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當(dāng)然焦慮是相對的。

    呢子大衣男人跟小個子男人在fbi大樓外轉(zhuǎn)了一圈,一直到天色方亮,他眼看著有人進(jìn)了大樓,這才把頭頂上的帽子拿下來拍了拍，再戴回去，然后,憋著一股氣兒,沖進(jìn)了大樓。

    “夏洛克！”小個子男人大叫著他的名字也跟著沖了進(jìn)去。

    沖進(jìn)樓里，沒走幾步，被叫做夏洛克的那個呢子大衣就在眾人的槍口下舉起了手。

    他此刻仍舊舉止優(yōu)雅,當(dāng)然了,神經(jīng)質(zhì)的氣息還是縈繞不去，那種讓人看著就想要踹他一腳的嘚

    瑟表情就好像被人用槍指著就是他早已經(jīng)計算好的正確答案一樣。

    他舉起雙手抱在頭上，頭頂?shù)拿弊舆€給摘了下來,扔到小個子男人的手里——不，不叫扔，他是輕輕的松開手，帽子就掉到小個子男人的手里了。

    “嘿，我是來找人的，我可不想跟你們起沖突?！蹦腥寺冻隽艘活^的卷毛，“你，我說你，先生，你今天早上居然還能出得了家門真是太難得了，你家的孩子吐奶之后你把他給誰照看了？”

    正對著他的那個fbi往后略退了一下，然后，用很清晰但是充滿了無助的口吻說：“不是孩子，是我mama，她得了盧伽雷氏病……”

    嘎嘣。

    眾人幾乎可以看到卷毛的高個子男人的表情在皸裂。

    就在他差點(diǎn)兒把自己裂成粉末的時候，霍奇走了過來：“夏洛克福爾摩斯，久仰大名?！?/br>
    當(dāng)瑞文跟瑞德八點(diǎn)半到達(dá)fbi大樓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議論兩個英國來的男人，一個叫夏洛克福爾摩斯，另一個叫做約翰華生。

    這兩個名字。

    “你不是開玩笑吧？”瑞文盯著那個跟他說這件事的探員，“兄弟，今天可不是愚人節(jié)！”

    “嘿！伙計，我能拿正事兒開玩笑嘛？還是你覺得我很像是個開玩笑的人？”跟瑞文他們說話的這個人就正是早上跟那個卷毛男說話的探員，他的母親也的確患上了盧伽雷氏病，“說真的，霍奇的確很本事，他讓我去接近那個福爾摩斯，并且把早上我母親弄上去的奶漬就那么放著不要換襯衫——你知道，我老婆剛剛跟我辦了離婚手續(xù)……啊哈，多么失敗的人生！”

    “呃……喬治，現(xiàn)在不是人生，是你的……”瑞德伸出手去做成了個引號的手勢，“早上突發(fā)事件?！?/br>
    “對，突發(fā)事件——我的襯衫沒有熨燙，我的外套也就那么回事兒……你們也知道，我老婆跟我離婚了，因為我mama的病，可是我不能不管她……我是說，她可是我mama！于是我就真的是疏于照顧……我是說，我的衣服褲子鞋子襪子……一切都糟糕透頂！那個卷毛男福爾摩斯看出來了，他看出來我離婚了，有個還在哭鬧的孩子……啊哈，不過他錯了，我把孩子昨天晚上的時候送到了霍奇家拜托海莉照顧一晚上，所以，我身上的污漬是照顧我老媽留下的！他猜錯了！”

    猜錯了……但是基本上也沒有什么錯誤，只是喬治的狀況太特殊了而已。

    可是……這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瑞德撇了下嘴，伸手接過瑞文遞給他的雙倍牛奶咖啡。

    當(dāng)然對喬治這個人，瑞德還是很佩服他的。喬治的母親是盧伽雷氏病患者，盧伽雷氏病在米國稱為盧伽雷氏病，可在其他國家也各自有個子的叫法，但是，得了這種病，基本上沒有人能夠活得很順心很舒暢，因為他們難以動作，甚至連自主呼吸都不能——它，又稱漸凍人癥。

    作為不可逆的病癥，喬治跟瑞德一樣，都有個病重的母親，但是瑞德的母親戴安娜還能照顧自

    己，只要她按時吃藥。而喬治的母親卻不行。

    也正因為這個，在喬治母親患病初期，瑞德幫他差了很多注意事項，基本上就算是半個專家了，

    也是瑞德建議的，他在家里照顧母親，也雇了專業(yè)人員幫忙，甚至還訂購了呼吸機(jī)。

    跟喬治說了一些關(guān)于樓上那個卷毛男人的事情，一向樂觀的喬治又一拍腦門，、大笑起來：“對了，你們上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怎么？”瑞德喝了口咖啡，提了提神。

    “當(dāng)然是因為那個卷毛——我是說說話速度超級快的那個卷毛，他的臉太長，而他的同伴又太小，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跟辛普森家的老媽和海綿寶寶站在一起了似

    的！”

    哦老天！

    雖然打了預(yù)防針，但是見到真人的時候，瑞文覺得喬治絕對是說錯了——根本不是辛普森家的老媽，因為老媽的臉沒那么長！

    “嘿！”長臉的卷毛走了過來，“你！還有你！你們兩個是一起來的，哦，這可不多見?！?/br>
    “但也不少見?！比鹞姆瘩g他，“而且你不覺得你該做個自我介紹？”

    “呃……嗨！”旁邊小個子的男人招了招手，“你們好，我叫約翰華生，我……我是被他拖來的。”他指了指長臉卷毛，“你們是……”

    “瑞德博士?！比鹞闹噶酥溉鸬?，再指了指自己，“瑞文懷特沃夫，顧問。”

    “哦，真是不尋常?！遍L臉卷毛走到瑞文身上上下打量——是他真的在彎著腰上下打量，看起來像是在給瑞文鞠躬，可是從瑞德的角度來看，他就像是在學(xué)瑞文用鼻子嗅……氣味？

    大概用了十幾秒，他嗅完了，轉(zhuǎn)身回到剛才的位置上，一步不差：“真是很難看得出來，你們兩個誰也沒有基佬的明顯特征但居然是基佬！啊哈，我要記下來，有一種忄生取向應(yīng)該就叫做——直觀基佬！”

    瑞德決定，跟喬治學(xué)，嘲諷他。

    “嗯哼?！遍L臉卷毛又發(fā)覺了什么問題，好像很開心，“你們還養(yǎng)了狗？”

    “沒有。”瑞德反駁，“我們不養(yǎng)狗?！?/br>
    養(yǎng)狗這種事實在是太可怕了，瑞德絕對不會讓它發(fā)生的，尤其是昨天晚上瑞文變成了小狼崽兒之后……他絕對不會養(yǎng)一只長得很快的狗，然后來搶走他的福利的，絕對不會——no！

    其實軟萌的小狼崽兒跟小狗崽兒也沒什么區(qū)別，揉一揉肚皮也會哼哼，還會伸出舌頭來舔人。

    “哦！”長臉卷毛收緊了下巴，把下巴貼到了脖子上，做出一個給他的容貌來了個正面痛擊減血一萬點(diǎn)的動作，“你們倆不會還跟狗一起玩兒3some吧？！”

    “夏洛克！”約翰華生真的是受不了了——就算人家真的玩了，也跟他沒關(guān)系，他不能這么大嘴巴！

    當(dāng)然不能這么大嘴巴！

    瑞德干巴巴地說：“我再說一遍，我們家沒有養(yǎng)狗，你如果在我的衣服上發(fā)現(xiàn)了殘存的毛發(fā)，那么我可以告訴你，那是我們從保留地弄來的裝飾品上的毛掉在身上了，而且，我覺得我的隱私跟你毫無關(guān)系，你再這樣說話我就要告你侵犯人權(quán)?！?/br>
    長臉卷毛一愣。

    “他說的是真的，他讀了好幾本法典了，包括英國的律法他也能背出來?！比鹞慕o長臉卷毛遺憾地說了一句，“其實，我覺得你一直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別人的隱私是因為你一直沒被人戳過痛腳，先生，或者說……福爾摩斯先生？你之所以沒被人戳過就是因為你一直都表現(xiàn)得像是你什么都知道，而你的確說對了，這就會給其他人帶來壓力，他們在震驚跟壓力之下，不會想起來要告你的——但是，我們也是學(xué)法律跟心理學(xué)的，對吧？”

    “啊哈，所以你們的長官大清早就找了個人來扭曲我的視線？”

    “或者說這不是扭曲視線！”瑞文卷著嘴角，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盒裝牛奶。

    牛奶上的自帶吸管被他掰下來，撕掉塑膠袋，又咬了下圓口的那頭，這才插進(jìn)牛奶盒里開始吸。

    喝牛奶真是個技術(shù)活。

    長臉卷毛，也就是福爾摩斯——瑞文肯定他不是他看過的那個書里描寫的英倫紳士福爾摩斯，雖然……好吧，雖然原本的福爾摩斯也不算很紳士，但是他絕對不是大嘴巴！

    大嘴巴福爾摩斯先生一臉的沮喪。

    他本來一直很牛氣的，至少……沒有人這么當(dāng)面說過他哪里不對——哦不，他轉(zhuǎn)頭看見了旁邊的約翰，然后，瞬間就毫無氣勢了。

    當(dāng)然了，毫無氣勢并不算是可怕的，可怕的是，他居然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這簡直不能容忍！

    福爾摩斯站起來，把他的下巴揚(yáng)了起來，用一種賭氣的姿態(tài)，問：“那么，誰是昨天晚上最后接觸到琴娜格雷戈爾森小姐的人？”

    “審訊室？”瑞德說。

    “不！我是說在她的房間里——誰最后接觸到了她！”

    “她的名字不是琴娜格雷森？”正抱著資料走進(jìn)來的加西亞聽到這個信息，馬上就跑了過來，她胖乎乎的兩條腿此刻跑得飛快，“難道不是格雷森？！”

    “是格雷森，但那只是她的注冊名字，而她真正的名字叫做格雷戈爾森?！?/br>
    加西亞手里的資料袋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她站在那里，尷尬而又沮喪地看著辦公室樓梯上站著的那個剛要進(jìn)會議室的艾米麗，而艾米麗也是一樣，她傻了一樣站在那里，看著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臉。

    “福爾……摩斯，”艾米麗從臺階上往下走，“麥考夫福爾摩斯的弟弟，夏洛克……我聽說過你，整個蘇格蘭場都知道，你這個……不務(wù)正業(yè)的弟弟？”

    ☆、第92章 偵探

    九十二

    被說不務(wù)正業(yè),夏洛克的臉上可是沒有絲毫的表情,他看起來并沒有被艾米麗所說的話弄得尷尬不已,也沒有因為瑞文跟瑞德的話而表現(xiàn)出心情不爽,更沒有因為自己被所有人圍觀而表現(xiàn)得驚慌失措。

    實際上,他大概除了面對他哥哥麥考夫之外，就不覺得這世上有什么事情應(yīng)該驚慌。

    至于麥考夫，夏洛克對他的態(tài)度可不是有多好。

    艾米麗能證明這個。

    別當(dāng)艾米麗跟軍情六處沒關(guān)系,她之前的那份工作跟誰都有關(guān)系，而為了逃離那份工作，她現(xiàn)在，跟誰都沒有關(guān)系。

    而忽然出現(xiàn)的福爾摩斯，讓艾米麗想到了一些跟她曾經(jīng)有關(guān)但現(xiàn)在無關(guān)的人,和事。

    “很好，”夏洛克看了艾米麗一眼，“那么請問，能否告訴我那個琴娜格雷戈爾森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他還在專注于對艾米麗提問，就聽到旁邊一個聲音喃喃自語：“格雷戈爾森，格雷戈爾森……歐洲前三的黑手黨組織，所以她是格雷戈爾森，她并不是格雷森，這怎么可能呢？如果是格雷戈爾森家族的人，怎么可能出現(xiàn)這么大的瘋子都不關(guān)起來呢……格雷戈爾森……我得去找找，我得去查一下……我得……”

    “小姐，”夏洛克不由得一個滑步就沖動啊說話的女人面前，“格雷戈爾森家的人也是這么想的?！?/br>
    “啊？”

    “加西亞，他的意思是，那女人在格雷戈爾森家里不被承認(rèn)——要不然，她就是作死作得被人趕了出來?！比鹞膭恿藙幼旖牵屪约猴@得不是那么刻薄，不過他還是在所難免地刻薄了——居然說他們家里養(yǎng)了寵物狗，這簡直就是突破天際的仇恨啊！

    而顯然被仇恨的人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仇恨的原因有多糟糕——他當(dāng)然不知道這有多糟糕。對于夏洛克來說，跟人交往是一種浪費(fèi)時間浪費(fèi)生命的事情，雖然他可以學(xué)一些特殊的技巧來讓自己看起來擅長交際，但實際上，維持不超過一小時倒是還行，超過時間，他絕對會出現(xiàn)暴躁情緒——大概這就是他的反社會型人格前兆？

    當(dāng)然了，他自己意識不到這一點(diǎn)，他覺得自己其實還是很擅長人際交往的。

    所以，對他充滿敵意的人，絕對是過分敏感到已經(jīng)察覺出了他的反社會性人格，要么……就是罪犯。

    而瑞文，他已經(jīng)拉著瑞德去跟艾米麗到會議室里坐好了。

    艾米麗對夏洛克福爾摩斯這個人了解雖然不多，可她還是能八卦一些這個麥考復(fù)的弟弟的，所以，當(dāng)她說完了這個傳聞中的夏洛克的時候，瑞文幾乎已經(jīng)確定，除了人際關(guān)系一樣，其他人，這個夏洛克肯定不是他在書里讀到的那個夏洛克。

    而書里的那個夏洛克跟眼前這個夏洛克，他們肯定又是有某種聯(lián)系的。

    鑒于所有人聽到夏洛克福爾摩斯這個名字都不覺得耳熟，那么……他假設(shè)真的沒有過這本書……所以……這根本就跟他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因為這里跟他上輩子活著的那個世界不一樣？！

    “怎么了？”瑞德?lián)牡胤鲎×怂母觳?，“你的臉色很不好?！?/br>
    “我覺得我哪里都不好了……”瑞文軟了骨頭，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我覺得這個世界也不好了……斯賓瑟，除了你，沒什么好事兒了。”

    “嘿！”艾米麗給了瑞文一巴掌。

    “好吧，還有艾米麗?！比鹞陌涯樲D(zhuǎn)到另一邊，“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又玄幻了?！?/br>
    “哦……哦哈，你還好意思說這個？”瑞德問他。

    “別變壞，親愛的。”瑞文哼唧了一聲，坐直了身體。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這么玄幻，那么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在玄幻的時候吧自己的玄幻特點(diǎn)展示出來，所以，他還是坐在桌子旁聽霍奇說的話就好。

    不一會兒，霍奇帶著夏洛克跟華生醫(yī)生進(jìn)來了。

    “事情就是這么緊急?！毕穆蹇俗笥铱戳丝?，然后，把脖子上的圍巾圍得更緊了點(diǎn)兒，“琴娜格雷戈爾森，她雖然被格雷戈爾森家族除名了，但是，她的很多東西很多消息都是在格雷戈爾森家的幫忙下得到的，這也是她為什么能逃離英國的原因。

    “所以，你們懂了吧？她在英國也做了不少案子。”他說著，往前走了兩步，“而英國的警察把這個案子安在了一個叫做布林克的男人身上，因為他高大強(qiáng)壯——嗯哼，我覺得如果按體型來抓壞人的話，很多拳擊手都會進(jìn)去了，呵呵。”

    好吧，這個槽吐得還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