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對。今日范啟、燕襲的事,他出了一份力,少不得要過來一趟,說說日后打算。” “嗯?!?/br> “還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告訴你。府里這些事處理清楚之后,二哥、三哥會住到府中,還有一些家門橫遭禍?zhǔn)碌娜?,也會陸續(xù)前來?!?/br> 顧云箏目光微閃,笑,“其實,你不幫我也要幫郁家討還公道,幫我只是捎帶著多處理幾個人。” “這么想也行,起碼我心里好受一些?!?/br> “那你當(dāng)我什么也沒說吧,只記著我有求于你就好了?!鳖櫾乒~笑著揚聲喚春桃進(jìn)門,返回正房。 霍天北看著她離開時,想到一件事,眼中現(xiàn)出狐疑,對她說過的一切又生出了懷疑。 他喚徐默進(jìn)門,拿起顧云箏寫下的詩詞,“命人加急送去京城,查證這是不是鎮(zhèn)國將軍嫡女的筆跡?!?/br> “是!” ** 夜半,顧云箏恍惚中聽聞霍天北進(jìn)門的聲音,又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寬衣歇下。 顧云箏還處于半睡半醒間,也就沒說話,只當(dāng)自己還在夢里。 霍天北在她身側(cè)躺下,動作輕柔地把她攬到懷里。 顧云箏不由無聲地勾了唇角。她實在是看不懂這人,說出實情后,她心里都有些別扭,他卻還如以往。真是不服不行。 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指撫上她唇角。 顧云箏笑容僵住。 霍天北卻輕笑起來,“裝睡呢?” 顧云箏應(yīng)聲,“本來就沒完全醒過來?!?/br> “在笑什么?” 顧云箏實話實說了,“我都不自在,你倒是一點都不怕?!?/br> “你又不是像尸體一樣,我有什么好怕的?” “……”顧云箏怕又引出他很多問題,便問起府中事,“你打算怎么發(fā)落太夫人、大爺、大少爺?還有二爺二夫人,他們可是一直沒在明面上開罪你,你拿他們也沒轍吧?” “太夫人先關(guān)起來,關(guān)乎女人,輕不得重不得,我再想想;大爺于公于私都沒活路了,他以為這些年的過錯罪不至死,未免異想天開;至于錦安,給他找個管制嚴(yán)厲的廟宇,有沒有佛緣,全在他。”霍天北最為難的也是二爺二夫人,“說起來他們這些年倒真是沒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日后不如讓他們自己選,遠(yuǎn)走高飛也好。來日與我敵對,也非我不容他們?!?/br> 顧云箏點一點頭,“這樣也好。分派出一些人手盯住他們,幾年之內(nèi)不讓他們?nèi)浅龅湺?。年深日久了,就隨他們?nèi)??!苯K究是沒有犯下滔天罪孽的人,不需讓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若來日他們站在敵對的位置,非他能左右,亦不需再講情面。說白了,一個封疆大吏,對手多的是,多兩個少兩個無甚差別。 霍天北問她:“你呢?日后什么打算?” 顧云箏反問道:“你還在尋找云凝么?” “手下一直在找,還沒音訊?!?/br> “如果找到她,你打算怎么辦?” “妥善安置起來,日后……”霍天北沒把打算說完,“你覺得該怎樣?” “她應(yīng)該有她的打算,你不想按她意愿行事?” “要看她是什么打算。還是先說說你吧?!?/br> 顧云箏不假思索地道:“我當(dāng)然是想早日回京?!?/br> “……回京城,要等?!边@是霍天北能給出的最樂觀的回復(fù),“你想只身回京,從我這兒就行不通?!?/br> “我能等,別讓我等到那些jian臣壽終正寢就好。” “不需那么久。再者,留在西域也可以將jian臣逐一鏟除。關(guān)鍵還是皇上,只看這兩年的荒yin無道,怕是只愿意聽jian臣的謬論?!?/br> 今日這是第二次聽到皇上是昏君的言辭了。顧云箏想了想,問道:“眼下是不是只有西域還算得太平?” 霍天北輕聲嘆息,“應(yīng)該是這樣。多少地方已是怨聲四起民不聊生了。一件奇珍異寶、一名絕色美女就能讓皇上心意動搖,那是個什么人,你自己想?!?/br> 他想說的其實是祁連城那句話——忠良受害的元兇,其實是皇上。只是他怎么說也是朝廷命官,一些話不好直接說出口。 顧云箏很想說,何必效力于這樣一個昏君,反了他算了??梢仓荒芟胂搿J裁慈瞬槐槐频浇^境也不會動造反的心思,他的仇恨都是來自于身邊人,皇上跟他可沒有不共戴天之仇。除非他能將她的仇恨當(dāng)成他的,那樣的一日……太遙遠(yuǎn)太不切實際了。 霍天北此時在想的是,如果她所言非虛,如果她愿意出自真心留在他身邊,不是像如今這樣總讓他覺得她隨時有可能抽身離開,那么,也許,他可以與她一起并肩扛起那份血海深仇??墒牵屑?,又讓他還無法相信。 或者,他想,自己不愿意相信的,是這太過離奇的事情?到底為何,他也說不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十六點送上第三更,現(xiàn)在還木有寫完(⊙o⊙) ☆、第034章 034 翌日一早,霍天北逐一處理了內(nèi)宅的人,如昨夜所說,將太夫人關(guān)進(jìn)了一棟小院兒,霍錦安因為腿傷還沒好,暫時送到了別院靜養(yǎng)。 至于霍天賜,畢竟是朝廷命官,該做的應(yīng)對準(zhǔn)備還是要做,便先丟進(jìn)了暗牢,押后處死。 唯一不在預(yù)料之中的,是大夫人的去向。 霍天賜已經(jīng)寫下了休書,按理說大夫人應(yīng)該即刻回娘家去。但是大夫人已經(jīng)從下人口中得知范啟的事情,深知自己走出霍府這個牢籠,要走進(jìn)去的是娘家又一個牢籠。她不肯走,堅持留在霍錦安身邊照顧至其傷愈。 霍天北也就答應(yīng)下來。 太夫人與大夫人手中的財產(chǎn)已查得七七八八,日后管家多留心些,余下的遲早也能收回。 他在書房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后,將三個妾室的禁足免了。 于是,三個妾室很快出現(xiàn)在正房,去給顧云箏問安。 顧云箏看著雙目紅腫目光渙散的秦姨娘,氣不打一處來。她需要一再告誡自己:謀害家族的人是她父親秦閣老,她只是jian臣之后,又是一介女流,心里有再大的怨氣,也不需遷怒到她頭上。若是動輒遷怒于與jian臣有關(guān)的人,又和坐在龍椅上那個昏君有何差別? 安姨娘語聲恭敬地問了幾句顧云箏的傷勢。 秦姨娘和穆姨娘似乎有話要說,卻屢次欲言又止。 顧云箏也懶得問,應(yīng)付了安姨娘幾句,便端茶送客。 安姨娘稱是退出。 秦姨娘卻道:“妾身要向夫人賠禮認(rèn)錯?!?/br> 穆姨娘也在一旁道:“妾身以往多有不是,也要向夫人賠罪。” 顧云箏盡量不讓語氣顯露厭煩的情緒,道:“真有心改錯,日后安分守己便是?;厝グ伞!?/br> 兩個人訕訕稱是,相形離去。 顧云箏看了半晌卷宗,春桃笑盈盈勸道:“您到外面坐坐,去看看小少爺也行。傷著呢,還是別看這些書的好,耗神。” 顧云箏笑著點頭,“那就去看看熠航吧?!?/br> 出了廳堂門,顧云箏無意一瞥,見一名護(hù)衛(wèi)站在院門口,正在和徐默說話。 春桃沒留意這些,推著顧云箏往廂房而去。 護(hù)衛(wèi)與徐默的談話聲音很低,尋常人根本聽不到,顧云箏卻清楚地聽到了幾句—— 護(hù)衛(wèi)道:“昨日你交給我的信件,說是鎮(zhèn)國將軍嫡女的筆跡——最起碼是像,不然也就不需查證了,這事是真的么?” 徐默道:“自然是真的?!?/br> “弟兄們都是覺得奇怪不已,侯爺是怎么得到那封信的?” “我怎么知道,你見過侯爺跟誰事無巨細(xì)地說過什么?” 顧云箏聽了,目光轉(zhuǎn)涼,隨即喚徐默,“你們議論什么事的時候,語聲壓低一些?!?/br> 徐默與護(hù)衛(wèi)自知談話已被她聽到了,俱是行禮認(rèn)錯。 顧云箏擺一擺手,猜得到兩人正在腹誹自己耳朵長。到了廂房門外,就聽見秀玉連翹、正在連聲勸道:“小少爺,您別打了,消氣了不就行了?” 熠航則是氣鼓鼓大聲道:“誰叫它不聽話,就要打!” 顧云箏和春桃都急了起來,都猜到了可能是可憐的肥肥在挨打,主仆二人可都很喜歡它。 顧云箏起身下了輪椅,一瘸一拐走進(jìn)門去。進(jìn)門就看到熠航拿著個小木棍在打肥肥,肥肥則躲在角落里,身形半躺著,嘴里低聲嗚咽著,一只小爪子揮舞著,抵擋熠航的責(zé)打。 顧云箏喝道:“熠航!你給我助手!” 熠航轉(zhuǎn)頭看向顧云箏,又指了指肥肥,“它不聽話?!?/br> 春桃已和小丫鬟將輪椅推進(jìn)來,扶著顧云箏落座,將她送到熠航面前。 顧云箏問道:“怎么不聽話了?” 熠航答道:“我不讓它出去,在房里跟我玩兒,它總跑出去?!?/br> “那你就打它?”顧云箏真有些火了,“它是小狗,本來就是四處游玩的性子,你憑什么打它?你見過誰家的狗整日悶在房里不出門?你要把它當(dāng)千金大小金來養(yǎng)不成?” 熠航就算是比同齡的孩子言辭流利能說會道,也架不住顧云箏這樣一番盤問,聽完茫然地看著顧云箏,說不出話來。 “你別忘了,肥肥是我的,我是讓你跟它玩兒,不是讓你動輒打罵它!”顧云箏說到這里,心念一轉(zhuǎn),“你既然不好好對它,那我就把它送人了,省得總看你虐待它!” “不,不要送人!”熠航立刻扁了扁嘴,丟掉了小木棍,“我不打它了……” “別跟我裝可憐!”顧云箏擺出了不吃你這套的樣子,“打它的時候你想什么了?肥肥跟著別人總不會這么受氣?!闭f著吩咐連翹,“把肥肥抱給我。” 連翹上前去,肥肥嗷嗚一聲,跑到了椅子下面。 顧云箏盯著熠航,“看你把它嚇成什么樣兒了!” “不打了,我真不打它了?!膘诤缴裆兊煤馨没冢肴ズ宸史?,肥肥卻躲著他,一時間急得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 顧云箏彎下腰去,柔聲喚著:“肥肥,過來。” 肥肥從椅子下面露出了毛茸茸的寫滿委屈的小腦瓜。 熠航一看顧云箏真要把肥肥抱走了,哇一聲哭了起來。 “出什么事了?”隨著這一聲詢問,霍天北頎長身形閃現(xiàn)在門內(nèi)。 “你問他!”顧云箏沒好氣,又對肥肥伸出手去。 肥肥因為害怕霍天北的緣故,立刻跑了出來,嗖一下竄到顧云箏懷里。 熠航則顛顛兒地拋向霍天北,抽泣著道:“我要肥肥,不讓它走?!?/br> 霍天北蹲□,摟住熠航,“肥肥不走,誰讓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