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不一會兒,她又將昏迷的蘇嫵拖了進來,藤蔓吸盤一般附著她全身,瞬間將她血rou吸干。 然后,她硬生生扒下蘇嫵的臉,甩在尋意意腳邊,“這張臉,就是蘇媚的,你不是找她嗎,那給你啊,哈哈哈!” 尋意意手掌微動,符咒放大將那張臉皮收了起來,“為什么殺了蘇媚?” 尋芊芊根本不想理她,藤蔓散了出去,可誰知,腦海中那股疼痛再次逼她開口。 “蘇嫵想要嫁給尋映見,圓豪門太太的夢,可惜姿色一般,就找上了我,讓我?guī)退吞K媚換臉,我就約她們姐妹來到尋家,蘇嫵親手溺死了蘇媚,得到了蘇媚的臉,并且借此機會見到了尋映見,之后,因為蘇媚怨氣太強,我就施法把她困在了泳池里,永世不能超生。” 尋意意奇怪地打量著尋芊芊,她竟然老老實實把真相說出來了? 還沒等她想通其中關(guān)竅,尋芊芊忽然發(fā)出痛苦的尖嘯聲,尋意意連忙封閉聽覺。 接著,她體內(nèi)源源不斷炸開綠色汁液,妖體忽然爆炸。 她痛苦不已,忍不住大喊大叫,“老祖宗,不,你不能這樣對我!” 尋意意一怔,雖然她打算等尋芊芊身上問不出什么的時候,讓她灰飛煙滅,可這樣的手段,也著實讓她覺得惡心。 估計又是不死樹在作祟,死的實在太難看了。 她避開尋芊芊那顆干癟的頭,進入,尋家別墅,跨過尋芊芊腦袋時,此時的她還沒完全死去,正奄奄一息,看見少女雪白的足踝,忽然詛咒一般刻骨道:“呵呵呵!你別想,逃脫老祖宗!” 尋意意垂睫看她,符咒飛了出去,立刻讓她化作一堆粉末。 酈珩跟在她身后,冷淡地瞥了一眼地面,又露出明媚笑容,“意意,你進去干什么?” 她答道:“我感覺蘇媚阿姨就在這里面,我希望能夠超度她?!闭f完,她忽然伸手拉住了酈珩,掌心與他相扣,“你要借目幫我?!?/br> 他笑著應(yīng)了,“好。” 蘇媚就藏在蘇嫵房間,找到她的時候,她正抱著膝蓋坐在窗簾中,愣愣看著蘇嫵那狼藉的尸體。 到底是親姐妹,盡管蘇嫵害得她那么慘,看她毫無預(yù)兆的死去,她心里還是有一絲難過。 “蘇媚阿姨?!鄙倥穆曇袈犉饋頊厝崃瞬簧?。 蘇媚空洞的臉轉(zhuǎn)了過來,黑洞洞的“眼”看到掌心相扣的兩個人,忍不住欣慰地笑了起來,“意意。” 尋意意將符咒里的臉遞了過去,“給你?!?/br> 蘇媚接過,將臉貼在頭上,慢慢一個形容嬌媚的女人便浮現(xiàn)在眼前,卻比蘇嫵看著順眼了不少。 蘇嫵骨相差,漂亮的臉也撐不起來,反而顯得刻薄。 蘇媚則溫柔了不少。 尋意意問道:“蘇媚阿姨,我想問你,我這具俑在六歲之前是不是你在撫養(yǎng)?” 蘇媚點頭,“意意,我猜你也明白了不少,是有人拜托我照顧你的?!?/br> “是巫羅阿姨?” 蘇媚笑道:“是她,可她沒想到,你的俑竟然也有一段特殊的因果,那就是開始你在腦海里看到的信息,以話本子的形式,儲存到了你的記憶里。 你的俑,它作為尋意意,是個流落在外的豪門千金,卻受了很多苦,最后早早死去,等你穿過來,劇本就變了,變成了你和驪龍之間的愛恨糾纏?!?/br> 尋意意忍不住望了酈珩一眼,酈珩亦望著她,眼里一片溫柔。 蘇媚看著他們,笑意盈盈,“好了,意意,我也該走了,你是來超度我的吧,謝謝。” 說完,她將一枚沾了尋意意血的硬幣從舌底拿了出來,放在陽臺上。 主動來到尋意意身前,尋意意指尖搭在她額頭上,輕輕說了句,“謝謝。” 蘇媚一點一點化作光點,慢慢消失,在快要完全消失之時,她忽然道:“對了,你巫羅阿姨曾叮囑過我告訴你一句話,不死樹一事,回到原點,未嘗不可?!?/br> 尋意意追問,“什么意思?” 酈珩睫毛卻顫了顫,他聽明白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尋意意的頭發(fā),笑容溫軟,“走吧,意意?!?/br> 踏出尋家別墅,尋映見忙問道:“怎么樣了,我聽動靜很大,那妖怪死了嗎?” 尋芊芊生前能幫他的時候,他對她疼愛有加,一見她是個妖物,便格外冷漠、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這樣的男人,她很慶幸,他不是自己真正的父親,尋意意看也不看他,冷淡道:“死了?!?/br> 又加了句,“對了,蘇嫵也死了,死在了尋芊芊手里,” 尋映見沒有任何表示,忽然問道:“意意,你還愿意回尋家嗎?我會盡力彌補你的。” “不需要,我不是你女兒,你不必自作多情。” 尋映見臉色瞬間陰沉,可看到酈珩又是訕訕笑了起來,敢怒不敢言。 尋家被尋芊芊用妖法過度汲取了財運,運勢透支,以后尋映見將會在生意場上跌的很慘,罪有應(yīng)得。 她可不想陪他受罪,只想劃清界限。 尋意意拉著酈珩離開了,她問道:“阿珩,你說,蘇媚阿姨最后那句話什么意思?”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看到是賈隱打來的,立刻接了起來,“喂,賈道長嗎?” “是我,尋道友,你好?!?/br> 賈隱的語氣有些有氣無力,“原諒我上次不辭而別,說實話,我上次是因為見您太年輕,對您實力不放心,才不愿意把不死樹的下落告訴您,現(xiàn)在,唉,我打電話給您,也是明白了您的實力,這才想告訴您,我們村子的地址,希望您可以盡快趕過來?!?/br> 他不再自稱老道,稱尋意意一口一個您,想必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 尋意意沒有計較過多,爽快應(yīng)了,“你說吧,我會盡快趕過來。” 賈隱所在的村子,叫做墜龍村,位置偏僻,而且中途要轉(zhuǎn)好幾趟車,尋意意和酈珩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這里本就落后,人煙稀少,因為莫名其妙的詛咒,很多人都搬走了,導(dǎo)致村門口雞犬不聞,一派零丁。 賈隱立在一棵老梨樹下,等著他們,尋意意見到他,發(fā)現(xiàn)他比上次憔悴了不少,問道:“賈道長,你最近身體怎么樣?” 賈隱嘆了口氣,“很糟糕,我估計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日子了?!?/br> 他把衣袖拉了上去,之前孢子一樣的東西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個血紅的洞,蓮蓬一般密密麻麻,十分可怕。 尋意意頭皮有點發(fā)麻,別開了視線,酈珩道:“道長是被龍血腐蝕了身體?!?/br> “那有辦法救他嗎?” “等把不死樹上的龍血剝離,詛咒自然會解除的?!?/br> 賈隱走在前面,又指著遠山與翠樹屏障之間某一點道:“我們那個時候,是在那里看到那個被雨水沖刷出來的棺材。” 引著兩人來到目的地,賈隱一臉歉意道:“兩位小友,前面就是發(fā)現(xiàn)棺材的地方了,我沒什么真本事,怕拖后腿,就不進去了,只能麻煩兩位小友了。” 尋意意點頭,“沒事。” 說著,兩個人便踏進來蒼翠樹林,這里郁郁蒼蒼一片,都是年代久遠的古樹。 那口棺材不見了,想必是被以前的村□□走了,尋意意正要讓酈珩和她兵分兩路,慢慢查看。 少年忽然定住了腳步,琥珀色的眼在夕陽下顯得越發(fā)澄澈,他凝視著不遠處,“意意,不必費勁了,就在我們眼前。” 尋意意連忙望了過去,心尖一顫。 那是一棵極為茂盛的樹,參天而立,粗壯的主干約摸十人環(huán)抱,虬曲的樹枝各自交錯,如一條條探頭探腦的蛇,葉片在夕陽映照下,邊緣泛著淡淡的金黃色。 最讓尋意意驚訝的是,交錯的樹枝中,有一個和阿珩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正在閉目沉睡。 他膚色如玉,長睫栩栩,臉上表情卻隱隱悲傷,他懷里還抱著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少女,腳下露出一雙綴著明珠的繡鞋。 是阿憶,也是那個毫無生機的俑。 酈珩小聲道:“意意,怎么辦呢?看來,那些龍血凝聚的戾氣,已經(jīng)化作了另一個我。” 尋意意沒說話。 酈珩嘆了口氣,“意意,不如讓他回到我體內(nèi)吧,那句回到原點,應(yīng)該就是這個意思,我身上流出去的罪惡,理應(yīng)當由我來承擔。” 尋意意固執(zhí)道:“可你以后的離魂道會更痛苦?!?/br> 說完,不死樹上的皎白少年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忽然睜開了眼睛,那雙同酈珩一模一樣的琥珀色眸子里卻涌動著毀滅般的情緒,轉(zhuǎn)瞬即逝。 他望見對面的少年少女,忽然露出個笑來,嘲諷、輕蔑、嫉妒。 沖天的煞氣與怨氣忽然朝著尋意意而來,“我親愛的帝女大人,別來無恙?!?/br> 靈氣從尋意意體內(nèi)溢出,繭一樣裹住了她,她望著少年,一字一句,“阿珩,對不起。” 這是阿珩受剮刑時凝聚的怨氣,那個時候,他肯定很恨自己欺騙了他。 她只能盡力平息他的怒火。 誰知,身體驀地一沉,酈珩忽然從背后抱住了她,她感覺到自己被枷鎖禁錮了,動彈不得。 他親了親她,有些壓抑的嫉妒,“意意,不要對他說對不起,他便是我的另一面,我從來沒覺得你對不起我,還有,這是最后一次禁錮你了。” 她錯愕不已,“阿珩?!?/br> 少年冷笑,“帝女大人,你究竟在叫哪個阿珩?我也是阿珩?!?/br> 酈珩龍尾的煞氣忽然暴漲,將少年纏繞,他說,“既然知道我們是同一個人,不如回我體內(nèi)吧?!?/br> 少年眉眼狠厲,身體化作一團煞氣,“我看你回我體內(nèi)也是一樣的?!?/br> 酈珩輕笑,“那就看,到底誰吞噬誰吧。” 尋意意一怔,“阿珩……” 兩道煞氣互相裹挾,互相吞噬,酈珩臉上表情一會沉靜,一會陰戾,尋意意心臟一直在抖,眼睛都不敢眨。 被煞氣包裹住的酈珩痛苦地半跪下來,他望著尋意意,表情似笑非笑,聲音卻很溫柔,“意意,說些好聽的話哄哄我,好不好?” 眼睫輕顫,淚珠滾落下來,她輕聲道:“阿珩,你還記得嗎,有一天我伏在你膝蓋上,你偷偷在我頭發(fā)上簪了一朵扶?;ā!?/br> 少年聲音溫柔,“記得?!?/br> “后來我們卻因為隕落一事起了爭執(zhí),鬧得不歡而散?!?/br> “我當時很生氣,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生氣?!?/br> “現(xiàn)在我知道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不知不覺喜歡上了你,可我只是任性地覺得,不想從你口中聽到隕落一詞,可又不懂自己的心,就只好一走了之?!?/br> “阿珩,我很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闭f到后面,她反而不落淚了,滿眼笑意。 煞氣依然糾纏著,吹得樹聲如同驚動的琵琶聲,酈珩的眼里帶著笑意,“我知道,所以,我是不會隕落的?!?/br> 他忽然起身,緊緊抱住了尋意意,他的唇帶著灼熱的氣息,覆在她唇上,帶著從未有過的兇狠力度入侵。 仿佛愛到不死不休、又仿佛恨到癡纏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