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只要她好好的,就好。 蘇昱仰頭,又是一樽酒。 為何,他就喝不醉呢…… 他真想好好的大醉一場。 宴后第二日一早,陳國三王子蘇臻、北王穆工先行告辭。臨行,蘇昱送蘇臻離開皇城,蘇臻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對蘇昱冷哼一聲陰笑道: “七弟,沒想到你身在燕國當(dāng)質(zhì)子都還能偷了陳國的兵去攻城略地,哄父王封你為王,真是三哥小看你了!” 蘇昱雖比高頭大馬上的蘇臻矮上一截,但他身上凌人之氣卻讓蘇臻無法忽略!奪位路上最大的威脅不是大王子蘇珂,而是他,蘇昱! “并不是你小看我,而是你一雙眼,不可能看穿我?!碧K昱一句話,把蘇臻氣得咬牙。 “為兄便看你還能得意到何時!陳國終有一日會揮兵南下,奪取大燕!到時……哈哈哈……你且自行保重吧!”蘇臻一抽馬屁股,奔向城外,“駕??!” 穆工臨走,給了蘇昱一把鑲嵌了珠玉的精秀短刀。 “燕國皇宮不許帶劍,你不能沒有兵器防身。還有這個,”穆工說著又掏出一個錦囊,“是你師父椴木讓我轉(zhuǎn)交與你的。你體質(zhì)特殊,毒發(fā)的時候可以吃一些,緩解……” “謝……王叔。”蘇昱說得有些生硬。 不論是如今蘇昱還是二十年后的九幽,遍體是毒的體質(zhì),傷人也自傷。每月必有一日毒發(fā),如萬蟲噬心,寒氣遍布四肢百骸,蘇昱時?;杷肋^去,又疼醒。 他亦不知自己至毒的體質(zhì)如何而來,時常覺得自己是在一步步、一天天接近死亡,卻又不知緣由。 或許,那個二十年后的“他”知道原因,關(guān)于他們身體里的古怪、秘密。 東周的兩尊大佛來得遲,走得,怕是也遲。李赫和李華陽賴在皇宮里,毫無離意。華陽委婉示意想與蘇昱走近,李睿自然不會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蘇昱個性淡漠,拒人千里,李睿料定了華陽去是回碰釘子。 果不其然,華陽何止是碰釘子,那簡直是碰的是錐子!去青蓮宮臉蘇昱的面都沒見著,不甘心干等了半下午,軟硬兼施,依然沒行。 “七王子殿下在藥浴,公主還是改日再來吧。”婢女紅纓面無表情道。 華陽再生氣也無法,畢竟這是燕宮,要殺人治罪還是不方便,只得改日再來。 是夜,月幽幽,雪靜林霜白。 蘇昱藥浴完畢,遣走了婢女,一個人呆在寢殿里,因為痛苦渾身止不住微微顫抖,眉睫發(fā)絲上都結(jié)上霜花。 師父椴木從小告誡他,毒發(fā)的秘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會成為他的致命弱點。連椴木,也不清楚蘇昱毒發(fā)的日子。蘇昱自小記著這句話,咬牙一個人堅持十多年,就算可能活不過毒發(fā)的夜晚,也不會信任、求助任何人。 蘇昱扶著心口半躺在榻上,透過窗欞,看見林梢頭那上弦月,平靜的心,竟如此浮躁。 為何,腦海里總是她的影子。 蘇昱閉眼,又是日日跟隨沐心慈的那些零碎記憶。她的琴,她的畫,她的聲音,她愛看的書,愛喝的茶,她的生氣嬌嗔,她的深沉算計……都讓他,忍不住好奇,忍不住,想要靠近…… 蘇昱正意識飄渺,忽感到榻邊有人! “誰!” 黑衣人背光而立。 “是你?!” 九幽揭開黑色斗篷,露出與蘇昱一樣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現(xiàn)在文案也要審核了。所以更新動態(tài)可能顯示不及時,大月亮羞澀的把微博放在文案上,更新動態(tài)變動神馬的就放那里顯示吧。 群么每天追文的小讀醬!╭(╯3╰)╮ 片尾字幕:晉·江·文·學(xué)·城獨家冠名播出,轉(zhuǎn)載均為盜用(加蓋水印)。 ☆、第40章 一枕羅衾半念情 蘇昱忍痛警惕九幽。 “你為何……沒有毒發(fā)?” 九幽居高臨下,俯視榻上的蘇昱。 “我雖是你,但與你卻也不同?!彼缭谑昵熬陀蒙叨静輭合露拘裕景l(fā)已沒有那么頻繁。不過蛇毒草天下難尋,當(dāng)年千舍神醫(yī)肯為他治病,已是千載難逢的一次通融。 蘇昱虛弱的冷笑一聲。“要殺我……便殺吧……”如今他毫無還手之力。 九幽不屑的哼了一聲,出手封住蘇昱后背、肩胛四大xue位,運(yùn)功替他去寒氣。 “我不稀罕你幫我……”蘇昱咬牙無力道。 “我并不是幫你,我只是為我自己?!?/br> “……” 九幽不理會蘇昱冷言冷語,運(yùn)功助蘇昱減輕痛苦。看見他這樣的痛苦、虛弱,九幽忍不住回憶起曾經(jīng),那無數(shù)個夜里,他一個人孤獨的煎熬,那每一個夜晚仿佛都如一生那么長,他就在無盡黑暗中,等待著或許下一刻就會到來的死亡。那種感覺,他再清楚不過。 ** 早在七八日前,趙王玉佔與長公主玉洛秋姐弟便辭別了雙雙歸往趙國。臨走時,玉佔有禮的與李睿別過,瞥了一眼沐心慈,氣哼哼的轉(zhuǎn)身就走,很是不屑一顧。玉洛秋悄悄塞給沐心慈個錦囊,沐心慈問是什么,玉洛秋說她也不知道,是玉佔囑咐她轉(zhuǎn)交給沐心慈。 沐心慈打開來,里面裝著一個玉琢的小人兒,晶瑩剔透,細(xì)膩溫滑,十分討喜。沐心慈看遠(yuǎn)去的玉佔,挑了挑眉。 趙王姐弟倆走后,燕京城里只剩下華陽與李赫,眼下已呆了近半月,還不提歸去之期。李睿旁敲側(cè)擊幾回,李赫皆打哈哈掩飾過去,曰“早已向往中土寬厚儒雅之風(fēng),此番來定要好好體驗一番。”于是日日出宮亂躥,李睿派人暗中相跟,但時常跟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不知在搞什么貓膩。 華陽郡主幾番出入青蓮宮,蘇昱躲不過去,只得勉強(qiáng)敷衍應(yīng)付,畢竟他有陳國七王子的身份,也是來燕的質(zhì)子,不便過多引起紛爭。 這兩天九幽教沐心慈練劍,沐心慈時常分心。九幽正在演示劍招,見她*,便收起劍停下來。 “你若不高興華陽公主糾纏蘇昱,便說個借口趕了他們離開就是。”九幽道。 沐心慈回過神,有些歉疚。 “對不起,我……” “不用對我解釋,我都明白。”九幽握住沐心慈的手,“他也是我,曾經(jīng)的我,你會在意也是情理之中。我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時空,或許有一天,我會消失,他會代替我在你身邊陪你……” “不,你不明白?!便逍拇确次兆【庞牡氖?,“你是你,他是他,或許你們本該是一個人,但現(xiàn)在你們是兩個。他不是你,也不會成為你!” 九幽動容,一雙眼溫柔的注視著沐心慈,無言,輕輕擁住她低聲道:“心慈,你……記住今晚的話,可好?”若說實話,他又怎會毫不在意…… “好。” 于是,從前主仆如今師徒的兩人,練著練著,又抱在了一起,你儂我儂。沐心慈從不曾想過,在經(jīng)歷了一世的雪雨風(fēng)霜、看盡風(fēng)云變幻之后,這個一直隱藏著容顏與她出生入死半輩子的男人,能再次帶給她少女情懷般的悸動,好像心頭有一汪春水,在他的笑與溫情下,輕輕的蕩起漣漪,一圈圈,融化了她為了保護(hù)自己筑起的層層高墻…… 九幽一遍一遍呢喃著她的名字,沐心慈一遍一遍的應(yīng)著。 …… 華陽公主沒得意兩日,便遇上了大對頭——李睿的胞妹,四公主,李嫻。李嫻早看上了蘇昱,苦于蘇昱身份尷尬,大半年來一直默默沒敢動作。華陽到來追求之意明顯而猛烈,李嫻這才著了急。 強(qiáng)敵遇強(qiáng)敵,兩個公主明爭暗斗,不亦樂乎。蘇昱煩不勝煩。李嫻與李華陽過招,最終是李嫻勝了,畢竟這是大燕國的地盤,強(qiáng)龍壓不過地頭蛇,李華陽吃了幾回癟,氣憤回寢殿里哭鬧一場。李赫勸說一番,第二日便與燕皇李睿告了辭,啟程回東周。 李嫻得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蘇昱對李嫻的態(tài)度比對李華陽來得好。李嫻個性比之李華陽更為溫婉,相較之李華陽的糾纏不休,蘇昱自是愿意選擇李嫻,借她來擺脫李華陽。再者,李嫻乃是靜安太后所生,頭腦也差不到哪兒去。 李華陽走后,蘇昱便對李嫻更加避而遠(yuǎn)之,李嫻頗為郁悶。女兒家心事被敗露,后宮、朝野臣子千金都曉得了,蘇昱對她不聞不問的,著實丟人!李嫻對蘇昱是又怨又愛,只盼他能回個頭多瞧瞧她也好啊! 靜安太后勸說訓(xùn)斥過幾回,蘇昱不過陳國質(zhì)子,不配她。十五六的女兒家,□□看得重,李嫻因此與靜安太后鬧過兩回絕食,靜安不為所動,李嫻便更難受了,日日提著手帕子,幽怨得很。本有意她的大臣公子也不敢再提婚娶之事。 而燕京城中更是有好事者專門在茶樓酒樓里開評說書,專說華陽公主與四公主李嫻追求蘇昱的事,起了個蹩腳的名字—— “二凰求鳳”,真真假假說得玄乎其乎,精彩的很!燕京城大街小巷都曉得了說書人口中“絕代風(fēng)華”的男子,陳國七王子蘇昱。 轉(zhuǎn)眼冬去,春亦去,燕京百姓在說書人的“沐家三萬兵勇奪西涼城傳奇”與“二凰求鳳”中,又迎來了一年盛夏。 茶樓里人來人往,著男裝的沐心慈聽說書人講得眉飛色舞,嗑了瓜子兒,喝了口粗茶。 身著淡碧色衣裳、半遮面的高個男人從樓下上來,引得三兩個茶客側(cè)目注視。 正是九幽。 “該回宮了?!本庞脑诙呡p聲道。 沐心慈嗯了聲,不太情愿。她是越來越不想呆在皇宮里了。 沐心慈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沐休忽然眼前一亮?!鞍⒁?,你這一年長高好多,都快成大人了!” “你眼神兒可真靈敏啊,看了這么多回,這才看出來?!便逍拇葎e了二哥沐休一眼。 沐心慈與九幽摸回宮里。今夜李睿說要來瑤華宮休息。沐心慈急急擴(kuò)充后宮,收了各色艷女、美女,李睿每次去別宮娘娘那里寵幸完了就摸到她瑤華宮來,倒在她榻上便睡?!半藓美?,心慈,陪朕休息一會兒……”他每次都是這么句話。 如今,沐心慈越來越頭痛?,F(xiàn)□子發(fā)育迅猛,和從前那木板子身材相差甚遠(yuǎn),再躺在一起蓋棉被純睡覺……實在難。馬上便是她十四歲生辰,離及笄,不遠(yuǎn)了。 沐心慈爹爹沐沉舟這一年倒是一點兒沒懶惰! 在沐心慈努力壯大李睿后宮,雞飛狗跳的同時,老爹沐沉舟積極拓寬勢力范圍,精心處理李睿朝政漏洞,博了廉政愛民、百年難得一遇的忠相名聲,把沈厚的名頭搶了過來。加之有昔日受恩于沐心慈的成美人老爹、成重相助,太學(xué)中各人才任沐沉舟挑選,朝野中新嵌入官員,取代了不少頑固右相派官員。李睿雖有察覺,卻也無暇一一顧忌拔出——后宮美人相斗,雞飛狗跳,朝前官員相斗,西南洛河水災(zāi)……真是忙昏了頭。 沐沉舟這一年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霸跉J佩沐沉舟廉政愛民的同時,更贊嘆他對昔日對手沈厚的深厚友誼。 沐沉舟隔段日子便去看望一番沐沉舟,小坐相談,不厭其煩的與沈厚談?wù)撔┑匦?、國庫的大道理,毫不嫌棄沈厚抽風(fēng)蠢笨,沈家上下仆從皆由衷大贊沐沉舟人品好,不計前嫌,與他們家老爺戰(zhàn)友情深,連沈厚的夫人趙月娘都幾乎要豎起大拇指。 這不,沐丞相一下早朝就去了沈家看沈厚。 沈厚獨住的小院兒,一般沒有人去。下人呆在那兒沈厚會暴躁發(fā)怒,打人。唯獨沐沉舟他不會打,或許……是不敢打…… “沈兄,你可聽過東朝武帝寶庫之事?”沐沉舟問。 “寶庫……”沈厚耷拉這眼皮,反復(fù)呢喃這二字。 “對,寶庫。”沐沉舟滿懷希冀。 沈厚想了想,抱著飯碗問沐心慈:“沈兄吃飯了嗎?” “……沈兄是你,我是沐兄?!?/br> “我知道沈兄是你?!?/br> “是你!” “我就是說‘是你’啊?!?/br> “……!”沐沉舟一把揪起沈厚衣領(lǐng),“好,是我!這個問題不用繼續(xù)了!你現(xiàn)在立刻告訴我,寶庫在哪兒?!是不是你藏了!你再裝傻我打死你??!” 沐沉舟一手抱著碗一手捏著筷子嚇得瑟瑟發(fā)抖,撬了一撮兒飯,遞給沐沉舟:“都給你,別打我~~” “我問你寶庫!” 沈厚被嚇得丟了飯碗,撒腿跑回里屋,捧了一條元寶花紋兒的褲子,上交給沐沉舟:“我娘子給我縫的,給、給你,這下行了吧,不要再問我寶褲了……我只有這一條……” 沈厚萬萬沒有想到,藏了條新褲子這個“沈兄”都知道,因此追問了他幾個月!幾個月來他不敢穿,只怕被他撞見搶了去。 沐心慈回到宮中已近夜幕,九幽剛離開,李睿就來了。一年,李睿眉宇間更加成熟英氣,經(jīng)歷得愈多,也愈穩(wěn)重、狡猾。 一進(jìn)殿,李睿便摟住沐心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