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情根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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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圣旨連下段如瑕一時間備受關(guān)注,不少官家小姐一致上前恭賀,眾人圍堵段如瑕微有些不適,只默默點頭聽著那些人的恭維話,段如華嫉妒得發(fā)狂,卻鎮(zhèn)定自若的揚起一抹淡笑越過人群來到段如瑕的身邊,眸里一片真誠 “三meimei如今得此大榮,jiejie恭賀meimei?!闭f著,段如華驀地捂住了嘴,歉意的笑了笑,“瞧我這不會說話的勁兒,如今該喚是郡主才對,三meimei一躍成凰,可喜可賀?!?/br> 對于段如華的虛偽和隱忍,段如瑕前世便領(lǐng)教過,也笑著陪她演戲,直到清荷晴空看她實在不耐煩了,適時上前,“小姐,這圣旨還是先放起來的好,否則沾染了什么臟東西,便是大不敬了。” 晴空這話剛說出口,段如瑕不由悶笑了一聲,看得出晴空這丫頭的話中話,自己沒被封為郡主時,這些個小姐正眼也不瞧她一瞧,只顧著一味的討好段如華,如今段如瑕成了郡主,還可能是未來的世子妃,這些人便蒼蠅般的涌上來虛以委蛇,還不能被稱為臟東西嗎? 縱然別人聽不出來,段如華也定能反應過來,笑容收斂了些,靜靜打量了晴空幾眼,“meimei身邊這丫頭口齒還真是伶俐……” “多謝大小姐謬贊了?!鼻缈招辛藗€禮,笑著回話,段如瑕朝段如華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去,那些富家小姐見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也哄然散去,只有段如華一人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晴空的后背,似要把她戳穿。 綠鑰見段如華如此,不露聲色的皺了皺眉,瞥了一眼晴空,身側(cè)的段如華發(fā)出一聲低哼,也轉(zhuǎn)身走入人群,綠鑰嘆了口氣,尾隨其后。 段如瑕自然感覺到了段如華對晴空的惡意,蹙眉道,“段如華為人陰險,你最近還是小心著點的好?!?/br> “奴婢知道?!鼻缈针m嘴上如此恭敬的說著,內(nèi)心卻是不屑一顧的,段如華再怎么厲害也只是一介不會武功的深閨女子的罷了,晴空如此想,若是她敢來招惹自己,自己便一刀殺了她,永絕后患! …… 段如瑕回到樓蘭閣,便獨自一人待在房間里,反復看著皇上頒下的圣旨,朱紅色的刻章像是根刺,扎在心上怎么也把不出去,段如瑕幽幽嘆了口氣,就算她能耐再大也是不敢當眾拒婚的,如今接了圣旨便是乘下了皇帝的賜婚,如此一來,不真要嫁給他了? 段如瑕微不可聞的又嘆了口氣,就聽身后突兀傳來一陣輕笑,猛地轉(zhuǎn)過身,便見灰暗的夜色中,他坐在窗邊,含笑看著自己,衣裾在風里輕揚著,看這架勢恐怕不是剛來,而是坐了好久了。 他已不是第一次如此嚇自己,段如瑕面露不悅,叱道,“世子爺如此喜歡神出鬼沒?亦或是隨便闖入她人閨房?” 容七吊兒郎當?shù)膹拇皯羯献呦拢痈吲R下看著段如瑕,笑道,“如意可勿要誤會了,本世子長這么大可是只進過你一人的閨房……” 段如瑕不由一噎,誤會?她斥責他隨意出現(xiàn),何時談到自己誤會了這等子事?見他旁若無人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段如瑕更是不悅,大步上前想要奪走桌上的圣旨,被他輕易一擋,便聽得他笑意更濃 “看了有半個多時辰,不看冊封的圣旨,反倒琢磨賜婚的圣旨,難不成如意為這圣旨歡喜到如此地步?” 段如瑕饒是再清冷此時也破了功,臉微微發(fā)燙,卻偏是要做出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反倒可愛的很,容七借著燭光望著段如瑕微有些慍怒的臉,竟一時晃了神,段如瑕擰眉道,“世子爺怎知我是滿意這婚事而不是思慮該如何躲過這婚事?” 段如瑕話音剛落,便見容七的神色變了些許,笑容也收斂了幾分,看著有些沉默,段如瑕心里方才的不悅逝去,竟?jié)u漸有些后悔,或許是自己所說之言太過直白了,容七到底是個世子,怎聽別人這么嫌棄過。 段如瑕舔了舔唇瓣,開口想說些什么便見他換了個姿勢,深邃的眸子直直盯著自己,“若你想躲過這婚事,也未嘗不可……” 段如瑕一愣,聽他嗤笑一聲道,“再過不久朝中便要選一位將軍去邊關(guān)駐守,蠻夷耐不住躁動想著馬上要開戰(zhàn)了,就皇帝的意思屬意本世子更多了幾分,再加上皇后母家素來與容王府不和,有她在一旁煽風點火,恐怕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了?!?/br> 他頓了頓,垂下眸去,眼底劃過一絲冷意,語氣卻依舊淡然不變半分,“若我戰(zhàn)死在江南城,那這道賜婚旨意,便做不得數(shù)了。” 他說完,段如瑕怔了片刻,倏地回想起前世他確實是死在這一場戰(zhàn)爭之中,而且死相頗慘。明明是個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人,段如瑕卻莫名覺得心口一痛,脫口道,“世子爺大可不必擔心,容王想必沒有那么糊涂?!?/br> 段如瑕此言其實是有根據(jù)的,前世容王并不希望容七出征,畢竟他就是個毛頭小子,連上戰(zhàn)場的經(jīng)驗都沒有,準是要吃敗仗的,為了救自己的孫子,年邁的容王甚至拿出了當初的戎裝,準備代替容七上戰(zhàn)場。 本來皇帝都動容,想要換個人去了,誰知道容七竟然秘密領(lǐng)了圣旨帶軍出戰(zhàn)了,直到他到了戰(zhàn)場,容王才知道這個消息,那時一受刺激差一點就扛不住了,只是福大命大,往日里也就只能多給自己孫子求求平安。 只是再怎么求都沒什么用,容七還是死了。 段如瑕在想,若是這輩子她能勸容七不要上戰(zhàn)場,他的命運是不是就不會一如當初那般慘烈了?一想到面前這個翩翩少年一眨眼成了一具死尸,段如瑕沒來由的心慌,語氣不免沉重了些,“若你死在戰(zhàn)場上,圣旨已下,君無戲言,便是準的,若你死了,該把我置于何地?” 容七以為自己這番話能讓段如瑕安心,最起碼不要現(xiàn)在跑到皇帝面前抗婚,他知道只要自己平安回來,段如瑕必定是要出嫁的,他只是要保證現(xiàn)在段如瑕不會抗婚,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段如瑕這一番話表現(xiàn)出來的意思竟然是不希望自己死。 容七樂了,卻依舊靜靜道了句,“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做這等臨陣脫逃之事?” 段如瑕瞇了瞇眸,略有些咬牙切齒道,“真沒看出世子爺還有這等氣魄!” 知道她是在暗諷自己,容七無奈一笑,深邃的黑眸中滿是溫柔凝視著段如瑕,“我會活著回來?!?/br> 短短六個字,卻像磐石一般擊打著心胸,壓得段如瑕幾乎喘不過氣來。真是奇怪了,明明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再說這等子話也不是容七該對段如瑕說的,可二人偏偏都不覺得違和,段如瑕咬住下唇,堅定了眸色 “在你死之前,我還有話問你!” 自己還沒上戰(zhàn)場,段如瑕就這般說,顯然是極不贊同他上戰(zhàn)場的,若是旁人說,容七早就封了他的嘴了,可段如瑕這么說,他卻生不起氣,只靜靜道,“問吧。” “為何要一直以夙瑾煜的身份接觸我?而不敢亮出真實身份?”段如瑕瞇眸,同時轉(zhuǎn)了個方向,背對著窗戶,直視容七,目光冷冽,“今日你若是說不清楚,別想走出去!” 明知道他想走自己如何也擋不住,段如瑕卻偏要等出他說真話,他執(zhí)意要送死,自己也沒辦法。 容七微微嘆了口氣,他早知道段如瑕會問這個問題,含笑望她,“當初在秦府救你,是因為看你不甘的眼神有些不忍罷了。那日為了除去麻煩,便易容成了夙瑾煜,說時也是順嘴了,見你不懷疑,也只好隱瞞下去?!?/br> “……好?!卑肷危稳玷c了點頭,挪開了步子,“你走吧?!?/br> 容七看得出段如瑕生氣了,若是自己再滯留下去只會適得其反,只好凝她片刻,從窗戶一躍而出,消失在月色中。段如瑕聽身后沒了聲音,跌跌撞撞走到窗邊把窗戶合上,腿微微發(fā)軟,她不得不扶著床框,渾身顫抖。 段如瑕闔上雙目,努力去平息內(nèi)心的怒氣與一抹傷感,她死死攥著拳,猛地想起不久前與耶律極的事情,諷刺的彎起了嘴角,那時她如何想的?她身負血海深仇,于耶律極的情只能視而不見,她不愿有羈絆,可如今是怎么回事?為何見容七不愿聽自己的勸阻執(zhí)意要上戰(zhàn)場她的心會如此疼? 段如瑕有些茫然,她不明白自己是何時對他動了真心??刹徽撌呛螘r,為何,她是動情了。 她不愿承認還是要承認??删退愠姓J又有何用?他還是要死。 段如瑕緩和心情,緩緩站定了身子。 沉靜了片刻,段如瑕的眸色恢復如初,步步堅定往大門走去,她推開朱門,邁出門檻,環(huán)視這偌大的將軍府,眼底多了一抹陰毒,有了前世那般慘痛的經(jīng)歷,她不會再走偏了,兒女私情,于她來說大不過血海深仇,仇人未死,她們還都好好的活著,享受著用別人的血溫暖的一切,她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自己隱忍這么多年,為的便是報仇,惡人不死,她便不休! 段如瑕攥緊了拳頭,捏白了骨節(jié),就算涂了蔻丹的指甲紛紛斷裂,扎入掌心她都不曾松手。 段如瑕默默發(fā)誓,別人于她都是過客,死不死都與她無關(guān),她這輩子活下來的信念,便是報仇! 如此想著,她步步踏入那笙歌滿園的高堂內(nèi),再不回頭。 …… 容七立在樓蘭閣頂,高挑的身姿屹立于風中,衣裾隨風飄搖,儼然是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他靜靜望著段如瑕遠去的身影,心尖一疼,究竟是何等仇恨才讓她露出那般深惡痛疾的模樣? 容七抬眸望向那歌舞升平的內(nèi)院,面無表情的俊臉上布上幾縷殺氣。 無論是何等仇恨,亦無論是誰,往后她段如瑕由他護著,她的仇便是他的恨。 若有人犯她,他便殺誰,直到枯骨遍天下,再無人敢害她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