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此情此景端只有人間天上才有! 葉羽忽然間就將此前京都那些不快齊齊放下,此刻,他的眼里和心里,是一種沉淀后的淡泊和寧靜。 一直悄然關(guān)注著他的青果,不由便微微的吁了口氣。 她似乎在那么一瞬間,又看到了當(dāng)日初初相見時那個容貌眣麗卻脾性傲然的貴公子! 青果悄然的放下手里的筷子,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不去打擾已然忘我的葉羽。 這里的靜悄悄和后院的熱鬧卻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玉蓮jiejie,你是沒看到,那公子,是我從出生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公子,真不知道他跟我們東家是什么關(guān)系?”紅蓮說道。 玉蓮笑了笑,打趣紅蓮道:“你才見過多少人,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別不信!”紅蓮不服氣的對玉蓮說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去問彩蓮,她也見著的。”話落,便轉(zhuǎn)頭去看彩蓮,卻見彩蓮整個人癡癡呆呆的渾然不在狀態(tài),不由“噗嗤”一笑,指了彩蓮說道:“你看,這人到現(xiàn)在還沒回神呢!” “彩蓮,彩蓮……”紅蓮上前去鬧彩蓮。 “哎呀,你干什么,這么大喊大叫的,小心東家知道了,罵死你!”彩蓮對紅蓮輕聲道。 紅蓮笑了說道:“東家現(xiàn)在可沒那個功夫來罵我,她招待那位仙人似的小公子還來不及呢!” “哎,是啊,我算是知道東家為什么要清了園子來接待這么一位客人了!”彩蓮重重嘆了口氣后說道:“這樣的公子,身邊放著誰怕也是對他的一種玷污吧!” “嘖嘖嘖”紅蓮搖頭,抬手指了彩蓮的額頭,不客氣的說道:“你這三魂失了二魂半的模樣,莫不是還想著那位公子?” “你不想?”彩蓮不客氣的反擊紅蓮,“你不想,你不回屋去睡你的大頭覺,在這說什么?”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著嘴。一時,到是把一邊的玉蓮給忘了。 玉蓮蹙了眉頭,不由自主的便朝前院的某個方向張望了一番,一時間不由便暗暗后悔,不該把今天撫琴的機(jī)會推給金蓮,不然,她到是可以看看那到底是個怎樣的神仙公子! “玉蓮jiejie,要不,我們陪你再去偷偷看一眼?”紅蓮沒錯過玉蓮適才的那一瞥,提議道。 玉蓮連忙搖頭,“不,不,千萬別去,等會惹惱了東家,就糟糕了?!?/br> “哎,東家才多大的人,她哪里知道什么!”紅蓮撇嘴說道:“那樣神仙似的公子,就是讓我給他當(dāng)個打掃丫鬟,能日夜見著,我也甘心??!” “哎,可不是嘛!”彩蓮附合道。 玉蓮掩嘴輕笑,“好了,都別說了,讓人聽去像什么話!” 紅蓮和彩蓮撇了撇嘴,忖道:你沒見著,自然樂得裝清高,你要見著了,看你還能說出這酸溜溜的話么! 一時頓覺索然無趣,又想著,反正該顯擺的都顯擺了,便辭了玉蓮帶著小丫鬟回自己的屋里去。 她二人一走。 桔梗埋怨的撩了玉蓮一眼,說道:“jiejie,您現(xiàn)在后悔了吧?” “胡說什么呢!”玉蓮擰眉嗔怪的挑了桔梗一眼后,輕聲說道:“她們說的話你也能信?好了,你下去歇著吧,我這里反正也沒什么事!” 桔梗跺了跺腳,氣鼓鼓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玉蓮時,她長長的嘆了口氣,舉步走到窗前的箏前,抬手輕輕一撫,好半響黯然無語! 前院,金蓮一曲完畢。 葉羽恍然回神,回頭,便對上青果清清淡淡的一張笑臉。下意識的,葉羽回了青果一個極輕極淺的笑。 他本就長得芝蘭玉樹,此刻神色間沒有了往日子的客氣疏離,冷凜傲然,雖只是輕輕淺淺的一個唇角微挽的動作。青果卻在那一瞬間好似看到優(yōu)曇綻放,說不出的風(fēng)華無雙!沒來由的心跳便急劇加烈! 青果連忙眼睫輕垂掩盡眸中情緒,穩(wěn)了穩(wěn)心緒后,抬手持了酒壺,替葉羽滿上他跟前的酒盞,嘴里輕聲笑問道:“如何,九爺可還滿意?” 葉羽唇角弧度深上一分,舉了手中酒盞,“羅姑娘,我敬你?!?/br> “不敢!” 青果端了酒杯遙遙一舉,便算是與葉羽碰杯,然后輕抿一口后便放下,重新持了酒壺替葉羽續(xù)酒。 “九爺,我這園子你喜歡嗎?” 葉羽挑眉看向青果。 青果迎著葉羽的目光,揚(yáng)了揚(yáng)眉梢。 “建園子之前,我去過一趟葉府。” “我知道。” 青果點(diǎn)頭,“我還找過韓光華!” “嗯,他同我說起過,你想找他入股!”葉羽說道。 青果笑了笑,“可是,我是在找他之前去的葉府!” 她相信,葉羽能聽懂她的言下之意! 果然,葉羽聽了青果的話后,放了手里的筷子,略作沉吟后,才開口說道。 “羅姑娘,文晉昭是你三姨夫!” 青果挑眉看向葉羽。 葉羽默了一默后,緩緩開口道:“羅姑娘,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之所以去葉府,為的只不過是想大樹底下好乘涼,是不是?” “也不全是!”既然葉羽挑明了話,青果自然也就坦誠以待,“想找個靠山是真,但想回報九爺當(dāng)日的恩情,也是真!” 葉羽笑了笑,輕輕搖說道:“給羅姑娘的這張名貼,想來是我至今給出的最有價值的一張!” 青果陪以一笑。 “我自認(rèn)沒有給羅姑娘多大的恩情,所以還恩一說,羅姑娘全然不必放在心上?!比~羽接著說道:“至于找靠山,文晉昭會是羅姑娘最好的靠山,你又何必舍近求遠(yuǎn)呢?” “遠(yuǎn)水不救近火!”青果嘆了口氣,對葉羽說道:“九爺應(yīng)該比我知道的清楚,一旦朝庭明令修建運(yùn)河,我這人間天上怕是會成為眾多人嘴里的一塊肥rou,到時,如果沒有強(qiáng)硬的后臺,只怕到時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rou?!?/br> 葉羽在青果說到運(yùn)河之時,英挺的眉頭便幾不可見的挑了挑,待青果說到最后,他眉色間已是攏了一抹端肅,俊美的五官便失去了之前的柔和。 青果笑著挑了眼葉羽,頓了頓后,說道:“況且,我在意的也并不僅僅是一間園子,而是……” 就在青果要往下說,葉羽再度凝眉時,莊嬸的聲音忽然響起。 “東家,外面有人求見!” 青果挑眉,她今天閉園謝客,為的就是想說服葉羽能入股,怎么還會有人挑這個時間來見她呢?當(dāng)下心頭便有了幾分不喜。 “莊嬸,我今天不見客?!?/br> 話落,正欲跟葉羽再往下說。 不想,卻在這時,一聲尖利的嘶喊聲乍然響起。 “小掌柜的,元秀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說?!?/br> 段元秀! 青果有種被蜂蟄一口的感覺。 段元秀這個時候來找她,還說是有重要的事要求見! 青果一瞬間就想到了昨夜見丘管事的事!下一刻,眉頭便死死的皺了起來。 “怎么了?” 葉羽見青果難得的冷了臉,原本不想多問,但卻不由自主的便問了出來。 青果笑了笑,淡淡道:“九爺,你說這世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知恩圖報?還是說總有人會自以為是的覺得世間她是最聰明的,能將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葉羽聽了青果的話,不由便挑了眉頭若有所思的朝青果看去。 青果卻已經(jīng)是收拾好了心情,回頭對莊嬸說道:“請段姑娘進(jìn)來吧?!?/br> 莊嬸應(yīng)了一聲“是”,退了下去。 葉羽眼見青果雖然言語淡然,但胸口卻是一起一伏,顯見她內(nèi)心并不平靜,而一切皆來自這個要見的人。于是,默了一默后,不由勸道。 “羅姑娘,既然不想見,便不見。何必為難自己?” “不!”青果搖頭,對葉羽說道:“九爺,難得的一場熱鬧,不看豈不可惜了?只是很抱謙,今天怕是對你招待不周了!” 葉羽擺手。 對他來說,今天此行,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 不多時,莊嬸領(lǐng)了穿一身顛藍(lán)碎花襖子的段元秀進(jìn)來。 葉羽看著眼前眉目輕垂,嘴角邊含著一抹幽怨,十三、四歲卻已是長得容色清麗的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一個人,下一瞬,眉目間便有了一抹幾不可見的厭煩之色。他微微的撇過臉,將目光放在了窗外的荷葉上。 “元秀,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說?” 段元秀雖然是低眉垂眼的進(jìn)屋,但卻在進(jìn)屋前的那一瞬,眼角的余光便覷到了坐于窗前一身白衣如雪如蘭如桂的葉羽,一眼,她頓時連呼吸似乎都忘記。 此刻,耳邊響起青果問話時,她幾乎是想也不想“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青果看著進(jìn)門二話不說就跪在眼前的段元秀,目底笑意愈濃,似有意無意的撩了眼身側(cè)的葉羽,然后淡淡說道。 “元秀,你這是干什么?” 段元秀期期艾艾抬頭,大大的眼里蘊(yùn)滿了清瑩的淚水,卻好似突然才發(fā)現(xiàn)葉羽,駭然一驚后,驚惶失措道:“小掌柜的,我不知道您有客人,我……” 青果擺手,淡淡道:“你知道不知道,都已經(jīng)進(jìn)來了,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抿了抿嘴,段元秀目光凄凄的脧了眼如老僧入定般,目光始終不曾往她身上瞥一眼的葉羽,垂在身側(cè)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欲言又止的看著青果。 青果挑了挑嘴角,將段元秀的一系列動作和表情看在眼里,她知道段元秀想聽到什么,只可惜,她卻沒打算成全她! “你如果沒事,就先退下吧,我這有客。”青果淡淡道。 “小掌柜的,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段元秀急急道。 青果扯了扯嘴角,“我在等你說!” “可是……”段元秀看了葉羽一眼,似乎想提醒青果什么。 “你如果還沒想好怎么說,那就先回去想一想,想清楚了,再來!” 眼見青果便要開口讓莊嬸將段元秀帶下去,段元秀顧不得再想,急急喊了起來,“小掌柜的,平哥他私下跟鴻福樓的包掌柜有往來,我……我怕他是想要出賣小掌柜的!” “你說什么?” 段元秀抿了抿嘴,深吸了口氣后,堅(jiān)定了語氣說道:“我說平哥他私下跟鴻福樓的包掌柜有往來,我怕他是想要出賣你!” 話落,目光定定的看著青果。 原本大驚之下失了顏色的青果,在對上段元秀的目光后,她忽的便鎮(zhèn)定了下來。甚至嘴角還扯起了一抹幾近嘲諷的笑!也不知道是嘲笑段元秀,還是嘲笑章平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