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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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你?!?/br> 那人笑得儒雅,抱拳拱手:“讓夫人久等了?!?/br> “早聽說這邊接頭的人身份不一般,我想了許多,只是沒想到會是你。”瞧得是他,瑞王妃神情也緩和下來,只問道: “早間的曲子為何不親自彈了,非要借那小姑娘之手?難不成,她也是我們的人?” “事出突然?!蹦侨送炝诵渥?,苦笑道,“若非此前被人傷了手,彈不了,否則也不會讓她去的?!?/br> “哦,這樣……” “那丫頭是奚先生的閨女?!闭f完,他便輕輕一嘆,“你如何不讓她贏了比賽?虧我還和人家說,彈了這曲子就能穩(wěn)勝。現(xiàn)下好了,自打自臉,你豈不是叫我往后難堪么?” 瑞王妃“噗嗤”笑出聲:“原來是你相好的?怪不得呢……我倒是想讓她贏,只可惜這姑娘的琴技著實是太不怎樣了,這么明目張膽的偏袒,恐讓人看出來?!?/br> “嗯……也是我沒教好?!?/br> 微風(fēng)拂過,燭火搖曳。 她語調(diào)一沉,“顧將軍那邊幾時到?還是年后么?” “不,只怕會提前一兩個月?!?/br> 瑞王妃眉頭微擰:“這么快?趕得及嗎?” “趕得及。”他握著傷處,眸色淡然,“萬事俱備,只欠這東風(fēng)了?!?/br> ☆、第78章 【白鶴之死】 這雨夜里停了,不想白天又落下來,整整一個上午都是雨淅淅的。較場口露天無遮蔽,加之王妃又一直身子抱恙,待得午后用了飯,天氣放晴,才說接著比賽。 許是拖延了一日,瞧熱鬧的人倒是比昨天少了大半,下午人顯疲乏,都有些懶懶的。 這第四場的題目是算術(shù),高臺上仍舊擺了四張案幾,此次是由李含風(fēng)上場,往年在這項比試中他從未輸過,眼見其負手而立,背脊挺得筆直,想來這回也是十拿九穩(wěn)了。 奚畫坐在一端捧著個桃子邊看邊啃。 話說已挨到這時候了,昨兒彈琴的結(jié)果王妃卻遲遲不言,也不知這葫蘆里頭賣的是什么藥。 轉(zhuǎn)眼看了旁邊的銅壺滴漏,這會兒已是未時七刻,案幾前只有三個人,另一桌空著,也不知是誰還沒到場。 該不會又是婁方亮搞的什么鬼罷?難道是曉得贏不了他們,索性把目光換到別的書院去?思及這般奚畫不禁抬頭望對面瞧。 那邊兒的婁方亮一把扇子呼哧呼哧地猛扇,似乎是很不耐煩,信手拿了酒杯喝了一口,突然臉色一變,噴了文金云一臉。 “你這拿的什么玩意兒過來?” 對方抹了一把臉,哆嗦道:“公公公……公子,這不是您要的酒么?!?/br> “廢話!你自個兒喝喝,這是酒嗎?!你娘的,這是醋!”他把扇子一收,朝前一拍,罵道,“沒長眼的東西,叫你辦個事兒都辦不好!我養(yǎng)你來有什么用?” “是是是……”文金云連忙垂首應(yīng)和,揚掌對準(zhǔn)臉就扇,“是我沒長眼,是我不走心,這臉要來做什么呢!該打,該打!” 瞧他那兒自說自話,自打自臉,奚畫看著忍不住笑出聲。 “奇怪,都快申時了,這白鶴怎么還沒來?”金枝正在底下和尚遠幾個人抹骨牌,抬頭瞅了一眼,嘀咕道,“難不成也像小四那么膽兒小?嚇得都不敢上來了?” “去?!鞭僧嫲籽圻敖心闵先?,只怕你還不如我呢?!?/br> “呀,是嗎……誒誒誒,這牌好這牌好?!?/br> 關(guān)何亦是警惕地看向婁方亮,見他低頭還在訓(xùn)斥文金云,忽而沉吟道:“要是臨時有事來不了,南山書院應(yīng)當(dāng)也會叫人來頂替才對,如何到了這時候還沒動靜?” 奚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而喃喃自語:“莫非是南山書院也不知道他突來變故?” 腦中乍然想起前日偶聽見白鶴與婁方亮的爭吵,說不準(zhǔn)這又是對方玩的什么把戲。 正湊上去將和他細說,右側(cè)一個小廝疾步跑商高臺,和立在一端的執(zhí)事耳語了幾句,后者面容驚愕,隨即恭恭敬敬地向瑞王夫妻二人言說。 “出什么事兒了,這么神秘兮兮的?”奚畫叼著桃子,回頭又拿了一個遞給他,“吃不吃?” 關(guān)何輕搖頭:“不用。” 臺上又有小廝與那三人低低說話,接著執(zhí)事人就往這邊走來,甚是客氣地施禮道: “景副院士?!?/br> 景洪趕緊起身回禮:“方總管。” “好好兒的,王爺那邊可說了什么?難道是有變數(shù)?” “副院士切莫慌張?!眻?zhí)事管家含笑安撫,“只是王妃讓我來告知幾位,這一場比試的題目恐要換一換了?!?/br> “哦?”景洪思忖片刻,“不知是何由?” “適才得底下人上報,這將出席的白鶴半個時辰前死在了客棧里頭,瞧著是沒法上場了?!?/br> “白鶴死了?”奚畫略一吃驚,壓著聲兒輕呼。 關(guān)何隨即便問:“怎么死的?” 方總管如是道:“據(jù)驗尸的仵作說,是中毒而死?!?/br> 如此一來,是有人特意為之? 景洪不以為意:“白鶴既不能上場,南山那邊怎不另換個人來?” “哦,這是王妃的意思?!笨偣苄Φ?,“比試自是要比的,不過就瞧瞧是誰能先破了這案子。算術(shù)沒什么看頭,王妃想看人破案呢。” “嘖。”鐘勇謀把骨牌一丟,憋著嘴小聲道,“人家那邊可是死了人,她倒好,光想著有趣兒去了,連這都能拿來玩笑的么?!” “噓——”金枝狠狠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耍你的牌吧,多嘴!” “景副院士,您這書院已經(jīng)勝了兩回?!狈娇偣軗P揚眉,使眼色道,“王妃說她也乏得很,六場比試只比五場就罷了。今兒你們要是贏了,這頭甲那可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br> “總管之意,小可明白?!本昂槊膽牙锩藥讖堛y票,悄悄塞給他,“還望總管能指點一二?!?/br> “好說?!焙笳咝Σ[瞇地收了錢,“不過我這邊兒消息也不多,只道是那南山書院一行人里頭,有個叫游望的,欠了白家公子不少銀兩,一直未曾歸還。 這些時日白鶴催他催得緊,你們倒可去查查,看他有無嫌疑?!?/br> “原來如此,多謝總管提醒。” “客氣,客氣?!?/br> 奚畫在旁聽得清楚,把嘴里的桃核吐出來,朝關(guān)何努努嘴:“這方總管勢利得很,我猜游望的事兒他也拿到婁方亮跟前換銀子去了?!?/br> “嗯?!彼苁琴澩狞c點頭,拉著她站起身,“走吧,求人不如求己,還得自己去找線索?!?/br> 奚畫拍著衣裙上的灰,應(yīng)了聲好。 “誒?你們要去?。 苯鹬σ姞?,飛快把手頭的牌放下,“走走走,咱們一起!” * 南山書院遠在姑蘇,到這邊一個來回得有一天的時間,所以一行人都是暫住在平江城內(nèi)最大的水一方客棧之中。 因鬧出白鶴被人毒殺這一出,眼下客棧是再沒人敢去,里外都有捕快站著,正詢問這些天同住在此的其余人。 尸首已被送到亦莊,而今客房地上留下的只有一小灘血漬,飯桌上還擺了一盤未吃完的菜肴,那是一道魚香炒。等奚畫幾人走進去時,婁方亮早已問詢先來了一步。 只見他拿筷子挑了挑殘羹冷炙,忽而很是自信地看向眾人: “哼,這案子太過簡單,本公子簡直連查都不屑于查!” 四周沒人搭理他,只有那萬年跟班捧場王的文金云立馬隨聲附和:“公子才到現(xiàn)場一盞茶時間便看出此案原委,果真是聰明絕頂,才智過人,猶如諸葛孔明在世,又似……” “哎呀,拍馬屁也等人說完了再拍行不行?”金枝聽得耳朵發(fā)疼,眼皮一抬翻了個白眼。 對方癟癟嘴,神情嫌棄地看向別處。 眼見奚畫關(guān)何二人皆往自己身上瞅,婁方亮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道: “由那仵作所言,白鶴是死于鶴頂紅之毒,而這毒又在他食用的這道菜里,由此可見,下毒之人便有兩種。其一,是住在這客棧里頭的客人,趁著他不留神或是出門之際往菜中下了毒;這其二么,就必然是那做菜的廚子了?!?/br> 他言語一頓,接著說:“不過據(jù)本公子方才走動打聽所知,菜是小二送到他房中的,在發(fā)現(xiàn)白鶴中毒身亡期間,無人進出過他的房間,他也從未出過門,如此客棧里的其他客人便可排除嫌疑?!?/br> 文金云忙恍然大悟:“公子的意思,那兇手是客棧里的廚子?” 婁方亮向他投去個贊賞的神色:“正是。” “公子英明!小可著實佩服得五體投……” 話音未落,奚畫就在旁涼涼道:“可我進來時聽小二哥說,廚子也中毒了,現(xiàn)下還在床上躺著呢,昏迷不醒。有人敢下毒毒自己的么?” “……”婁方亮表情一滯,隔了半天才道,“那、那也說不準(zhǔn)啊,他這就叫做苦rou計,以為如此官府就懷疑不到他身上去?!?/br> 關(guān)何淡淡看他:“鶴頂紅乃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沾上一點必死無疑,他活著都是僥幸了,能不能挨過今天還是個問題。真要用苦rou計,這計謀也未必太冒險了。” “這……” 婁方亮一時語塞,為了打破僵局,他急忙道:“我明白了!定是端菜上來的小二!” 這會兒連金枝都忍不住鄙夷:“婁大少爺,您動動腦子好不好?廚子都中毒了,說明毒是在試菜之前下的,小二是菜炒好才端走的,怎么下毒啊。真是……” “甭理他?!鞭僧嫈[擺手,拉著關(guān)何下樓,“走,我們?nèi)枂杽e人?!?/br> 走到前廳,回頭見著婁方亮還立在屋里,并沒跟著過來,她這才湊到關(guān)何耳邊小聲道: “我告訴你,那天我見著他和白鶴在酒樓后院吵得很厲害。” “他?”關(guān)何微一頷首,“在吵什么?” “大約是想讓白鶴替他作假,可是人家不干,白鶴似乎欠了他不少銀子。你說……他會不會是為了贏比賽,把白鶴給……” 說著用手在脖頸下虛劃了一刀。 “動機是有……”關(guān)何想了想,又搖頭,“可他午時不到就在較場口坐著了,此間要是來客棧,定然會有人發(fā)覺?!?/br> “也許是叫手下人干的呢?”奚畫悄悄望了一眼那邊的文金云。 “嗯,這倒有可能?!?/br> 毒在菜里,這一點是跑不了了,無論如何,下毒的地方必然是在廚房。 廚子試了菜,因為分量不如白鶴多,暫且只是昏迷,也就是說可能是rou里菜里被人投了毒?到底是哪一樣呢…… 兩人正進門,抬眼便看到尚遠站在灶臺前翻撿著鍋碗瓢盆,身后還跟了個捕快。 約莫是聽到聲音,他驀地回過頭,看到奚畫,兩眼瞬間彎起來,然后又看到關(guān)何,驟然沒了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