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前行著，樓梯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撲鼻而來，樓道里也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走到了門前，我側(cè)耳傾聽了一下，里面靜悄悄的，于是便悄悄打開了房門，又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了屋子，可正當(dāng)我想悄悄地回到臥室的時候，客廳的燈突然亮了。

    我心里一驚，腳步瞬間定在了地板上。

    父親蘇建國正黑著臉坐在一張破舊的沙發(fā)上陰沉看著我。

    “爸，你怎么還沒睡？”我一驚。

    他瞪著我不說話，就那樣黑著臉看著我，一時間我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強(qiáng)行地鎮(zhèn)定了一下，便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向著臥室走去。

    “站著！”他突然厲聲喝道：“說，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你看看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我本能地縮了縮身子，抬眼掃了一眼墻壁上的掛鐘，已經(jīng)過了深夜12點(diǎn)了。

    “爸，我去給一個小學(xué)生補(bǔ)課去了。那個小女孩底子太差，我講了好久，所以……”我低低地解釋著。

    “補(bǔ)課？補(bǔ)課還要濃妝艷抹的么？你看看你現(xiàn)在變得了什么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說了，什么樣人家的孩子要補(bǔ)課到這么晚？”他目光嚴(yán)厲，繼續(xù)逼問。

    我咬了咬嘴唇，低下的頭慢慢抬起來，直視著他道，“爸，你知道我必須去賺錢！”

    聽到我的話，他剛想說什么但立刻就住了口，隨即可怕的臉色也終于漸漸緩和了下來，“好了，那去睡吧?！彼麤_我揮了揮手。

    看著他不在追究，我連忙逃也似得向臥室走去，但剛走到了臥室門口，父親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小婉，不要怪爸爸心狠，在我們家，我只能供得起你meimei一個人上學(xué)，你想上大學(xué)也只能靠自己賺錢了?！?/br>
    我手攥住了門把，站住了，低頭看著腳下。

    “還有，你已經(jīng)年滿18，我已經(jīng)沒有義務(wù)再養(yǎng)著你，你以后的學(xué)費(fèi)以及所有的生活費(fèi)都需要你自己去自食其力了?！?/br>
    他的語氣淡淡的，但卻充滿了冰冷，聽不出一絲絲的溫情。

    “爸，您放心，我相信我完全可以養(yǎng)活自己！”終于，我回頭看著他無所謂地笑了一聲，“如果沒別的事，那我回去休息了，明天就開學(xué)了?！?/br>
    “好，去吧?！彼c(diǎn)頭。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一把擰開了臥室的門，剛要抬腳，我卻看到了母親趙彩月。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來的，正依靠在臥室的門邊聽著我們的對話，當(dāng)她聽到了父親的話后，眼中淚水就“刷”一聲就涌出了眼眶。

    看著她眼中的淚水，我一閃身進(jìn)入了臥室。

    趙彩月，我的母親，一個身材消瘦心地善良的女人，只是她雖然善良，但是卻很少懂得與命運(yùn)做抗?fàn)帲诶Э嗝媲?，太多的時候她除了流淚還是流淚。

    而我，不要流淚的人生，因?yàn)槲覐牟幌嘈潘^的命運(yùn)，我只相信我的命運(yùn)就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關(guān)上門，我躺在了床上，扭頭看著不遠(yuǎn)處另一張床上的蘇小染，她已經(jīng)沉沉得睡去，睡得很是香甜。

    蘇小染是我的meimei，可是從小到大她比我幸運(yùn)的多，至少，父母都很寵愛她，而我，無論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父親的愛，甚至，從今之后我必須要自食其力了。

    正想著，臥室門外傳來母親低低地吼叫聲，“蘇建國，你還是不是人？小婉她還是個孩子！你為什么要這樣逼她？你讓她到哪里去賺學(xué)費(fèi)？難道我們家連一個孩子也養(yǎng)不起么？”

    ……

    第11章 十八年前的秘密

    “趙彩月，你給我住口！這一切還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做什么了？蘇建國，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么？事情都過去了18年，為什么你還要這樣耿耿于懷！”

    “我讓你住口?！彪S著父親的一聲咆哮之后，只聽“啪！”一聲沉重又清脆的耳光響了起來。

    聽著那清脆的巴掌聲，我心中一顫，呆呆地看著窗外。

    每次父親對母親動手，我的心里總會涌出了陣陣酸楚，也更不明白18年前到底發(fā)生了怎樣的事情。

    正想著，父親的聲音又低低傳來，“趙彩月，我警告過你，不要給我提18年前的事，想起我就生氣，如果當(dāng)年不是你……”

    “夠了！不要說了！”母親尖叫著打斷了父親的話，“蘇建國，這18年來我也受夠你了，我有什么錯？孩子又有什么錯？你這樣對待小婉小心有一天會遭到雷劈！”

    “什么？你敢咒我，看我今天不劈了你！”父親吼叫著抓起一旁的搟面杖對著母親的頭頂打去……

    我猛地從床上跳起，向室外沖了出去。

    劇烈的爭吵聲也驚喜了蘇曉染，她揉了揉眼睛，打著長長地哈欠嘟囔了一聲，“好煩呀，還讓不讓人睡覺?！?/br>
    當(dāng)我沖到客廳的時候，父親手中的搟面杖已重重地?fù)舸蛟谀赣H的頭上，因?yàn)樗率痔靥?，母親踉蹌一下就昏倒在地，父親手中的搟面杖也瞬間一分兩半。

    “媽！”我尖叫著沖過去扶起了母親，看著昏迷的母親我心里一疼，抬頭沖著父親尖叫起來，“爸，你太過分了！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母親，你這是家庭暴力，對你，我真的無法忍受了！爸，我恨死你了！”

    “恨我？恨我你滾啊！我告訴你，我巴不得你早點(diǎn)滾蛋，我告訴你，18年前，如果不是這個可惡的女人……”

    “蘇建國！”母親突然醒了，看著父親開始尖叫，“蘇建國，如果你敢說出來，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br>
    看著母親含恨的模樣，父親立刻閉上了嘴巴，扔掉了手中的搟面杖轉(zhuǎn)身向臥室內(nèi)走去。

    看著父母的表情，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總感覺這一段十八年前的秘密一定與我有關(guān)。

    “婉，你……你不要多想了，天太晚了，快去睡吧?！蹦赣H掙扎著坐起身來，推著我。

    “媽，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yī)院？”我扶著她站起，只見她的額頭上已是一片青腫。我苦笑著，“mama，既然忍受不了，為什么不離婚？知道么？從小到大看著你們這樣，這讓我對婚姻充滿了恐懼。其實(shí)女人一個人一樣可以過得很好，為什么要一直忍氣吞聲呢，如果是我，我寧愿選擇獨(dú)身的生活?！?/br>
    母親聽了我的話，一時間愣住了，看著我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夜，漸漸深了。

    不知過了多久，看著母親并無大礙，我扶著母親在床上躺下后也折回了臥室躺下。說實(shí)話，從小到大，在這個家庭里家暴早已習(xí)以為常了，我懦弱的母親除了會流淚之外好像再無其他。

    meimei蘇曉染更是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只是翻了一個身又沉沉睡去，我望著窗外閃爍的星辰卻再也無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