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鶯妃指指沐心慈，“是不是鄭妃偷偷弄進(jìn)宮來的幫手？老實(shí)回答，我便饒你一條性命?！?/br>
    鄭妃是后宮中的“前任”寵妃，鶯妃來了之后便漸漸失了寵。都說鄭妃是才女，也時而琴棋書畫的擺弄，鶯妃出生貧家有長在青樓，斗大字識不得幾個，對鄭妃更是恨之入骨。

    沐心慈說了不是，可鶯妃就是認(rèn)定了她是，不但是，還意圖奪寵、害死她！并且事到如今，她還“拒不承認(rèn)”，更是罪加一等。沐心慈耐心的解說一通、勸說一通，無果，知鶯妃是有心結(jié)，漸失了耐性。金釵早沒了耐性，只是沐心慈還沒發(fā)話，不敢擅動。

    “你不信我，再多解釋也是廢話?！便逍拇鹊馈?/br>
    “你竟敢如此對我說話??！”鶯妃大怒，一拍桌，“陳嬤嬤，刮了她的臉！一個賤婢還敢自稱‘我’？！”

    “奴婢遵命！”

    等待已久的陳嬤嬤攥著鋒利的小鐮刀上前，還沒來得及近沐心慈的身，金釵躍起騰空一翻，雙腳飛踢，將陳嬤嬤踢飛砸在陰暗處的刑具架上，撞得噼里啪啦一陣響，哎喲哎呀的痛叫，起不來了！

    “還敢反抗！”鶯妃抖著手指揮另外四個幾個年長的剽悍宮女，“愣著干嘛！上??！本宮還不信幾個大活人制不了這兩個綁著手腳的小賤蹄子！”

    那四個宮女生得五大三粗，都是會些拳腳功夫的，想來平日里在宮中也是橫行霸道的主兒，手里拿著武器毫不客氣的向沐心慈、金釵招呼來。金釵掙斷手腳上的繩子，不費(fèi)吹灰之力把四個宮女踢打得滾作一團(tuán)，咿咿呀呀的痛叫。

    “反了，反了！”鶯妃大怒，可見身邊保護(hù)她、助她作惡的宮女都被打趴下了，一時慌了，盯著步步逼近的金釵驚恐道，“本宮、本宮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本宮若傷了分毫，陛下一定要了你們倆的狗命！”

    金釵剛才割斷了沐心慈手腳上的繩子，沐心慈揉了揉手腕，盯著鶯妃不屑的笑了一聲?！澳阌盟拿^來嚇唬我，沒，用?！?/br>
    金釵從刑具里撿了一把生銹的劍，架在鶯妃脖子上，問沐心慈，“二小姐，是殺了她還是用來做人質(zhì)助咱們出宮？”

    “不、不，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傷你們了，放了我吧……”

    說要出宮，沐心慈是不愿，九幽的下落才剛有了眉目，但說要繼續(xù)用這個身份呆在宮中確實(shí)沒辦法了。看鶯妃被嚇得臉色慘白、花容失色，嗤之以鼻：蘇昱竟變得如此膚淺，會寵愛這樣的女子。

    罷了，“寵愛”和“愛”大約還是不同吧。每每想起蘇昱用和九幽基本沒有什么差別的身體去親近另一個女子，沐心慈心里就會有一種嫌惡，說不清楚為心頭那份生氣是為何，既然把他和九幽區(qū)分開來，那就應(yīng)該把蘇昱當(dāng)做獨(dú)立的另一個個體，他們只是模樣相同、性格相似罷了。

    “綁起來……”

    “饒命啊，饒了我吧……”鶯妃求饒。其它宮女也嚇得直哆嗦。

    沐心慈話剛說完，忽覺腳下一空，站立的地板竟掉了下去！低下是個深坑！只發(fā)生在一瞬之間，沐心慈根本來不及提內(nèi)力使她那點(diǎn)兒輕功。眼見頭上又一塊巨大鐵架子落下，將她砸來！

    “小姐！”金釵大驚，飛身去抓沐心慈，忽問耳邊又疾風(fēng)行來！

    不好！是暗器!

    可金釵顧不得回頭去擋，深怕那坑下是和東周國盛行的陷阱“刀陣”一樣，那可真是大羅神仙都救不回命的啊！金釵剛抓住沐心慈，便覺后背一片火辣的針扎，毒素迅速在身體里蔓延。是化筋散，專門對付有武功的人的。

    金釵跟著沐心慈一齊墜下，沐心慈打算著地之后立刻輕功跳躍上去，還沒來得及落地，那坑洞頂上就落上鐵架子，哐的一聲砸下來，牢牢封住出口！

    洞邊傳來鶯妃快意的笑聲，陳嬤嬤邊呻吟痛呼，邊惡狠狠的對坑洞低下的兩人道：“興水宮建宮兩百年，這里頭治國的罪奴沒有八千也有九百，高手、毒人什么樣兒的沒有！反抗的不只你們。呵，不知天高地厚，興水宮里毒辣的陷阱還多著呢，這治你們的還是輕的！”

    沒想到她沐心慈居然中了這等伎倆，堂堂一國女皇落到這境地，說出去恐怕要笑掉大牙?！敖疴O，你怎么樣？”

    “不礙事的，二小姐。只是些化筋散，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br>
    化筋散化內(nèi)力、化力氣，中毒之后就沒了還手之力了。

    “娘娘，讓老奴把她們弄上來，咱們宮中古書上的十八道酷刑咱們挨個兒來耍一遍，如何？”

    鶯妃皺了皺眉，看見坑洞底下透過昏暗光中，沐心慈想她看來的目光，無端心頭發(fā)怵、背后發(fā)涼，很害怕。“不，立刻殺了她們！”

    “娘娘你怕什么，這人都已經(jīng)抓住了。小賤蹄子讓我們摔得一身傷，怎么也不能便宜的讓她們死了?！?/br>
    陳嬤嬤是老宮人，鶯妃也隨了她的意，把沐心慈、金釵二人拖到興水宮旁的枯林邊，用射殺之刑。射殺之刑需要弓箭手，宮中專門執(zhí)射殺刑的是內(nèi)侍，需要內(nèi)侍總管李凡調(diào)派，但這會兒李凡估計正在陪著皇上讀書、研墨，不好打攪，陳嬤嬤便派人去偷偷調(diào)四個來……

    延月宮中，蘇昱剛看了半卷書，今日他總是心神不寧，看書也看不進(jìn)去，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從不再吃那沖撞體質(zhì)的藥，又得了九幽一半功力之后，他的身子已經(jīng)好了很多，而今的他已不是當(dāng)年去燕國當(dāng)質(zhì)子的十六歲懵懂少年，這些年過去，成熟了。

    李凡正研墨，忽然告退去殿外處理什么急事，蘇昱聽見來稟的小太監(jiān)驚恐求饒，皺眉。李凡進(jìn)來。

    “何事吵鬧？”

    李凡想隱瞞，可見蘇昱那一雙冰冷的眼睛似將他看穿，只得老實(shí)回答。“回稟皇上，是兩個姜國來的新宮女犯了大罪，毒殺了滿殿十七個宮女，扔在幽冥河中了。鶯妃娘娘為了整頓后宮，讓奴才調(diào)派四名弓箭內(nèi)侍執(zhí)射殺之刑。陛下cao勞社稷，不必在意這些小事，鶯妃娘娘聰慧賢德，能辦好的?！?/br>
    蘇昱眉頭又是一皺?！岸?。”

    李凡知道蘇昱不愛聽這些后宮亂事，邊研墨、邊轉(zhuǎn)移了話題。

    蘇昱拿起書卷繼續(xù)看。李凡一圈一圈的研著墨，觀察皇帝的臉色。

    蘇昱放下書卷。今天確實(shí)不想看書。

    “在何處？朕要去看看?！?/br>
    李凡驚愣，“這……陛下……行刑難免有血光，不吉利，還是不去的好?！?/br>
    “朕問你在何處！”

    蘇昱動怒，李凡撲通一聲跪下?！芭d水宮、在興水宮……”

    李凡抬頭，只見蘇昱龍袍的黑色邊裾從，連忙起身跟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些許的忙，更得很晚，大家睡得早的就第二天看吧。（作者君以后也會盡量早睡噠，把更新固定下時間，早日戒掉裸奔qaq）

    ☆、第63章 鳳凰來鶯落去

    興水宮旁這片無名的林子對天蟬皇宮里的卑微宮女來說就是噩夢里的修羅刑場，最邊上的那三顆人腰那么粗的松樹，是專門用來執(zhí)行射殺之刑的。樹木長得快，因著吸收了射殺“犯錯”宮女、太監(jiān)們時流下的血，不過近兩年來這兩顆松樹有枯死的跡象，不知是執(zhí)刑太過頻繁，還是因?yàn)閯e的。宮女們私下底都說是因?yàn)樵┗晏啵箽馓?，樹活不成了?/br>
    射殺之刑共一百七十二只箭，先射四肢，再射軀干，最后是雙眼。殘忍至極！

    沐心慈和金釵各自被綁在松樹干上。金釵遠(yuǎn)遠(yuǎn)見弓箭手被鶯妃的剽悍宮婢饒引來，再沉不住氣了。

    “陛……二小姐，我們把身份說出來吧，不然恐怕就沒命了??！”

    沐心慈也猶豫了。說出來就能得救嗎？說出來，就算現(xiàn)在不被射殺，但也不一定能得救，當(dāng)年蘇昱說要?dú)⑺匏牍?，如果說出來，說不定不但沒命，還會挑起戰(zhàn)事?，F(xiàn)在的天蟬國要論起實(shí)力，絕對不在姜國之下，甚至遠(yuǎn)超過姜國……

    弓箭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一排箭筒，挑箭。沐心慈故意與鶯妃說話，拖延時間想辦法，可鶯妃竟也不是個蠢貨，不上當(dāng)。

    “愣著干嘛，快動手啊！”鶯妃對弓箭手道。

    弓箭手急忙抬起箭尖，對準(zhǔn)沐心慈。

    第一箭已經(jīng)朝沐心慈飛過來，沐心慈已聽見箭破空而來的風(fēng)聲！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截冰凌以更快的速度飛來，擊偏了箭！噔的射在沐心慈面前斑駁的雪地上。

    金釵驚瞪大眼，終于找回呼吸。沐心慈也舒了口氣，在冷空氣里凝了小片白霧，立刻消散。好險！

    “陛下！臣妾、臣妾參見下?！?/br>
    “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br>
    鶯妃、陳嬤嬤與四個剽悍宮女慌忙下跪。執(zhí)刑的太監(jiān)也連忙丟了箭跪下在皇帝面前染血光是大忌諱，是以天蟬宮中雖然有不少殘酷私刑，但從不在皇帝面前做。

    金釵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盯著鶯妃旁邊穿著天蟬國暗色龍袍、披著黑狐裘的蘇昱。這還是當(dāng)初那個送沐心慈胭脂的少年男子嗎？天啊，糟糟糟，他和女皇現(xiàn)在可是不共戴天的啊……

    金釵干著急，看看蘇昱又看看沐心慈，可這二人互相看著對方，竟都是面無表情的、似沒什么情緒。

    “陛下，她們倆只是犯罪的宮女，現(xiàn)在正按照宮規(guī)處置，場面不吉祥，臣妾帶陛下去映紅宮坐坐，臣妾新學(xué)了胡舞……陛下……陛下？”鶯妃喚了兩聲，蘇昱不聞不理。鶯妃心頭嫉恨：皇上居然直直盯著那小賤蹄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沐心慈先輕飄飄的挪開了視線。蘇昱冷冷開口對沐心慈道：

    “求朕，朕便立刻就放了你。”

    金釵見沐心慈不為所動，根本不與蘇昱交流，沐心慈怎樣的脾性她哪里不清楚啊，跟了這么多年，急道，“陛下，奴婢求您饒了我們吧……求求您了……”

    蘇昱看都沒看金釵一眼，踩著厚厚薄薄的積雪，徑直走到沐心慈面前，捏起沐心慈的下巴。沐心慈不得不看他。兩雙眼睛再相對視，如此的近。四年了，整整四年了，這一望，沐心慈眼中的敵對、冷漠都散了她沒辦法對著這樣一張臉生氣、怨懟。

    蘇昱看見她眼中的柔情，捏她下巴的手松了松，卻又更緊了，幾不可見的在微顫，帶著霜色的唇輕啟，開口道：“你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竟也敢藐視皇權(quán)。朕要你求饒，是圣旨！”

    “……”

    “你這是違抗圣旨?！?/br>
    沐心慈用力別開頭，眉間有怒色。鶯妃既意外又惱恨沐心慈，只恨剛才聽了陳嬤嬤的話沒有一劍當(dāng)場就殺了沐心慈！陳嬤嬤、宮女太監(jiān)們也摸不準(zhǔn)這冷情無常的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兩人沒有僵持許久，蘇昱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到鶯妃面前。“你不是要跳舞給朕看？朕想看?！柄L妃轉(zhuǎn)哀為喜，柔柔媚媚的應(yīng)了聲，扭這步子跟上去。

    陳嬤嬤見皇帝走遠(yuǎn)，定著沐心慈陰狠哼了一聲，讓行刑的弓箭手再準(zhǔn)備，卻哪知那兩個弓箭手站著不動了，一看，竟口角流出毒血，睜圓了眼睛，死了！

    “這、這這……”陳嬤嬤嚇了一跳，卻見蘇昱回過身來，說道：“殺人無數(shù)的劊子手，這樣的懲罰，已是朕的仁慈?！?/br>
    蘇昱聲音不大，卻因著內(nèi)力深厚，讓在場的人都聽清了。陳嬤嬤嚇得一個踉蹌栽跪在地上直磕頭求恕罪饒命，磕了幾個頭才見皇帝和鶯妃已走遠(yuǎn)消失了。

    “嬤嬤，咱們還、還殺她們嗎？”宮女問陳嬤嬤。

    “殺什么殺，想害死我嗎？！”

    陳嬤嬤一巴掌把那宮女給打得眼淚汪汪，連忙放了沐心慈和金釵，好好生生的送出了興水宮。

    秦嬤嬤得知沐心慈、金釵要被射殺的消息，算時辰兩人該是已經(jīng)歸西了。沐心慈和金釵回來的時候，天已黑盡，正撞見秦嬤嬤在給她們二人燒紙錢，嘴里念叨著：“唉……都是命啊，都是命！生沒有對人家，死沒死個好下場，下輩子投胎可多點(diǎn)兒眼力勁兒、尋個好人家、投個好命吧……”

    秦嬤嬤見沐心慈和金釵，以為是冤鬼回來索命，嚇得差點(diǎn)丟了魂兒。金釵大概說了說過程，秦嬤嬤聽了也沒說什么，默默走了。不一會兒，秦嬤嬤拿來了些吃食塞給二人。

    “本以為這殿中的人都沒了，膳房沒有預(yù)備飯菜，大夜晚的廚子都散了，將就填填肚子吧。”

    沐心慈正又冷又餓，手凍得冰涼，接過秦嬤嬤遞來的饅頭，竟是溫?zé)岬?，指尖感受到幾分暖意。十指連心，心也暖了暖。

    天蟬皇宮中殘酷、冷血，卻也不是人人都如此的吧，沐心慈心里想著，咬了一口熱饅頭，又覺自己那想法可笑。

    生死面前，誰又能絕對的善，誰又是絕對的惡。比如秦嬤嬤，她善，卻又不能說是善人，因?yàn)樗笠婚_始就是存了私心想要利用她，在她與金釵蒙冤的時候撇清關(guān)系，袖手旁觀。

    映紅宮中紅幔疊疊，輕紗曼舞，黃裙子美人兒腰細(xì)如柳，扭著妖嬈、撩人的舞姿，正是鶯妃。蘇昱面色雖平靜，卻一直盯著鶯妃，眼睛都不眨一下。李凡嘴角噙了一絲別樣意味的笑，領(lǐng)了宮女太監(jiān)下去，獨(dú)留下二人在殿里。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他在宮中干了大半輩子，還不知道嗎？呵呵。

    皇帝如今正血?dú)夥絼偰亍?/br>
    鶯妃笑顏如花嬌媚，望著蘇昱眼睛發(fā)亮，過去蘇昱身邊貼身跳舞、勾引。蘇昱如她所想的拉住她胳膊，鶯妃立刻腳下一軟，蘇昱伸臂接住她。鶯妃癱倒在蘇昱懷里，低低的領(lǐng)口，露出白皙拱起的飽滿胸型，蘇昱眼睛定在那里。鶯妃翹起嘴角：再是皇上，也是不過是個男人而已，再冷情也逃不出她的掌心！

    “把衣服脫了?！碧K昱下令。

    “臣妾遵命……”

    鶯妃脫掉了裙子，膚如凝脂白皙。鶯妃想倚過去，可蘇昱卻不讓。

    “站著別動?！?/br>
    “……這……”鶯妃悻悻眨眨眼。

    蘇昱將她赤裸的身體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長得很好?！?/br>
    鶯妃欣喜，卻也納悶兒，蘇昱的眼中一片冰冷，甚至，隱隱有些壓抑著的怒色。

    “陛下……陛下可看夠了？臣妾、有點(diǎn)兒冷……”陛下的癖好也真是奇怪！只喜歡看女人，不喜歡上女人……不知道他對別的寵妃是不是也這般。鶯妃心頭暗暗計較想著。任她剛才再怎么熱火饑渴，這下也沒了。

    這情況不是第一次?？蛇@一次，鶯妃卻見蘇昱向她伸手，摸上她柔軟的胸口，本還在失望這下又一喜，連忙迎過去朝蘇昱身上纏，手也不自覺摸向蘇昱的長腿、身下，怎知手還沒碰到他的衣裳，便被蘇昱抓住手腕一扭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鶯妃痛呼，引來殿外的李凡眾人，齊齊進(jìn)殿來。

    李凡見這殿里凌亂的場景，也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