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真走了，今晚上有人就要在這里哭鼻子了。”李治刮了下她的鼻子，然后笑著抱起了她。

    “哎，你要做什么？”長孫穎又被他抱起來，有些慌張的問道。

    “抱出去賣了啊?！崩钪喂室獾念嵙祟嵥?，見著長孫穎手忙腳亂的抱緊了她，這才開心的笑著說道，“喂飽了再賣，這樣比較劃得來?！?/br>
    “我才不是豬！”長孫穎被著他這么調(diào)侃，頓時就惱羞成怒的捶了他一拳，心情莫名的就輕松了不少。

    ＊＊

    因為都夜深了，所以宵夜就簡單許多，兩個人趴在長孫穎做的小圓桌旁邊吃飯，李治只是略動筷子，倒是長孫穎風(fēng)卷殘云般的將著小菜都消滅的一干二凈。

    “你今天不是去赴宴去了嗎？怎么感覺跟沒吃飽一樣?！崩钪涡Σ[瞇的看著她吃飯，心情極好的樣子。

    “吃的多，可是動的也多，早就消耗光了。我原本以為小孩子沒什么體力，所以跟她們一組，可誰知道公主殿下們跑起來那叫個龍精虎猛，我的腰都快折了。”想起陪晉陽公主她們踢球的場景，長孫穎就覺得自己的腿都跟灌了鉛一樣。

    “偷雞不成蝕把米，你啊，把心思九成九的都用到偷懶上了。”李治口中說著，卻是伸過手來幫她揉腰，不過他的手剛擱在那里，長孫穎就直接趴著了，“你別動，我那里怕癢。”

    “真的？”李治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不過還是放過了她，“這次先放過你，以后再說吧?！?/br>
    有著這個開頭，說起今天的見聞來就順暢多了，畢竟白天還是發(fā)生了很多好玩的事情的，長孫穎坐在那里跟著李治講起諸位公主，李治也不時的點評兩句。

    “那個，那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等著好玩的說完了，剩下的就是不好玩的了。長孫穎畢竟不是孩子，知道越是遇到害怕的問題便越不能躲，只有面對過去了，才能闖過這個坎兒。

    “哪件事情？”李治裝傻的說道。

    長孫穎放下筷子，認(rèn)真的看著他，李治被盯了半響，沒有辦法，只能忍受揉了揉她，“你這真不懂得什么叫看臉色，徐芷也想知道的不得了，被我一句話說的就回去了，不敢多問半個字?！?/br>
    “可你分明就是想說?！遍L孫穎低下了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大膽了。

    李治沒想到她能看出這個，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慢慢的開口了，“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因我而起?！?/br>
    “呃？”長孫穎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她覺得李治不像是那種會去皇帝面前嚼舌根兒的人啊。

    “不是我告的密，不過話頭的確是我引起來的?！崩钪螣o奈的笑了笑，然后撐在那里說道，“今天你們在東宮宴游，父親讓太子在甘露殿用餐，我跟魏王也在旁邊作陪?！?/br>
    長孫穎點點頭，這樣看來，就是父子四個人開小宴了，按照太宗陛下的喜好，這個很正常。

    “席間，魏王便問起送的禮物意下如何，”李治無奈的說道，“他這個開口也很正常，既然是父親要他給我的，以他的性子，在著父親面前表現(xiàn)也是常例，所以我就沒在意。對了，東宮的東西的確是太子妃送的，因為太子在聽到魏王的話是明顯有錯愕的表情，說明他不知魏王給我送禮的事。既然他不知道，也就不會想打平了?！?/br>
    “嗯。”長孫穎覺得到這里為止都沒什么問題，有些不解，“難道那個時候太子就當(dāng)場發(fā)作，結(jié)果引起了陛下的震怒，才有了稱心之死？”

    “他怎么可能那么傻?！崩钪魏眯Φ目戳碎L孫穎一眼，然后搖了搖頭，“到那個時候為止，場面都很樂呵，直到魏王問我，他送我的那柄如意如何。我當(dāng)時以為他只是要炫耀，所以就說不錯，然后他就洋洋灑灑的自我吹噓起來。”

    “那，那件事跟這件事有什么聯(lián)系？”長孫穎想不通。

    “當(dāng)時他吹噓的厲害，太子的臉色便不大好看，我原本想打岔把這話題翻過去，卻沒想到魏王話鋒一轉(zhuǎn)，說他到底還是疏忽了，這如意其實最該給大哥才對?！崩钪握f道這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為什么？”長孫穎想不通李治干嘛會變色，難道他會舍不得那個小玩意兒？

    這些人說話實在是太云里霧里，她根本跟不上這個節(jié)奏。

    “是啊，他這話說的莫名，不僅太子奇怪，于是便問他為何。”李治清了清嗓子，“他笑著說，早就聽聞太子有個心頭rou叫稱心，如意便該給了大哥，好叫他湊足一個稱心如意。”李治讓著長孫穎過來，把她抱在懷里，“太子聽著這話就變了臉色，稱心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但是父親卻不知道。原本是沒什么要緊的小事，但他如今所受非議頗多，傳了出去，便叫人聯(lián)系到太子荒yin無度上面了。我這才知道，魏王特意提起如意，不過是為了引出稱心?！?/br>
    “好狠。”長孫穎感慨的說道，不免有些同情起了太子，都是兄弟，誰會想到魏王不放過一個尋釁的機(jī)會。

    “父親果然對稱心起了疑，問太子什么是稱心，太子支支吾吾一時沒有回答上來，便讓他存在了心里。事情完了之后，我與魏王出來，他卻被留在了御前，”李治慢慢的摸著長孫穎的背，看著虛空處說道，“我回來沒多久，便聽到稱心等人被杖斃的事情。”

    “事情來的很突然，我看太子妃的臉色都變了，”長孫穎搖搖頭，“只是我不明白，就算懲罰了犯人，也不至于當(dāng)庭，那簡直是太，”

    “那應(yīng)該是父親命令的，”李治搖了搖頭，沒有叫她把話說下去，“他是遷怒了太子妃。他覺得太子妃沒有起到勸諫之職，任由著這種事情在著東宮里發(fā)生，所以當(dāng)著太子妃的面杖斃稱心，不是懲罰稱心，而是懲罰太子妃?！?/br>
    “太子妃想管，也得她管得了啊。太子寵幸孌童，她若是慣了，那必然惹得太子不悅，夫妻失和，到時候人家又說她太小家子氣了。”長孫穎嘆了口氣，很為她鳴不平。

    “你有空同情別人，不如想想我吧?！崩钪文罅怂话颜f道，感慨的說道，“這事情原本與我無關(guān)，只是我那隨口的一句，被著魏王借題發(fā)揮了過去。如今父親打了太子的臉，太子恐怕連我也忌恨上了吧?！?/br>
    “魏王太壞了，干嘛動不動坑你?！遍L孫穎提起來這個也很生氣，李治點了點頭，嘆息著說，“因著我離得最近，他十次有八次都在拿我做筏子，我已經(jīng)小心更小心了，卻仍然時不時的中招。真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持續(xù)多久。”

    ☆、第21章 拜訪

    李治已經(jīng)默默的躺槍多年，對這種事情早已習(xí)慣。雖然郁悶，但是在沒有解決辦法的情況下，他也不會腆著臉的跑去對太子解釋說我沒有跟魏王一起合伙坑你，于是便裝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了。拿著他的話來說，但凡太子稍微要臉點，將來就不會對他太差，這也是他這一母同胞的身份唯一帶來的點好處了。

    長孫穎見著他郁悶起來，反而振作起精神來的哄他開心。不過晚上李治留在這里陪她睡，她也沒有讓把人往外推就是。雖然兩個人在一起，一直都是純潔的不得了的蓋棉被純聊天，但長孫穎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喜歡他在自己身邊。

    這樣一來，唯一略微有些對不起的就是徐芷，長孫穎事后送了些禮物去，徐芷倒是大方的很，“你膽小怕黑，殿下照顧你多些也是應(yīng)該的。我這里書多得很，晚上他不來，我便看書，倒也有趣。對了，前些天殿下還又幫我借了幾卷先秦散文，你要不要看？”

    長孫穎看著她房子里擺著的幾卷灰撲撲的竹卷，默默的覺得這姑娘難不成把皇宮當(dāng)做個圖書館了……

    深宮寂寞，要是沒個寄托，也很難熬得過日子。不過按照徐芷這態(tài)度，她倒像是把讀書當(dāng)做主差，把做嬪妃當(dāng)做兼職了。

    長孫穎接過來看了看，是無名氏的文章。先秦散文傳諸后世，所留的不過是左傳春秋這些歷史散文和諸子散文，但在這個時代，雖然秦始皇曾焚書坑儒，但是禁中仍然保存著眾多的典籍。

    漢高祖入關(guān)中，丞相蕭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集典籍，這些東西都被很好的保存了下來。等著后面，王莽新政，東漢曹魏，哪怕是在魏晉時期，文脈都不曾斷絕，文人當(dāng)權(quán)的好處就確保典籍少有毀軼，所以流傳下來的文章很多。世家大族，不少都以藏書論英雄，李家雖然做不出后世小乾子那種厚著臉皮讓各家供書的舉動，但是借來抄錄還是可以的。當(dāng)然你要真心想獻(xiàn)給皇帝，陛下也不會拒絕，所以經(jīng)過了十幾年的收集，如今弘文館中已經(jīng)有了二十余萬卷書。

    李治有李世民的特批，擁有最高權(quán)限，看完借幾本回來是小菜一碟。這種舉動雖然不費事，卻很能刷徐芷的好感，畢竟皇宮里的書要比徐芷家里的多多了，大部分都是她想要而不能得的。

    長孫穎看著徐芷這樣，慶幸的說了一句，“jiejie也真想得開?！?/br>
    “你不也很想得開？”徐芷見狀，噗嗤一聲笑了，伸手過來拍了拍她，了悟的說道，“我們都知道，這會兒是我們兩個，卻不代表永遠(yuǎn)都是我們兩個。他是皇子，后面還有無窮無盡的女人會進(jìn)來，我跟你爭個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還不如大家好好做姐妹。這一輩子，說不定還要我們倆作伴呢?！?/br>
    長孫穎聽著她這話，也松了口氣，有些感慨的說道，“希望以后進(jìn)來的，都能跟jiejie一樣通情達(dá)理才好?！?/br>
    在這個時代，她見了太多跟歷史傳聞不否的人，于是真心希望王皇后和蕭淑妃也能讓人意外一把。

    徐芷聽著這話，笑著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打開桌案上放著的錦囊，“這種事情想也沒用，又不是你我能決定的，還是看看我們能做的事情吧?！?/br>
    “說的也是。”長孫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湊過去看著那文章，然后欣賞的說道，“的確很是不錯，這樣還回去太可惜了，不如咱們抄一份，也好時時玩賞?！?/br>
    “這主意倒是不錯?！毙燔泣c了點頭，也跟著長孫穎謀劃，“只是不知道去伊闕之前，能不能抄完?！?/br>
    “回來抄也成，就讓殿下晚點還。”長孫穎數(shù)了數(shù)字?jǐn)?shù)，覺得有些難度，“要是做成長卷的話，寫錯了又要重來，挺費工夫的?！?/br>
    “回來可就晚了，我聽著jiejie說，按照慣例，等著回來差不多都年底了，這還是陛下不去湯泉宮的行程?！毙燔葡肓讼耄樟酥窈?，“明年也一樣。伊闕那邊多石碑，其中最上品的二十塊是魏晉留下來的，宮里每年都會去找人拓，我們到時候也抽空去看看?！?/br>
    “好啊。我沒去過，不認(rèn)得路，你得帶我?！遍L孫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她也知道，要是伴駕，李治恐怕就時時得在李世民身邊守著，她們還得自己找樂子。

    “沒問題，雖然我沒去過，可是阿姐去過兩次，到時候我們求她帶咱倆去?！毙燔埔慌氖?，心情十分好的定了計劃，“我今天就去問問她，看她到時候怎么安排。”

    ＊＊

    長孫穎在徐芷那里用了飯才回自己的地方，原本以為就該洗洗睡個午覺，卻沒想到高陽公主竟然來拜訪她了。長孫穎莫名其妙之外又誠惶誠恐，問了下自己并不妨礙規(guī)矩之后，便將著高陽公主請了進(jìn)來。

    “不知公主今日造訪，有何貴干？”長孫穎見著高陽公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坐在那里，不敢有一分一毫的逾越。那天在園子里，有那么多人，她倒也不怕。但是如今只有兩個人，鑒于有魏王那個二貨的種種豐功偉績，她實在是怕高陽公主也跟魏王一樣是個喜歡冷不丁給人下套兒的，所以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力面對她。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受了jiejie的囑托，來找你辦件小事。”高陽公主跟著長孫穎同齡，也是個蘿莉，不過儀態(tài)卻非常好，一看就知道受過嚴(yán)格訓(xùn)練，自己也苦練過，擔(dān)得起皇家公主的架子。

    高陽公主說明了來意，還真不是一件大事。原來豫章公主想要在伊闕游獵時，乘機(jī)到龍門一趟，在那里建造兩個小龕，為自己和兒子祈福。

    “六姐正在為著這寫碑文一事犯愁呢。五姐身體不好，我們都不敢讓她太勞累。哥哥們事煩，也不好意思拿著這種小事折騰他們。要往外請吧，卻又怕驚動父親，到時候勞師動眾，那不是祈福倒是折壽了。我陪著jiejie想了好幾天的法兒，便覺得這事托你再合適不過?！备哧柟髯谀抢镄σ饕鞯恼f道，她聲音輕快，語速又趕，總讓長孫穎情不自禁的想到鳳辣子，她說完來意，笑著看長孫穎，“就不知道你肯不肯受趟累，替我們解決了這難題了?！?/br>
    長孫穎聽過高陽公主講的始末，不得不感慨著果然是個八面玲瓏的人，這與其說是求她幫忙，不如說是來賣好了。

    豫章公主是太宗的第六女，比著長樂公主略小點，是太宗諸女中唯一一個并非嫡出卻被長孫皇后撫養(yǎng)長大的女兒。當(dāng)時長孫皇后還活著，太宗天天往那邊的跑，她占著地勢之便，跟著太宗熟悉了起來。

    太宗有二十一個女兒，十四個女兒，作為一個皇帝，他能分給孩子們的時間有限的很。除了少數(shù)的子女有幸能在他的照顧下成長，大多數(shù)兒女對他而言就是個字面上的意思。除非出閣冊封時想起來一下，大部分時間，恐怕皇帝本人都覺得，哎，這個孩子怎么沒注意就長這么大了。

    從這個層面上來說，豫章公主的確是諸位公主中最幸運(yùn)的了。況且她年紀(jì)跟著長樂相仿，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過旁人，而她又容易讓著太宗聯(lián)想起皇后還在世的情景，所以在著公主中，是不容小覷的人物，高陽公主巴結(jié)她也可想而知了。

    不過這位公主跟著長樂公主一樣，身體都不大好?；蛘哒f她更差些，從小就是嬌嬌怯怯，如今生了兒子，身體更差，連著上次太子妃設(shè)宴都沒有去。這次她專程派人去龍門修了佛像，算來也該完工了。剛好趁著諸位公主隨皇帝游幸，幫她將著碑文雕刻上去。

    高陽公主說豫章公主找不到人寫字，其實也是夸張的說法。她夫家便是竇氏，總有幾個擅書法的，實在是求不到長孫穎這里來。長孫穎覺得這事情多半就是高陽公主撮合的，為的就是讓豫章公主領(lǐng)她一份情。

    人情總不愁多，豫章公主是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的人，長孫穎很樂意結(jié)交，當(dāng)下也痛快的答應(yīng)，“好，只要你們不嫌棄人，那我就斗膽一試了。”

    “你肯幫忙就好，”高陽公主聽著她答應(yīng)，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夸張的拍胸口道，“我在jiejie面前打了包票，這下總能回去交差了?！?/br>
    兩個人相視一笑，關(guān)系就不由得親近了許多。

    “好了，你這事總算交代了，接下來就是我的點小心意?！备哧柟餍χ牧伺氖?，然后將著一直放在身后的竹籃提了出來，“知道你愛吃柿子，我最近得了一些，便給你來幾個，免得你說我求你坐一趟事，竟然就只帶著了一張空口?！?/br>
    長孫穎一愣，沒想到她竟然連自己的口味都打聽清楚了，當(dāng)下吃驚的贊道，“這是什么柿子啊，看著竟然比火晶柿子還要好?！?/br>
    ☆、第22章 柿子

    火晶柿子是貢品人，前些天宮里送來，李治不愛吃，徐芷也不愛吃，于是都便宜了她。只可惜貢品本來就不多，不過十來個，就是再省著吃也很快吃光了。她有心想要讓人去外面買一些，但知道這不是柿子成熟的季節(jié)，要買就要大費周折。東西不貴重，但若是做了，卻未免給人一種恃寵生嬌的印象，于是也就只能忍了這口腹之欲。

    沒想到高陽公主今天竟然就送了一籃子來，實在是叫長孫穎喜出望外。

    在著她們這個身份，金銀珠寶都是不缺的。長孫穎雖然在家不得寵，那也是精神上被冷落，物質(zhì)上沒人會虧待她，況且她娘也是個得寵的，有什么好寶貝都給她帶。等進(jìn)了宮，李賢是小兒子，雖然不像魏王那么夸張，但金銀珠寶也是不缺，不會短了她什么。所以像著電視劇里頭那樣，給個金簪玉鐲就能收買人的，實在是太荒謬了。也許小門小戶的宮女們會吃這一套，但是宮中排的上號的女人，哪個不是被嬌養(yǎng)長大，別說她了，就是徐芷那種“清貧”的書香門第，見著金首飾也嫌俗氣，常用的都是玉簪。她先前還嫌品相不好，將著自己的送去，結(jié)果被李賢笑話，說徐芷帶著那是漢代古玉，別看灰撲撲的，但是一支換平常的一筐都夠了。

    給她們這種人送禮十分難送，你說揀貴的稀奇的送，可皇宮里什么都沒有？自己破費不說，也許被人收了隨手都扔到一邊去了。但是送便宜了，你是瞧不起人呢還是對我有意見？說不定不僅拉不上關(guān)系，反而得罪人變成仇家。

    所以，由此就看出高陽公主的聰明了，她送的東西剛剛好，不會太貴重，讓人不敢收，也不會太輕，讓人收了就忘之腦后。說稀奇其實普通，柿子誰沒見過。但是說普通卻也稀奇，這個時候并不是產(chǎn)柿子的季節(jié)，一般人根本弄不到。這種恰到好處的禮物，難怪她無論在皇帝面前，還是諸位公主那里就混的十分開。

    “我知道這時節(jié)這東西不好找，還真是麻煩你了?！遍L孫穎口上說著不好意思，但是抱著那筐柿子時卻是笑得一本滿足。高陽公主看著她這樣子，便知道自己這禮算是送對了，有些欣慰，也有些小得意，“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這是當(dāng)初選貢品是被選掉的，你要喜歡，我下次再送些來?！?/br>
    “那我先謝謝你了?！遍L孫穎微笑的看著那紅彤彤的柿子，想著這品相比宮里頭的還要好些，怎么會被選掉？莫不是高陽公主說錯了吧。

    不過人家既然這么說，長孫穎也不好揭人的短。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等著送走高陽公主后，長孫穎抱著柿子看了半天，舍不得吃，干脆讓人拿了個瓷盤來，擺好放在案頭，然后興致勃勃的鋪紙磨墨，準(zhǔn)備作畫。

    “今天怎么這么有雅興？”就在長孫穎揉碎了第十六張紙，準(zhǔn)備朝著自己的第十七副大作邁進(jìn)時，李治從外面進(jìn)來了。他看著桌上的柿子，挺好奇的說道，“咦，你上次不是吃完了嗎？”

    話音剛落，長孫穎就見著他順手拿了一個柿子，咬了一口之后皺皺眉，偏過頭去吐在宮女們端過來的青瓷盂中，順手將著柿子也丟進(jìn)去了，“果然還是那么難吃，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啊。”

    “別，”長孫穎欲哭無淚的看著李治，李治抬起頭看著她要哭不哭的樣子，一下子就笑了。走到她身后，伸出雙手一揉她的臉頰，“我還當(dāng)你畫什么呢，原來沒出息的在畫吃的?！?/br>
    “我怕吃完了就沒有了，所以想先留個念想?！遍L孫穎怨念的說道，在著這個沒有照相機(jī)的時代，吃貨也就只能望圖止饞了。

    “心疼了？”李治搭在她肩上，抱歉的說道，“我是丟習(xí)慣了，再說咬了一口的東西，怎么好給你吃?！?/br>
    長孫穎想說一句我才不介意你的口水，但是覺得說出來倒像是介意了，于是只能低著頭悶悶的說道，“只是個柿子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還有很多?！?/br>
    “你的表情可不是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啊，”李治笑了笑，推開她自己拿著毛筆潤了潤，“你想畫下這個是不是？我?guī)湍惝嬕环r罪好了?！?/br>
    “真的？太好了！”長孫穎聽著這話，立馬站在他旁邊給他騰出位置，然后一邊圍觀，一邊時不時的提出“再紅些，再大些”之類的要求。

    李治一邊畫著，一邊問起這柿子的來歷。長孫穎一臉驕傲的說是自己的潤筆費，將著高陽公主來的事情跟他源源本本的說了一遍，然后問她，“我答應(yīng)下來，沒什么問題吧？”

    “沒什么，我就說你出去玩一趟挺好的吧，看這不是多了幾個朋友?！崩钪涡χo柿子上色，看樣子很滿意長孫穎有些交際。

    “嗯，”長孫穎知道他是簡單的把高陽公主的禮物當(dāng)做朋友間的饋贈了，男人對這種事情一直想的不多，所以她也不意外，只是笑著附和道，“是啊。公主說這些柿子品相不好，是被選掉的?！?/br>
    “被選掉下來是真的，可未必是因為品相不好?！崩钪卧谕饷孀撸瑢χ@門道知道的比長孫穎清楚的多，當(dāng)下直起腰來，順手就提著毛筆在她眉間點了一筆，“你知道嗎，其實這種送到宮里頭來的貢品，并不是最好的。”

    “啊，”長孫穎驚訝的合不攏嘴，她原本以為皇帝拿到的都是最好的呢。

    “這果樹又不比那金銀銅鐵的物件，它每年受風(fēng)霜雨雪的影響，再悉心照顧，每年的果子也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同。你要是將著品相最好的進(jìn)貢了來，那么第二年結(jié)不出這樣的果子怎么辦？”李治畫完之后，將筆丟在筆洗里，拿著帕子擦著手，“所以他們每次都會選中不溜的，確保每年都能挑出這樣的果子。至于真正最大最紅的那批，都留在外頭了。”

    “這不算欺君？”長孫穎有些膽戰(zhàn)心驚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