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還是留給未來的嫂子吧(4300+)
邊境是被春風遺忘的角落,沉云朗剛下飛機不久,細碎的頭發(fā)便被涼風吹得貼在額頭上。 兩分鐘前,他接到小姑娘的電話??墒菚r間緊迫,周圍又都是他的戰(zhàn)友,即使再想聽她說話,他也逼著自己把閃爍的屏幕熄滅。 他看著遠處的地平線,突然不知因何而生了一股濃重的慌張感,這種感覺來的莫名,讓習慣了泰然的人心慌意亂。 眼里被吹進一粒沙,他瞇了瞇眼,眼尾微微上挑,從隨身的包里摸出墨鏡帶上。 幾輛軍用吉普停在他的左前方。他港灣往前走,身后突然吹響一聲高昂的哨聲。 行進的腳步猛地停住,驚得他渾身一震。下意識扭頭尋找,一列隊伍整齊的士兵正從他旁邊跑步過去。 這個與家鄉(xiāng)完全不同的城市他生存多年,草木沙塵都很熟悉,要說他是因為這里的緊張氛圍慌亂,他自己都不會信。 只是一瞬男人便轉(zhuǎn)回來,下顎動了動,跑過去上了來接他的車。 忽略那些猶如爛瘡一樣的破敗建筑和燒成木炭的樹,荒漠的風景依然美得別具一格。 沉云朗看了一會兒,舞臺上那道孤單的身影便將眼前占據(jù)。 離開大廳之前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大概只有短短一分鐘,卻不斷在他腦海里重播:她端坐舞臺中央,只有一束燈照著她。她是潔白的,像仙子一樣不染凡塵,與周圍的黑暗如此格格不入,指尖編織的音樂偏偏又蠱惑人心。 想到這,他忽地閉上眼,想讓那些影像再清醒時是被短信震動的聲音吵醒的。 他忽地一下直起身,把旁邊開車的士兵嚇了一跳。 從他掛了電話已經(jīng)過去許久,這還是頭一次她回信息這么慢。而對于他來說,也是頭次如此盼望她發(fā)來一長篇話讓他咂摸滋味。 他興沖沖地點開短信,愣住。 只有一句出任務(wù)注意安全。 像是人在酷暑里被潑了一杯冰水,這種滋味不好受。 仰頭靠著椅背,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毛發(fā)旺盛的男人嘴周圍一圈青色的痕跡,胡茬微微探了個尖出來,加上他眼睛里纏著些許血絲,顯得有些滄桑。 _ 沉云朗按照情報帶人襲擊了一處隱蔽的武裝據(jù)點。 如果說大部隊像拳頭,那么這種小組形式的特種戰(zhàn)隊就像鋼針,只要扎到死xue便可一擊取勝。 今天的沉云朗不同,他格外煩躁,槍口里射出的不像子彈,更像怒火,包裹著灼熱火氣嵌進敵人的頭顱里。 子彈沒多久便干光了幾梭子,他虎口發(fā)麻,大掌往墻上一拍,震落更多碎石。如果不是旁邊的士兵提醒,他連一個會說話的都不想留。 兩道劍眉挑起眉尾,汗珠順著銳利的下頜流淌。 如果不是這些人渣,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陪著小兔子。 “問完了嗎?” 他掀起眼皮看著詢問俘虜?shù)能娛?,那年輕男人朝著他頷首。 “完了?!?/br> “呯!”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沉云朗就立刻抬起槍,對準那人的腦袋,直直射出一顆子彈。 新鮮溫熱的腦漿濺上他的褲腳,他瞥了眼,沒有絲毫快感。 穩(wěn)定心神,把那張明媚的小臉藏進心口窩。他檢查完戰(zhàn)場趕到臨時指揮所,一群人正在往帳子里抬著傷員。 男人目光左右搖擺,他壓低了眼眉,走進用作治療的大帳篷里。 在金城的那個電話是沉初的號碼,打的人確是沉云曜。他們被人偷襲,因為來得突然,傷亡人數(shù)不少,就連大哥都被刺刀劃傷了腹部。 沉云朗看到兄弟二人的時候,沉初的傷口已經(jīng)縫合好,腹部右下方橫著一道,像一條丑陋的蜈蚣。針腳上凝著不少干涸的血塊,黑棕色的星星點點粘在皮膚上。 駐扎在戰(zhàn)地的軍人比常人機警的多,沉云朗剛一靠近他便睜開眼睛。 沉初受了傷,臉上和唇上皆附著一層浮白。 抬手讓他坐下。 兄弟之間表達情意的方式比女人要內(nèi)斂的多,沉云朗倒了杯水坐在大哥身邊,說了幾句話之后就看到他一頓,隨著從褲兜里掏出衛(wèi)星電話。 屏幕是亮的,男人閃著銳利眸光的眼神瞬間柔軟。云朗看著他閉上眼睛調(diào)整呼吸,還沾著一點血痕的粗糙手指小心翼翼地接通電話。 “安安?!?/br> “我也想你,剛剛在忙?!?/br> 夫妻間的親密對話沉初一點也不避諱旁人,他身體虛弱俊顏蒼白,語氣卻很輕快,根本聽不出他是個傷者。 沉初和老婆女兒的親熱讓一旁的沉云曜發(fā)酸,他嗤笑一聲,痞里痞氣地吹了聲口哨,晃悠著肩膀出去給自己老婆兒子打電話。 一瞬間這個私密的小角落就只剩沉云朗一個人孤零零的,他如坐針氈,不久也竄到外面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給小姑娘發(fā)了條短信。 發(fā)完后就站在那里,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回音。 他吞動著喉結(jié),高大的身體靠上一棵大樹。 這讓他有些不適應(yīng),每次他關(guān)機再開機時上面總有不少小姑娘的碎碎念,幾乎能把整個屏幕占滿。更何況他這次是半路走掉的,他倒是希望她能說點什么。 可什么都沒有,他把消息發(fā)過去也像石沉大海沒人回復(fù)。 他被剛剛那兩通甜到發(fā)膩的電話弄的有些茫然,開始回憶大哥與meimei的相處,還有弟弟那張揚瘋狂的愛情。第一次思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和誰都不像。 小兔子從來不會任性,更不會耍脾氣,任何時候?qū)χ约憾脊郧啥隆?/br> 他忍不住撥了個電話過去,響了許久之后才有人接。 女孩哭了許久,哭到眼球隱隱作痛視線模糊才從他床上起來,抱走他一件襯衣回到自己臥室。 她進浴室里洗澡,沒看到短信,剛一出來無意瞥了眼床上,倒扣的手機屏幕正在不斷閃爍。 她擦著頭發(fā),紅腫的眸子不復(fù)靈動,神色有些木然。想了幾秒,還是過去拿起手機,看到號碼的剎那美目里有驚訝閃過。她本想掛了,想到他是在那種地方,到底不想讓他因為什么分散精力。 “喂?” 那頭的小姑娘好像正睡著,聲音沙啞。 一聲喂之后再沒有什么話,這也不尋常,往常她不會這樣。 他本想說的話梗在喉里,臉上的肌rou緊繃著,愣是說不出半個字。 他該說什么呢,這次小心的人換成他,之前都是她在說,她冷不丁一失語,他居然連話題都沒有。 憋了半天。 他有些磕絆地問她:“成績,怎么樣?” “挺好的?!?/br> 叁個字,又讓他不知該說什么了。 對面像是能看到他俊顏上淌著的汗珠。 “哥哥?!?/br> “嗯?”他的聲線清朗,和在她耳邊嘆息時一樣好聽。 女孩無法克制地回想兩人的過往,她捂住嘴,呼吸開始急促。 過了許久,久到男人一次次把手機拿開查看是否還在通話。 “你不要受傷。” 男人怔然,等反應(yīng)過來電話已經(jīng)掛了。 從那天開始,沉純歌再沒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每次打開手機面對空空如也的屏幕他都很不習慣,他發(fā)過去的短信她也極少回。偶爾打個電話,他也再聽不出她語氣里的心花怒放。總覺得心里缺了些什么。 傍晚,他靠在cao場邊的旗桿上翻兩人的對話記錄,翻著翻著突然坐起來。 之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幾乎是她發(fā)十幾條消息他才會回一條,而且大多數(shù)都是在忙,等會兒之類的話。 就連每天晚上自由活動的時間,他也甚少會給她打個電話。 他手掌一松,手機落在草地上,熒光照著他輪廓清晰的面容。 小姑娘這是生氣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么哄她。 默了一會兒,他從食堂抄了兩瓶酒,決定去找已經(jīng)有老婆的兩個男人尋求幫助。 - 比賽那天之后,沉純歌再沒從宿舍里住過。上課的時候也總是坐在遠離人群的角落里,和普通人的世界劃開距離。 抱著的那件襯衣味道一天天淡了,現(xiàn)在更多的染上了她的氣味,能夠安慰她的能力也越來越弱。 她失眠已經(jīng)好幾天,唇干癟的很蒼白,走在校園小路上,偶然間抬頭望一眼頭頂,穿過樹葉縫隙的零星陽光碎片都會讓她神情恍惚。 眼前有點發(fā)黑,懷里抱著的紙散了一地。 她擰眉緩了一會兒彎下腰,在手摸到不知是第幾張的時候動作突然停住。 這是前幾天課上發(fā)的,忘了自己當時在想什么,鬼使神差便把它拿了回來。 她越來越無法集中精神,去做交換生換個環(huán)境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時間長了大概也就慢慢淡了。 這么想著,薄薄的白紙便被她抓出幾道清晰褶皺。 ...... 沉云朗再回來是一個多月后沉墨的生日。 他是趕著上午回來的,一進家門家里已經(jīng)都是小孩子。盡管很亂,人也很多,他還是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fā)一角削蘋果的小姑娘。 她全身雪白,云朵般綿密的睫毛低垂著擋住一半眼眸。周圍孩子的吵鬧聲太雜,她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回來,還在兀自給孩子削蘋果。 突然,他目光一閃,緊接著攀上一股寒氣。 周愷比他早兩天回來,正坐在女孩旁邊,也不知說了什么,逗她笑得肩膀直顫。 許是他的眼神太過陰涼,讓機敏的年輕男人一下便感知到。周愷抬頭尋過去,和他視線對上,隨之眼珠一轉(zhuǎn),在心里壞笑,靠沉純歌更近。 周愷當然不會對兄弟喜歡的人產(chǎn)生什么感情,只是沉云朗聰明一世,卻是感情白癡,也算是提點提點他。 沉云朗幾步跨到他們面前,挑眉看了周愷一眼。他看目的達到,也不停留,把位置讓給沉云朗。 女孩削蘋果的刀停住,身邊的沙發(fā)彈起來又陷下去,熟悉的氣味讓她想哭,亦想擁抱。 她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來了,原以為自己能做到無動于衷,可是偽裝兩個月的心情再見到他的那一刻全都坍塌。 抿了抿唇,裝著看不見他,削掉最后一塊果皮,遞給沉溪的路上卻被男人截胡。 “小孩吃甜的牙疼?!?/br> 他咬了一口,仿佛嘗到了她的香味。 沉溪被搶了蘋果,瞪了二叔一眼拿了一個沒削皮的跑了。 “生氣了?” 他吃著蘋果,看著前面,別人看不出他在說話,只有女孩聽得到。 “沒有?!币娝獊頁?,她下意識逃開,“他們會發(fā)現(xiàn)?!?/br> - 小孩子過生日很熱鬧,家里被蛋糕砸的亂七八糟,小兔身為年紀最小的姑姑,身上也被蹭上了一點奶油。 沉云朗看到她鎖骨上那一道白色,很自然地抽張紙過去擦。 他手指碰到自己皮膚的剎那她身子一顫,雖然隔著紙巾,卻也能感覺到指尖那股難以忽略的炙熱。 兩人的親昵并未被別人發(fā)現(xiàn),或者說即使看到了也不會在意。小兔是云朗帶大的,他們本就該親密。 沉純歌不知該怎么回避他,只能在虞卿收拾東西的時候跟在她身邊,杜絕了男人接近的可能。 沉云朗知道她在躲著他,只等晚上大家熄燈后他再去找她。 男人就那么若無其事地坐在客廳,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朝著廚房瞟,白色的皮膚一晃他就興奮一下。他偷聽她們對話的每一句,直到他聽到她要去做交換生。 杯子差點掉在地上,熱茶燙了手指,他吸了口氣,漆黑的瞳孔堪堪渙散。 他捏著指節(jié),發(fā)出駭人聲響。 這是一種無法掌控對方的陌生感覺,他的小姑娘要離開這里了,可他竟然不知道。 沉純歌幫著整理好之后就跑上樓,絲毫沒給男人一個眼神。 她洗完澡出來,窗邊赫然多了一個人。 沉云朗。 他背對著她,肩背寬闊,身材挺拔。 她下意識看了眼門鎖,好好的??伤稽c也不意外他能進來。 清了清嗓子。 “哥哥?!?/br> 男人早聽到她開門了,他放下啤酒罐,轉(zhuǎn)過頭睨她。 和那次一樣,只裹了一條浴巾,淋了水的白色睫毛懸在眼上,長發(fā)一縷縷地貼著皮膚。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那天他帶著酒去找沉初和沉云曜,出的那么多主意里大多數(shù)都無法實現(xiàn),簡單的也只有送禮物了。 女孩有點懵,她打開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枚戒指。 搖搖頭合上,放回他手里。 “哥哥,你知道戒指是什么意思嗎?這個東西是不能亂送的?!?/br> 她拉上窗簾,眼淚滴到地上。 “嗒?!?/br> 嘗到苦味。 “還是留給未來的嫂子吧?!?/br> ————分割線———— 好像大家都討厭那個室友,放心,她的出現(xiàn)是有原因的。(其實這種人挺多的。( ‘-ω?? )) 關(guān)于他們倆如今的情況是怎么造成的,還要說說兩個人的性格。 兔子是接受分別的,他們兩個出問題的原因不是沉二忙,是因為她自卑沒安全感,還有女孩心性想的多。而沉二在這方面又沒經(jīng)驗,作為一個鋼鐵漢子他想不到女孩心思,更想不到該去解釋。也是基于這些才產(chǎn)生的誤會。 根源很簡單,一個從小沒父母又被歧視,在別人家里長大的小女孩,她內(nèi)心會一直是個空洞,這種無依感會久伴于她,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顧慮和敏感~經(jīng)受的惡意多了之后人就會無法對其他人的行為語言做出準確判斷。就比如,如果對著一個無法融入人群的人微笑,她第一時間讀出的可能不是善意,而是會感到深深的恐慌。 她和田暖有些像,但比田暖果斷,又比田暖還自卑。 我盡量在追妻過程中有糖,其實前面也有糖哈哈。 沉二會好的,兔兔也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