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死
洛仁良跌坐在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抹了把淚:“我也不想干這些事,這些年都是被他們逼的,就是因?yàn)楫?dāng)年我把你給賣了,都是報應(yīng),你們?nèi)羰嵌返眠^他們,那我告訴你們也無妨,把你交給我的人和讓我抓活人的都是同一個人,今日是最后期限,亂葬崗尸鶻嶺,那個人怕是到了?!?/br> 洛商道:“你說我的哥哥為他們效力,那來的人可是我哥哥?” 洛仁良搖頭:“那我便不知道了,我從沒見過你哥哥,不過看樣子,你們長得不像,應(yīng)該不是,大概是他們怕你哥哥知道你已經(jīng)被賣了,所以從來不派他來?!?/br> 洛商眼中失望又有些慶幸,道:“你帶路?!?/br> 洛仁良和車夫驅(qū)車,三人藏在車廂里,洛商一張臉又變得像剛從黑店出來那樣焉嗒嗒地若有所思。 他平日驕縱,總大大咧咧跟缺根筋似的,對好多事情都不在意,對季風(fēng),再煩他也打心底將他當(dāng)做好朋友,對風(fēng)銀,再不了解這個人也能因著一面善緣拜他為師,可那日在俞氏,三星門的人分明說了他是閬風(fēng)人,他才開始細(xì)想這一路,這個人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他從來沒跟他們說過,為什么要答應(yīng)做他師父,那日在霽月閣又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救了他,一切是不是皆有目的,這中間的聯(lián)系到底是什么。 “師父,我有話想問你?!甭迳痰椭^。 風(fēng)銀怔了怔,“嗯”了一聲。 “你,,,”洛商抬頭,看見風(fēng)銀的臉,不過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還有坐在他旁邊的季風(fēng),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吧,他即便什么都知道,也愿意相信,愿意站在他身邊。 良久,洛商才輕聲道:“沒事了?!?/br> 季風(fēng)微不可見地輕嘆,他知道洛商性子急,若是直接跟他說他可能沒法好好聽進(jìn)去,定要等到他自己愿意去接受了,愿意相信了,才能解開心結(jié)。 出了泉山鎮(zhèn)駛進(jìn)了山路,馬車越發(fā)抖得厲害,洛仁良敲了敲馬車,小心提醒道:“幾位公子,已經(jīng)到尸鶻嶺了?!?/br> 季風(fēng)嘴角揚(yáng)起:“開始吧” 三人先前和洛仁良說好,到了尸鶻嶺他們就裝作被藥暈,讓洛仁良將他們交給那個人就行了,洛商依言躺好裝死,季風(fēng)攔了攔風(fēng)銀,眼神將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看的風(fēng)銀不自在地躲了躲眼神他才到:“你這樣太惹眼了,容易引起懷疑,萬一來的人知道你就不好了?!?/br> “那該如何?” 季風(fēng)嘴角挑起一抹笑,抬手將他發(fā)冠取下,一頭墨發(fā)隨之松散垂落下來,落在肩上又彎曲滑落,細(xì)軟墨黑地發(fā)絲和白皙如玉的臉龐形成強(qiáng)烈對比,一雙眼似有橫波萬千,看得季風(fēng)心跳漏了一拍。 季風(fēng)又回想起在溫泉這雙眼睛迷離含情,眼里口里都是他的樣子讓他心動不已,還有這張柔軟濕潤的薄唇。 季風(fēng)手順著風(fēng)銀發(fā)絲滑過他臉頰,指腹在柔軟的唇上輕輕碾了碾,道:“遮好,別讓別人看見了?!?/br> 風(fēng)銀向后仰了仰躲開季風(fēng)溫?zé)岬闹讣?,抿了抿唇?/br> 季風(fēng)感覺他心臟又猛跳了幾下,這個人,又勾引他?。?/br> 洛商躺下聞言又撐起了身體:“看見什么,那我是不是也要把頭發(fā)放下來?” ,,, “吁—” 馬車停了下來,三人連忙躺好。 洛仁良下了車,周圍毒瘴籠罩,漆黑一片,風(fēng)呼呼地吹動柏樹葉子發(fā)出鬼泣般的聲音,四處墳山凸起,泥土里混雜著人的殘缺尸體,又的已經(jīng)腐爛,有些還新鮮著。 陸息攏著手站立,眼神古怪地盯著一堆尸體看,聞聲眼睫動了動,等洛仁良走過來。 “大人,貨送來了?!甭迦柿冀吡ρ谏w慌張的神色,汗霧匯成珠從鬢角順著下頜骨滑下去。 陸息沒說話,又盯著尸體看了好一會才淡淡對手下說了句“埋了吧”才才轉(zhuǎn)身,徑直擦過洛仁良的肩,道:“看看?!?/br> 洛仁良哈著腰領(lǐng)陸息過去,洛仁良指了指,道:“三個,都是修士?!?/br> 陸息攏著手站在原地,道:“打開看看。” 洛仁良頓了頓,揮手示意車夫掀開簾子,簾子打開,馬車內(nèi)胡亂躺著三個少年,發(fā)髻散亂遮著臉,在黑暗中看不甚清晰,陸息指了指背著臉的黑衣少年,命令道:“轉(zhuǎn)過來。” 季風(fēng)閉著眼眼睫動了動,這道聲音,他怎么覺得有些熟悉? 洛仁良上前,一邊小心地按著他的肩將人扳過來,一邊道:“大人,這些都是新鮮的,剛藥倒就送來了,絕對不敢糊弄您?!?/br> 季風(fēng)在時風(fēng)門雖占著少主的虛名,但在修界他鮮少露臉,畢竟他不過是個靈脈斷絕的普通人,做自己的閑散少爺,不參與跟自己沾不著邊的事,因此不覺得修界有多少人認(rèn)識他,遂沒有做任何掩飾。 陸息慵懶地眼睛半睜,見到黑衣少年被轉(zhuǎn)過來的瞬間眼神頓了頓,只是一瞬便恢復(fù)了原樣。 陸息抬手從袖袋里摸出一袋金幣,輕輕一擲扔進(jìn)洛仁良手中:“做得好?!?/br> 見陸息沒多發(fā)難,洛仁良接了錢轉(zhuǎn)身就走,巴不得趕緊離開,就在他轉(zhuǎn)身沒跑幾步時,一道寒光飛旋而來,還不待他和車夫反應(yīng),兩人雙雙倒在劍光之下。 洛商聽到動靜也是一驚,剛要做動作,就聽到季風(fēng)在他身邊小聲說:“他們沒死?!?/br> 陸息沒發(fā)話,手下不敢去檢查尸體,等了半晌都沒等到陸息發(fā)令,一門人站出來拱手低頭詢問:“陸大人,送去哪里?”這些門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跟陸息來這邊了,但要送去的位置經(jīng)常發(fā)生變化,陸息不說,他們也不會知道該往哪兒走。 陸息勾了勾嘴角,道:“水月天?!?/br> 南屏城外,掩月腳踩在一個中年男子身上,眼中閃著精光,嘴角上揚(yáng),笑的邪氣:“你說嗎?” 中年男子被腳抵著喉嚨,渾身哆嗦,斜著眼睛看了看他旁邊倒在血泊中的人,艱難地咽了口水,咬緊牙關(guān)搖了搖頭。 掩月笑意不散,勾了勾腿,下一秒猛地踢出,中年男子胸腔空了個洞,眼神驚惶,嘴巴張大,同旁邊那人一樣,倒在了地上。 隨后掩月陰鷙地眼神又移到并排跪著地下一個人身上,那人嚇得跌坐在地,舌頭打結(jié),“饒,饒了我,我不知道?!?/br> 掩月不解地眨眼道:“我真的越來越好奇了,南屏城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就連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平民都寧愿死,也不愿說出當(dāng)中的秘密,你越是不說,我越要知道?!闭f罷掩月抬腳,毫不猶豫地終結(jié)這條賤命。 那男人睜大了眼,在直面生死之際眼中露出了怯色,猛地跪地告饒:“我說,我說,公子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只求你放過我?!?/br> 掩月輕笑出聲:“這才是人啊,說吧,南屏城,是誰在護(hù)佑你們。” 男人不停地磕頭:“是顧宅,顧家的人。” 沒多久男人倉皇跑回南屏城,在滿大街疑惑的眼神下一路跑到顧宅扣門:“顧公子,顧公子,快開門吶,,,大事不好了?!?/br> 沒多久顧宅大門開了,那身天空明鏡輕袍男人走了出來,將慌張的男人扶起輕聲詢問:“出什么事了?” “顧公子,咱們南屏城被外人闖入了,這些日子已經(jīng)有十余人死在他腳下,我,我告訴了他顧公子的存在,對不起公子,我是不得已的,我也想活下去,顧公子,對不起,對不起。” 顧宅外眾人漸漸聚攏,聞言都面露驚色。 “什么,你都說了些什么?你怎么能這么貪生怕死,我們世外受顧宅庇佑,守護(hù)南屏城的秘密,就算是死,也絕不背叛,你怎么能?” 那人趕忙道:“沒有,我沒有將秘密說出去,那個人不知道,他只是問我南屏城是誰在庇佑,我才說了顧公子的名字,他讓我回來告訴顧公子,他說,,,” “他說什么,你照原話說出來?!?/br> “他說他十分欽慕顧公子這等隱世高人,誠心拜會,特送上一些小禮物,如果公子不愿見他,那便是他不夠有誠意,會繼續(xù)送來更大的禮?!?/br> “啊?這,如此狠毒狂妄?!?/br> “這到底是要做什么?南平城避世這么多年,怎么會突然招來了這等不速之客?” 男人又道:“這就是他的原話,顧公子,這該怎么辦???” 顧江嶼始終一言不發(fā),眉頭深蹙,天垣將亂,看這樣子,他也不能再躲下去了,南屏城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開禁制。”顧江嶼沉聲道。 眾人一驚:“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已經(jīng)到了要開禁制的程度了嗎?” 顧江嶼上前兩步道:“待我離開南屏城,即刻打開禁制,守好南屏城,我若不回來,誰也不能出去?!?/br> 顧江嶼清冷地聲音一閉,眾人也不再焦懼,無不聽從:“顧公子放心,我等不是忘恩負(fù)義之人,顧宅守了我們百代人,如今南屏城有了危機(jī),我等義不容辭,誓死護(hù)住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