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
季風心里暗道都過了半個月了怎么還沒把風銀的名字劃掉,不僅沒劃掉,還被人寫成了書分章回在話世軒向整個臨夏傳揚。 季風以前常來聽書,也聽到過季之庭年少的風流往事,就連聽瞎編自己和洛商有一腿的故事都是津津有味的,此刻驀的聽到自己和風銀在故事里驚天動地的虐戀情深真有些緩不過來。 洛商拍了拍他道:“怎么不說話,驚呆了?我剛來聽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哈哈哈哈,你說,照這般講,我是不是要叫你師娘啊?!?/br> 許久后洛商回憶起今天這句話,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時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竟然還真讓他說對了,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季風咬了咬牙道:“你可以叫他嫂子。” 洛商“噗”一聲,又是一陣狂笑。 季風冰冷道:“我看你閑得很,需不需要我通知霽月閣,他們出逃的少閣主此時在話世軒聽風花雪月?!?/br> “我不笑了,你饒了我吧?!甭迳涛嬷炜癖?。 玉生眨巴眨巴大眼睛道:“啊,嫂子?小風哥哥有喜歡的人了嗎?” 洛商塞了個點心在玉生嘴里道:“小孩子不要問情情愛愛的事?!?/br> 季風狠狠的瞪了洛商一眼。 場上響起一片嘩然:“啊,真的?他們原來早就見過?!?/br> 季風:“,,,” 說書先生扇子一拍手:“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前世未果的情緣,必于今生再續(xù),金露酒樓故地重游,季小公子終于知道,自己找了多年的那個孩子,就是那飛花賓主,風銀!” “好?!甭迳桃粋€勁的鼓掌。 先生陡然轉(zhuǎn)折:“情路多艱,仙緣未合,嘆只嘆造化弄人,好夢難通,兩人歷盡艱難推開千重川萬重山,卻終究各有各的使命,有情人天涯陌路,道公子情深緣淺。” 臺下有人抹淚:“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先生一拍板:“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鏡花水月?!?/br> 洛商一抽鼻子:“雖然不是那還么回事,但本少爺還是很感動。唉,你怎么走了?!?/br> 季風拉起玉生道:“玉生困了,我送他回去睡覺” 玉生茫然:“???” 季風自己也不知道,臉皮厚如他,為什么不敢坐下再多聽一個字,明明說書先生說的都不是真的,也沒有什么不堪入耳的內(nèi)容,他的耳朵卻不受控制的泛紅了。 洛商忙跟上去:“你要回時風門嗎?那你帶上我唄,我可以跟你講講莊生一夢前面的情節(jié),一樣精彩,真,,,” 話音未落,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洛商猛然向后跌了一下,撞倒了半人高的青瓷花瓶。 “洛商哥哥你怎么了?!庇裆∧槹櫰?,擔憂的去拉洛商。 季風眼神一震,心中飛快的反應(yīng)過來:“百草枯!” “?。。?!”洛商手緊緊抓著心臟的位置,疼的身體不斷的蜷縮在地面。 老板聽見這邊的sao動,趕忙湊過來,見洛商一口血捧在地面,嚇了一大跳,忙擠開人群湊過去:“季,季小公子,少閣主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季風拉起洛商的手放在肩上,道:“不必,我將他送回霽月閣?!?/br> 老板連連點頭:“是是,回霽月閣,需要人手不?” 洛商一手狠抓著胸口,一手推搡著季風,口中喊道:“我不,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跑出來,啊,,,” “別胡鬧,百草枯毒發(fā)絕非兒戲。” 洛商人就抗拒著,聲音都變調(diào)了:“唔,我不回去,,,” 老板見兩人還在僵持,道:“要不,季小公子帶少閣主回時風門吧,救命要緊啊。” 玉生也道:“小風哥哥,要不就回時風吧,洛商哥哥他好可憐?!?/br> “,,,” 聽罷季風二話不說,拖起洛商出城往時風門走。 時風門路還有好長一截,季風怕洛商還沒到就疼死了,便摸出回來時又搶回來的九骨欽墨展開,將洛商拉了上去。 洛商半趴在骨扇結(jié)出的雪花上,伸手摸了摸,嘆道:“不愧是九骨欽墨,可以組合成這么多種形態(tài),小叔叔真就舍得給你了啊?!?/br> 季風簡直驚詫于洛商這死到臨頭都要意yin一番的本事,不可思議道:“你不是要疼死了嗎?還有心情管這個?” 洛商直了直身體,試探的揉了揉心臟,自己也頗為驚訝道:“好像沒沒事了,就疼了剛才那么一會兒?!?/br> 季風眼皮跳了跳:“所以你剛剛是裝的,就是想讓我?guī)慊貢r風門?” 洛商五指指天:“我發(fā)誓我沒有,我剛剛是真的疼的要死,你看我嘴角?!?/br> 洛商在嘴角劃了一下,手指沾上紅色:“還有血呢!” 季風給他一個微笑,轉(zhuǎn)頭看向玉生,道:“好玉生,我現(xiàn)在把他踹下去,你能在落地前把他接住嗎?” “?。俊庇裆J真的搖搖頭:“不能,洛商哥哥太重了,我接不住?!?/br> 幾人乘著九骨親密直接飄到了風舞臺,遠遠就看見季之庭在等他們。 玉生憂心忡忡:“糟了,被掌門發(fā)現(xiàn)了,掌門會不會告訴岺揚師尊啊?!?/br> 季之庭瞇著眼笑道:“我的三個寶貝啊,真是好興致?!?/br> 玉生從骨扇上跳下來,小心的拉住掌門的衣角,央求道:“掌門,你不要告訴岺揚師尊,我和小風哥哥半夜去了話世軒。” 季之庭按了按玉生腦袋,笑呵呵道:“去了話世軒啊?!?/br> 洛商一把捂住玉生的嘴,訕訕笑道:“玉生啊,你不是困了嘛,快去睡覺,你再不去,才是真的會被岺揚師尊發(fā)現(xiàn)?!?/br> 玉生聞言猛地驚覺過來,撒開季之庭的衣服顛顛兒跑回房間了。 “站住?!奔局ソ凶∨赃呄氤盟蛔⒁馔低盗镒叩募撅L:“這幾日閑的,我給你找了個事?!?/br> 季風笑嘻嘻的轉(zhuǎn)身:“什么事啊?” 季之庭注意到洛商身上的異樣,問:“百草枯?” 洛商點點頭。 “那正好,你們隨我來?!?/br> 季風洛商相視一眼,便跟著季之庭來到晨風殿,路上月影花在月光微風里搖曳生姿。 “這個花好丑!”洛商扯過一朵月影花,直白簡短的評價。 “拿開你個狗爪子?!奔局チ晳T了手中有扇子,在九骨欽墨被侄兒橫刀奪愛后,又弄了把竹扇在手中捏著,十分順手的敲了敲洛商的腦袋。 “小叔叔,你給我找了個什么好差事?我就半條命好活,你稍微疼惜我一點兒。”季風一眼也不分給滿院的狗啃花,徑自找了個地兒坐下。 季之庭悠悠的開口道:“赤烏凰有線索了?!?/br> 季風坐起身:“哦?昆莫沒有機會說出來,但我覺得,赤烏凰是被三星門私藏了吧?” 季之庭點頭:“經(jīng)此一行,三星門的目的顯而易見,但也不能空口指證,還是要找到他們將赤烏凰關(guān)在了哪里。” 洛商:“在哪里?” “桐城,泉山鎮(zhèn)。” 洛商眼神一頓,喃喃念道:“桐城?!?/br> 季之庭調(diào)轉(zhuǎn)折扇方向,抬手在洛商腦袋上摸了摸:“我知你不愿回到那里,但關(guān)于百草枯,唯一可能了解情況的就是他們了,你十多年來從未有事,如今突然發(fā)作,背后必然有更大的原因。” “我明白,我也不想自己的命一直牽在不知道是誰的手里?!甭迳掏铝丝跉猓骸霸撍赖模糇屛野l(fā)現(xiàn)是誰下蠱害我,我定讓他付出百倍代價?!?/br> 季風問:“泉山鎮(zhèn)怎么了?” 季之庭收回手,正經(jīng)道:“半月前,風陵渡半夜飄出了一收尸船,我讓如是順著尸體的線索,一路查到了泉山鎮(zhèn),尸體便是從那里出來的?!?/br> 自藏星被罰去寒蝕洞受水刑后,掩月便一直沒得到新任務(wù),這些天他細思了莊生臺一行,覺得季風一行人來的突然,巫山廢鎮(zhèn)位置隱蔽,這么些年很少有人能找到那里,季風他們又是怎么找到的,目的是什么? 他帶著疑問再次來到了廢鎮(zhèn),此時的廢鎮(zhèn)已經(jīng)沒有了結(jié)界和陣法,霧氣也消去大半,與別處深山幽谷一般,布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掩月循著痕跡走出廢鎮(zhèn),撥開草叢,眼前豁然是一條寬河,河對岸是懸崖絕壁。 掩月自言自語:“這條河是哪一段?我怎么不知道?!?/br> 思索間,忽然掩月耳朵一動,遠處河中央傳來劃水的聲音。 是南屏城渡口那個漁夫,漁夫哼著調(diào)子緩緩悠悠的撐槳,見遠處站著一道黑影子,不覺奇怪道:“巫山這帶人煙罕至,怎會有個人站在那處?” 漁夫沒想那么多,揚聲喊道:“年輕人,要搭船嗎?” 掩月一頓,隨即彎了彎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好啊,老伯?!?/br> 漁夫把船劃過去,問:“年輕人,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掩月收斂了邪氣,笑道:“我本要去南方,走著走著迷路了,還好,遇到了你?!?/br> 漁夫表示理解:“這一帶的確容易迷路,過去幾年有不少人在這里失蹤呢,快上來吧,我載你一程,你要去哪里?” 掩月跳上船,引得船身晃了晃:“趕了幾日路,疲憊的很,老伯送我去最近的鎮(zhèn)子吧?!?/br> “成?!睗O夫調(diào)轉(zhuǎn)方向:“那就回去吧?!?/br> 掩月問:“老伯住哪里?” “順著這條河往上有個南屏城,我就住那里?!?/br> 掩月眼眸中閃過一抹光:“南屏城?” “是啊,南屏城位置偏,少有人,唔,,,你,,,”漁夫話未說完,喉骨咔嚓一聲,被從后面悄聲靠近的掩月捏斷。 掩月笑的陰邪:“南屏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