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jié)
莊嬤嬤便笑了道:“許是咱們王爺憐香惜玉,當(dāng)真覺得這蓮姨娘沒處走呢?” 莊氏搖頭。 莊嬤嬤斂了臉上的笑,輕聲說道:“說起來,有件事還得回與娘娘知道?!?/br> “嗯?”莊氏看向莊嬤嬤。 莊嬤嬤便說道:“昨兒寺里回來的路上,蓮姨娘與奴婢說,想將她侍候王爺?shù)娜兆诱{(diào)一調(diào),放在二十五、六前后?!?/br> “好端端的,怎么就想著要調(diào)日子呢?”莊氏不解的問道。 “奴婢也覺著奇怪,因著娘娘您對蓮姨娘高看,奴婢便將她侍寢的日子也排在了她小日子前后,若是依著她的意思,這日子就在她每個月的月中,于子嗣上怕是艱難!”莊嬤嬤說道。 莊氏想了想,輕聲道:“既是她自已要求的,你就便照著她的意思來吧!” 莊嬤嬤便應(yīng)了聲是。 莊氏又與莊嬤嬤說了會兒話,眼見得天色大亮,丫鬟進(jìn)來侍候梳洗,一府的事還等著她去打量,便將適才的事放到一邊,由著丫鬟幫著梳妝,簇?fù)碇チ送醺幕◤d,分派起一天的事來。 …… 葉府。 朱氏正同朱mama商量著,挑哪個日子,請客,門外忽的便響起一陣喧嘩之聲。朱氏喜靜,這是所有下人都知道的,朱mama覷了眼朱氏眉眼間的不悅,頓了頓,開口說道。 “夫人,奴婢出去看看?” 朱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揉了眉頭對朱mama說道:“看看是哪個沒腦子的,當(dāng)不好差,就換個地方讓她呆?!?/br> 這就是要打發(fā)人了! 朱mama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才出門,便同正一臉糾結(jié)的云紅撞了個滿懷,朱mama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屋子,一把年了云紅往外帶,等走得略有些遠(yuǎn)了,才壓了聲音問道:“你怎么回事?都跟你說多少遍了,夫人這幾日心情不好,做事小心著點(diǎn),怎么這一大早,還讓人吵嚷了起來?夫人喜靜,你不知道嗎?” 云紅一臉委屈的看著朱mama,嘟了嘴道:“mama,哪里是奴婢不仔細(xì)當(dāng)差,是七奶奶……” 慕容歡! 朱mama頓時變了臉色,她擰了眉頭朝云紅說道:“七奶奶怎么了?” “七奶奶帶著天賜少爺,說是要來跟夫人請安!” “這個攪事精!”朱mama恨恨的啐了口,對云紅說道:“你也別去回夫人了,我跟你去打發(fā)了她吧!” 云紅求之不得,她相信,她要是敢把七奶奶帶天賜少爺來求見的話遞到夫人跟前,夫人得要了她半條命! 當(dāng)下,兩人走了出去。 等到了院子里,一眼,朱mama便看到站在階沿下,穿一身連枝牡丹刺繡領(lǐng)煙霞紅秋菊提花對襟褙子的慕容歡,正抬了頭往里張望。她的身側(cè),粉粉糯糯的葉天賜,睜著一雙圓溜溜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跟著往里張望。 見著朱mama,慕容歡連忙牽了葉天賜上前,遠(yuǎn)遠(yuǎn)的便朱mama溫婉一笑,“mama,母親可是愿意見天賜了?” 朱mama挑了眉頭,目光淡淡的掠過脂光粉艷的慕容歡,最后落在葉天賜身上,“七奶奶,夫人身子不爽利,不見客,您回去吧?!?/br> “mama!”慕容歡臉上頓時便起了一層急色,將身側(cè)的葉天賜推到跟前,哀切的說道:“mama,我們回來都這許多日子了,天賜從沒正經(jīng)的給母親磕過頭,孩子成天的問我,怎的回到家也不見祖母,我……” 朱mama打斷慕容歡的話,“七奶奶,夫人是什么樣的脾氣,您知道,有些話,我當(dāng)奴才的不方便說,您如果執(zhí)意要讓天賜少爺給夫人磕頭,也行,您把天賜少爺交給奴婢,奴婢領(lǐng)了他進(jìn)去!” 慕容歡臉上神色一變,當(dāng)即失聲道:“mama,天賜從小到大從沒離開過我,您看,是不是讓我陪著他一起去?再說了,我這么些年也從未曾在母親跟前盡過孝……” 朱mama目光含笑的撩了眼言詞懇切的慕容歡,淡淡道:“七奶奶果真是孝順之人,既是如此,那就帶了天賜少爺隨老奴來吧?!?/br> 話落,轉(zhuǎn)身便要往里走。 慕容歡眉眼間掠過一抹幾不可見的笑,她身側(cè)的大丫鬟落翹緊跟著便要上前扶了她,還有她身后,葉天賜的乳母,以及另兩個婆子。 朱mama卻忽的腳步一頓,似笑非笑的朝慕容歡看過來,“七奶奶,夫人喜靜,您身邊這些人,讓她們都退下吧!” “這……”慕容歡為難的看向朱mama。 朱mama笑容不變,輕聲說道:“七奶奶是帶著天賜少爺來請安的,又不是來打架的,要這些人跟著干什么?” “她們都是平時服侍天賜的人,”慕容歡笑著說道:“天賜暫時還不習(xí)慣身邊少了她們!” 朱mama臉上的笑便淡了幾分,“那怎么辦?七奶奶長年在外,怕是不知道,奴婢卻是清楚,夫人屋里經(jīng)年也就是奴婢和魏紫兩人侍候著,多一個人,夫人看著都嫌吵,這一下子,這么多人,萬一驚著了夫人,可如何是好?” 話落,朱mama站在那不動了。 慕容歡抿唇,目光微抬,對上朱mama似笑非笑的眼,稍傾,垂了眉眼,似是在猶疑,到底要怎樣做。 朱mama也不急,就站在那,看著她。 “奶奶,”慕容歡身側(cè)的大丫鬟,落翹,笑了上前說道:“要不,就奴婢陪著您和天賜少爺去給夫人請安吧?” 慕容歡抬頭看向朱mama。 朱mama笑著對落翹說道:“落翹姑娘,夫人不喜見外人!” 眼見落翹細(xì)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惱意,朱mama不由便冷笑,忖道:不就是想上門惹一場事嗎?只要,你有那個膽子跟我進(jìn)去,夫人就是弄死了你這兩個賤人,大不了,這罪名我給抗了! 慕容歡眉色便有了淡淡的不悅,她擰了眉頭朝朱mama看去,“mama,你雖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但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七奶奶,奴婢不明白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朱mama不卑不亢的迎著慕容歡,冷冷的說道:“奴婢也告訴您了,夫人不喜被人打擾,既然您堅持,奴婢自然愿意成全您的孝心。只是這滿府上下,誰都知道夫人喜靜,您卻偏要帶著這些人進(jìn)去,您到底是來盡孝心的,還是要擾人的?” 慕容歡臉上的神色頓時幾番變化! 孝心? 她就是把心挖出來喂狗,也不會去向著朱氏這個老虔婆! 朱mama眼見慕容歡神色難看,再次發(fā)力道:“也巧了,夫人一直說七爺一個人這些年在外辛苦,正想挑幾個人打發(fā)過去侍候他,七奶奶既然來了,不妨,等會由您親自過目,您看如何?” 慕容歡神色再次變的青紫交替,一對看向朱mama的眸子,恨不得噴出火來。 朱mama卻是,慕容歡越惱,她便越高興。 她就不相信了,憑著自家夫人這嫡母的身份還壓不住你一個庶子庶媳?你身后是皇宮的貴人又怎樣?這孝道擺在這,說破了天來,也是夫人占著理!由來只有父要子死,子不能不死的!可曾有子弒父,而無罪的? 夫人與董明珠斗了半輩子,厭了倦了,只求眼不見為凈。原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便要上門來找事,那就別怕把事惹大了! 慕容歡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扯起一抹笑,笑還沒展開,眼眶便紅了,下一瞬,豆大的淚珠“啪噠”一聲便掉在了地上,續(xù)而滿臉凄凄的對朱mama張了張嘴,但卻是一個字也沒說,最后長長嘆了聲氣,牽著葉天賜轉(zhuǎn)身便走。 云紅看呆了,她之前跟七奶奶耗了那么久,也沒得七奶奶一個退讓!眼下,朱mama只不過是幾句話……云紅一臉崇拜的看向朱mama。 “mama,您好歷害!” 朱mama瞪了云紅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怎么說話的呢?” 云紅吐了吐舌頭,低了頭。 朱mama對著慕容歡的身影,冷冷一笑,轉(zhuǎn)身對云紅說道:“你等會云院里轉(zhuǎn)一圈,就說夫人心疼七爺,想給七爺屋里添個人,七奶奶哭著走了?!?/br> 云紅也不笨,立時便想到了朱mama說這番話的用意。當(dāng)即,點(diǎn)頭道:“放心,mama,我一定把事給您辦妥了!” 朱mama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要回去朱氏跟前復(fù)命,不想?yún)s見葉明霖怒氣沖沖的自外面走了進(jìn)來!朱mama一怔之后,快步迎了上去。 “奴婢見過老爺!” 葉明霖狠狠的瞪了眼朱mama,拾腳便要往屋里去,朱mama壯著膽子往前一攔,對葉明霖說道:“老爺,夫人這兩日子身子不好,她……” “賤婢,連我,你也敢攔!” 葉明霖抬腳便朝朱mama狠狠踢了過去,幸虧離得遠(yuǎn),朱mama又早有防范,不待葉明霖的腳踢上身,她便往后退,只是一不小心,踩著了身下的裙擺,“撲通”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的! 葉明霖待還要上前,身后卻是響起一聲清冷的喝斥聲! “葉明霖,我還沒死,我的人輪不到你來動手!” 葉明霖身子一僵,驀的回頭,便看到朱氏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出來,此刻正站在月洞門里,目光如霜的盯著他! 那樣幽冷的眸子,就如同看待一團(tuán)死物! 不知道為什么,葉明霖就感覺額頭的某一處,隱隱的作痛起來。 但轉(zhuǎn)而想到適才在園子里遇上哭哭啼啼的慕容氏和葉天賜,頓時一股怒火又拔天而起!他抬手指著朱氏,怒聲罵道:“賤人,你把鈺哥兒媳婦怎么了?” “老爺,你冤枉夫人了……” 朱mama不顧摔得生疼的屁股,爬起來,便要上前解釋,只是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葉明霖打斷了。 “我冤枉她?她是什么人,我比誰都清楚,你個毒婦,鈺兒她娘已經(jīng)死了,鈺兒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疼他的人,你還不放過!老天怎么就不收了你這個蛇蝎心腸的毒婦!”葉明霖怒聲罵道。 朱mama看著暴跳如雷的葉明霖,陷入深深的自責(zé)。 她怎么這么蠢,怎么就沒想到,七奶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見夫人,而是讓老爺看到她在夫人這受了委屈,讓老爺以為夫人為難了她,好替她出頭! 這個惡婦! 朱mama狠狠的啐了口。 “老爺,七奶奶說要來向夫人請安,奴婢說夫人喜靜,讓旁人在外候著,七奶奶不同意,這才帶了天賜少爺走的,奴婢……” “阿媛,”朱氏走了出來,打斷朱mama的話,冷冷說道:“你跟他解釋什么?犯得上嗎?” 葉明霖原也就沒相信朱mama的話,此刻聽了朱氏的話,越發(fā)篤定朱氏是純心為難了慕容歡,恨得額頭上的青筋像小蛇似的鼓了起來。 “毒婦,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朱氏呵呵一笑,淡淡道:“我心疼七爺膝下子嗣單薄,想著撥幾個人替他添枝散葉!怎么?老爺因著心疼媳婦怕委屈了她慕容歡,竟連子嗣大事都能不顧?” “你……” 朱氏卻是聲音一拔,悍然打斷葉明霖的話,高聲道:“我到是不知道了,這京都城里幾年不回來,公公為著媳婦還能吵到嫡妻屋里來!葉明霖,她慕容歡到底是你兒子的女人,還是你的?又或者說,你們父子不分你……” 滿院子的下人聽到朱氏這誅心之話,頓時齊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抖。 夫人……夫人怎的就能說出這樣的話? 葉明霖眼前一黑,差點(diǎn)便撲通一聲裁倒在地上!好在,他死死的攥了拳頭,指甲摳得掌心血rou模糊,才算是沒暈過去!饒是如此,也是氣得眼前陣陣發(fā)黑。 “毒婦,你說出這樣恬不知恥的話,就不怕遭報應(yīng)嗎?” “報應(yīng)?”朱氏呵呵一笑,咬牙切齒的說道:“要說報應(yīng),也該是報應(yīng)你們這兩個不知羞恥的人身上?。∨c我何干?怎么,你們做得,我還說不得?” 葉明霖怎么就會想到,他一時的激憤之舉,竟然會讓朱氏替他裁下了這么個名頭!氣得喉頭一甜,下一刻,“哇”一聲,便噴出了一品黑血。 “毒婦,我一定要休了你!”葉明霖捂著胸口,搖搖欲墜。 一側(cè)的小廝眼見不對,連忙上前扶了葉明霖,一邊大聲說道:“快,快去大夫?!?/br> “請什么大夫?”朱氏冷冷說道:“要請,也是請?zhí)t(yī),耽擱了老爺?shù)牟∏?,十個你,也賠不起!” 小廝嚇得連連點(diǎn)頭,一迭聲道:“請,請,請?zhí)t(yī),請?zhí)t(yī)?!?/br> 請?zhí)t(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