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路上來往的商人大多帶的都是雜貨,偶爾有些運送草藥的。這些小賊偷的多了便掌握了規(guī)律每次偷的都很少,一是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二是即便被抓到打打板子也就過去,造成通州一時偷盜盛行。 張睿提筆在量刑中加注:凡是偷盜者,抓住第一次按刑法實施,第二次則直接流放!此規(guī)矩一改頓時滅了偷盜之風(fēng),來往的商人也省心了不少,不用再擔憂經(jīng)常被賊光顧。 到下午周隱才從外面回來,湛清跟在他身后抱了一堆東西。 張睿見狀道:“都買了什么回來?” 周隱:“給你我二人買了兩身衣服,我見這幾個月你只有兩身換洗的衣服?!?/br> 張睿摸摸鼻子心底道:明明是嫌麻煩才沒拿的。 周隱走到他跟前道:“也不知合不合身,估計我用胳膊量的尺寸應(yīng)該錯不了?!?/br> 張睿:“你何時用胳膊量了尺寸?” 周隱挑眉在他耳邊笑道:“晚上睡覺時量的?!?/br> 張睿耳根發(fā)紅看看周隱身后的湛清,尷尬的干咳了一聲。 身后的湛清望天:我什么都沒聽見。 “大人,我那尸體身上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東西!”賀明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雙手帶著張睿做的手套,臉色佩戴了口罩,到有些現(xiàn)代法醫(yī)的模樣!讓張??吹幕瘟嘶紊?,指著他這身衣服道:“你怎么這副打扮?” 賀明張了張手指道:“大人這手套太好用了,我讓繡娘給我定做了十多副這樣的手套,以后給尸體開膛破肚就不用擔心用手拿東西了,口罩也不錯,帶上以免臟污濺入口鼻。” 張睿道:“不錯,這兩樣倒是蠻適合你的。對了,你說發(fā)現(xiàn)奇怪的東西是什么?” 賀明道:“大人隨我來看?!?/br> 幾個人去了停尸的房間,見那尸體仍然以坐著的姿勢擺在桌子上,因為死后身體已經(jīng)僵硬,根本無法放平。 賀明指著其中的一只腳道:“大人我在這人腳踝處發(fā)現(xiàn)了一處刺青,您看?!闭f著掀起這人的褲腳,露出一塊刺青,只是這刺青是什么意思呢? 周隱:“我覺得這似乎是一個暗號,或者圖騰。” 張睿搖搖頭:“也可能是某種文字或者是……匈奴文?可匈奴人普遍輪廓鮮明,這人明明就是大周人的模樣,”讓周隱把暗衛(wèi)叫來看一看,那暗衛(wèi)瞧了一眼道:“這是匈奴里面狼的意思?!?/br> 張睿:“狼?!還真是匈奴字!” 賀明摘下口罩道:“這人難道與匈奴有關(guān)?” 張睿冷哼一聲:“恐怕不光如此,這人沒準就是匈奴安插在大周的細作。只是他為何死在通州城外呢?” 幾個人皆是想不通,算了這人身份可疑,身上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信物,但從一塊刺青根本判斷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唯一能查的便是那封奇怪的信件…… “大人,府衙門口有人抬著尸體來要告人謀殺!”衙役匆匆跑了進來跪地說。 張睿道:“走,去看看!” 還未走到大堂便聽見哭嚎聲,張睿細聽了一下覺得這哭聲雖慘卻并無悲意反而帶著些許恐懼,不由的懷疑起來。 去后堂換了官服,走上大堂見堂中停放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張睿擺擺手,旁邊的衙役把白布掀開頓時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尸體被水泡過,腐漲的有兩個人那么粗,腦袋像籃球那么大。張睿急忙揮揮手,衙役把白布蓋上。旁邊跪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雙手拿著手帕“嗚嗚”的哭著。 “啪!”張睿拍了下驚堂木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所謂何事,要狀告的是何許人?” 那女子抽噎了兩聲道:“民婦叫何翠花,是通州十里外何家溝村的百姓,這死者是民婦的丈夫,前些日民婦的丈夫與村里的楊二約好一起來通州城內(nèi)做活,可過了幾日那楊二自己先回來了,我相公卻未歸。我去找他問,他說我相公自己接了私活過些日能回來。我左等右等實在著急才只身進城來尋他,沒想到他居然……”說罷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張睿道:“你狀告何人啊?” 那女子哭著道:“民婦……民婦狀告那……那高門木枋,民婦從楊二口中得知,我夫君正是在這高門木枋做工才死的?!?/br> 張睿皺眉朝旁邊的主薄道:“這高門木枋是做什么的?” 主薄拱拱手道:“大人,這高門木枋是城中一家做家具的木枋,因為他家的家具做的樣子好,用料也好,城中如果有婚嫁的人家大都在這訂制家具?!?/br> 張睿點點原來這死去的漢子是個木工?!澳阏f你丈夫前些日進的城,在高門木枋做工?”何翠花點點頭。 “可有證據(jù)?” 何翠花道:“那木枋的人是都見過我丈夫的。” 張睿:“傳高門木枋的掌柜的來?!?/br> 一炷香的功夫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被帶到衙門,這掌柜的見了張睿急忙下跪叩頭道:“草民高貴叩見大人。” 張睿道:“堂下可是高門木枋的掌柜的?” 那男子急忙點頭道:“正是小的。” 張睿指指旁邊的尸體道:“你可認識旁邊的這具尸首?” 衙役把白布掀開,掌柜的轉(zhuǎn)頭一看嚇得朝后一仰渾身哆嗦道:“大大大……大人,小的實在辨別不出這究竟是何人啊?!?/br> 張睿捏捏耳垂道:“何翠花,你來告訴他這是誰?” 何翠花放下帕子轉(zhuǎn)頭道:“這是何大勇,在你們木枋做工來著?!?/br> 掌柜的思索了一會道:“這……這何大勇的確是來我們木枋做了幾日功,可前兩天便說家中有事要回家,還從我這支了半貫的大錢呢,會不會是路上遭遇不測了呢?” 何翠花聽他這么一說越發(fā)哭的厲害,指著高掌柜的道:“你分明是在抵賴,我丈夫在你那做工出的事,你卻說他在路上出的事,這幾日我根本就沒有給他捎過信,他何來的家中有事?!” 掌柜的被她這一質(zhì)問也是氣的夠嗆急忙朝張睿拱手道:“大人明鑒,小的真不知這何大勇是怎么死的,他與在下支錢時店里的伙計都聽見了,大人若是不信可叫來前幾日在店中做工的伙計來詢問?!?/br> 張睿點點頭,見他臉色漲紅,氣的直喘粗氣神色不似作偽便知應(yīng)該沒撒謊。可何翠花說她并不曾帶話到通州,這何大勇為何要從掌柜的那支錢回家呢? “何翠花,你夫君尸首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何翠花道:“是在通州河邊被漁夫打撈上來的。” 張睿:“那你可有什么證據(jù)是這木枋害死你夫君?” 何翠花喃喃道:“這……民婦并無證據(jù),可……” “啪!”張睿敲了敲驚堂木“何翠花,你一無證據(jù)證明你丈夫是在高門木枋被害,二則亂狀告無辜之人,本官打你十個板子以作懲罰你服不服?” 何翠花一聽要打板子嚇得臉色刷白急忙磕頭道:“民女知錯,求大人饒了民女?!?/br> 張睿見她神色慌張心生疑惑,揮了揮手,兩旁的衙役拿出廷杖,把這女子駕到長凳上打了起來。 十廷杖雖不多但對身嬌rou嫩的女子還說已經(jīng)是重刑了。直打的她嗷嗷大叫,白色的衣擺下印出些許血跡。 行完刑便退了堂,這女子依舊嗚嗚嗚的哭著,起身時臉上卻帶著憤恨的表情,張睿朝旁邊的段簫白遞了個眼神,段簫白點點頭,偷偷跟蹤那女子出了大堂,尸體被幾個衙役也抬了下去。 “退堂!”說著掀起衣擺起身離開。 何翠花出了府衙一邊“哎喲,哎喲”的揉著被打的屁股,一邊朝旁邊的尸體啐道:“死鬼,想從你身上弄點銀子真是比登天還難!”說罷朝旁邊叫了一個拉腳的車夫把尸體拉走,那車夫一見是死人嚇得急忙擺手道:“可不敢拉,夫人還是另尋別個吧。” 何翠花氣的掐腰罵道:“老娘還會少了你銀子不成!三十個大錢,拉不拉?!” 那車夫既有些害怕,又惦記著大錢,猶豫了半晌點點頭道:“不知夫人要把這尸體拉到哪去?” 何翠花冷哼了一聲道:“拉亂葬崗去?!?/br> 張睿下了堂朝后面走去,周隱在后堂見他下堂拍手稱贊道:“我們睿兒越來越能干了?!?/br> 張睿紅著臉捂著腮幫道:“牙酸,你怎么學(xué)起孝澤來了?” 周隱走到他身邊攬住他腰道:“本王就喜歡你審案這股氣勢。“ 張睿伸手勾了勾他下巴道:“本官審給你看如何?” 周隱笑著搖搖頭正色道:“剛剛那婦人我見她行跡詭異不像是好人家的模樣?!?/br> 張睿點點頭“我已經(jīng)派了簫白去跟蹤她,我懷疑死者跟這婦人恐怕還有些牽扯?!?/br> 過了不久段簫白匆匆回來道:“大人,那婦人把他死去的丈夫買了一截草席包上雇人扔在亂葬崗了。” 張睿道:“馬上派人把那婦人攔下來,帶回衙門!” 段簫白抱拳道:“遵命!” 不一會那何翠花便被帶了回來,跪在地上一臉無措的看著張睿道:“不知大人叫民婦來有何事?” 張睿一敲驚堂木道:“何翠花,本官問你,你那丈夫如今身在何處?!” 何翠花嚇得一瑟縮面色蒼白張張嘴道:“民婦的丈夫已經(jīng)……派人送回何家溝去了。” 張睿怒道:“你這刁婦,本官派人跟蹤你明明見你把你的丈夫用草席包著扔在亂葬崗了,你還敢狡辯!” 何翠花嚇得急忙跪地磕頭道:“民婦確實把丈夫的尸體埋在亂葬崗了,民婦也是迫不得已啊,沒了大勇吃喝用度都要節(jié)省,家中還有年邁的公公婆婆,若是再花費錢給他置辦棺材實在拿不出這筆銀子?!?/br> 張睿起身走下堂來,圍著何翠花繞了三圈伸手從她頭上拔出一根銀簪子,頓時她頭發(fā)散落下來。何翠花嚇了一跳,伸手摸著頭。 “本官若是猜的不錯,這簪子也值二兩銀子吧?” 何翠花喏喏道:“不值錢的東……” 張睿嗤笑一聲把簪子扔回她身上道:“你與何大勇成親多年,如今你丈夫意外慘死,一副薄板的棺材只要三百文,居然抵不過你的一根簪子!” 何翠花跪在地上不再說話。 張睿回到上首拿起驚堂木一敲道:“何翠花!本官問你何大勇是不是你害死的!” 何翠花嚇得急忙搖頭:“冤枉啊大人!民婦怎么會謀害自己的親夫!大人明鑒?。 ?/br> 張睿瞧著她這幅刁鉆的嘴臉搖搖頭道:“看來是不用刑你不會說真話了!來人啊,把夾板拿上來,今日你若不招出兇手,本官便將你十指夾斷!” ☆、第67章 說罷,兩個衙役拿著夾板上來,幾個人按著這婦人把夾板套在她雙手上。那夾板許是以前用過很多次,上面被血沾染的黝黑發(fā)亮,看上一眼都覺得渾身打顫。 婦人磕頭道:“大人饒了民婦吧!民婦招了,民婦全都招了!”大刑還未用那何翠花嚇得便把所有的事倒豆子半講了出來。 原來這何大勇是被楊二敲暈扔進水里淹死的。 張睿皺眉道:“那你與這楊二有私情被你丈夫撞破所以楊二才殺了他是也不是?!” 何翠花無奈的點點頭道:“楊二先前與大勇商量好來城中做工,沒想到半路突然回來,只有我丈夫自己去來了通州城。” “楊二……我與他幼時便認識,當初若不是他家里太窮,差點就許配給他家。后來他總是念念不忘,閑時便來我家中,時日久了便有了首尾。那日楊二又來了……沒想到大勇夜里居然從城里回來了!他拿著菜刀要砍死楊二,楊二便拿著凳子把大勇砸暈了。當時我嚇壞了,見他把人托了出去,嚇得不知怎么好。幾日后便聽說在通州河邊有人發(fā)現(xiàn)了大勇的尸首?!?/br> 張睿:“于是你趁機訛高門木枋銀子?” 何翠花點點頭,臉上流下悔恨的淚水磕頭道:“民婦并未加害親夫,都是楊二……我沒想到他會把大勇扔進河里淹死?!?/br> 坐在旁邊的周隱朝搖搖頭,張睿點頭道:“來人??!把何翠花收押到牢房,派人去何家溝去捉拿楊二!” 退了堂張睿和周隱二人攜手走了下去,周隱道:“你相信那婦人的說詞?” 張睿:“半信半疑,恐怕只有等那楊二來了,兩人才肯說實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