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原本杜瀚一個人就跟那五個人快要打成了平手,這會兒有了顧東源的加入,要收拾他們更是不在話下,乒乒乓乓沒多大會兒,那幾個人就已經(jīng)被他們倆揍得不敢靠近。 其中兩個甚至坐在地上不肯再起來。 “你們兩個兔崽子,給老子等著!”二黃被打得臉色通紅,卻還是不忘逞口舌之快,臨走,又對著杜瀚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小雜種,呸!” 說完,就帶著其他四個人繞過土坡狼狽地朝外跑去。 杜瀚聽見他的話,卻怒氣沖沖地又想追過去,沈云晉連忙沖上去拉住他:“好了好了!別追了!” “嘶——”杜瀚被他拽得輕呼了一下,沈云晉連忙放開,看見自己剛剛握著的地方正是一片烏青,看來也是剛剛打出來的。 雖然剛剛占上風的一直是他們,但是畢竟對方也不會愣在原地讓他們打,顧東源和杜瀚多多少少都有些傷。 沈云晉嘆了口氣,問道:“你們怎么樣?沒事吧?需不需要去醫(yī)院?” 雖然他不想顧東源再跟以前的人有所接觸,但是現(xiàn)在打都打過去了,他除了接受,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只不過他的心卻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杜瀚舒展了下拳腳,冷哧一聲:“就他們幾個畜生,還想讓我進醫(yī)院?” 說完,他又不自在地朝著顧東源看了一眼:“今天謝了,改天請你們吃飯?!?/br> 沒想到話音還沒落,他自己的肚子就先咕嚕叫了起來。 顧東源走上前,一把把沈云晉撈到自己身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 但是沒想到杜瀚的臉上卻有些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開口:“我……我今天沒帶錢?!?/br> “你怎么回事?離家出走?”沈云晉只是覺得他這副表情不像是沒帶錢,倒像是真的山窮水盡了,才隨口一問,卻沒想到一問正好問在了點子上。 杜瀚撇了撇嘴,不屑地開口:“那才不是我家?!?/br> 這位少爺竟然還真是離家出走了。 沈云晉暗嘆一聲,道:“走吧,我們倆正好也去吃飯,你跟我們一起,邊走邊說?!?/br> 盡管沈云晉一直都主張讓顧東源離杜瀚遠一些,但是今天既然已經(jīng)摻和了進來,他卻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么把個餓著肚子的孩子扔在這兒。 何況,現(xiàn)在顧東源已經(jīng)把鄭軍的人打了,他們跟在杜瀚身邊,起碼鄭軍還能忌諱一些。 杜瀚估計是真的餓了,也沒有推辭,跟在他們身邊往外走去。 沈云晉被顧東源拉著,又忍不住輕輕捏了捏他的右臂:“胳膊怎么樣?沒事吧?” 顧東源輕松地彎了彎手肘:“沒事,早好了,捏你都不費力。” 顧東源知道沈云晉是擔心他,所以故意又打趣地捏了捏他的臉。 沈云晉對他的小動作習以為常,杜瀚卻不由得搔了搔后腦勺:“我說,你們倆怎么這么黏糊?” 顧東源不耐煩地看他一眼:“關你屁事!” 對待沈云晉以外的人,他向來都沒有什么耐心。 杜瀚雖然脾氣也不太好,但是卻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雖然被顧東源這么說了,竟然也沒有急,只是不服氣地冷哧了一聲。 倒是沈云晉,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忍不住對著杜瀚問道:“你剛剛怎么惹到他們?” 提到剛剛那幾個人,杜瀚眼中的輕蔑頓時明顯了起來:“那幾個畜生,還不就是那個小雜種找來的,自己連個面都不敢露,孬種!” “小雜種?”顧東源自然而然地反問。 但是沈云晉卻一下猜出了杜瀚口中的人是誰。 說來杜瀚的身世倒也可憐,當初在沈莊跟他們遇見的時候,杜瀚還是被爸媽在手心里捧著的寶貝,但是沒過多久,被他爸爸養(yǎng)在外頭的女人便費盡心機擠掉了正房。 杜瀚的mama也是他們沈莊的閨女,家里沒權沒勢,被杜家這樣的門戶休了自然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很快便遠嫁他鄉(xiāng),離開了這個傷心地,只剩下杜瀚一個人在后媽手底下過活。 后媽給他爸爸生的兒子就比杜瀚小一歲,人家自然是什么都緊著自己的兒子,再加上這女人心機深重,給自家男人多吹上幾回枕頭風,也就順利地讓杜瀚落了個后媽不疼親爹不愛的局面。 杜瀚的爹在清水縣的官不大不小,但是他爺爺卻在省里當著一把手。平時杜瀚連爺爺?shù)拿娑紦撇恢歉鏍疃紱]處去告。 久而久之,也就養(yǎng)出了這么一副叛逆的性子。 不過,沈云晉會知道他家里有個弟弟,當然并不是因為他爸媽離婚小三上位這么點兒小事。 雖然離婚在這個年代還特別稀罕,但他們離的時候沈云晉還很小,哪里會記得這么點兒小八卦。 他之所以會把這件事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后來杜瀚他爸杜青山臨時起意帶一干下屬去家里喝酒,竟然把他后媽跟后媽的jian夫一起堵在了家里,后來更是證實后媽帶來的娃根本就是她跟jian夫所生,和杜家沒有絲毫關系。 杜青山這一頂綠帽子戴得可謂轟轟烈烈,整個清水縣基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一段時間沈云晉只要路過一群女人,就能聽見她們在幸災樂禍地罵杜青山活該,是得了現(xiàn)世報。 這些女人都是原配,自然對小三上位之類的事情深痛惡覺。 而杜瀚后來成了家里唯一的血脈,后來自然又被捧在了手心上。 不過,沈云晉還是覺得,即使到時候杜青山對杜瀚再好,肯定也彌補不了這些年對他的虧欠。 后來的杜瀚遠遠沒有現(xiàn)在這么義氣討喜,沈云晉聽說了三兩回關于他的“我爸是x剛”事件。 可能那也只是他對抗父母的一種手段,但是沈云晉卻已經(jīng)無從知曉。 而眼下杜瀚口中的小雜種,估計也就是他后媽帶來的那個小子。只是那個小子怎么會跟鄭軍攪和在一起,他卻不得而知了。 “喂,你想什么想得這么出神?”杜瀚突然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云晉連忙回過神,對著他搖搖頭:“沒有!我只是想……等會兒吃點兒什么?!?/br> 顧東源笑了笑:“等會到了地兒,你估計沒幾樣不想吃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你吃得下?!?/br> 沈云晉對他皺了下鼻子:“反正是你請客?!?/br> 杜瀚揉著肚子在一旁插話:“那我能不能想吃什么吃什么?” 顧東源沖著他皮笑rou不笑地開口:“你是愛吃什么吃什么,不關我事?!?/br> 杜瀚動作一僵,看著那兩個很快便走到自己身前的人,忍不住咕噥一句:“為什么我覺得自己有點兒像電燈泡?” 59你們是睡覺還是打架? 日頭終于緩緩地落了下去,夜幕中也掛上了漫天的繁星。 這會兒的小縣城幾乎還沒有什么污染,天上的星星又多又亮,看得清清楚楚。只不過,進了夜市一條街之后,因為各個攤子上掛著的燈泡,還是顯得暗淡了一些。 這會兒清水的夜市剛剛興起來沒兩年,攤子卻已經(jīng)不少,遠遠地就能聞到一陣陣撲鼻的香氣。 來這兒吃的大都是喝酒為主的大老爺們,“三個五,六六六”之類的口令聲不絕于耳,再有就是領著孩子出來解饞的家長跟一起湊錢出來喝酒裝大人的半大小伙子。 偶爾有一桌女孩子,也都是安安靜靜的,笑一笑都要掩著嘴巴。 沈云晉挑了一家烤羊rou串的攤子,剛剛坐下,顧東源就先開口要了三十塊錢的羊rou串。 現(xiàn)在的羊rou串出奇的便宜,一塊錢三串,木簽子上掛的rou塊也厚實得狠,一烤都能聽見哧哧地往火里掉油,三十塊錢買來的差不多能夠鋪滿他們桌子。 杜瀚倒是一點兒都不跟他們客氣,剛剛落座就開始點菜,水煮花生米,炒螺絲,醬牛rou,爆肚……擺了一桌子。 最后還厚顏無恥地跟沈云晉要了一塊錢,到旁邊攤子上炸了一大盤子金黃油亮的臭豆腐。 這會兒夜市中小吃的種類還很少,像燒烤一般情況下就只有羊rou串,頂多再加個烤魚,他能隨口就點出這么多菜已經(jīng)很不容易。 等杜瀚點的小菜都上了桌,老板也先給他們上了一半的羊rou串,還特意端了一只小烤爐在上面熱著,一下盤調(diào)料放在旁邊,口重的可以自行添加。 杜瀚不知道餓了多久,左手舉著羊rou串,右手還夾著醬牛rou,啊嗚一口就能把整張嘴都塞滿了。 沈云晉本來因為剛剛打架的事兒心里煩著,有點兒沒食欲,看見他這副模樣,胃口似乎也開了,很快便學著他埋頭苦吃起來。 “能不能再來點兒啤酒?”杜瀚很沒有白吃的自覺,剛剛墊補了下肚子,就又動起了歪心思,朝著老板攤子旁邊那一摞啤酒努了努嘴,“吃燒烤有啤酒配著才像回事嘛?!?/br> 顧東源本來就因為兩人世界突然變成三人行而心生不爽,這會兒見他還這么沒自覺,就更煩他,不耐煩地開口:“行啊,只要有錢,你愛喝多少就喝多少?!?/br> 杜瀚滿面的笑容頓時在他的冷聲中僵住,訕訕地又咬了一口醬牛rou:“不喝就不喝,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他這副樣子,沈云晉真的很難相信前幾次見到的那個一直趾高氣揚即使被打敗也是昂著頭離開的家伙跟他是同一個人。 因為顧及到年齡,沈云晉到最后也沒有讓他們買啤酒,而顧東源對啤酒也沒有什么需求,自己吃了一陣,就拿著牙簽在一旁幫沈云晉戳田螺吃。 一只田螺就指甲蓋那么大點兒rou,還不知道做的干不干凈,但是味道卻是絕頂?shù)拿溃阆憷崩?,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 杜瀚在一旁看著沈云晉一口一口吃顧東源喂過來的田螺rou,表情更加精彩,又忍不住道:“我也不喜歡剝,能不能給我來點兒?” 說著還恬不知恥地對著顧東源“啊”地一聲張開了嘴巴。 顧東源看他一眼,抬起拿著牙簽的那只手,剛剛想戳到他嘴里,又一想這根牙簽是沈云晉咬過的,于是伸手拿到自己嘴邊咬著,拿起一根新牙簽猛地朝著杜瀚露在外面的舌頭插過去。 好在杜瀚一看情況不對往后猛仰了下身子,不然舌頭估計都得給他戳出血來。 沈云晉一邊認真吃一邊看著杜瀚耍寶,原本因為打架而郁悶的心情似乎也被塞進肚子里的rou一點點趕跑了。 到最后吃完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是滿滿的笑意。 三個小伙子吃剩下的竹簽大概能搭個竹屋,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小攤。 “你晚上有住的地方嗎?”杜瀚既然身上連吃飯的錢都沒了,那十有八九也是沒地方睡的,三個人離開小攤后,沈云晉忍不住就開口問道。 一聽見沈云晉這么問,顧東源的臉色就有些不好,警告地朝著杜瀚瞪了過去,想讓他識相一點兒。 但是杜瀚卻不理會他的目光,直接可憐巴巴地對著沈云晉搖了搖頭:“沒?!?/br> 顧東源冷笑一聲:“現(xiàn)在天這么熱,在外面睡一夜也死不了人?!?/br> 杜瀚笑著對沈云晉露出一口白牙:“我知道云晉肯定不忍心,是吧?” 沈云晉雖然無奈,卻也不忍心真的把他扔在外面,只能回頭對著顧東源軟著聲音道:“哥……” 接下來的話還沒說,顧東源就抬手阻止了他:“好了,別說了,你越求情我越煩他。” 顧東源倒是一點兒面子都沒給杜瀚留,當著面就這么說了起來。 杜瀚頓時氣得瞪直了眼:“我他媽還煩你呢!” “那你別跟我們回去??!” “我跟云晉又不是跟你!” “……” 就這么一路吵吵鬧鬧的,三個人就推著輛自行車散步回了家。 沈云晉覺得,自己好像還是第一回看見顧東源跟別人有這么多話,雖然大多數(shù)都是爭吵,但是他還是不由得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悵然。 等以后顧東源接觸的人越來越多,或許像杜瀚一樣的朋友也就越來越多吧。 把自行車鎖到樓下,三個人剛剛走進單元的樓門,正好遇見了下樓來的表叔。 表叔看見他們,興高采烈地道:“這會兒遇見正好,我就不用特地過去找了。明天東源不用過去那么早,新車隊要去熟悉熟悉路線,你十點之前趕到就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