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jìn)入飛船前，沃彌爾停住腳步。

    “陪了我?guī)装倌辏矝]有別的什么好給你們，”他回身走到蜥蜴人們跟前，右手在空中翻轉(zhuǎn)，就像摘下了一顆金色的星星，“也許我的力量能庇佑生于此死于此的靈魂。”

    穿著用草編織成的衣物的蜥蜴人首領(lǐng)連連擺手，它把這些散發(fā)著平靜安詳?shù)牧α亢诵碾p手遞還，然后開始不住地伏下身體，嘰嘰喳喳地說著什么。

    “是嗎？這就是你的愿望嗎？”沃米爾蹲下來，這樣他就和這些蜥蜴外表的生物差不多高了。

    那個族長打扮的蜥蜴人五體投地拜伏，口中念念有詞，仍然在做同一個請求，它們最初的，最后的，始終的，唯一的一個請求。

    “我明白了?！蔽置谞柡喍痰仡h首，把手掌攤開，“你希望得到智慧，那么你就會擁有它，你的族人也一樣。”

    橙色的光暈大盛，海嘯一般從他的身體里奔涌而出，淹沒了前方的所有。

    洛基和紅骷髏立刻后退，不敢略其鋒芒。

    所有的蜥蜴人都僵直在了原地，隨著海嘯沖刷過它們的身體，有什么東西悄然發(fā)生了改變，矇昧和原始統(tǒng)統(tǒng)被洗去。

    “以靈魂的名義，你們得到新生?！?/br>
    顫抖著，族長從地面站起。他張了張嘴，嘴唇顫抖著，打量著四周，就像所有其他蜥蜴人一樣，幾分鐘之后，他們開始利用周圍僅有的植物遮擋自己的身體。

    族長同樣下意識地把從出生以來就是同一個風(fēng)格的草衣拉得更緊些，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的嗓音很沙啞，發(fā)出來的聲音先是一個嘈雜的尖叫，就像這個種族平常的交流一樣。但很快，這種模糊的意思變得清晰，更清晰，最后形成了一句完整的話語。

    “謝謝你，”他說，“愿你一路順?biāo)欤歉哒?，吾神。?/br>
    =========

    “這些東西都樂瘋了，但你卻不開心?！甭寤聪蛘趹c祝的蜥蜴人。任何有感知的生物都會被那種純粹的希冀和振奮所鼓舞，但他的同伴，或者說他現(xiàn)在的“主人”，不為所動。

    “智慧和幸福并沒有必然聯(lián)系。”沃米爾說。

    幾百萬年前他曾經(jīng)將自己落腳處的種族都改變了靈魂形態(tài)，使他們變得嶄新，賜予他們智慧。

    起初這顆星球就像他期盼的那樣迅速發(fā)展起來，新種族不再為風(fēng)霜雨雪可能對農(nóng)作帶來的毀滅性打擊而苦惱，他們的總數(shù)迅猛增加，死亡率一再降低；后來，忽然有一天，他們拋卻了平和膽怯，學(xué)會了劫掠，學(xué)會了謀殺，學(xué)會了玩弄權(quán)力；再后來，他們修筑蔓延數(shù)千里的鋼鐵都市，建造能摧毀星系的龐大艦艇，悍然發(fā)動戰(zhàn)爭。然后是血與火，是終結(jié)，是覆滅。

    智慧產(chǎn)生力量，力量助長渴望，渴望燃成野心。

    越是智慧的種族，越是從內(nèi)部毀減。

    越是智慧的個體，越是要承受痛苦。

    洛基愣怔，好像完全沒意料到沃米爾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邪神立刻用他擅長的嬉笑掩蓋了那一瞬間的訝異。

    “你說得對，”他坦承，“完全沒有必然聯(lián)系，也不知道這些低等生物在慶祝些什么?！?/br>
    沃米爾給了他審視的一眼，背身打開艙門，數(shù)百年的歷史氣息和塵埃從斑駁的飛行器里飄搖出來。

    “出發(fā)吧，還有個宇宙等著我們?nèi)フ饶亍！?/br>
    第6章

    在宇宙中旅行是件非常無聊的事。最開始人們可能會被壯觀的景色吸引，但沒過多久他們就會對星系、星云和無盡的黑色感到疲倦。

    留下開飛船的人自己坐在駕駛艙，其他兩人轉(zhuǎn)移到老飛船的休息室里。他們默默無言地坐了幾小時，各自做著自己的事，經(jīng)過一個又一個星系，直到沉默被打破。

    “老實說我有點(diǎn)后悔復(fù)活洛基，”沃米爾專注地盯著手里雕到一半的老樹根，忽然開口說。

    “為什么？”紅骷髏問。

    “我能看到多元宇宙中所有生物的過去?！?/br>
    “我也能。”

    “那你就該知道為什么，還問我干嘛?！蔽置谞柾绞衷跇涓吷舷髁艘坏?，“沒發(fā)現(xiàn)以前只要是和洛基組隊的人都沒好下場嗎？他親爸勞菲，和他組隊進(jìn)攻阿斯加德吧？死了；奇塔瑞人和他組隊進(jìn)攻地球吧？死了；假裝和麻辣雞絲組隊吧？死了；高天尊和他組隊搞競技賽吧？差不多死了?！?/br>
    “”

    “你說我干嘛要復(fù)活他？”他又削了一刀，仰天長嘆。

    “可是，”紅骷髏反駁道，“滅霸就扛過了這個debuff啊，你覺得你比滅霸弱嗎？”

    “你什么意思？”沃米爾放下樹根，“你是不是在挑掐？你是不是想引戰(zhàn)？我怎么可能比不上那個紫薯精？”

    “那你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力反駁。

    沃米爾決定放過這個話題。他把幾個小時以來一直在忙活的東西擺在一起，拍了拍手上殘余的木屑，很滿意的樣子。

    “這是什么？”紅骷髏問。

    “你瞎了？”沃米爾滿意的表情轉(zhuǎn)為訝異，指著其中最大的一個，“這是力量”，然后一一指過去，“空間，時間，心靈，現(xiàn)實?！弊詈笾钢容^圓潤的一個，“我。”他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這不是很明顯嗎？要不要給你看看眼科？

    紅骷髏看著六塊跟被狗啃過一樣的樹根，心里狂奔過一萬只草泥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