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什么？”桑德敏感地問。

    “做犯罪心理記錄?！比鸬?lián)]了揮手里的筆，“那么我們可以談?wù)剢幔恐皇钦務(wù)?，不用?dān)心別的?！?/br>
    “但是我沒有犯罪！”桑德尖銳地反駁，“我會在這里難道不是因為我沒有身份記錄？我不是罪犯我也沒有犯罪！”

    “這話你最好對法官去說！”艾米麗插嘴，“你怎么敢說自己沒犯罪呢？”她把之前的新教相關(guān)的案子卷宗抽出來推到他面前，“難道你不會自己看？”

    桑德拿過卷宗。

    新教上面的性質(zhì)被定義為了邪教。而且，還有各種各樣的罪狀——借此斂財，蠱惑人心，欺騙未成年少女……當(dāng)然了，也只有斂財這一塊是與歐洲掛鉤的，而蠱惑人心與欺騙未成年少女這里，則是從尼卡桑德自己家里搜出來的罪狀，他作為教主，與很多女信徒都有曖昧關(guān)系，甚至很多少女在受洗的時候就被提出要與他有特殊關(guān)系才行，這也是為什么喬治依萬依斯要背叛的原因，因為他害怕，他怕自己只有三歲的女兒在將來因為他的關(guān)系也要經(jīng)歷這些。

    “不……不！不是的，這是她們主動的，她們主動……怎么能說是我的錯？我……我什么都沒有做過！”桑德推開資料，一臉的驚恐，“你們要用這個來起訴我嗎？我……我是說……這難道不是她們的錯？我……為什么要我來……”

    “因為她們是未成年人?！比鸬绿岢隽俗钪匾囊稽c，“不管她們與誰交往發(fā)生過關(guān)系，但是她們與你在一起的時候，你是成年人而她們是未成年人，你就必然是過錯方，再算上你本身是被推出作為新教偶像的，你是教主，她們信得發(fā)狂的時候你完全是在對她們進行洗腦——難道你認(rèn)為這不算是欺騙？”

    “可誰讓她們信的？又不是我！”桑德剛剛說出這句話，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臉上，很響亮，響亮到門外的守衛(wèi)肯定聽到了，不過……他們根本就沒進去，甚至門口的一個守衛(wèi)還與隔壁的監(jiān)控室窗口揮了揮手。

    不過會見室里的人可不知道外面的守衛(wèi)們在做什么，艾米麗可是被瑞文這一巴掌嚇壞了，而瑞德也長大了嘴巴半天沒合上。

    瑞文晃了晃手，一臉無所謂地看著桑德，說：“我打你了嗎？誰讓你長臉了的？你長著臉難道不就是準(zhǔn)備挨打的？”

    原本就被打得發(fā)傻的尼卡桑德這回是徹底的傻了。他張著嘴看著瑞文，手一直捂在臉上也忘了拿下來。

    “這就是你無懈可擊的邏輯，尼卡桑德，你這樣的人，到底又是憑什么活在這世上不被人揍？你以為普天之下皆你媽？”瑞文的話，讓瑞德徹底繃不住而笑噴了出來，艾米麗也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我本來以為可以從你對新教以及那些被害者身上發(fā)生的那些事情之中得到一些啟示，或者……至少你會感到抱歉，但是我只看到了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蠢貨，也許你的智商……在80分左右？不是弱智但絕對是擦邊的那種？”

    “你……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桑德氣得直抽氣。他的嗓音也因此而顯得尖刻了許多。

    啟示瑞文這樣的說法絕對是違規(guī)的，瑞德與艾米麗都很清楚，但是很顯然，這個桑德他跟正常的犯人還不一樣。

    如果是天生的變態(tài)，反社會者，他們接受這樣的詢問就算不認(rèn)為自己是做錯的，可也絕對不會一副“一切都不是我的錯我才是受害人”的姿態(tài)，這樣的姿態(tài)實在是有些讓人接受不良，尤其是那一副“我騙人沒有錯你信了就是錯”的嘴臉，真是讓人手癢，不打不舒服。

    所以，在瑞文揍了他之后，即使知道這不對，艾米麗也覺得痛快，不由得對瑞文這個小朋友產(chǎn)生了好感，而另一邊坐著的那個小天才也沒有因此而阻止瑞文這件事對艾米麗來說也挺新鮮的，至少……這是她所見過的最有默契的搭檔二人組了。

    而被罵了的桑德此刻卻陷入了沉思。

    雖然不能指望他一下子就被打醒了，但是這一巴掌絕對讓他有所感悟了。更不用說，他本身還是個穿越者，穿越之前他可絕對沒有這些臭毛病。

    就在他默不作聲的時候，瑞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那些沉思：“尼卡桑德，你之前一直強調(diào)的是你摔下來沒死這件事，但是如果你摔死了呢？而且你知道嗎，人從高空墜落有1.25%的幾率是不會摔死的，我見過一個報道，有個孩子從19樓摔下來也沒有死亡。”

    19樓，50米。

    尼卡桑德干巴巴地開口道：“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是被動的……我也不認(rèn)為自己是天使還是神子的，我就是我，我就是尼卡桑德，我不是神子也不是天使，但是我……我想我與眾不同，所以我希望……我希望有人發(fā)現(xiàn)我的與眾不同，就是這樣！”

    對話，終于能夠完美進行了。

    當(dāng)他們從會見室走出來的時候，守衛(wèi)把這一段時間里的監(jiān)控視頻拷貝了個光盤交給了瑞德。

    “打得真解氣！”守衛(wèi)甲自來熟地捶了下瑞文的肩膀，“路上小心，伙計們！”

    回程還是開fbi的suv。艾米麗提出她來駕駛，讓兩個年輕人交流下關(guān)于尼卡桑德的側(cè)寫報告，而這也得到了瑞德的支持，所以，相邀開車的瑞文只能躲到車后座里去。

    ☆、第36章 烙印

    三十六

    suv在公路上行駛著,平穩(wěn)而又從容。

    艾米麗開著車,對之前在看守所里發(fā)生的事情也有了些總結(jié),再加上與歐洲那邊的線索整合，她大致也能猜得出其中到底有些什么貓膩，但是……那幕后黑手她還是沒有能夠查出來。

    因為本身艾米麗就是國際刑警那邊派來與fbi共同辦理歐洲這邊古怪案子的人，她本人雖然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歸屬于bau的,可是在歐洲案子沒有完結(jié)之前，她總是與國際刑警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車?yán)锏膬蓚€人關(guān)于那個尼卡桑德聊了一些,艾米麗也在仔細(xì)的聽著,她很希望能從中學(xué)到一些東西,但是，在聽到瑞德說：“桑德本人是妄想癥的典型代表,他的確在心理上沒有犯罪的主動意識,但是他做出的事情卻實在是……瑞文，你覺得他認(rèn)為自己有天賦這件事會是真的嗎？”

    “大概沒摔死就是他的天賦？”瑞文回答，“不要再想這家伙了，這家伙……用一個同人文的說法就是他是瑪麗蘇，當(dāng)然了，瑪麗蘇是女人，大概……他應(yīng)該換成是湯姆蘇？”

    艾米麗沒懂什么叫瑪麗蘇，但是瑞德卻笑得幾乎喘不上來氣了。

    “嘿嘿嘿，伙計們，說人話！”艾米麗轉(zhuǎn)了個彎，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瑞德這才解釋：“這是《星際迷航》的梗，你知道的，這個劇已經(jīng)很老了，而且，在它播出沒多久就有不少的相關(guān)小說甚至是專門為之建立起來的小說雜志。而‘瑪麗蘇’就是寶拉史密斯所寫的相關(guān)小說的一個角色，它發(fā)表于1973年的雜志《動物園》上，其中塑造了一個叫做瑪麗蘇的女性，她只有十五歲就成為了最年輕的的上尉，是整個世界最美的人，智商高超做出了無數(shù)的科學(xué)貢獻，還是地球跟瓦肯的混血兒……還有什么來著？哦，對了，整個星艦上的男人都愛她！最后她是解決世界毀滅的關(guān)鍵，然后她就拯救了世界，死在了四個優(yōu)秀男人的懷里?！?/br>
    “哇哦！”艾米麗大叫一聲，“哇哦！好想法！這可這位女士好想法！跟那個尼卡桑德有一拼了！”說著，她又踩了一腳油門。

    這個時候，瑞文扯了扯瑞德的袖子，低聲道：“把那篇文給我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有那篇文章？！”瑞德驚恐地看向瑞德。

    “因為我知道！”瑞文聳了聳肩，往后一仰，就靠在車座上休息了，他也覺得這一趟看守所走得實在是太累了，尤其是跟那個叫尼卡桑德的家伙說話——簡直能把人累到半死，剩下一半沒死是因為……好吧，至少還有人幫他承擔(dān)尼卡桑德的變態(tài)氣息。

    “實際上也只有幾百個字而已?！比鸬乱矊W(xué)著瑞文靠在后座上休息。

    他們大概還有一小時才能返回匡提科，瑞德的公寓就在匡提科，所以他只要回去整理好這些文件就能回家了，但是瑞文住得就比較遠(yuǎn)，再加上瑞德想要知道一些關(guān)于瑞文作為狼人的一些習(xí)慣問題，因此，兩個人也約好晚上一起回到瑞德家里。

    好在男人不像女人，洗漱用具基本可以通用。

    公路看起來綿長寬廣，兩邊的山在夕陽映襯的陰影下反出讓人驚恐的氣氛，一路上沒有多少車輛來回，fbi的suv在這路上高速行駛著，卷著落葉。

    艾米麗開車開得要比摩根穩(wěn)得多，她也不習(xí)慣打開音樂隨著里面的節(jié)奏來開車，這讓瑞德放心極了……突然，刺耳的剎車聲夾雜著山石滾動的聲音——

    “啊——”艾米麗尖叫一聲迅速左打方向盤，但是已經(jīng)晚了，還是有一輛躲避前面事故的車從右邊撞了過來——

    巨大的撞擊聲像是天塌地陷。

    瑞德只覺得一陣劇痛，然后就陷入了昏迷，而昏迷的瞬間，他看到的是瑞文抱著他在往外拖的身影……剛剛……似乎瑞文變身了？變身之后再變回來？瑞德的腦子里亂糟糟的，耳朵里也亂糟糟的，什么都亂糟糟的……

    “他還沒醒？”這是高登的聲音。

    “醫(yī)生說右腿骨折了，不過不算太嚴(yán)重，應(yīng)該快醒了吧……”這是瑞文的聲音。

    “這小子！骨折就暈了！真是！”摩根的聲音——討厭的摩根，難道骨折就不會疼得暈過去？

    “摩根！”加西亞似乎在打摩根，“哦！我可憐的寶貝兒漂亮小男孩兒！他一定是撞到頭了……

    我知道很多事故都會撞到頭……我就是知道！”是的是的……當(dāng)然是撞到了！

    “你們都是病人家屬？病人需要休息！”不認(rèn)識的聲音。

    “是啊，你們先回去吧，我會在這里看著他的，他醒了我給你們打電話?！比鹞牡穆曇衾锩黠@有輕松的痕跡。

    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的走動的聲音……

    瑞德很想要醒來，實際上他的意識已經(jīng)醒了，但是眼皮就是抬不起來，困倦讓他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當(dāng)周圍的世界安靜了下來之后，一個人的腳步聲響起，然后，他聽到有人坐了下來。

    “快點兒醒過來吧，你都昏迷兩個小時了。”瑞文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真的，你暈過去這件事可真嚇了我一跳——而且你已經(jīng)醒了，別指望能糊弄我，但你最好還是睡一覺，瑞德，你必須睡一覺，我覺得這完全是跟你平時休息不足有直接關(guān)系。”

    瑞文的話讓瑞德又一次感覺到了迷迷糊糊。

    昏昏沉沉之后，瑞德又一次陷入了安眠。直到他第二天睜開眼，這才是真正的清醒。

    bau的每個人幾乎都送來了禮物，jj送來的花插在瓶子里，開得特別的漂亮；而加西亞特地送來了她最喜歡的泰迪熊跟好喝的咖啡——但是她給瑞文帶來的卻是熱牛奶；摩根送了一本槍械雜志；高登倒是沒送書，反而送給他一個魔方讓他玩兒；霍奇……哦，霍奇竟然送了個漂亮的嬰兒抱枕！

    瑞德瞪著這些東西。

    他能理解jj跟加西亞，摩根的禮物他也勉強懂，高登……大概是魔方里藏了什么解密游戲？可是霍奇……他難道是把他兒子杰克的抱枕給他拿來了？！

    病房里沒有人，護士也不在，瑞德能夠很好地研究這些禮物……當(dāng)他拿起嬰兒抱枕的時候，病房門被推開，瑞文端著早餐走了進來。

    “呃……”瑞德尷尬地把嬰兒抱枕放到一邊。

    “吃早餐？”瑞文把早餐放到病床上的小桌子上，“我覺得那抱枕很適合你?！?/br>
    “什么？”瑞文的話讓瑞德一時真可謂是目瞪口呆。

    “你的腳骨折了，有些時候是需要這個來墊著，不過我認(rèn)為這肯定不是霍奇想的?！卑奄I來的粥打開，又將紙盤里的煎蛋推給他，“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要感謝海莉?！比鸬滦α似饋恚欢?，他的笑顯然有些勉強，右小腿傳來的陣陣疼痛已經(jīng)開始越來越重，他之前打的止痛針明顯效果開始減退了。

    瑞文搖了搖頭，把手放到他打著石膏的右腿上。

    “哦……哇哦！哇哦……我是誰……”瑞德的手也摸了摸自己的右腿，“我……沒有剛才那么疼了？”他狐疑地看向瑞文。

    “當(dāng)然了，我是狼人，你忘了？”瑞文笑了笑，“這只是神奇的一部分?！?/br>
    “好吧，神奇的狼人閣下，要不要幫我吃掉這個煎牛rou？”由于躺在床上，再加上腿部受傷帶來的煩躁，瑞德一點兒不認(rèn)為自己的胃部現(xiàn)在能消化rou類。

    兩個人開始了這頓早餐。

    瑞德不知道的是，瑞文的手放到他的腿上的時候，他的眼前會閃過一個綠色的讀條：寵物治療。

    說真的，瑞文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把瑞德收成了寵物。在車禍發(fā)生的時候，他眼前閃過一個界面，上面寫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當(dāng)時情況緊急，他也就看見了最后幾個字“點擊確定來救活他”，然后他就點了確定……但是，確定之后，瑞德卻變成了他的寵物！

    由于是寵物，他的手放到寵物身上的時候就會有“治療寵物”的選項，選擇了之后，瑞德的其他傷口基本也就差不多痊愈了，唯獨右腿傷得比較嚴(yán)重——如果是在游戲里的話，他大概要弄死這個寵物之后再復(fù)活了，要不然，就得找個牧師給他治療。

    但好在這不是游戲，所以醫(yī)院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在兩個人各懷心思吃東西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瑞文打開門，正看見艾米麗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懷里抱著一個大包裹，憑著靈敏的鼻子，瑞文知道那是很多吃的，很多很多的食物，還有一些洗漱用品——都是新的。

    “我……我可以……”

    “進來吧，艾米麗。”瑞文閃身讓她進了房間。

    “哇哦，艾米麗！你沒事吧？”瑞德看見艾米麗過來了，也的確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她也受傷了呢。

    “我……我沒事。”艾米麗把手里的東西放下，瑞德這才看見她的手臂上也包裹著繃帶，還有腰上因為放東西而掀起來的一片衣角下面也是纏著白花花的繃帶……這可不是沒事的樣子，瑞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艾米麗，你怎么不在病房休息？”瑞文倒是接過了話頭，“快坐下，我覺得霍奇的抱枕現(xiàn)在還挺能派上用場的。”

    ☆、第37章 烙 印

    三十七

    霍奇的抱枕現(xiàn)在的確用在了艾米麗的手腕子下面，這讓她不至于那么難受。要知道車是她開的,而雖然她沒有違反任何交通規(guī)則,這次事故完全是無妄之災(zāi)，但不管怎么說,瑞德因為她開車而受傷是不爭的事實,她會因此自責(zé)也是毫無疑問的,而之前沒有過來完全是因為她也怕見bau里的其他人。

    實際上，艾米麗的傷也不輕。

    她的手臂跟腰部都受了傷,甚至肋骨都斷了一根，但畢竟瑞德傷得更嚴(yán)重。剛送到醫(yī)院的時候她就問醫(yī)生跟她一同進來的男孩兒怎么樣了,被告知說他似乎是碰到了腦子，但是好在,醫(yī)生每個小時帶來的消息都不一樣,這也讓她稍稍安心了一點點。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關(guān)于之前兩個男孩兒做的心理學(xué)筆記在這個時候也成了艾米麗的指導(dǎo)性學(xué)習(xí)內(nèi)容，雖然她是來探望瑞德的，但到后來，基本上就成了她在跟兩個“前輩”討教經(jīng)驗了。

    “所以說，幻想狂也挺可怕的??！”艾米麗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幻想。”

    “其實每個人都一樣?！比鸬绿岢鲞@個話題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得非常抑郁，“曾經(jīng)有受害人問艾爾，說為什么有人會那么殘忍，艾爾回答說我們跟他們不同，但是實際上我們跟他們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