù)著自己的專屬寶貝,像是在對所有人宣示著他的獨占權(quán)。 “慕六爺走錯地方了,這里面沒有你的夫人!”白小悠想推開他,語氣隔著疏離淡漠。 慕長軒感受到她的掙扎,臉色微微一僵,大手稍稍用力將她不安分的身子死死的禁錮在懷中,薄唇稍稍上翹,“葉總裁,沒想到你和你堂姐一樣,都喜歡做別人的第三者,還是你們?nèi)~家的人都有這種癖好?” 葉尚偉臉上的笑容不減,只是眸光在看到白小悠腰際上的那只大手時,忽地變得一暗,心中那種不適一閃而逝,用同樣的語氣與之回應(yīng),“”呵呵……慕總裁嚴(yán)重了,哦,不,應(yīng)該是堂姐夫,我堂姐對你情意nongnong……“ 越往下說,某男本就緊繃的面容變得更加冷冽,那眼里迸射出的寒光像是一把尖銳的刀,讓周圍的人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放在白小悠腰上的手力道加大,讓她微微吃痛,想推開卻被他突然變得溫柔的眸子震懾心魂。 隨即他低沉邪肆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夫人,你也真是的,我們都快領(lǐng)證一個月了,為什么還要這般藏著掖著?“ 柔情似水,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病房里的其他人,在慕長軒進(jìn)來的那一刻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特別是白瑜塵,他總覺得慕長軒才是白小悠終身依靠的人,之前對他有所誤會,可此刻,他真的希望慕長軒能護(hù)白小悠周全。 他老了,不可能照顧小悠輩子,更何況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無用之人,只要不拖累白小悠就好。 慕長軒和葉尚偉二人,一個城府極深,一個陰險狡詐,都不是好對付的人。當(dāng)然,如果要選擇的話,前者更為妥當(dāng),最起碼慕長軒對白小悠不會玩陰的,而且他們倆人有感情基礎(chǔ),相較起來慕長軒將來也不太為難她。 ”神經(jīng)病……那天晚上我已經(jīng)……“白小悠咬牙切齒的怒罵,一張蒼白的小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