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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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何看著她的眼神很復(fù)雜,自己也說不明白是何心情。 “大夫說……你的雙目,許是悲傷過度所致,需得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日……往后可不許再哭了?!?/br> “嗯?!彼昧c(diǎn)頭,“能治好嗎?” “能?!?/br> 奚畫遲疑道:“你沒騙我?” “沒騙你。” “……能治就好?!彼剖撬闪丝跉猓降剿氖?,然后握住,面容一下子緩和了很多。 “現(xiàn)在我得抓著你了。” 奚畫說得有些澀然:“在我眼睛康復(fù)之前……你都不要離我太遠(yuǎn),好不好?” “好?!彼Z氣平緩,“從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眼睛?!?/br> 在門外聽到言語,花深里偷偷瞟了瞟室內(nèi),見得他二人相依相偎,邁進(jìn)門的腳又收了回來,悄悄退至院中。 仰頭時,天空顏色暗淡,萬里無云。 * 夜里,北風(fēng)疾,柵欄被吹得咯吱咯吱地?fù)u晃,很是吵雜。 奚畫一夢睡醒,習(xí)慣性地往床沿邊摸去。以往關(guān)何總是坐在床邊,她一伸手便能觸及,但眼下找了許久,卻沒探到他,心里驀地就慌起來。 正穿衣服要下床,偏房中忽聞得有人說話。 “你搞什么?這會子城里城外都是金兵,你還跑上門兒去找什么尸首?不要命了?。?!” “不妨事,追兵我都甩掉了?!?/br> “追兵甩沒甩掉是要緊的么?!你看看你的樣子,傷成這模樣,明日還怎么趕路?” “傷得不重,皮rou傷而已?!?/br> 花深里怒道:“皮rou傷就不是傷啦?!” “你小聲些。”關(guān)何終于忍不住,“別吵她起來?!?/br> “哦……” 隱約傳來瓷器相碰的聲響,可能是在找藥。 奚畫本想過去,又擔(dān)心讓他為難,左右躑躅。驀地,卻聽他道: “她還在睡么?” “應(yīng)當(dāng)是睡著的……” “我去看看她?!?/br> “誒,你的傷呢……” 腳步聲漸近了,奚畫連忙脫掉外衫,縮回被子里。 空氣中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她眉頭不自覺一皺,想開口喚他,掙扎了幾次,最后還是憋回咽喉。 關(guān)何在她床邊站著,呼吸并不平穩(wěn)。 傷成什么樣了?雖然很想知曉,驀地又意識到自己雙目已盲,即便他在眼前,也看不到他的傷勢。 靜靜呆了許久,就在奚畫以為他或許看出自己在裝睡之時,被衾忽被他伸手往上一拉,細(xì)細(xì)掩實(shí),隨即又將其他邊角裹好。直到密不透風(fēng),才緩緩轉(zhuǎn)身出去。 奚畫從被中探出腦袋,心頭又酸又澀,似有淚水要奪眶而出,驟然想起他白日的叮囑,急忙把眼淚硬生生吞到腹中。 她的確不能再哭了。 從前過著的是太平繁盛的日子,以為只要擔(dān)心柴米油鹽便罷了,曾為一點(diǎn)小事難過,曾因一些瑣碎傷心。 她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太久了,經(jīng)不起半分風(fēng)吹雨打。 然而一旦國破山河,所有皆化為灰燼,此時回憶起往事,便發(fā)覺那時的自己太過可笑。 她改變不了世道,改變不了人生,唯一能夠改變的,只有自己。 * 第二日,院外果真停了一架馬車?;ㄉ罾镒叩迷纾汝P(guān)何收拾好行裝,時候已偏晚。 雖然是逃出來的,并沒什么東西可帶,但眼看將要入冬,氣候寒涼,他們又不好行大道。山路曲折,山林清冷,不多帶些衣物,他尚能挺過去,但奚畫身子畢竟柔弱,經(jīng)不起折騰。于是便連夜又去青口鎮(zhèn)上采買了冬衣和干糧。 正處亂世,鎮(zhèn)子里的用品實(shí)在稀缺,能花錢買的都是從黑商手里屯著的高價貨。好在關(guān)何身上帶了現(xiàn)銀,而今錢莊所剩無幾,連銀票都沒處使。 馬車狹小,他放好毯子和一件灰狐披風(fēng),這才抱了奚畫上去,待得將她安頓好,轉(zhuǎn)身撩起簾子就要出去。 覺察到他掌心的溫度慢慢撤走,她慌忙緊張:“你去哪兒?” “我在外頭駕車。”他柔聲道,“你有事就喚我?!?/br> 聞言,奚畫語氣松緩:“哦。” 她近來很敏感,幾乎離不得他。臉上時常露出的慌張,他瞧在眼里時只覺得萬般難受。 無論如何……一定要治好她的眼睛才行。 揚(yáng)起馬鞭,高高甩了一下,耳聽得馬蹄在地上噠噠踱步,車身亦緩緩動起來。 微風(fēng)透過窗吹在臉頰,奚畫很想最后再看一眼平江城,這畢竟是她的故鄉(xiāng),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上ё约阂讶荒棵?,再望不見綠瓦高房。 傷感了一瞬,又想到就算能瞧見,也只是一堆殘?jiān)珨啾?,滿目瘡痍……還不如不看的好。 金兵一路從北面打到南面,據(jù)說是兩面夾擊,從河以南的位置莫名出現(xiàn)的金兵和北面駐扎在邊境的金軍將大宋打了個措手不及。 眼下北方已盡數(shù)落入金人之手,南邊戰(zhàn)事稍少,但走官道到底不安全。左右思量之下,關(guān)何還是挑了無人的小道行馬。 明月山莊在靠西的武陵,尚未受金兵侵?jǐn)_,原本一來一去不用千里馬,五六日就能抵達(dá)??衫@了遠(yuǎn)路,行了五天還在山道上打轉(zhuǎn)轉(zhuǎn)。 干糧吃完了,關(guān)何只得提早停了車,出去打點(diǎn)野兔回來給奚畫改善一下伙食。 這會子尚還有點(diǎn)小動物在外頭溜達(dá),等再過一段時間,怕連兔子也看不著了。 子月里,天暗得很快,酉時剛至就已經(jīng)黑盡。 今天收獲不少,兩只山雞,一只果子貍。正好氣候冷,攢著還能吃個一兩日。關(guān)何在馬車外生了火,處理好山雞便架上火開始烤。 手頭總算是有了鹽,不至于再吃那么沒味道的干rou。因想著外面寒意濃,他并未叫奚畫下車,只獨(dú)自一人坐在火堆邊,一面烤rou,一面望著焰火發(fā)呆。 夜間的樹林,森森透著詭異。 不知是不是想的太過入神,他竟沒發(fā)覺有人走到身后。等聞得腳步聲時,才驀地回頭去看,腦袋卻被一物罩住,觸感甚是溫軟。 “唔……” 那人伸手摸了一陣,似乎也感到不對勁,把披風(fēng)向后拉了一下,披在他肩上。 “啊,對不起……剛剛好像蓋錯了位置?!?/br> 悄悄將搭在手臂上的披風(fēng)移到背脊,關(guān)何不動聲色地輕喚她:“你出來作甚么?外面這么冷,車上還暖和些?!?/br> “我不想呆在馬車上?!鞭僧嬓⌒囊硪碜拢^望著他的方向,“這幾天都在里面,著實(shí)太悶了,還不如這外頭空氣新鮮?!?/br> 整日整日的趕路,他在駕車,又沒人和她說話,覺得悶也是難免的。 關(guān)何握著她的手:“再過幾日就能到江陵了,等到了江陵我找個藥鋪去給你抓藥,咱們走官道,你聽得到聲音,想來也熱鬧些。” 她笑了笑,點(diǎn)頭,“好?!?/br> 翻了一下手里的山雞,瞧著好像是熟了,關(guān)何從火上取下來。 “能吃了,你嘗嘗?!?/br> “嗯……我自己來?!睅缀躅D頓都是他喂自己吃飯,只是看不見,她也不想當(dāng)廢人,索性搶先開了口。 關(guān)何不好推拒,遲疑再三還是把烤rou遞給她,吩咐道:“你仔細(xì)些燙口?!?/br> “我知道?!?/br> 試探著接過被烤得有些發(fā)燙的樹枝。這枝丫他削得很尖很光滑,正適合烤山雞野兔用。 拿了另一只山雞在手,關(guān)何一口沒吃,直直瞧著她對空氣吹了吹,張嘴咬下去…… “小四……那是樹枝?!?/br> 沒找對方向,她有些尷尬,來來回回啄了半晌。 “那是雞屁股……” “那是雞頭……” “那是……” …… 奚畫終于擱下山雞rou,氣急:“一只雞哪兒來這么多不能吃的位置?。 ?/br> 關(guān)何又好笑又心酸,從她手里取過雞rou,仔細(xì)撕了一塊下來。 “來,張嘴。” 奚畫噘著嘴滿心懊惱。 他小聲喚道:“小四……” 奚畫難過地扁扁嘴唇,終是不甘心地張口:“啊……” 雞rou塞了滿口,比起先前一次烤的兔子,他手藝見長。 “好吃嗎?” 她點(diǎn)點(diǎn)頭。 驀地,心里又想道:他一直學(xué)著做這做那,自己反而連吃飯都搞不定,難不成自己真要當(dāng)廢物了? 一時難過傷心,忍不住搖頭。 關(guān)何微微一愣:“不好吃?” 奚畫吸了吸鼻子,邊嚼邊道:“還行,鹽再多放點(diǎn)就好了。” “嗯,我記下了……” 伸手替她擦唇邊的油,奚畫咽下嘴里的食物,萬分感慨:“我覺得自己好沒用……什么都要你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