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軟軟的手指穿插過他頭發(fā)，摩挲過頭皮，然后溫柔的輕輕的揉了揉。

    夏油杰閉上眼，那雙濃黑色的眼瞳被遮住，連帶著把他眼底陰郁暴戾的瘋狂一并遮住。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缺氧的人在吸取氧氣一樣；哪怕呼吸的時(shí)候肺里都是火辣辣的痛覺，也阻止不了夏油杰去吸取那□□命的氧氣。

    千樹摸摸他的頭，又張開雙臂抱著少年已經(jīng)算很寬闊的肩膀，拍拍他的背：“我也好想你哦?！?/br>
    “走之前你跟我說頂多兩周的。結(jié)果我都三個(gè)多月沒見到你了。”

    “你瘦了吧？”

    夏油杰聲音暗啞，又帶著點(diǎn)放松下來的倦意：“我瘦了嗎？”

    “真的啊?！鼻浔е挠徒芗绨虻氖滞?，虛虛環(huán)住少年的腰：“很明顯耶。你是在禁閉室里沒吃好東西嗎？”

    夏油杰道：“有些苦夏而已?！?/br>
    千樹毫不懷疑夏油杰的鬼話。她本來就好騙，貼貼少年的額頭，小聲：“是不是咒靈太難吃了，影響你胃口啊？”

    夏油杰有點(diǎn)無奈，但也任憑千樹貼著自己額頭，道：“你怎么知道咒靈難吃的？”

    千樹回憶到之前不小心吞下去的咒靈，頓時(shí)心有戚戚焉。她嘟囔：“咒靈都是負(fù)面情緒組成的，總不能還是甜的吧？”

    她還記得上次吞掉一只咒靈后，整個(gè)人難受得連糖果都嘗不出味道。想到夏油杰的能力就是不停的吞吃咒靈，千樹都要佩服夏油杰的心理素質(zhì)了。

    換誰不得被咒靈那股子味道惡心瘋了?。?/br>
    “……嗯，很難吃?！毕挠徒茌p輕按著千樹的后腦勺，他與千樹互相貼著額頭，另外一個(gè)人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遞過來。

    他第一次向別人提及吞吃咒靈的味道。

    “感覺像是把擦過嘔吐物的抹布囫圇咽下，惡心得令人作嘔?！?/br>
    “得想個(gè)辦法?！鼻溆盟艉舻氖峙踔挠徒苣樀埃溃骸安蝗欢嘤绊懗燥埼缚谘?？我想想……唔……讓我想想……”

    她拼命調(diào)動自己不怎么聰明的腦袋瓜，想找出讓夏油杰更好受一點(diǎn)的法子。

    忽然電火石光間，千樹從自己記憶的邊邊角角里翻找出一樣?xùn)|西：“有個(gè)辦法或許可以試試！我以前吃不下藥的時(shí)候，契約者就是這樣讓我吃藥的……”

    她的契約者。

    夏油杰不止一次從千樹嘴里聽到這個(gè)詞。他輕輕按在千樹后腦勺上的手轉(zhuǎn)移到千樹耳朵后面，生有繭子的指腹摩挲過那一小片嬌嫩的皮膚。

    能觸摸到起伏的咒文。

    千樹沒注意到少年眼底涌動的暗稠情緒。她捧著夏油杰臉頰的手略微用力，掐著他的臉：“張嘴?！?/br>
    夏油杰乖乖的張開嘴，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還有猩紅色柔軟的舌頭。

    小姑娘柔軟的指節(jié)就按在他唇上。不知道是不是女孩臨睡前偷吃了糖果的緣故，她指尖也是糖果甜蜜的香氣。

    她柔軟的，帶著糖霜甜味的手指尖輕輕碰到夏油杰舌尖：【閉眼?！?/br>
    這兩個(gè)字從她嘴里吐出來，明顯不是小孩子的聲音。里面好像包含著某種令人無法反抗的力量——夏油杰察覺自己的味覺好像有了什么變化。

    可他還能嘗到千樹指尖那點(diǎn)甜味兒。

    千樹松開夏油杰的臉，解釋：“是言靈……用你們咒術(shù)師的話來說，大概就類似于咒言術(shù)那樣?！?/br>
    “【閉眼】可以蒙騙你的味覺，讓你感受不到咒靈的味道。不過這個(gè)效果有時(shí)間限制……我還沒有對人類使用過這種限制，具體的有效時(shí)間還需要你自己來判斷?！?/br>
    “失效的時(shí)候再來找我加固一下就好了?！?/br>
    夏油杰抓住了千樹要縮回去的手：“是蒙騙嗎？你的術(shù)式?！?/br>
    千樹誠實(shí)道：“接近這個(gè)定義?！鹃]眼】是虛假，【睜眼】是死亡，【入境】……算是領(lǐng)域吧?！?/br>
    “【入境】施展不受其他領(lǐng)域限制，即使處于其他人的領(lǐng)域里面也可以展開?！救刖场客耆归_后禁止一切領(lǐng)域展開，也就是說在我的領(lǐng)域里面不允許其他領(lǐng)域存在……”

    夏油杰連忙捂住千樹的嘴：“你怎么什么都和我說？”

    千樹瞪大眼，滿臉無辜。她扒拉開夏油杰的手，委屈：“不是你問我的嗎？”

    嘆了口氣，捏著小姑娘圓嘟嘟的臉，夏油杰無奈道：“你這腦子，我總覺得自己一錯(cuò)眼你就會被騙走?！?/br>
    千樹小聲反駁：“不會啊，我沒有那么好騙的?！?/br>
    夏油杰已經(jīng)沒力氣和千樹爭辯這種問題了。他被這孩子赤忱直白到近乎笨蛋的信任感逗笑，俯身靠著千樹時(shí)，嘴角眉眼都柔和的彎了起來。

    “嗯，很聰明——千樹是個(gè)聰明的好孩子?！?/br>
    “千樹平時(shí)一起玩的同齡人只有伏黑，很無聊吧？我?guī)湔J(rèn)識兩個(gè)新的朋友好不好？”

    第二十七章

    九年后, 東埔中學(xué)。

    學(xué)校附近的巷子里總是徘徊著試圖找茬的小混混們——其中大部分人都在找一個(gè)中學(xué)生：伏黑惠。

    “名字聽起來和女人一樣，”戴著夸張金項(xiàng)鏈的混混頭子叫囂道：“你們確定打你們的人是伏黑惠嗎？”

    他旁邊鼻青臉腫的小弟哭喪著臉：“老大！你別被那家伙的名字騙了——他打架很厲害，我們幾個(gè)連偷襲都偷襲不到……老大？老大你有在聽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