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姚黃已不似初來時那般張揚(yáng),聽了紅箋的問話后,她略略抬了抬手里的托盤,輕聲道:“送早膳??!” 姚黃愣了愣,這才回過神來,可不就是用早膳的時候。 只是,九爺昨夜一夜未歸,府里就快鬧翻天了,姚黃怎么可能不知道?本想多問兩句,但因記掛著要將手里的衣裳處理掉,是故,也沒多想,匆匆了說句。 “九爺在沐浴,你把東西放外面桌上吧?!奔t箋捧了衣裳匆匆出了門。 “知道了!” 姚黃端了托盤往里走,眼角的余光撩到紅箋出了門,她眸光微閃,將手里的托盤放在了桌上。正在這時,耳邊響起嘩嘩的水聲,就好似有只貓?jiān)谛睦镒ヒ粯樱S略一猶豫,拾腳悄然的往內(nèi)室走去。 才進(jìn)內(nèi)室,首入印入眼簾的是一張雕工精細(xì)色澤暗沉的紫檀拔步床,鋪著靛藍(lán)銀線纏枝蓮的錦褥,上懸著同色撒花帳子;床邊設(shè)一對梅花式樣漆小幾,邊上兩張靠椅,都搭著藍(lán)色撒花椅搭,兩邊又有一對高幾,幾上茗碗瓶花俱備,并有一雕花鑲珠園肚香爐擺在其中,正有盈盈暗香從中飄散而出,慢慢充斥于室內(nèi);靠窗邊還有一長案,案上文房四寶擺設(shè)齊全,只見那長方端石琺瑯盒暖硯中還有未干的墨跡,旁邊亦有未來得及收好的紙筆。 姚黃“砰砰”亂跳的心忽的便靜了下來,她站在那,目光怔怔的看著那張寬大的足可容三四人同榻的床,腦海里不由自主的便浮想聯(lián)翩,臉上也跟著生起一團(tuán)暈紅,因?yàn)榫o張興奮,鼻翼微微的擴(kuò)散著,身子微微的顫動了起來。 “紅箋,倒杯水送進(jìn)來?!?/br> 一側(cè)用來作凈室的耳房里響起葉羽清清淺淺的聲音。 姚黃一怔,當(dāng)下轉(zhuǎn)身便打算去喊紅箋,但下一刻,卻又是步子一頓,她微微撇頭,目光癡癡的看著凈室的方向。 下一刻,她猛的一咬牙,轉(zhuǎn)身走到屋內(nèi)的桌上取了一個白瓷藍(lán)白的杯子,顫著手自袖內(nèi)取出一個紙包,打開紙包,把里面的藥粉全進(jìn)懷里,然后拿了茶壺沖泡,藥粉遇水即化,她拿手指攪了攪,然后轉(zhuǎn)身朝凈房走去。 凈房里,葉羽半坐在半人多高的浴桶里,正閉著眼不知道想什么,氤氳的霧氣四處彌漫,他皎潔的容顏因?yàn)闊崞旧弦荒◣撞豢梢姷募t暈,如雕似的刻的五官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美的猶如夢幻。 姚黃滿臉通紅的站在那,因?yàn)榫o張,抖得手里的茶盞“啪啪”作響。 聲音驚醒了閉目養(yǎng)神的葉羽,他睜眼,待看清進(jìn)來的是姚黃后,當(dāng)即擰了眉頭,冷聲問道:“誰讓你進(jìn)來的?紅箋呢?” “回……回九爺?shù)脑?,紅箋她出去了,奴婢正巧來給九爺送早膳,聽到爺?shù)姆愿溃恪?/br> “你把茶放下,出去吧。”葉羽冷聲道。 “是,九爺。” 姚黃將手里的茶盞放到葉羽身側(cè),轉(zhuǎn)身急急的跑了出去。 一出凈室的門,姚黃便重重的靠在門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雙手緊緊攥了胸前,一顆心好似要跳出來一樣! “菩薩,求你可憐可憐我,只要你讓我成了九爺?shù)呐?,我這一輩子都對你感恩戴德,來日一定為你逆金身,捐香火!”姚黃雙手合什,雙目緊閉暗暗的祈禱著。 她不敢發(fā)出聲響,像一只獵食的貓一般屏息凝神,悄然的躲在暗處,豎起耳朵留心著凈室內(nèi)的聲音。 水聲嘩嘩,她知道,這是九爺洗好從浴桶里出來了! 窸窸窣窣布料磨擦的聲音,這是九爺在穿衣! 為什么? 為什么不端起地上的茶盞?! 尖利的指甲扎破掌心,她卻渾然未覺,仍舊全神聽著屋里的動靜。 等等……好似有茶盞輕碰的聲音! 姚黃俏麗的臉上如花朵怒放般,綻起一抹妖冶的笑。 她抬頭,目光落在自己衣襟上那微微系起的衿上,顫了手,慢它們輕輕的解開,深吸了口氣,姚黃輕手躡腳的走了出去,站在圓桌旁,將托盤的里膳一樣一樣的取出來擺放好! 身后響起微沉的步子聲,姚黃唇角翹起一抹笑,緩緩轉(zhuǎn)身,輕聲問道:“九爺,現(xiàn)在用膳嗎?” “嗯?!?/br> 只淡淡應(yīng)了一聲,他便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濕了的發(fā)還披在身后,散發(fā)著淡淡的幽幽的清香,姚黃按下雀躍的心,輕聲問道:“九爺,奴婢替您拭發(fā)?” “不用了,呆會紅箋會……” 話聲一頓,葉羽忽然覺得眼前突然就好似蒙了層紗一樣,什么東西看在他眼里都是霧蒙蒙的!心里有股燥熱正從丹田處向四肢百駭竄去,這種燥熱讓他很不安。 “九爺,您怎么了?”姚黃往前一步,抬手去扶葉羽。 兩只手碰在一起,燥熱好似便緩了緩。 “九爺……”姚黃攥了葉羽的手,低頭朝抿嘴不語的葉羽湊了過去,一口氣,輕輕的吹進(jìn)葉羽的耳里,“九爺,您臉色怎么這樣難看?” 葉羽抬頭,幽深的眸子因?yàn)槿旧狭?的光芒,而顯得璀璨奪目。 “松開!” “???”姚黃怔怔的看向葉羽。 葉羽抬手甩開了姚黃的手,起身便往屋里走。 “九爺,九爺……” 姚黃怔怔的立在原地。 怎么可能? 她花了十兩銀子才得這么一小包,不是說了,只要喝下它,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的嗎? 身上的燥熱越來越盛,葉羽抬手扯開了身上的袍子,如玉似的肌膚泛著淡淡的微微的紅暈,腹內(nèi)的燥熱幾欲讓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撕開。 抓起桌上的茶壺,他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著水。 不行! 越喝越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爺!” 身后響起一聲嬌媚的輕呼,緊接著,背上便感覺到一陣柔軟,因著那柔軟的靠近,體內(nèi)的燥熱似乎輕了許多,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向這團(tuán)柔軟靠近。 姚黃抱著葉羽的后背,手顫抖著從他肋下伸了出去,挨上葉羽敞開的胸前,胡亂的摸索著。 “九爺,您就收了奴婢吧!奴婢發(fā)誓一定會好好服侍您的!” 葉羽站在那,目光怔怔的看著那只白皙小巧的手在他身上四處游移,眼前忽然就浮起另一幕場景。 花海中,一只小巧精致如玉的手在他眼下慢慢松開,幾枚嫣紅落在那如玉的瓷白中,似乎還有一個聲音在說著什么! 說著什么呢? 噢,想起來了,她說,“九爺,您看,我抓住了!” 抓住什么了? 葉羽搖頭,她抓住什么了? 她是誰? 他為什么會想起她? 葉羽身子微微一晃,眼前突然就是漫天的飛雪,他沿江而下,有個人撐了把傘站在岸邊,對他揮手,說“九爺,我真的等到你了!” 誰? 是誰在等他? 姚黃不見葉羽的反抗,心下膽子越大,她轉(zhuǎn)過身,走到葉羽身前,顫著雙手摸向葉羽的臉墊了腳尖,將唇微微往上送,想要一親芳澤! 葉羽看著眼前小巧妖艷的臉,緩緩抬手,落在哆嗦著的紅唇上,手指抹向唇角一側(cè)。 不,不是她! 藏哪去了? 他記得的,這里明明有一粒胭脂色的痣,她高興時,會跟著跳躍,她不高興時,會跟著沉寂!可是,它去哪了?為什么不見了? 姚黃的手已經(jīng)勾住了葉羽的脖子,身子也跟著往前傾了下去。 “九爺,九爺,您知道嗎?只要能做您的女人,就是讓我死,我也甘心!” 不,不對。 她明明說的是“都跟你說了,我叫蘇貞,怎么,你不相信?” 是淑貞,她是淑貞! 葉羽霍然一震,前一刻還染滿*的眸子這一刻卻是如同被冰水淬過一般,冷冽如刀。就在姚黃的唇便要貼上時,他手霍然抬起,拎住姚黃像扔破抹布一樣狠狠的扔了出去。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啊!” “紅箋jiejie,老夫人來了!”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門口的小丫鬟眼見得一陀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朝自己砸來,下意識的便退了開去,等看清被摔暈在腳下的是個人,而且還是從前老夫人屋里的姚黃時,嚇得臉色一白,“撲通”一聲便軟在了地上。 “這……這……” 這了半天,也說不出個字來。 “出什么事了?” 紅箋急急的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她不放心將那身衣裳交給別人處理,自己找了個偏僻的角落燒了,這才急急的趕了回來,一回來便看到姚黃人事不醒的躺在院子里,小丫鬟臉色發(fā)白的坐在那。 小丫鬟一見著紅箋,連忙哭了道:“紅箋jiejie,我不知道,是魏紫jiejie讓我來說一聲,老夫人要過來了,我一來……” 紅箋幾步上前去扶了小丫鬟起來,連聲道:“快別哭,你趕緊回去,讓老夫人看到你在這,回頭吃不了兜不著走?!?/br> “哎,哎!”小丫鬟爬了起來一溜眼的跑了出去。 紅箋便回頭對院外喊道:“豆綠,豆綠,快來幫我一把。” 豆綠急急的跑了進(jìn)來,一眼便看到紅箋正費(fèi)了吃奶的力去扶地上臉色慘白的姚黃,連忙跟了上前要去扶,不想,葉羽卻是一陣風(fēng)似的從屋里走了出來,厭惡的撩了眼地上的姚黃,冷聲說道。 “別管她,紅箋你現(xiàn)在趕緊去給我請個大夫回來!” 紅箋一怔,手一松,才扶起來的姚黃再次重重的被摔在了地上!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家爺臉紅的不像樣,紅箋一急,顧不了地上的姚黃,幾步走到葉羽跟前,急聲道:“爺,您怎么了?臉色這樣難看?是不是病了?” 話落,伸手便要去摸葉羽的臉。不想,葉羽卻是,飛快的抬手擋了紅箋手,啞了聲音說道:“你,別管我了,快去請大夫!” 紅箋不敢耽擱,應(yīng)了一聲是,轉(zhuǎn)身便急急往外跑。 才跑到月洞門,便與眾人簇?fù)碇娜~老夫人撞了個正著。 葉老夫人正不滿葉羽一夜未歸,見紅箋這失魂落魄心急火燎的樣子,當(dāng)即沒好氣的喝道:“干什么呢?有點(diǎn)規(guī)矩沒?把你爺?shù)哪樁紒G盡了!” “夫人,老夫人,九爺他病了,奴婢去他請大夫呢!”紅箋哽了嗓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