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蛇
去哪兒了? 季風環(huán)顧了一眼會場。 “一千萬?!眻錾霞ち业母們r正如火如荼。 何觀道:“看來江寧堂門是志在必得啊?!?/br> 陳璋搖頭:“我看不,你看到那位沒有,危燕三星門的三公子,也是緊追不舍啊?!?/br> “不愧是天垣第一門派,出手就是闊綽?!?/br> 陳璋道:“此人就是以紈绔聞名,揮金如土,成天癡迷于收集各種稀罕玩意兒,幾年前他耗巨大人力財力在霧津澤上建起了四方煉器臺,自己研究煉器,別的門派煉器是誅邪修煉所用,他就只是有收集癖而已,也從不料理門中事務(wù),全憑喜好做事,脾氣喜怒無常,天垣的修士大多不想跟他扯上什么關(guān)系,關(guān)鍵是,就連三星門掌門長竟天也不敢惹他?!?/br> 何觀驚訝:“真的嗎?可那不是他爹嗎?” 陳璋道:“誰知道,三星門本有三個公子,如今只剩長卿云一個,他爹都怕了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何觀唏噓不已,眼尋了一遍會場,不由得發(fā)問:“四大門派不是還有一個青州白門嗎,怎么沒有人來呢?” 陳璋轉(zhuǎn)頭打量他一眼道:“這你都不知道啊,青州白門的人是不會來臨夏的?!?/br> “啊,為什么?。俊焙斡^撓撓頭。 季風起身離坐,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會場兩人的競爭上,沒人注意到他。 “三千萬?!?/br> 季風往無人處走,后方還傳來伴隨一片驚呼的報價。 季風輕聲穿梭在走廊,在拐角處發(fā)現(xiàn)了一抹身影,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但季風不事修行,腳步沉重,對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他一般,幾步便不見了身影。 被發(fā)現(xiàn)了啊。 季風停在原地蹲下身,以手輕輕覆在地面,四方八面的聲音傳遞而來,在腦子里逐漸構(gòu)建出完整的立體區(qū)位。 會場聚集了絕大部分人,層次交錯的走廊不時有侍女門人來來回回,客房幾乎沒有人,前廳后院,水渠華池嘩嘩作樂,樓梯與鞋碰撞發(fā)出輕響,上賓區(qū),三層。 沒有任何聲音。 季風無不失望的收回手,心道也是,畢竟在臨夏時風門地界,普通弟子都五感敏銳,誰會毫無防備。 季風正打算回到會場,看看惘極境那綠油油的玩意兒鹿死誰手。 卻聽見會場傳來一陣暴動。 此時會場中間,推水晶的門人跌坐在地,慌亂的看著咫尺處破碎一地的水晶,以及水晶上緩緩抬起腦袋,吐了吐信子的鳴蛇,方才還一動不動的鳴蛇此時漆黑的眼珠子閃著狡黠的光芒, 眾人不明情況,只看著鳴蛇張口吃了一塊被它震碎的水晶,然后像是不合胃口,又猛地吐了出來。 鳴蛇突然發(fā)怒,身體漲大數(shù)倍,伸展翅膀一躍而起,四處亂竄,那薄薄的翅膀就像是極鋒利的刀刃一般,四處破壞,直把梁柱切出道道深長的口子。 季風匆匆趕來,看到眼前的情況,問洛商:“怎么回事?” 洛商皺著眉:“門人把水晶推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打碎了水晶。” 季風挑眉:“不小心?” “你也覺得有問題是不是,怕是有人動了手腳。” “最后誰買了那玩意兒?” “啊,三星門長卿云?!甭迳炭聪虿贿h處一雅間,一人悠然的飲酒,風雨不動的樣子,欣賞眼前的一片動亂。 場上愈發(fā)混亂起來,那買了褚山靈玉的富商突然大喊:“這妖怪發(fā)狂啦,快跑。” 青川立即召人:“鎮(zhèn)住它?!?/br> “是?!?/br> 幾人持劍躍到中央,那鳴蛇速度極快,眾人竟追他不上,反被震傷,鳴蛇突然像發(fā)現(xiàn)了目標,朝二樓疾沖而去,那富商見鳴蛇朝他襲來,大吼救命。 鳴蛇風馳電掣般刺向富商,眾人施救不及,就在所有人以為那富商會喪命于此時,鳴蛇猛地停在富商面前,張口吞了富商的手臂。 富商閉著眼,手的觸感讓他大喊:“啊啊啊我的手沒啦?!?/br> 然而喊破嗓子他也沒等到手臂與身體脫離的劇痛傳來,只是手中一空,方才重金買下的褚山靈玉沒了。 富商頓時更加歇斯底里:“你還不如吃了我,你還我金子,還我金子?!?/br> 眾人見富商毫無章法的亂踢亂打,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你還不快閃開,跑?。 眻錾嫌腥藳_他喊。 那富商嚇傻了一般,還在對這條烏青巨蛇施以拳打腳踢,被鳴蛇一尾巴甩開 眼珠一轉(zhuǎn),落到了季風胸前。 季風方才一直看著那邊的動靜,注意到鳴蛇看著自己胸口,發(fā)現(xiàn)吊墜不知何時跑出來了。 莫非,那玩意兒是喜歡吃靈石一類的東西? 果然,鳴蛇飛速煽動翅膀,箭一般向他射來。 季風一向有一種事情緊急到頭反而臨危不亂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此刻他猜定鳴蛇暫時無意傷人,只是想吃東西。 鳴蛇就跟地獄里爬出的餓死鬼一般饑渴難耐的沖過來,無限逼近,而季風就在眾人驚恐的神色中巋然不動,眉頭微蹙眼睛緊盯著逐漸變大的鳴蛇的腦袋。 不知是不是季風的錯覺,在那雙饑渴的眼睛越來越近時,他看到鳴蛇的眼神驟變,如同先前被封在晶石里一般,似乎更夾雜了一絲懼色。 那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捕捉到了這個眼神。 緊接著就是洛商飛起一腳,朝鳴蛇橫踢過來,結(jié)束了那個恍若錯覺的瞬間。 鳴蛇轟的裝上梁柱,暈乎乎的晃了晃蛇頭。 那點轉(zhuǎn)瞬即逝的變化,有沒有其他人注意到? 季風匆匆掃了會場一眼,瞥見一個穿云紋輕袍的修士正看著這邊,事實上在場的基本都提著口氣看著他這邊,但他就是莫名的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傻了嗎你,站著不躲是想給它來個擁抱嗎,還不趕緊躲開?!甭迳痰呐叵阉厣瘛?/br> 鳴蛇被狠狠的踹了一腳,欺軟怕硬一般閃開,一邊破壞一邊飛出會場。 洛商發(fā)令:“封鎖霽月樓,不能讓它跑出去了?!?/br> 門人領(lǐng)命追出去,落后的一個被季風叫住。 季風給了洛商一個眼神,洛商會意 “盯著場上的人,看誰有異動。” “是?!?/br> 霽月樓場內(nèi)場外驚呼四起,兩人循著聲音追了過去。 霽月閣外面是酒樓,內(nèi)院往后才是藏寶閣,其布局遠比前面復雜。 鳴蛇左繞右繞,最后被堵在一處露臺。 幾名門人擋住鳴蛇去路,鳴蛇震開薄翼扎過去。 砰砰幾聲,刀劍斷落,正要越過去被洛商一鉤鎖套住尾巴,猛地往后一拉,往地上翻滾幾圈。 幾番打斗洛商發(fā)現(xiàn)鳴蛇幾乎刀槍不入,硬碰硬不如以柔克剛,直接挑了一副鉤鎖,先制服再說。 “惦記我們家藏寶閣呢,還挺聰明?!?/br> 鳴蛇掙脫鉤鎖蜿蜒立起蛇身,豎起薄翼匍匐著向他襲來,洛商側(cè)身躲開鋒利的蛇翼急架相還,飛甩出鉤鎖,流線般的器身閃爍著鋒芒,尖銳的鎖頭冒著寒光向飛速煽動的蛇翼扎去。 兩相碰撞只聽的清越的金屬撞擊聲,鎖頭連蛇身都沒進便被彈開。 洛商迅速收鎖凌空旋身,換了個方向拋出,鎖頭如蛇一般蜿蜒伸展,直直的套住了鳴蛇的頭,用力一拉,將鳴蛇往石柱上砸去。 嘩啦一聲石柱傾倒崩塌。 又是一個甩動,鳴蛇撞上另一個石柱,洛商還欲再動,鳴蛇能屈能伸的趴下了蛇身,不動了。 圍在旁邊的門人湊過來幾步:“砸暈了?” “少閣主真厲害?!?/br> 洛商見鳴蛇不動彈了,得意的走過去,拉了拉鉤鎖冷哼道:“區(qū)區(qū)鳴蛇?!?/br> 季風早坐在旁邊的廊下,全程看著洛商大展身手,心想這綠油油的玩意兒也就這樣,忽然看見被幾人圍住的鳴蛇腦袋恰到好處的隱在石頭后,正朝著他這邊,眼睛漏出一抹精光。 這一幕已經(jīng)不能說是似曾相識,而是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記憶里,他絕不會認錯。 狡黠的目光,是計謀得逞的蔑視。 來不及提醒,果然,在幾人松懈時,鳴蛇的薄翼微動,下一刻,猛然起身,猝不及防的躍起,豎起的蛇翼如一個狡猾的刺客雙手拿起利劍,向洛商毫無保留的刺去。 那么近的距離,避無可避。 “少閣主?!遍T人驚呼。 洛商瞳孔緊縮,鳴蛇的頭正貼著他的側(cè)臉擦過,微張著口吐了吐信子,雙刃劍一般兩頭鋒利的豎瞳盯著他,如同在對他笑。 來不及了,那芭蕉葉一般大的蛇翼正向他橫砍過來。 季風驚得起身,死死的盯著這一幕 此間不容發(fā)之際,季風瞥見不遠處走廊下一抹白色的身影閃過。 他怎么在這兒? 風銀信步走在廊上,依舊清風明月,不染纖塵一般,脫離周遭。 季風見那抹身影只緩緩抬了抬手,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頓了頓,疏落的風和空氣如同被凍結(jié),狠狠的震了震。 這一震,鳴蛇的身形斜了斜,留給了洛商一線生機,洛商急速反應(yīng),與掃過的鋒刃擦身而過。 洛商抽住門人的佩劍,蓄滿力狠狠的劈向鳴蛇。 -- 轟 蛇身嵌入地面,刀鋒般的豎瞳熄滅了光,身形也縮了回去。 門人再不敢松懈,連忙結(jié)陣壓住,鳴蛇一動不動攤在原地。 季風松了口氣,再看過去那邊廊下已經(jīng)沒了人影。 洛商手臂震得有些發(fā)麻,還有些心有余悸。 “少閣主,鎮(zhèn)住了。” 洛商回神,把劍遞給門人,走了過去,劍鳴蛇萎靡下來的樣子,不由得來氣,蛇果真狡猾。 “少閣主別,,,” 洛商突然想知道鳴蛇縮到這么小蛇翼還是不是如刀刃一般硬,便伸手過去摸 門人攔都攔不住,那蛇忽然一精神,扭頭照著洛商手腕咬了一口。 “,,,” 洛商勃然大怒:“小爺現(xiàn)在就宰了你!” 門人死命拉住他,焦急道:“少閣主,不能宰,已經(jīng)賣給別人了不能宰?。 ?/br> 是夜,三樓上賓房。 “惘極境的結(jié)界的確有人動過了,鳴蛇便是一月前從結(jié)界里跑出來的?!狈績?nèi),一面紗遮臉的女子站在桌前輕聲說道。 風銀緩緩睜開眼,睫毛遮影下一雙碧藍色的眸子泛著無盡清幽,眨眼間,變成了漆黑色,流動的碧波清輝沉淀為漆黑的深潭。 “可有查清楚是誰?” 聞人羽道:“有一個是時風門門人,其他的都是散修,無門無派?!?/br> “時風門。”風銀語調(diào)無波,淡淡念道。 “所幸并未釀成大禍,結(jié)界最后也被補好了,一個月以來并未有什么大動靜,但是,除了鳴蛇,還放跑了一個。” 聞人羽聲音清冷道:“是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