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jié)
葉羽扯了扯嘴角,淡淡道:“王爺不能成全下臣,下臣亦不能背棄諾言,既是如此,總要給羅姑娘一個交待,下臣這就給羅姑娘一個交待!” “什么樣的交待?” “早前,下臣曾與慈光寺的印清大師有一面之緣,得大師慧眼,下臣想拜入大師門下,想來,大師應(yīng)當(dāng)不會拒絕!”葉羽說道。 “哐啷”一聲。 睿王爺手里的茶盞被他狠狠的砸到了地上,濺起的碎片擦過葉羽的臉頰,留下一道細細如發(fā)絲的傷口。 門外侍候的下人頓時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大聲喘口氣,就怕這怒火波及自身。 “葉羽!你這是在威脅本王!” 葉羽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抱拳道:“下臣惶恐!” “惶恐?”睿王爺嗤笑一聲,大步走至葉羽跟前,眸間戾色大有恨不得撕了他的意思,喘了粗氣說道:“葉羽,你真當(dāng)本王離你,就成不了事?” 葉羽波浪不驚的看著睿王爺怒形于色的臉,淡淡道:“王爺怎會這般想?下臣從不覺得下臣與王爺有如此重要,不然,王爺又如何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好!好!”睿王爺點頭,“好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王爺過獎!” 睿王爺“……” 眼見,葉羽不卑不亢的站在那,睿王爺忽的就想起,月前因兩廣總督何承疇被言官彈核妻妾不分,亂了嫡庶之事,皇上接了折子,便讓行人司葉羽代書下旨斥責(zé)。聽去宣旨的公公回來說,他把那斥責(zé)之書念完時,何承疇當(dāng)場吐血昏迷。 他原還奇怪,想著,不就是被罵了幾句嗎? 至于吐血昏迷?! 眼下,終于明白了當(dāng)日何承疇的心情! 睿王爺揉了揉額頭,對葉羽說道:“到底是怎回事?本王原先說過,這事日后再議,你原也答應(yīng)了的,為什么……” “羅姑娘昨日去慈恩寺上香,回來的時候被人訛了銀子。”葉羽說道。 睿王爺不由便失笑道:“她上香被人訛銀子,跟你要娶她有什么關(guān)系?” 葉羽點了點頭,“是沒關(guān)系,不過……” “嗯?”睿王爺看向葉羽,眼見葉羽眉間端肅,他不由便也斂了笑意,略作沉吟后,問道:“莫不是這訛銀子的人另有內(nèi)幕?” “有沒有內(nèi)幕,下臣不知道,但當(dāng)時還有一戶人家在場!” 睿王爺揚眉,看向葉羽。 “誰家的人?” “段府大少奶奶,喻意之女,喻念安。” 睿王爺神色不變,但眸色卻是愈深,他默了一默后,輕聲道:“想來應(yīng)該是偶然遇上,京都城就這么大,慈恩寺離段家好似也不遠?!?/br> “喻大奶奶的管事mama喻嬤嬤,給了羅姑娘八字評價?!?/br> 睿王爺看向葉羽。 葉羽也沒賣什么關(guān)子,而是照實將當(dāng)天婆子的話,說了出來。 “溫良恭儉,淑質(zhì)貞亮!” 睿王爺不語,聽是目有深意的看著葉羽。 葉羽淡淡道:“溫良恭儉,原意為溫和、善良、恭敬、節(jié)儉等美德。也可指一個待人接物的準(zhǔn)則。更是形容一個人態(tài)度溫和而缺乏斗爭性;淑質(zhì)貞亮,則可理解為品質(zhì)善良,為人誠信質(zhì)直?!?/br> 話聲一頓,葉羽挑目,目含譏誚的對睿王爺說道:“王爺,萍水相逢,一個人怎么會給初初相遇只一面之緣的人這樣的評價?”不待睿王爺開口,葉羽又道:“還有,王爺別忘了,喻大奶奶進門三年,至今膝下無所出!” 睿王爺目光一亮,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這段家也在打羅姑娘的主意?” 若是沒有林開陽這一岔,葉羽還真不敢這樣說,但林開陽成了段陽,喻念安的管事嬤嬤給了羅青果這樣高的一個評價! 若說段家沒有打羅青果的主意,他愿意把腦袋擰下來當(dāng)球踢! 幸得他一知曉青果出事,便讓滄瀾仔仔細細的打聽了一遍,不然,自已的媳婦被別人惦記上了,他卻還在做著春秋美夢。 這樣一想,葉羽眉色間便有了一抹寒意。 先別說段元坤就是恭王派系,本就勢不兩立! 現(xiàn)在竟然還想玩截胡,跟他搶媳婦! 葉羽想想,都覺得肚子里那股悶火,讓他不狠狠的陰一把段遠坤,他都對不起自已! 而睿王爺靜下來后,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現(xiàn)如今,他們和二皇子恭王維持著僵持的局面,之前可以說是他們聯(lián)手拱了大皇子和三皇子,皇上才經(jīng)歷一場喪子之痛,最想看到的,便是他們兄弟和睦,是故,這幾年來,他們確實也如皇上所愿,維持著表面的風(fēng)平浪靜! 但私底下的動作卻是不少。 他不相信身為都察院使的段元坤會不知道,葉羽和羅青果的事!既然知道,卻要橫插一腳,那么是不是說,恭王已經(jīng)不想維持這表面的平靜了? 而事情更險惡處卻在于,如果真讓段元坤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羅青果搶了去,段元坤一定會想辦法把葉羽對羅青果有意的事宣揚出來,到時,那些追隨他的人,豈不便對他寒了心? 身為一個主上,若想要得到下屬的忠心追隨,那么便一定要全力維護下屬的利益! 他一直對自已說,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那些追隨他的人,哪一個想著的不是從龍之功? 他們冒著身家性命之險支持他,他便要盡全力維護他們! 睿王爺緊了緊垂于身側(cè)的手,語含責(zé)怪的對葉羽說道:“鳳翀,這些話為什么不早些說?” 葉羽笑了笑,淡淡道:“下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王爺愿意為下臣與羅姑娘做主了?” 睿王爺被葉羽問得一噎。 他如果還堅持己見,那便是自毀長堤! 葉羽或者并不是他不可或缺的,但是有葉羽這個常在父皇身邊出入的人,他便能更明確的揣摩圣意!不說,葉羽的聰明機智本就深受皇寵,單說葉羽的身后是葉明德,是葉楠!這兩人在國子監(jiān)可是有著不可忽視的力量! 拋開這些都不說,且想,當(dāng)年若不是有葉羽甘愿為餌以尚公主為借口,打入三皇子派系,他又如何能拉下大皇子?! 一個轉(zhuǎn)念間,睿王爺便拿定了主意。 “鳳翀,我可以替你指婚,但是羅姑娘必竟身份低微,若是為正妻,只怕難賭悠悠之口,不若以平妻的身份,嫁入葉府,如何?” 平妻?! 葉羽似笑非笑的睨了睿王爺,“那么下臣可不可以再向王爺請一道秘旨!” “什么秘旨?” “請王爺再賜一道嫡妻文書,對外,下臣可說羅姑娘以平妻之身嫁入葉府,但對內(nèi),羅姑娘便是下臣嫡妻!”葉羽說道。 睿王爺對上葉羽灼灼的目光,好半響,不知道如何言語。 葉羽也不急,就那樣安靜的站著,等睿王爺想通。 良久! “好,如你愿!” 葉羽臉上便綻起一抹由衷的笑意,抱拳對睿王爺說道:“下臣,謝王爺恩典!” 睿王爺擺手。 “這事,本王會讓王妃親自過問。” 葉羽再次抱拳揖禮。 許是知道自已今天或多或少都引起了睿王爺?shù)牟豢?,接下來,葉羽便與睿王爺說起了皇上的事。 “聽太醫(yī)院的傅太醫(yī)說,婉嬪娘娘測出了喜脈,想來明年皇上又要添一個皇子或是公主了!” 睿王爺聞言不由挑了眉頭。 婉嬪娘娘原是浙江總兵,劉忠的庶出之女,一直隨生母五姨娘在浙江總兵府生活,去年秋,五姨娘染了惡疾病逝,劉忠因要回朝復(fù)命,便帶了這個女兒一同回京,除夕賜宴時,劉夫人因嫡女早已嫁人成家,便帶了這個乖巧庶女進宮,不想?yún)s是被皇上一眼相中。 之前原不過是個五品的才人,不想一年的時間不到,便成了正二品的嬪,待這胎產(chǎn)下,只怕后宮便又要多了一個婉妃吧? 睿王爺默了一默,看向葉羽道:“鳳翀,你說這位婉嬪娘娘到底是會是誰的人?” 葉羽搖頭,“依下臣看來,這位婉嬪娘娘似乎誰的人也不是!” 睿王爺聞言不由便默了默,同樣的話,他也問過皇貴妃,皇貴妃給他的回答,和葉羽如出一輒。 難道說,真是自已多心了? “或者讓人去查查這位劉總兵吧!”睿王爺?shù)溃骸氨就蹩傆X得這事很蹊蹺!” 葉羽聞言便點頭道:“行,那就查一查吧,非常時刻,還是不要大意的好。” “這運河眼看著最遲便在明年能修成了!”睿王爺看向葉羽,目間有幽芳暗動,唇角微勾,說道:“父皇生平所愿,便是在有生之年能踏平大宛,一了先帝遺愿,依著本王看,運河修成之日,便是父皇派兵北上之時?!?/br> 葉羽點頭表示附合,“近來,皇上每每空閑之時,便翻看輿圖,也會常召戶部和兵部尚書問話,想來應(yīng)該是為北上之事做準(zhǔn)備?!?/br> 睿王爺點頭。 葉羽又與睿王爺說了幾句,眼見天色不早,想著家里還不知道大伯母和母親商量的如何,當(dāng)下便起身告辭。 睿王爺送到門口,便止了步子。 葉羽離開后,睿王爺在書房又坐了坐,稍后才起身去了睿王妃的昭陽殿。 “葉大人走了?” 莊氏迎了睿王爺進去,又親自接過丫鬟奉上的茶送到睿王爺手上。 睿王爺點了點頭,接過莊氏遞來的茶,卻是轉(zhuǎn)手放到了桌上,使了個眼色給莊氏,莊氏便將屋里侍候的丫鬟婆子都揮退。 也不催著睿王爺說,而是安靜的坐在那。 “葉羽和羅姑娘的事,怕是得再議?!?/br> 睿王妃不由便抬眼看向睿王爺,想了想,問道:“出事了?” 睿王爺點了點頭,把葉羽的話講了一遍給睿王妃聽。末了,搖頭道:“本王真不知道他日要如何面對福順?!?/br> 話落,臉上竟?jié)M是唏噓之色。 睿王妃嘆了口氣,默了默后,對睿王爺說道:“王爺也不要想得太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當(dāng)日原是三皇子有不軌之心,究其根源,錯也不在您!” 睿王爺擺手,示意睿王妃不必多說。 莊氏張了張嘴,最終嘆了口氣,遵著睿王爺?shù)囊馑迹瑳]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