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冷霧繚繞著遠(yuǎn)去，將沙羅的眼也蒙上了。她陷入了黑甜的夢境，很快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便是新的一年了。大清早，村子里就格外熱鬧，外出初詣的村民一茬接一茬。沙羅起了個大早，從衣櫥里挑出一身嶄新的山吹色和服，踩上木屐，就要出門去。

    瓦間正在修剪松枝，見她要出門，便問“沙羅哥去哪里？大哥那邊嗎？能幫我捎點(diǎn)東西給大哥嗎？”

    沙羅站在門前，彎腰勾了勾木屐，好讓腳穿得更妥帖些。她頭也不抬地說“抱歉，我和朋友要一起出去玩?！?/br>
    “朋友？”瓦間有些疑惑，“族內(nèi)的女孩嗎？好的…不過，沙羅哥，你可別對你的朋友做過分的事情??！回頭要是又有人要鬧著嫁給你，那就糟了……”

    ——沙羅哥的“朋友”，都是族里的年輕女孩兒。她們有時與沙羅見了面，便又是送花，又是寫信，還鬧著要“嫁給沙羅少爺”，每每都把扉間折騰的頭大不已。

    “我知道！”沙羅說著，就出門去了。

    瓦間看著沙羅的背影，摸了摸頭，有些煩惱地看著手中的便當(dāng)盒“該怎么把便當(dāng)帶給大哥呢？湯還燜著呢，我可走不開啊……可去晚了，菜又會冷掉，大哥在新年的第一天不僅工作一堆，還吃不上熱菜，也太可憐了吧……”

    就在這時，瓦間身旁傳來一道女聲“我去送吧？”

    瓦間抬頭一看，卻是漩渦水戶。她的一頭紅發(fā)在冬日的雪地中像火一樣燃燒著，很是耀目。瓦間詫異片刻，忙很高興地說“好，那就拜托你了，公主殿下。”

    沙羅出了家門，便扎入了新年街道上的人群中。

    天空碧藍(lán)一片，沒什么云，顯得空曠而高遠(yuǎn)。日照暖暖地灑落在雪上，一片澄澈的白。木葉的街道上擠滿了人有急著去初詣參拜的一家人，母親和女兒都穿著花色鮮艷的新衣；有貪玩打雪仗的孩童，正在積著雪的樹枝上爬上爬下；還有出來買禮物的婦人，手里提著一片魚干，被人擠得隨波而晃。沙羅奔過去時，險些將她們撞了個滿懷。因為路上實在太擁擠，最后，沙羅直接跳上屋頂，沿著屋頂向村外跑去。

    “沙羅少爺——你去哪里？”附近的山崖上，站著千手一族的少女，“要一起去參拜嗎？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

    沙羅沒停下腳步，笑著對她揮手“抱歉，有人約我了！”

    她一路出了忍村的大門，穿過蓋著一層皚皚素雪的森林，就到了南賀川的河岸邊。冬季的南賀川無人拜訪，一片世外清凈，唯有淙淙的水流聲，時而穿過冰層，時而繞著落葉，不緊不慢地傳到人的耳邊。

    在河岸邊有個身穿藏青色長袍的男子，沙羅瞧見了他的背影，腳步便慢了下來。最終，沙羅在離他數(shù)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斑，我來了，”沙羅說，“你今天是不是要教我怎么訓(xùn)養(yǎng)忍貓？”

    “嗯，”河邊的男子慢慢回過了頭，說，“不過，訓(xùn)練忍貓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要日久天長的磨練?！?/br>
    格外清澈的冬日明光，落在他的面龐邊緣，仿佛為他漆上了一層璀璨而炫目的色澤。沙羅有些怔怔地盯著那道金色的邊緣，許久之后，才強(qiáng)迫自己扭開視線，低聲道“我明白！訓(xùn)練忍貓，就像忍術(shù)修習(xí)一樣，肯定要天天進(jìn)行才好。那——我們現(xiàn)在該做什么？”

    斑走到了河岸邊，彎腰撿起一顆石頭，說“你過來，也撿一顆石頭?！?/br>
    沙羅有些不解，不過還是照做了。她掂了掂，撿起一顆光滑的鵝卵石“然后呢？”

    只見斑輕輕地彎腰，用丟手里劍的姿勢，將手中的小石子甩了出去。那石子十分輕盈，竟在水面上一蹦一跳地躍動著，直直地向?qū)Π痘?，又在水面上留下一朵一朵的漣漪。不過數(shù)下眨眼的功夫，便聽到一連串“骨碌碌”的響聲，是那小石子落在了對岸，打了幾個滾，停下了。

    沙羅小小地“喔”了一聲，說“我也要扔嗎？”

    “嗯，”斑說，“你試試?！?/br>
    沙羅瞇起眼，盯著對岸，學(xué)著斑的樣子，也做出了扔手里劍的手勢，將手中的石子投了出去。

    只見那石子猶如閃電奔雷一般，又好似疾風(fēng)似的，直直沖向河面！“咚”的一聲悶響，石子直接殺入水面，炸開一大團(tuán)水花，然后迅速地沉底。

    沙羅……

    “你等等，我再試一次，”沙羅深呼吸一口氣，又拿起一塊石頭，瞄準(zhǔn)了對岸，投——

    這一回，石子沒蹦出兩步，就直接淹沒了。

    “怎么會這樣？”沙羅十分不服氣。

    斑能做的事，她也想做到。

    “打水漂可不是只憑力氣就能做好的。”斑說，“雖然只是扔石子，卻蘊(yùn)含著許多技巧。你也發(fā)現(xiàn)了，扔手里劍的手法能幫助我們瞄準(zhǔn)方向，但石子和手里劍的形狀不同，所遇到的阻礙也不同。根據(jù)石子的大小形狀，你要掌握不同的投擲方法——”

    沙羅聽得有些懵“啊，方法，什么方法，不就是直接扔出去嗎？”

    “我教你，”說著，斑捏住了她的手掌，喃喃道，“要這樣握，明白嗎？”

    他站在沙羅身后，胸膛緊貼著她的脊背，手握住沙羅的手掌。這樣的姿勢，便幾如擁抱一般，沙羅可以聽見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聲，也能感受到他鼻息的熱度。

    “那，那個，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