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周氏嘆了口氣,有時候真的不能明白陳氏的想法!可她是個外人,她能說什么? 于是,兩人又換了個話題,說起孩子的們事來。 屋子里,羅興祖和羅福興談論的則是那塊地。 “十來畝地呢,就算是不產(chǎn)量,往后有錢了在那蓋棟大房子,那也咱十里八村的獨一份!”羅福興說道。 羅興祖嘿嘿笑著,說道:“岳父說了,先種些蘿卜、白菜過冬的菜,開了春就種毛豆,興許來年,我們家就能開個豆腐作坊了。” “哎,那可是好事!”羅福興連忙說道:“我地里的活都干完了,明兒我就帶著大強去地里幫忙?!?/br> “這咋好意思哩……” 羅福興打斷羅興祖的話,“你還跟我客氣啥,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不說,果兒她娘有好吃的,從不忘了我們這一份。咋,就興你們好,不興我們還你們一份好?。 ?/br> 羅興祖便不說話了,指著桌上的旱煙說道:“抽一袋吧。” 羅福興也不客氣,當即拿了旱煙替自己點上抽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因有著羅福興兩父子幫忙,地里的活便以突飛猛盡的速度往前發(fā)展,鋤了野草和藤蔓曬干了一把火燒了,將那灰又混了小將拿蟲子換來的雞糞什么的重新鋪到地里,作肥料。 地邊上的茅廁也搭了起來,林善文和羅福興還在通往茅廁的方向開了條小道出來,直通那條大道。 等下了場雨,林善文便帶著林家兩兄弟將家里育好的菜秧子給種了下去。接下來,就是莊戶人家最閑的時候,這段時間只要每天上山砍捆柴放空地曬干,準備過冬就行。 這天一陣秋雨過后,青果想到了那壇子她做的酸芋頭桿,這幾天因為忙,她都把這事忘記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不能吃。 “姐,把我上次做的那個酸芋頭桿子拿出來看看吧?!鼻喙f道。 青萍應聲喊了羅小將,姐弟倆將那個壇子搬了出來,揭開壇子上扣著的木板,一股淡淡的酸味當即便撲鼻而來。 “啊呀,咋起了一層白沫子?!鼻嗥际暤馈?/br> 羅小將聽了青萍的聲音,連忙探頭看過去,“這還能吃嗎?” “能,償償看?!?/br> 說著,青果探手抽了一根出來,掐了一段放嘴里,剩下的遞給了青萍和小將。 青萍和小將一人掐了一段放嘴里,一嚼,頓時眉頭舒展開來。 “好吃,酸酸脆脆的?!绷_小將探手又去壇里抽了二根,一根往自己嘴里送,一根遞給青萍,回頭看了青果問道:“果兒,我們明天去鎮(zhèn)上?” 青果搖頭。 “為啥不去?。俊绷_小將不解的看了青果,“這東西肯定能賣錢?!?/br> “你忘了?明天是咱三叔過大禮的日子?!?/br> 羅小將當即低了頭,不樂意的說道:“奶又不會帶我們?nèi)ィ覀冏鑫覀冏约旱氖聠h。” “就因為她不叫咱去,咱才更要在家呆著?!鼻喙f道。 “為啥?”羅小將不服氣的喊道:“你不是說了,咱不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br> “咱是不去貼冷屁股啊,可咱也不能吃虧了不讓人知道嗎?”青果說道。 羅小將和青萍怔怔的看向青果,“吃虧?” “是啊?”青果點頭道:“都是孫子孫女,奶她憑什么只帶富貴和惠蘭去,我們家一個都不帶?咱得讓人看看,咱的心是怎么偏的!” “那又有什么用呢?”羅小將悶聲道:“人家就是覺得我奶她過份,還能出來打抱不平???” “哥,你傻的??!”青果提了聲音說道:“我們干嘛要讓人家打抱不平,我們就只要讓人家知道,我奶她們是怎么做大的,往后我們有做不到位的,別人也就不會說我們不是了!” 這就是輿論戰(zhàn)爭!任何時代,輿論總是偏向弱者的! 羅小將不再出聲,隱隱覺得青果好像說得有道理。 “走,我們給奶送點這芋頭桿子去,今天在奶家?guī)凸さ娜硕啵胷ou把這個炒了,可就是道好菜呢!”青果抓了兩捆芋頭桿子拿碗裝了,便要去老宅子。 “果兒,你就是拿去,我奶她吃了,還得說這東西酸壞了她的牙?!绷_小說道。 青果輕聲一笑,“我又不是光給她吃,她酸不酸牙,關我什么事!” ☆、48過大禮 明天便是送大禮的日子。 老宅子里,陳氏正和請來幫工的人說得熱火朝天,院子的上空久久的飄著她的笑聲。 羅香菊晌午邊上的時候趕了回來,此刻,正與羅香園坐在上房的屋里輕聲說著體己話。 “人,你姐夫去看過,長相自不必說,家世也很好,就是兄弟多了點,你要是愿意,等你三哥的事了了,你跟我去家里住幾天,找個機會偷偷看兩眼?!?/br> 羅香園臉紅的像個大燈籠一樣,一雙手差點將衣角都搓爛了。 “我聽姐的?!?/br> 羅香菊便笑著抬手將羅香園攬在懷里,輕聲說道:“傻丫頭,什么叫聽我的,你是嫁人,一輩子的事,好和不好,總得你看過了,才作數(shù)的。” 羅香園便笑著低了頭,因為興奮,一顆心怦怦跳的好似要蹦出來一樣。 院子里的西北角,許氏和林氏兩人一人收拾著一只雞,一人收拾著一只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惠蘭忽的貓著腰走到許氏身邊,趴在許氏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番話。 林氏抬頭脧了眼,搖了搖頭,繼續(xù)干自己的活。 “你說真的,你大姑她……”許是意識到身邊還有人,許氏將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對惠蘭擺手道:“去,去,一邊玩去,我這里忙得要死,去叫你姐來幫我一把?!?/br> “哎?!被萏m轉身跑了出去開去。 許氏左右張望了一番,見沒人往她這邊看,她掀了掀唇角,恨恨的看了眼上房的方身,重新低了頭去弄盆里的鴨子。 不多時,惠芳便走了過來,“娘,您叫我???” “惠芳,來幫娘一把。” “哎。” 惠芳挽了袖子就上前幫許氏拔鴨毛,許氏看了看,示意惠芳往角落里挪一挪,等離干活的人遠了,她這才壓了聲音跟惠芳小聲說道。 “娘不是叫你多陪著你大姑,跟她多說些好話嗎?你咋就不聽呢?” 惠芳默了一默,輕聲說道:“大姑說她累了,想歇歇,把我支了出來。” 許氏嘆了口氣,輕聲說道:“芳啊,你聽娘說,現(xiàn)在不是爭高低的時候,你把大姑攏住了,你后半輩子就有好日子過。聽到?jīng)]?” 惠芳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許氏的意思,確也照著許氏的意思去做了,可是……惠芳抿了抿嘴,輕聲說道:“娘,我去給我大姑沖碗蛋花吧?!?/br> “嗯,去吧。”許氏點頭,“記得給你小姑也沖碗?!?/br> “哎!” 惠芳站了起來,匆匆往灶間走。 同林氏一同收拾著雞的羅進喜的娘金氏,朝許氏那邊努了努嘴對林氏輕聲說道:“桂花,你這嫂子又在動什么花花腸子呢!” 林氏笑了笑,淡淡道:“隨她去,反正我們是分出去的?!?/br> 金氏不由便羨慕的說道:“哎,要我說,還是分出去好,日子就算艱難點,可賺多賺少都進自己的口袋,這樣也挺好?!?/br> 羅進喜家兄弟多,家還沒分,一大家子人吃穿用度都挨在一起,他們家兄弟間感情好,老人又明事理,可日子長了,這牙齒還有磕舌頭的時候,更何況是人! 林氏笑了笑,沒接金氏的話往下說。 金氏見林氏沒接話,她便也笑了笑,繼續(xù)忙手里的活。 “娘?!?/br> 屋外忽的響起青果的喊聲,林氏連忙抬頭朝外看,見青果提了個籃子進來,不由一臉狐疑道:“果兒,你咋來了?” “娘,我姥姥讓人捎了點吃的來,我拿來給奶她們也償償。”果兒說著提了籃子上前,隨手掐了一段酸芋頭桿子遞到林氏嘴里,問道:“好吃不?” “好吃,酸酸脆脆的?!绷质线B連點頭道。 金氏便笑了道:“果兒,啥好東西,給嬸子也償償唄。” “哎。” 青果又掐了一段遞金氏嘴,金氏這一吃,就停不下嘴了。 “哎呀,桂花嫂子你這是怎么做的啊,這么好吃?!被仡^又對果兒說道:“果兒,再給嬸子吃點?!?/br> 青果也不小氣,當真就又掐了往金氏嘴里喂。 許氏早看得眼饞,當即便扔了手里的活,趕了過來,“果兒,你拿啥好東西來了呢?也不叫大伯娘償償。” 青果便又掐了一段放許氏嘴里,許氏咯噔咯噔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先沒吃出個味就入了肚,等青果又塞了一段進她嘴后,她這才吃出了味來,立即喳喳呼呼叫開了。 “哎呀,二弟妹,這東西好吃,又爽口又開胃。果兒,你怎么就拎了這么一點來,快,再回去拿些。”說著便伸去拿青果手里的籃子。 青果笑著將籃子換了只手,避過許氏,對圍了上來的人說道:“我姥姥做的,給我家拿了一些,嬸子們都償償吧。” 院子里的便一哄而上,你一根我一根,一下子就將籃子里的酸芋頭桿子給分完了。只急得許氏拼命的跺腳,對林氏喊道。 “二弟妹,你看看,你看看你家果兒,咋就這么不會過日子。” 林氏笑了笑,沒接聲。 屋里陳氏聽到動靜跑了出來,不耐煩的說道:“許氏,你吵什么吵啊,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再吵,你就給我滾回你屋里去?!?/br> “娘,是果兒,果兒她……” 許氏才要告狀,青果卻是搶了上前,笑瞇瞇的對陳氏說道:“奶,我姥讓人捎了點吃的東來,我拿來讓奶償個鮮?!?/br> 陳氏哼了哼,她就聽不得果兒外祖家的事,一聽,就心里火燒火燎的。當下,便沒好氣的說道:“什么稀罕東西,值當你這樣顯擺?我們老羅家少了那點吃食,還能餓死不成?不吃,拿回去?!?/br> 青果將空籃子晃了晃,對陳氏笑道:“知道奶不稀罕,所以我分給大家伙吃了?!?/br> 陳氏臉色便更黑了,可終是顧忌著這是大喜的日子,臉色一冷,回身進屋去了。 “娘,”許氏連忙追上前,“娘,您沒吃到真是太可惜,真的很好吃呢,酸酸脆脆滑口的不得了!” 陳氏猛的一轉身,目光刀子似的盯了許氏。 “吃,吃,吃,你是那豬欄里的豬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人家爹娘今天送魚,明天送菜,你娘家送啥了?” 許氏娘家兄弟姐妹雖不多,可奈不住一個字“窮”啊,別說是送,往年里一年還得來打個幾次秋風,陳氏嫌得跟狗屎一樣! 趕在陳氏罵出更難聽的話之前,許氏連忙夾了尾巴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