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第27章 家花不比野花香

    沈湄儀從沈府回宮，剛踏進(jìn)蘭沁宮門檻兒，又出去了，朝青蓮宮去。

    爹爹沈厚讓她悄悄接近陳國質(zhì)子，一來套話探虛實，二來籠絡(luò)過來當(dāng)棋子。

    沈厚老jian巨猾，眼睛毒辣，自己雖不會武，卻連猜帶揣測，覺出蘇昱是個高手，若能拉攏過來，必是一大助力。最主要的，是若能為己所用，女兒沈湄儀在宮中就多了一大助力！有高手護(hù)她安全，也放心。

    沈湄儀扶了扶額，看看天上的太陽。五月底的天兒，太陽咋就這么毒辣！

    “真不該坐這沒蓋子的抬轎?！鄙蜾貎x嘟囔一句。

    好不容易，終于到了青蓮宮。

    “貴妃娘娘千歲?！奔t纓扶了個陳國王室的禮，悄悄斜眼瞟了一眼沈湄儀。

    “看你這模樣……莫不是瞞了事兒？”沈湄儀眼尖。

    竇紅纓連忙埋下眼去，急忙擺手?！皼]有沒有，絕對沒有?！?/br>
    “你們七王子殿下呢？”沈湄儀四看不見蘇昱。

    “回稟娘娘，殿下在內(nèi)室沐浴，恐怕沒有一兩個時辰不會出來。”

    大白天還沐?。?/br>
    也罷，不無可能。蘇昱身上總有種淡淡的藥草清香，約莫就是這么給泡出來的。

    “那本宮便等等罷。”

    沈湄儀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走了。

    紅纓在殿門口踮著腳尖兒眼看沈湄儀的抬轎出了青蓮宮的大門才大松了口氣，袖子擦了擦滿頭冷汗。

    “娘唉，真嚇?biāo)牢伊恕奔t纓自言自語道。

    另外三個婢女嘰嘰喳喳，急得掉淚。

    “紅纓姐，咱們可怎么辦？”

    “是啊，可怎么辦，殿下是不是丟下我們自己回陳國了，不管我們死活了……”

    “閉嘴！殿下不是那樣的人。”紅纓呵斥道。三女立刻噤聲。

    內(nèi)室里空蕩蕩，整整齊齊，哪有蘇昱的影子。

    還好，沒有穿幫被沈貴妃發(fā)現(xiàn)。紅纓慶幸的想著。

    紅纓與另外三婢女日日假裝蘇昱在，該吃飯吃飯，該浣衣浣衣，日日膽戰(zhàn)心驚，著實考驗心理素質(zhì)。

    沈湄儀從青蓮宮出來，顧不得頭上毒辣的太陽，匆匆去尚宮局找高尚宮給爹爹沈厚帶信兒。

    “快，快些！”

    沈湄儀催促。

    蘇昱不在青蓮宮。蘇昱去了哪里？沈湄儀猜不透，卻總覺很蹊蹺。

    被囚禁在冷宮的陳國質(zhì)子，忽然沒了影兒。這苗頭，可不好。

    沈厚接到女兒捎來的信，沉思了半晌，也想不透蘇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莫不是，怕陳國攻打時拿他開刀，所以逃了？

    想來想去，也就這個最合情理。

    ……

    與此同時，燕國北部邊境，曾經(jīng)的陳國城池——蛟城。

    店小二正打著瞌睡，忽見一淡碧色衣裳的墨發(fā)公子進(jìn)店來，腰間綴著流蘇環(huán)佩，一看那氣度就覺得與眾不同，定是個……有錢可以供宰的，于是連忙迎上去。

    “客觀，吃點兒什么？”小二點頭哈腰，笑嘻嘻的，見那公子投來的一瞥，不濃不淡，滿是疏離。

    店小二自詡看人無數(shù)，從不會走眼。這公子，定是個沾皇親的，憑他腰間那塊芙蓉玉就能看出來。

    蘇昱對著店小二的嬉皮笑臉，涼涼扔出兩個字——“住店?！闭f完，又補(bǔ)充了一句。“準(zhǔn)備熱水，我要沐浴。記住，水一定要干凈?！?/br>
    “好咧！”店小二雖這么說，但心里可不這么想：這大中午的沐浴，太早了吧！

    店小二麻雀一樣在樓上樓下各處穿梭，歡快得很。水連換了兩道，才讓蘇昱滿意了，達(dá)到了他要求的“干凈”的程度。

    太愛干凈。店小二更加確定了蘇昱跟朝廷有關(guān)系的猜測。其實他倒是猜得準(zhǔn)。

    蘇昱灑了麒麟草粉末，浸身泡了一下午，雙臂放在木桶邊緣竟睡著了。做了個夢，夢見沐心慈對他笑，甚至還夢見，與她親吻……

    蘇昱是被這夢境嚇醒的。不知，她在趙國現(xiàn)在一切是否安好。他沒有跟去，因為沐心慈的那個師父在，他無法近身。再者，有那個男人在，他會保護(hù)她的，用不著他……

    夜里，蘇昱去了從前陳國建的風(fēng)煙臺，夜色下俯瞰全城，戰(zhàn)后的殘垣斷壁遍布，盡數(shù)在黑暗中隱沒。夜幕下乍看與從前無異，唯有城中燈火少了……戰(zhàn)中百姓傷亡，顛沛流離，城中已所剩不多。

    陳*隊奪回失地，第一座要奪的，便是蛟城。蘇昱趕來蛟城，為的就是等陳國兵。

    蘇昱發(fā)覺整樁事后仿若有只cao控的手，把每條線都牽在手里，他們就像棋盤上的棋子，被引導(dǎo)著，往死路上去。

    蘇昱前些日冥想了半夜，去右相府一探，突然改變了主意。陳國此時攻燕，或許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燕國的主力兵，或許不會派給沐家，而是來剿滅陳國。

    若如此，那可不妙。蘇昱不是來勸退陳*的，而是另有他用。兵既然出動，空手而歸也是可惜。

    蘇昱獨坐在夜色里，手里握著只錦囊，里面裝著陳王給他的救命藥。

    他親手將他推來燕國送死，卻又給他這救命的藥。

    呵。蘇昱將錦囊扔下風(fēng)煙臺，坐了一會兒，離開時，猶豫著又下去把錦囊找了回來。

    罷了，自己何必較那個真，命還是自己的。

    而此刻，燕皇宮中，沈湄儀花顏失色！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咳、咳、咳——”李睿劇烈咳嗽，唇色犯霜，氣若游絲。

    “來人啊，快傳御醫(yī)！快！”

    御醫(yī)署八個御醫(yī)怕得直打轉(zhuǎn)，李睿中毒了，卻不知是什么毒，無從解起。

    “皇上若有個閃失，哀家便誅你們九族！”菱太妃急怒。

    沒錯，這毒是蘇昱下的。進(jìn)宮那日便下了，只是此刻才毒發(fā)罷了。死不了人，只是讓李睿纏綿病榻些時日。

    **

    沐戰(zhàn)不知道西涼皇后北宮令會親自出動，一行正在往斬龍山去，一路上馬蹄達(dá)達(dá)，一路好風(fēng)光。

    沐心慈心頭不安，總覺得哪里不對，卻又抓不準(zhǔn)，大約是近來兩日眼睛不適，酸澀流淚，導(dǎo)致心情焦躁。

    “可是哪里不舒服？”九幽在馬車外的隔簾子輕聲問道。

    “沒有……”沐心慈話還未畢，便聽馬蹄達(dá)達(dá)的兩聲靠近，接著便是大哥沐戰(zhàn)的爽朗的大嗓門兒——

    “青漱師父，你對我小妹倒是關(guān)心得緊。阿音能有你這樣關(guān)心細(xì)致的師父，也真是她的福氣！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阿音啊，大哥可給你找了個好師父好父親吶，往后你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哈哈哈……”

    九幽臉一僵，馬車內(nèi)沐心慈嘴角抽了抽。

    沐心慈柔聲道：

    “大哥！你可小聲點兒吧，這山谷里回聲仿佛有一千個你在咆哮，嚇住趙國百姓就罷了，若咱們家‘武夫’的名頭遠(yuǎn)播九州，爹爹和二哥就該頭痛了?！便寮疑舷?，就你一個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嗓門兒忒大了。

    沐戰(zhàn)聞言立刻噤聲，正了正色，筆挺著背，噠噠噠的騎到前頭去，風(fēng)度，倒是有幾分翩然。

    山谷花香遍野，鳥雀啼鳴。沐心慈氣悶，想起剛才沐戰(zhàn)那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話，真是哭笑不得。偷偷撩開馬車窗簾一角，瞥了一眼行在一側(cè)高頭大馬上的九幽，挑了挑眉梢，勾了唇角，輕聲喚道：

    “師父?！?/br>
    九幽聞言靠過來。

    “師父，等我及笄滿十五歲，你就四十了，是不是？”

    九幽眉間微微皺了皺，舒展開。

    “恩，沒錯?！?/br>
    沐心慈嘆氣：“唉，你整整比我大了二十五歲，都能當(dāng)我爹了……”

    “……”

    九幽沒說什么，神色如常，自走自的。

    沐心慈放下簾子。

    九幽御馬走得更遠(yuǎn)了些。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沐心慈正在無聊的發(fā)呆想著回宮后如何過燕皇后宮生活，馬車窗簾子便突然被挑開，伸進(jìn)一只男人的手來，還有，一捧白花瓣的野山花。

    沐心慈接過，那白手縮回簾子外，便聽得窗簾邊小聲的傳來一句平靜直白的陳述道——

    “其實和二十幾歲的男子差別不大……”

    沐心慈樂了，猛吸了口野花香，贊道：“還是‘野花’香！家花比不得?！?/br>
    九幽聽見沐心慈那句“野花香”眼神微動，嘴角翹起絲笑容，伸手順了順馬兒的鬃毛，插了朵野花在馬兒的頭上。馬蹄兒噠噠的也輕快起來。

    ‘家花’在燕京城的皇宮里，‘野花’，在這馬車邊兒守著。

    她說，還是野花香。九幽聽懂了。

    馬車?yán)镞€有金釵，悻悻的眨了眨眼睛。這，難道是撞破私情……？

    金釵閉上眼，佯裝睡著。

    算了，這種事，就當(dāng)沒看見吧……

    幾只山雀啾啾的上躥下跳打鬧，高高低低地飛舞追逐在，到高崖間，戰(zhàn)到激烈處，撞落一塊巖石，從高滾下來，叮叮叮的滿山谷回響。

    沐心慈屏氣凝神，仔細(xì)豎耳傾聽前面?zhèn)鱽淼幕匾簟?/br>
    “停下！”沐心慈喊道。

    “怎么了娘娘。”金釵見沐心慈陡然面色嚴(yán)肅，如臨大敵。這，難道又有狀況？

    沐心慈沖出馬車對沐戰(zhàn)道：“快掉轉(zhuǎn)頭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