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

    “和eric一起的幾個小時里?！彼驍囝櫬涞脑挘畔卤犹ы此骸澳銈?nèi)ツ膬毫?？?/br>
    早知道是瞞不住他的，顧落并不意外他這樣問?！八臀一毓⑿菹?。”

    施夜朝又是很久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盯著她看，像要把她這張冷靜的面容之下所有的偽裝看穿。“傳說中athena的那位女性成員，是不是你？”

    有些事情，終于到了面對的時候，早在k國出事的時候顧落就已經(jīng)有了這個心理準備，施夜朝一直未提起并不代表他肯裝傻。

    顧落迎著他的目光，坦白承認，即便她不承認發(fā)生過的事實也足以說明?！霸?jīng)是，為了讓我留在你的身邊，顧尹已經(jīng)撤了我的職務(wù)。”

    俄頃，施夜朝笑了，他唇邊扯起的弧度看在顧落眼里那么刺眼?！拔液孟窈鋈幻靼缀芏嗍?。”

    “什么？”

    “很難想象他會舍得把你送到athena培養(yǎng)成為雇傭兵，不過既然他能這么狠心，有些事情似乎變得很好解釋?！?/br>
    他指的哪一件，顧落問不出口，施夜朝像是愿不給她逃避的機會，輕易把問題攤開：“不然，你為什么還能活著回來，我一直以為做這件事的人目標是我，之所以抓了你遲早會問我討要交換的條件，在我等著對方找上門之前，你就這樣突然回來了?！?/br>
    施夜朝手一勾，抬起她的臉：“我承認這是一出精彩的苦rou計，而你是最賣力的演員，但不管是eric還是顧尹，能不能告訴我這場陰謀中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就那么相信，這個所謂的陰謀我有份參與？”顧落攥著拳頭，努力壓著情緒?！笆裁礃拥年幹\會讓我寧愿搭上我的婚姻，我的命，甚至是我們……”她喉嚨酸脹的痛了一下，聲線沙啞：“……我們的孩子？”

    施夜朝的心被那最后五個字重重的擊了一拳，一瞬間痛入骨髓恨入心，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咬牙切齒?！罢l又知道孩子會不會只是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意外？”

    顧落也痛，這痛感激發(fā)了她一直壓抑的憤怒與悲慟，奮力撥開他的手站起身，忍不住一拳揮向他，卻在即將碰到他之前生生的停住。

    施夜朝紋絲不動，竟也不躲，只在她停了攻擊后捉住她的手腕拉進懷里，低頭強吻上去。

    顧落激l烈的反抗，施夜朝拼命的壓制，兩個人在撕扯中發(fā)泄出心中一直不肯出口承認的感情。

    施夜朝狠狠的，甚至是殘暴的吻著她的唇，不在乎是否會傷了她。

    她會痛嗎？比他更痛嗎？

    施夜朝不知道，就像他剛才說的，天知道這或許只是顧尹對他的一種試探，試探顧落在他心里究竟已經(jīng)占去了多少分量而大動干戈的上演的一場苦rou計，只不過他的算計里忽略了顧落是否也會真的動心……

    又或者，顧落確實是他的同謀，更可能連孩子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只為了試探他對她的感情是不是……

    愛情。

    施夜朝嘗到這一吻中的血腥味道，一種越來越深的悲哀。

    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清楚他的心，吻漸漸的從激l烈停息下來，但依舊算不算溫柔。

    他已將顧落牢牢的困在懷里，半垂著眼眸望著她，她因痛楚而蹙起的眉間紋路清晰可見，施夜朝扣住她的腦后，無意中摸到她那里的傷。

    “顧落……”他含著她的唇，呢喃著她的名字：“告訴我，你不是我想的那樣，你不是……”

    若是可以，施夜朝很想讓她挖出自己的心，讓她知道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顧落會為了算計他而搭上他們孩子的性命，那等同于否認了他們之間的那份感情。

    施夜朝被矛盾的自己撕扯，像有兩個他，不斷在說服對方，這么久以來他承受的壓力是任何人都看不見的……包括顧落。

    樓梯后聽到他們所有吵架內(nèi)容的陸迦樾震驚的捂住小嘴，不敢相信自己知道了什么，原來顧落回來之后所有的反常都是有原因的，原來她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寶寶……曾經(jīng)有過一個寶寶。

    陸迦樾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間鎖上門，一頭扎進被窩里，眼淚已經(jīng)抑制不住流出來。他不能理解所有的事，他只是心疼顧落一直在自己面前若無其事，故作堅強。

    不，他的媽咪就是堅強的，一直都是堅強的。

    而樓上的兩個人，終于停止了那種無聲而又激l烈的互相傷害。

    不約而同沒有再繼續(xù)那個話題，她到底是誰的人，是誰的棋子，是誰的工具，施夜朝逼自己不要去想，至少從那個吻里，他能夠感受到顧落和他一樣的在乎。

    他把頭深埋在她頸間，汲取她的味道，努力平復(fù)著瘋狂的情緒，沉默是彼此最深沉的語言，而掩耳盜鈴式的自我催眠或許是維護他們來之不易又脆弱不堪的愛情的唯一的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唉~該來的總會來的

    挺住吧，朝哥，不要輕易說分離，你哪知道哪一次就是永別

    ☆、第90章 刻之入骨

    第八十八章。

    顧落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一覺睡到晚上,陸迦樾親自下廚煮蛋端到她房間來。

    看見還有盅乳鴿枸杞湯,顧落嘗了一口味道居然還不錯：“這也是你做的？”

    陸迦樾慚愧的搖頭,“是麻煩72jiejie,我掌握不好火候,我去查過，這個很補女人的身體,尤其是——”

    他話說了一半欲言又止,顧落夾了口蛋剛剛送進嘴里,敏感的瞥了他一眼。“尤其什么？”

    陸迦樾垂下頭,坐到一旁不吭聲，再抬頭時幾乎快哭出來的表情。“媽咪。”

    “嗯？”

    “你還痛不痛？”

    他紅著眼圈,小嘴倔強的抿著，很努力的忍住眼淚，漆黑的瞳仁閃爍著瑩亮的光，顧落不敢去看，繼續(xù)低頭吃蛋。“頭不痛了?！?/br>
    話音剛落，陸迦樾小手小心翼翼的覆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這里，還痛不痛？如果痛可以告訴我，我不會笑話你的，會給你保密?！?/br>
    顧落沒有停下吃飯的動作，斂下眉目：“你聽到了？”

    “我不是故意偷聽到的?！标戝乳杏檬直衬讼卵劢牵瑹o奈那眼淚像故意和他作對，越抹越多?！皨屵洌殞毝啻罅恕?/br>
    “我也不知道，一個月，兩個月，誰知道呢?！?/br>
    顧落越是若無其事，陸迦樾越難受的不行，最后索性撲在她懷里開始抽泣?！板儒群秒y過……”

    驀地，勺子從顧落手間滑落，她的心一沉，有些木訥的盯著無力的右手，左手攥住按了按，毫無知覺……閉上眼睛片刻又睜開，她說服自己努力忍受這種無力感，換了左手端著湯喝了口，卻在咽下的瞬間劇烈的嗆咳起來。

    陸迦樾忙不迭拿來紙巾幫她擦拭唇邊以及身上的湯汁，卻發(fā)現(xiàn)她整個人像被點了xue似的楞在那里?！皨屵?？”

    顧落恍若未聞，腦中就這樣掠過dr.j給她的那疊資料里其中的一句話：盧伽雷氏癥到某個階段會衍變后組顱神經(jīng)受損然后出現(xiàn)言語不清吞咽困難甚至飲水嗆咳等癥狀……

    她壓著心口，完全判斷不了剛才的嗆咳是她的不小心還是……

    陸迦樾推了她幾下才喚回她的意識，以為是自己勾起了她悲傷的情緒，自責萬分卻又忍不住詢問：“媽咪不要難過，我問過72jiejie，寶寶沒了還可以再有的，媽咪還年輕……”

    顧落的目光流轉(zhuǎn)到他稚嫩的小臉上，一顆心在緩慢的被掏空，她翹了翹嘴角，輕輕的搖搖頭，眼底隱藏著巨大的痛楚：“媽咪不難過，因為……我根本就不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br>
    她不知道，這一句話被門外剛剛回來的那個男人清清楚楚的聽了去。

    施夜朝腳步一頓，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握著門把的手緩緩的松開。

    “為什么不想？”陸迦樾不懂她為何還能笑出來，“這是你和evan的寶寶啊?！痹谒恼J知里，雖然不是每個母親都會愛自己的孩子，不然他也不會成為棄兒，但是顧落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的媽咪，他怎樣都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努力想要看清她，以為會等到一個清晰的答案。

    顧落只是與他額頭相抵，輕輕的嘆了嘆?！盎蛟S，就是因為那是施夜朝的孩子?！彼c住陸迦樾試圖繼續(xù)發(fā)問的小z嘴，“你還太小，不會懂大人的世界，媽咪不需要其他的孩子，媽咪有你就滿足了?！?/br>
    ……

    外面下著大雨，剛剛從外面進來的72彎身擰著裙子上的水，迎面撞上一個人，饒是有功夫底子的她還是被這力道撞得后退幾步，一抬眼只看到施夜朝絕塵離去的背影。

    “evan？”

    72以為出了什么事，捂著被撞痛的肩膀反應(yīng)極快的跟了上去?！澳闳ツ膬?？”

    她剛要伸手去拉他，只見施夜朝猛地停下腳步，陡然掄起拳頭，一下狠狠的擊在旁邊厚重的鋼化玻璃上。

    那一聲悶悶的重擊聲和玻璃振動的聲音驚得72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此刻的施夜朝像是忍受著巨大的憤怒，抑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緒。

    這樣的他是可怕的，她根本沒膽子再靠近一步，直到注意到玻璃上流淌下來的鮮紅血跡才鼓起勇氣上前拉下他的手，血rou模糊，甚至在微微顫抖。

    72去找東西給他包扎，施夜朝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像聾了似的矗立在窗前一動不動。待她拿著急救箱回來，他的手機依然在響，72用最快的速度處理著他血rou模糊的拳頭。施夜朝終于有了些反應(yīng)，接通電話，那邊傳來的是一個沒有人比他更熟悉的聲音。

    “有時間嗎？”施夜焰那邊同樣傳來雨聲。

    “……”

    不在乎他是否有回應(yīng)，施夜焰繼續(xù)說著：“約個地方，我們談?wù)?。?/br>
    他等了很久，施夜朝終于陰沉的開了口：“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見我？”

    “當然。”

    “我可保證不了會做出什么事來?！?/br>
    施夜焰并不在意他的威脅：“明天這個時候，老地方等你?！?/br>
    “很好?！笔┮钩瘨炝司€，無意中從玻璃的反射中看到站在樓梯上的那個纖瘦的身影，沉默著與她對視，開口時嗓音一如往常?！靶菹⒌脑趺礃?？”

    顧落點頭：“還好，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施夜朝沒回她，轉(zhuǎn)過身微微仰著頭直視這個女人。

    從什么時候起，她的臉色再也不是從前那般光彩照人而是透著些許慘白，她的眼睛里也不再是那么清澈純粹，而是隱藏了很多很多東西的渾濁黯沉。

    施夜朝回想多年前與她初相識直至現(xiàn)在的種種，從她少女時期到成熟的每個階段，他多多少少都有些參與，但是絕大多數(shù)時彼此都是把對方當做路人，那種參與可有可無。

    或許在她的世界里施夜焰才是她的重心，才是她成長的重要見證，而他一直都是那個可有可無，是被迫強加在她身上的枷鎖，他怎么能忘她當初是有多么抗拒他闖入她的生活。

    施夜朝久久沉默，顧落看到他眼里nongnong的陰霾，不解的看向向72。72搖搖頭，她這才注意到他的手和玻璃上的血污，心下一驚，忙跑過來小手捧著他的臉，檢查他身上有無其他的傷處：“出了什么事嗎？還有傷到哪里？”

    “沒有?！笔┮钩斡伤鲇|自己，“顧落?！?/br>
    她抬頭，對上他的眸子：“想不想看看自己的婚紗？”

    就這么突然的，顧落被施夜朝帶回到多倫多施家老宅。

    紀翎陪伴施拓辰在留在醫(yī)院，施家安靜的令人害怕，顧落被他牽著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推開門，赫然入目的就是掛在那里的潔白婚紗。按照她和他的喜好，珍珠點綴如蝶衣蟬羽般美麗，還有長長的拖尾懸掛在身后，顧落驚訝的掩住唇，半晌才發(fā)出聲音。

    她伸出手，卻不敢去碰觸，生怕這婚紗是她的幻覺，一碰就碎。顧落不敢再多看一眼，轉(zhuǎn)身投入他懷里，抑制不住的激動：“我好恨你為什么沒有把婚禮安排在明天?！?/br>
    “這么迫不及待？”施夜朝輕輕攬著她，卻是問得毫無感情。

    顧落沉浸在復(fù)雜的喜悅中并未察覺，拉下他的頭吻了又吻，而施夜朝并未讓這吻持續(xù)下去，擁著她來到婚紗前：“想不想穿上試試？”

    不容她拒絕，施夜朝更不愿借他人之手，而是親手為她穿上，扣好背后的暗扣后，他挽起顧落的頭發(fā)戴上頭紗，然后從鏡中望著這個女人。

    雙層頭紗半遮著她的臉，讓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眼神。

    顧落提著裙擺向前鏡子靠近幾步，眼眶有些酸，她沒化妝，總覺得此刻的自己配不上這美麗的婚紗。

    她欣喜的回過身，忽然發(fā)現(xiàn)與她的激動相比，這個男人顯得冷靜異常。

    施夜朝走近她，牽起她的手俯身紳士優(yōu)雅的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并沒有立即起身，一直保持著吻她的姿勢，虔誠而慎重，愿把時光就此停住。

    終于，施夜朝抬頭，掀開她的頭紗，在她的眉心輕啄，然后倍加珍惜的執(zhí)起她的下巴。

    “顧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