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此日山尊儀尊龍,千秋坤軸啟興隆。 歡騰海宇同為祝,常見含飴衍慶重?!弊髁T又朝夫子們輯手。注1 幾個夫子交頭接耳說了說,都點頭,看樣子覺得不錯。那學子見狀抬高下巴,臉色帶著得意之色,昂著頭回了乙班中。 下一個是蔣泰。只見他收起平日的玩世不恭,臉上微微帶笑,朝眾人輯手后道:甲子班蔣泰獻丑了。 “福酒飄香眾客停, 如收福祿壽仙靈。 東樓翠嶺蒼松鶴, 海闊胸懷一世榮。 壽至祥來映日月, 比歌賦對祝高齡。 南天移置參榕樹, 山賜仙桃已入亭。 ”竟然是首藏頭詩,第一個字連起來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幾個夫子都把這首詩稿拿過自己讀了幾遍,覺得語句內容都合適,很有可能就是這首詩了。 輪到張睿了,張睿硬著頭皮匆匆上去把那首也是藏頭詩做了出來,跟蔣泰一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柳夫子嘆氣搖搖頭,果然自己班里才華沒有拿得出手的。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十個人中六個選擇寫字都沒被選上,張睿的詩也被比下去了,還有一個畫畫的沒畫完,剩下倆都選擇音律,可音律誰能比過甲班的聞仲昕?!今年恐怕是甲班要拔得頭籌了。 接下來是曾子衿,要說他也怪,走到哪都不愛梳頭,整日披著頭發(fā),在半腰處拿發(fā)帶一系,看著雖飄逸,奈何他長相太過女氣,這么打扮到有一副妖嬈之態(tài)。 徐夫長對他卻是頗看重。只見曾子衿緩步走上來,朝夫子躬身作揖,然后道: “海鶴姿清道貌慈, 山川風日勝情隨。 稀齡福祉由天錫, 壯歲勛猷本自期。 蘭桂騰芳萊舞日, 松筠勁節(jié)歲寒時。 心仁自是長生訣, 煉藥燒丹轉可嗤?!?/br> 此詩做完所有人都是一愣,徐夫長臉色不太好看,揮揮手讓他下去。這詩明著是祝壽,暗諷皇上不務正業(yè),不理朝政,整日想著長命百歲,得道成仙。卻不知命數(shù)由天賜。 這詩若是在壽辰那日做出,皇上還不大發(fā)雷霆,怕是直接拖出去斬了!這孩子實在太狂妄!早知他今日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就不該舉薦他去甲班! 張睿暗道這曾子衿果然不做死不罷休,這要是擱在現(xiàn)代,果斷的反黨言論啊,往輕了說是糞青,重了直接就是鼓動暴亂分子啊。 曾子衿不看眾人的反應,哂笑一聲,搖搖頭回到座位低著頭不知想什么。 后面丁班那名學子做的詩也平平,最后徐夫長拍板,詩組里蔣泰選出來。那乙班的學子還洋洋得意的吹噓著,一轉眼見被別人拔得頭籌氣色雙目猙獰。 接著是琴藝比試,一般琴藝沒什么限制,只要不彈出漢宮秋月這深閨怨婦的曲目其他都可以。 剩下的人中有四個人選擇了音律,兩個丙班,剩下一個乙班的,還有甲班仲昕。音律這一塊基本沒什么懸念,仲昕以一曲陽春白雪直接被選出來。 最后還有六個人,這六人中一個變戲法,直接被徐夫長揮手拿掉,這是京都學府,又不是戲耍班子,你跑去皇宮變戲法?呵呵,丟的可是學府的名聲。 還有五名學子純屬丁班湊數(shù)的……居然要表演騎馬射箭。 徐夫長耐著性子看完,到最后一人時,旁邊的夫子在徐夫長耳邊輕道:“這是鎮(zhèn)北將軍的獨子?!毙旆蜷L坐直身子。 只見那少年走上來,一身輕甲,發(fā)髻高高束起,雙目如耀,膚色如銅,一身輕甲。年紀輕輕居然有大將之風,英姿勃發(fā)。就連平日看不起丁班的幾個夫子都眼前一亮。 張睿抬頭一看,這人……不就是在飯?zhí)闷圬撔⒚竦哪莻€少年嗎? 那人道:“丁班賀子翔,在下不會什么才藝,只會射箭,但圣上面前不敢放肆,小生便把這劍換成毛筆,射在這墻上,劃出一個壽字。”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居然把毛筆當做箭?開玩笑吧?!毛筆那么輕怎么能射出去? 賀子翔笑笑,從桌子上拿起準備好的毛筆,那毛筆居然被改了,后面作箭羽狀,正好適合發(fā)力。 伸手抽出一根毛筆在硯臺里沾了沾,放在弓上,雙指拉弓,目光緊鎖在對面的一堵墻上,一松手那只聽筆“嗖”射出,墨水在墻上劃出一道痕跡。 接著一箭又一箭,最后射出去二十多個箭筆,那個碩大的壽字才寫好,雖然不是特別好看,但足以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了! 張睿在現(xiàn)代練槍時曾經(jīng)試過用子彈打出字,不但要求手穩(wěn),更要百發(fā)百中,否則絕對打不出來! 這少年雖然用的弓箭,距離也不算太遠,但更讓人吃驚,不但要掌握力度,還要掌握方向,小心年紀竟然有如此本事,著實令人驚訝! 果然,他做完這副壽字,徐夫長起身道:“英雄出少年!今日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有了他這一出,寫字那倆少年完全就可以靠邊站了。 畫畫的學子也把畫做完,紛紛把畫作送到夫子面前審閱。柳本看完林孝民的畫直接捂著臉嘆氣,今年又完了。反正丙班年年如此,也不差一年。 八個學子畫的除了林孝民的都大同小異,都是賀壽相關的,有畫仙鶴的,壽星送桃,仙人祝壽,還有畫鸚鵡報壽的。唯獨林孝民畫了副小貓撲蝶。其他學子看完紛紛笑起來。 徐夫長拿著林孝民的畫也是皺眉道:“他們畫的都是祝壽的畫,為何你要畫一只小貓啊?”雖然小貓畫的活靈活現(xiàn),但跟壽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林孝民輯手道:“夫長,這小貓撲蝶,取自耄耋之音,寓意長壽,小生不才,想借此畫?;噬嫌须q笾畨?。” 此話一出幾位夫子都明白過來,柳本眼前一亮,有戲! 徐夫長道:“不錯!不錯,赤子之心,雖然繪畫技巧略生疏,但寓意好,畫意也好,就這幅了!” 丙班學子秉著呼吸,聽徐夫長說完,全都擊掌歡呼。張睿擦了擦腦袋上的汗,心里道至于嗎,其他班都好幾個被選上的也沒這樣啊開心啊。 最后剩下的甲班兩人,乙班一人,丙班一人,丁班一人。 幾個夫子商量下,最終選了作詩的蔣泰,作畫的林孝民,以及以武寫字的賀子翔。 丙班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被選上,林孝民一下來就被丙班所有學子簇擁道:“孝民你居然這么厲害!”“林孝民,你的畫太好看了!我就喜歡貓”“孝民,不錯,為丙班出氣了!” 林孝民被夸的小臉通紅,急忙道:“我畫的不好,寓意也是睿哥哥幫我想出來了。”他這么一說其他人都把目光朝向張睿。 張睿諂笑道:“唔……我也就想想,畫不出來。” 其中一個學子道:“不論怎樣,咱們丙班被選上了,乙班卻是一個都沒有!” “對!乙班一向瞧不起咱們,如今他們還不如咱們呢!” 柳夫子走過來呵斥道:“莫要胡言亂語,自己幾斤幾兩還不知道嗎?剛剛人家隨便作首詩你們就沒有一個及的上的?!?/br> 學子安靜下來,雖然臉色還帶著激動的笑,卻不像剛剛那般猖狂。 柳本伸手拍拍林孝民肩膀道:“你,畫的不錯?!?/br> 林孝民這是長這么大第一次得夫子夸贊,激動的眼睛通紅。 “張睿想的寓意更是好,只是今日作的詩有些差強人意,為師還以為你能做的更好。” 張睿忙輯手道:“學藝不精,給夫子丟人了?!?/br> 柳本擺擺手道:“無妨,這只是一次比試,三個月后的春闈可要好好發(fā)揮,萬不可再丟人?!?/br> 張睿笑著點點頭。 *** 案子過去了三天,沒有任何進展,司馬云不止一次朝大理寺施壓,弄得張耀之天天跟吃了火藥一般,看什么都不順眼。 這日江碩讓林孝清領著幾個人把這個清官再查查看,如今沒有別的線索,只能反復的查看,怕漏過什么蛛絲馬跡,沒想到這么一查還真查出點線索來。 那死去的清官留了一包衣物里面有幾件衣服和一把琵琶,這線索就在這琵琶上。那把琵琶是新的,因為前幾次查案時沒有人懂音律,直接忽略過去。 這次查看時有個衙役特別愛好音律,見到這琵琶就愛不釋手。林孝清一問,這人才道:“這琵琶可不是一般的琵琶,而是簡音閣的度玉娘做的,你看這琵琶后面還有此人的落款。” 江碩:“度玉娘?” 林孝清點頭道:“沒錯,這衙役說度玉娘是簡音堂專門做琵琶的師傅,每年只做三把琵琶,千金難求,不少青樓歌妓為了做這一把琵琶提前兩三年預定。” 江碩:“這么說,這把琵琶應該是這個叫度玉娘近日才做的?” 林孝清點點頭:“看著琵琶的成色,應該是沒錯?!?/br> “那派人去過簡音閣了嗎?” 林孝清搖搖頭道:“還沒,正要來請示大人?!?/br> 江碩一擺手道:“唉,你們盡管查就好了,還請示我干嘛?” 林孝清猶豫道:“那簡音閣不太一般……背后的主子是……三王爺” ☆、第三十章 江碩匆忙站起不小心把桌案上的案卷帶到地上?!叭鯛敚?!怎么會牽扯上三王爺呢?” 林孝清道:“這……屬下不知,大人還要繼續(xù)查嗎?” 江碩捋了捋胡須道:“你先稍安勿躁,我去請示了張大人在做定奪?!?/br> 林孝清點點頭,順手把地上的案卷拾起來,退了下去。 事情的發(fā)展越來越出乎意料的,張耀之聽完江碩的話后也是陷入沉思。若說三王爺與司馬云真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三王爺為人和氣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的,而且長期不理朝政。就算是與司馬云有關系,也應該是平日多上朝的五王爺啊。 為了查出這琴行的秘密,張耀之派手下能人段簫白化作買琴之人去簡音閣偷偷打聽。 這段簫白原本是江湖草莽,以偷盜為生,最擅長輕功和偽裝,江湖上稱此人為“鬼面穿天盜”可見他武藝高強。后被張耀之點化后一直留在他身邊辦事,每當遇上十分難辦的案子,張耀之才會把人叫出來幫忙調查。 次日段簫白做一身貴公子打扮去了簡音閣。 進去一看,只見這家鋪子跟一般的琴行很是不同,整間琴行里空空蕩蕩,除了一排排的琴,沒有小廝相迎不說,連客人也少的緊。 段簫白四下看了看,見旁邊一個青衣男子,正在擦拭一把古琴。走過去輕咳一聲:“這位兄臺,在下想買一把琵琶,不知從何處買?” 那男子轉過身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樣的琵琶。”這人居然是天盲,雙眸雖然如正常人那般卻無一點神采。 段簫白道:“呃……買給我府上的歌姬,自然是越貴的越好?!?/br> 青衣男子一笑道“并不是最貴的才是最好的?!?/br> 段簫白道:“我聽說你們這有個叫度玉娘的師傅,做出的琵琶千金難求,本少爺就想買一把她做的琵琶送給我的歌姬,多少錢都可以?!?/br> 那男子愣了下道:“那公子實在不巧,玉娘今年已經(jīng)做了三把琵琶,不會再做第四把,而且前些日子已經(jīng)離開簡音閣外出游歷了。公子若是不急,明年的八月十五,玉娘都會準時回到簡音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