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默契 宮母昏厥醒來過來,應宮父的要求,并沒將宮靜前些天去墮胎的事情告訴她,至于插足別人家庭的事,在這個關(guān)頭更是瞞得死死的。 冰冷的長廊,宮父坐在凳子上,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歲,頭上的白發(fā)一夜之間也多了不少。這位通達的老人自從事件發(fā)生后,一直積極配合警方的工作,毫無隱瞞地說出了自己所知。只是對于這次偵查工作而言,這位被蒙在鼓里的老人,能提供的線索寥寥無幾。 而在進行過深入調(diào)查后,那位快遞員也脫離了嫌疑,現(xiàn)在剩下的,只有一位陌生男人未聯(lián)系到。 為了進一步得到線索,尸體經(jīng)過相關(guān)機構(gòu)的同意后,被送到了席川家里,喬崎也理所當然地跟著去了。 第二次來到這棟房子里,她有些恍如隔世。那條又呆又小的柯基犬見到她時的樣子仍然很激動,房子里的布局倒是有些微改變,很多地方都擺了綠色植物,家具的顏色也鮮活不少。比起之前的單調(diào)和簡潔,倒是真的改變不少。 她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提到過他家的氛圍很死板之類的話。 席川端著兩杯咖啡從廚房里出來,暫時打斷了她的思緒。“喜歡這些布局嗎?”他淡笑著問她。 “一句話而已,何必那么較真?!彼皖^,接過咖啡,坐到沙發(fā)上。 席川踢走了一直在旁邊歡騰的小狗,一本正經(jīng)地對她說:“你的每一句話我可都是放在心上的,雖然我成天和死人打交道,但不代表我不會追女人。” 喬崎啜了一口濃香的咖啡,又仔細看了看周圍:大方的格局比之前要有煙火氣息得多,甚至說有了些家的味道;廚房和客廳相通,一個巨大的書柜橫亙在中央,上面擺著不同種類的外語書籍;樓梯是復古風格的,一直連到二樓。之前她也觀察過,上面還有個神秘的小閣樓,不過應該是給狗住的。 她將眼神轉(zhuǎn)向不遠處的柯基,問席川:“按照你的風格,怎么會選擇養(yǎng)狗?” “那你認為我會養(yǎng)什么?”席川炯炯有神地看著她。 喬崎放下咖啡杯,“毒蛇。” 氣氛沉靜了幾秒,席川動作自然地將長腿靠在一起,后有條理地脫了身上的西裝,長指翻飛幾下,將領(lǐng)帶扔到一旁去,白色襯衫襯得他的身材修長儒雅,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優(yōu)雅的魅力。 “鑒于你對我了解還很淺。”他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來一份資料,比上次給她的更詳細,“我希望你能把它看看?!?/br> 他頗有深意地看著她,“你對我的興趣很濃,不是嗎?” 喬崎被他猜中了心思,也沒任何防備,但被他那雙狹長的眸子緊盯著,竟然會覺得滲人。她深吸口氣,在他的注視下接過那份資料放進自己的包里。 “我會看的。”她煞有其事地回應他。 兩人靜坐了半個小時,天也快黑了。 二樓盡頭的房間里,冰冷的女尸躺在解剖床上,姣好的面容被覆在白布下,死氣沉沉。穿著工作服的席川揭開白布,眼神平靜地注視著這具裸尸。 喬崎也穿著同樣的衣服,在一旁給他當助手,“宮父居然同意解剖尸體,這是我沒想到的。”她遞給他一個鉗子后,說道。 “那位老人很識大體,不會像他妻子那般?!毕z查了一下尸體的僵硬程度和身上的尸斑后,淡淡道。想起那天喬崎腹部中的一腳,他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除了被蛇咬的傷口,她身上還有一處剛愈合不久的刀傷。”席川指著她手臂處的粉色傷疤道,然后沿著傷口處切開,“骨質(zhì)上有線狀切割痕跡,外力很大,按照傷口的切型來看,應該是58毫米系列的瑞士軍刀。” 喬崎仔細看向那處傷口:“按照傷口的愈合程度,可以準確地推斷出受傷時間嗎?” 席川讓她拿了一瓶藍色的不明試劑過來,滴在傷疤處,那里立刻起了大量泡沫,“四十二到四十三天前?!彼鸬馈?/br> “那個時候……”喬崎回想起那個下午,高春華第一次發(fā)現(xiàn)丈夫出軌,把照片給她看的時候。 照片、相機、收買…… 她看向面色蒼白冰冷的宮靜,腦海里突然閃過幾道場景,卻始終捕捉不住。 “脖子上有鉑金首飾殘留下來的痕跡,取下來的時間應該是一個月前左右?!毕ㄓ帜昧艘粋€類似于金屬探頭的東西放在她的鎖骨處,然后跑去不遠處的計算機搗鼓了幾下,不過幾秒,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了那款鉑金項鏈的款式、出產(chǎn)廠家以及設計者等各個方面的信息。 “每個細微的信息都可能對案件有作用?!彼匦伦叩绞w前,舉起她的左手,“無名指有過戒指的痕跡,和鉑金項鏈是一款的?!?/br> 喬崎瞇眼,看向屏幕上那款情侶項鏈和戒指,陷入了深思。 這款項鏈和戒指肯定不是嚴道清買給她的,否則那天他們在地鐵見到她時,她的脖子和無名指上不可能空無一物。按照宮靜的性格,她是個每時每刻都喜歡向外界發(fā)出訊息的女人。 那么,這到底是誰送給她的?或者說,在嚴道清之前,她還有過男人? 就在這時,席川卻突然說了一句話:“陰陽相隔的情侶竟然用這種方式走在了一起?!?/br> “什么?” “先留個懸念,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他先買了個關(guān)子。 ** 工作結(jié)束,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左右,喬崎脫了外衣,直直地躺在這間陌生而空曠的房間的大床上。 她留宿了。 這兩天的腦部都處于高速運轉(zhuǎn)的狀態(tài)下,讓她疲憊不堪。留在這里,也是出于她的一種好奇心,她想親自嘗試一下這個男人的所在的空間有多么的神秘。 至于矜持,喬崎根本沒想那么多。經(jīng)過這一晚上的合作,她對席川的真面目有了進一步的發(fā)掘,他工作起來認真而嚴肅,每個細節(jié)都一絲不茍。他有最完美的情報網(wǎng),有最先進的技術(shù),讓她毫不懷疑他這個人十分追求完美。 屋內(nèi)的燈光不算明亮,有種朦朧的美感;身下的床是純黑色,和他一貫愛穿的衣服一樣。她躺在上面,像陷入了黑色的汪洋中,渾身的筋骨都跟著松懈下來…… 一個小時后。 穿著米色家具服的男人緩步進入房間。床上的女人狀似早就陷入深眠,安靜溫順地側(cè)躺著,緊閉的雙眼被額前的頭發(fā)遮住,粉唇微闔,呼吸平穩(wěn)。 席川關(guān)了燈,動作虔誠地將她身上的被子蓋好,眼神近乎癡迷地在床前站著,身體挺直。 他俯身在她額前印上一吻:“晚安?!?/br> ☆、第二吻 夜色溫柔,落地窗印著樓下路燈發(fā)出來的朦朧光線,將屋內(nèi)的氣氛渲染得神秘而纏綿。 席川將唇從她的額上移開,轉(zhuǎn)而朝更下面的地方襲去…… “這種情況下,你認為我該做出什么反應呢?”一個毫無波瀾的聲音從下面?zhèn)鱽?。于黑暗中,喬崎睜開眼和他對視——他的輪廓更顯英俊,喉結(jié)上下滾動,鋪天蓋地的男人味道將她包圍?。灰r衫下的肌rou隔著被子壓制住她的一切行為,恍惚間像是嘆了一口氣,在靜謐的夜里,任何聲音都敏感得出奇。 席川卻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的地方,儼然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令她措手不及的是,他趁她沒任何防備時,快速地伸出手,在其肖想了很久的頭頂上狠狠揉了一把。很好……這近乎惡作劇的舉動成功引起了喬崎的憤怒,她掀開被子坐起身,一手搭上他的脖子,同時用腳勾住他的長腿,一個翻轉(zhuǎn),就把他壓制在了身下。 席川不但不惱,反而輕笑起來。他配合地張開雙臂,讓她把自己的手壓在頭頂上。 喬崎湊近他的臉,面無表情道:“你能耐啊?!?/br> “任你處置。”席川一副坦蕩認罪的樣子。 “別給我耍花樣。” 他的襯衫扣子開了幾顆,迷人的鎖骨就算在光線如此不好情況下也存在感十足。可喬崎注意力根本沒放在這上面,她在他胸前摸索了幾下,竟然從里面摸出幾塊巧克力。 “放心,我是紳士,不會趁人之危。”席川看了眼巧克力,說得坦坦蕩蕩,眼神正經(jīng)無辜。 喬崎剛才就察覺到他身上放了些什么東西,她還以為是……這男人肯定有低血糖吧,她冷冷一笑,用牙咬開包裝紙,拿出巧克力生生塞進他嘴里。 席川眨眼,居然乖乖地吃了下去,還故意伸出舌頭舔嘴角殘余的巧克力漬。 喬崎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惡趣味,見他事事都依著來,竟然滿足感爆棚。哪知,馬也有失蹄的時候,就在她以絕對的壓制姿勢將男人制伏住之際,一股強大的力道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局面扭轉(zhuǎn)…… 她在讀大學的時候,在武術(shù)社待了四年,跟著一個奇人般的社長辛辛苦苦學習了四年,雖說格斗不是最好的,但將一米八幾的男人輕松制伏還是不在話下。只是,喬崎顯然小瞧了身下男人的真正實力?,F(xiàn)在,兩人身體緊緊相貼,只是換了個方向——她不服氣地死死盯住他,手腕還在使力。 席川俯身在她耳邊,騰出一只手將她亂糟糟的短發(fā)理順:“沒用的,現(xiàn)在的你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喬神探?!弊詈蟮姆Q呼挑釁意味十足。 氣焰一下子被澆了個遍,肝火卻旺了起來。喬崎咬唇,仍然不服輸?shù)囟⒅?/br> 他噙著笑,表情像看見情人對自己撒潑卻又無可奈何的寵溺,但喬崎卻不吃這一套,她就要和他較量,看誰能撐到最后,反正今晚有的是時間和他耗。這些天被他打壓下來的怒火都沖了上來,她紅著臉,眼神灼灼。 “真可愛,簡直像只小貓?!彼麥惤?,在耳邊喃喃道。 喬崎掙扎了幾下,粗著嗓子挑釁他:“是男人就真槍實彈地和我打一架!”她終于也失了一貫的冷靜。 席川聞言,側(cè)過頭,“撲哧”一聲笑出來,揶揄的聲音倒是很新鮮:“你確定要我‘真槍實彈’地上?” 喬崎默了——不過現(xiàn)在這種狀況,她顧不得這么多,只能趁他不注意尋找他的弱點。 弱點……她眼神往下瞟,直達某個部位。 “大半夜的,被你深情的目光注視著那里,我會很困擾的?!毕ㄝp哼。 喬崎的腦回路到底不會像平常女孩子那般,遇到這種感覺情況會半羞怯半生氣地說“快放開我,不然我會生氣”之類的話。在她眼里,輸了便是輸了,但求饒根本不可能。而席川則是把她這邊脾性摸得死死的,才能有機會鉆空子吃豆腐。 他嘴里的巧克力還沒徹底融化,一說話就是一股甜膩的香氣。 喬崎深吸口氣,猛地昂起頭,在席川猝不及防的時刻,咬上他的脖頸。男人的肌膚好像很有韌感,她一瞬間覺得這個行為有些不妥,但偶爾耍個小心眼總是有用處的,于是牙齒又加了幾分力道。 很遺憾地,席川興奮了,但還是沒放松對她的鉗制,反而享受地抬頭,吸了一口冷氣。“如果換個地方,我或許會考慮一下放開你。”他放下?lián)P起的脖頸,再次俯身一本正經(jīng)地和她提條件。 “放開我,來打一架?!眴唐樾廊唤邮堋?/br> 席川勾唇:“沒問題?!闭f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薄唇。 喬崎體內(nèi)的熱血已經(jīng)燃起來了,好久沒有再次體會過在和師傅比劃招式時的那種格斗熱情,于是她看準他的唇,不管不顧地狠狠啄了上去。 男人反客為主,卷起舌頭將嘴里殘余的巧克力渡給她。許是黑夜給了這里的氛圍一些朦朧美感,喬崎居然一反常態(tài)地閉上眼睛開始“享受”起來。 好乖。席川滿足了。 “唔……”唇齒間的鐵銹味道逐漸開始蔓延。席川瞳孔一縮,躲避著她尖利的牙齒,明明是親密的行為,卻讓她搞得和競技一般。她進攻,他躲避,哪里還有半點享受? 最后,他只能無奈地放開她。 喬崎得到了自由,迅速從床上下來,打開屋內(nèi)的燈,眉眼狠戾:“來吧?!?/br> 他眉毛重重一跳。 …… 第二天早晨,在柯基聒噪的叫聲中,席川赤腳從二樓走了下來。 喬崎正坐在沙發(fā)上看他給的資料,聽到動靜了,一眼看過去,只見他的額角和顴骨處多了兩個創(chuàng)可貼,整個人周圍的氣場也不太對勁。 她冷冷一笑,誰讓他自己作死。 昨晚被喬崎揍得落花流水的席川心情自然是跌落到了谷底。他不是專攻這方面的,雖然身手比常人要好,但比起喬崎來說,還是差了那么一點;當然,他不否認輸給女人是件很丟臉的事,但想到她昨晚不經(jīng)歷間露出的得意表情,又覺得這挨打挨得值,至少讓他看見了這女人的另外一面——好斗。 “沒有過性經(jīng)歷?”喬崎抬眉,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 席川脫下睡袍,拿了放在沙發(fā)上的襯衫、外套和褲子依次穿好,毫不否認:“我不喜歡把性和愛分開,兩者結(jié)合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br> 喬崎問:“在你眼里,女人是怎樣的存在?” 他打領(lǐng)帶的手頓了幾秒,同時垂眸,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比尸體的價值低一點。”良久之后,他答道,“這是我的職業(yè)毛病,并不是歧視女性?!蓖炅?,他又補上一句,“當然你除外,你是我的最佳配偶選擇?!?/br> 喬崎不再理會他,繼續(xù)看下去。 與其說是個人資料,倒不如說是一本全面的個人剖析大全。里面的內(nèi)容涵括了他從小到大的生長軌跡,包括個人性格、愛好,幾乎都是正面的東西;其中包括“性格優(yōu)秀”“智商超人”“無不良嗜好”之類的評價,她看了幾分鐘,再也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