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那一日,八哥的表情像天要塌下來般的恐怖,恨不得拿刀抹脖子,而她和應(yīng)嬤嬤的神情卻更精彩絕倫,兩人的臉忽青忽紅,忽藍(lán)忽綠,忽白忽黑,七種顏色變換不停,莫衷一是…… 八哥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是女子,她和應(yīng)嬤嬤也從未遇到過這種奇人軼事。地上的黑曜石都快被她來回走動磨破了,卻依然未想出什么好法子。最后,只好無奈的依了八哥的——維持原樣不變。 她和應(yīng)嬤嬤也不知道這決定是對還是錯,沒有舊例可循,只能摸著石頭下河,走一步看一步。 早知如此,她當(dāng)初把八哥做姑娘家養(yǎng)多好,學(xué)點琴棋書畫、詩詩歌賦、女紅針黹一類,也就不會面臨這些讓人頭大的難題了。 “母妃,”周羿側(cè)頭看了端王妃:“我先前便斷言八哥不愿意做回女人,母妃這會兒相信了吧?!?/br> 端王妃瞪了他一眼:“馬后炮,知道有什么用?關(guān)鍵是怎么解決這些問題!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八哥能嫁衛(wèi)云,以后終身有靠不說,還白得一個有情有義的如意郎君,有什么不好?” 周羿不置可否:“又不是您嫁,兒子也沒覺得衛(wèi)云不好,怎么說也要八哥愿意才行?!?/br> 八哥馬上說我不愿意,大不了終身陪在端王妃身邊,好好孝順?biāo)?/br> 端王妃端起纏枝花卉的茶盅抿了一口茶,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們都是孝順的孩子,但我也不能老陪著你們,總有一天我會撒手人寰,你們還正當(dāng)青春年茂,日子照就過。你們早日找到自己的終身幸福,我也早一日過點舒心的日子?!?/br> 周羿沉默不語,璀璨的光華中,他俊美如玉的臉龐似精美絕倫的玉雕,清貴無雙中透著冷峻,無可挑剔到極點。 而八哥沉默了一會兒,不甘不愿的吐出實話:“衛(wèi)云家代代單傳,他曾爺爺、祖爺爺、祖父、爹,全是獨苗苗。” 端王妃是水晶做的心肝,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嫁的?怕……” 她頓住話頭,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這還真是個問題,她只想到八哥嫁不嫁,要他做女人,可衛(wèi)云是他們家十八畝地里唯一的一根高梁,后嗣對他們家尤其重要,衛(wèi)云肩負(fù)傳宗接代的大任,娶個正常女子為妻才對頭。 八哥這種情況做個女人都玄乎,還生娃?不要太妄想了好不好。 “王妃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八哥神色黯然,勉強(qiáng)笑道:“我總不能自私自利的只顧自己,卻讓人家斷了根,那衛(wèi)云死后也無顏見他衛(wèi)家的列祖列宗?!?/br> 他的笑異常的凄涼寂寞,讓人心酸,端王妃撫著他的頭,心里一片惻然。 滿室寂靜無聲,氣氛沉重凝滯。 應(yīng)嬤嬤咳了咳,打破凝重的氣氛:“給衛(wèi)云納個妾。”她胸有成竹地道:“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八哥你做正妻,多給他納幾個妾,或者讓王妃給你挑幾個能生養(yǎng)的陪房丫頭,生下的孩子都是你的,要多少有多少,豈非兩全其美?!?/br> 幾個人都瞧著她不語。 “老奴說的不對嗎?”應(yīng)嬤嬤不解地打量這個打量那個。 “那我還嫁個屁!”八哥忿忿然:“衛(wèi)云他要是敢納妾或收通房丫頭,我就一刀閹了他!” “……” 這是個典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主!幾個人很無語地望著八哥——他都敢去南風(fēng)館包紅倌了,卻不許衛(wèi)云有一點不忠,開口就要閹了人家,未免太霸道了。 周羿聽出了重點:“你其實愿意嫁衛(wèi)云是不是?只是因為怕自己生不出孩子,所以才死不肯嫁?”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卑烁鐭赖哪四?,即便是親如家人的王妃和世子,有些問題他一樣難以啟齒,總不能說他自己偶爾想當(dāng)女人,偶爾又想當(dāng)男人吧! 他也覺得自己這樣不正常,盡量壓抑著,可抵不住心里強(qiáng)烈的渴望和欲望,有什么辦法。 就像今天上南風(fēng)館,本來是興沖沖的打算當(dāng)一回男人的,可突然想到男人大小的問題,他立即興致全無,命令香滿樓脫褲子,他其實也沒有別的心思,就想看看香滿樓那玩意兒大不大。 倘若香滿樓的家伙也比他的小八哥大,他強(qiáng)烈的男人自尊心一定會受損的!結(jié)果衛(wèi)云突然氣勢洶洶的出現(xiàn),害他未能看到香滿樓的東西。 那會兒衛(wèi)云很生氣,八哥認(rèn)識他至今,只看到他有男子漢大海一般寬闊的胸襟,遇事多半是云淡風(fēng)清的一笑置之,神采飛揚的臉龐揚著義薄云天的男子氣慨,除了壞蛋和仇人,他通常寬容待人。 饒是那次他帶著十衛(wèi)群撲衛(wèi)云,他也沒有生氣過,朗然大笑的模樣不知有多灑脫恣意。 因此看到衛(wèi)云生氣,八哥還吃了一驚。聽到衛(wèi)云理直氣壯的指責(zé)他背著他偷人,八哥才曉得他是為什么生氣。 不過八哥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什么——他不像女人那樣,有根深蒂固從一而終的思想。再加上他其實對香滿樓沒什么欲望了,只是想比較大小而已。所以他覺得衛(wèi)云不但冤枉自己,還管得特別寬。 在衛(wèi)云把香滿樓趕出屋子后,要辦了他時,他的不滿也爆發(fā)了,和衛(wèi)云大打出手,幾乎把香滿樓的屋子都拆了。 由于武力值不在一個檔次,他被衛(wèi)云擄到客棧,壓到床上肆意折騰了幾個來回。 也許是分別的久了,他想衛(wèi)云;也許是因為香滿樓房里的糜糜熏香有催情的作用;也許是衛(wèi)云的技術(shù)變好了,春風(fēng)幾度玉門關(guān)他都沒有反抗的情緒…… 總而言之,那幾次的云雨他不但不覺得難受,反而有種極致的享受!酣暢淋漓的感覺令他欲仙欲死,神魂顛倒!一直攀著衛(wèi)云不放手,哼哼唧唧如一個yin浪的女子。 事后,衛(wèi)云汗如雨下,氣喘吁吁,卻得意的低笑。 他的臉紅的若滴血,找不到嫌衛(wèi)云的理由,又不甘心就此屈服,惱羞成怒的他決定扳回一局——死活要當(dāng)一回男人,只當(dāng)一回就夠了,不然以后他還會明知故犯。 衛(wèi)云拿他無可奈何,覺得他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也想讓他明白他不是當(dāng)男人的料,便順從了他。 只開了個頭八哥便放棄了,當(dāng)男人亦不過如此!他興致缺缺,有點懷疑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 他不再調(diào)皮淘氣,衛(wèi)云卻被他弄的疼痛難忍,幸而八哥是陰陽人,小八哥沒有太大的破壞力,衛(wèi)云才逃過一劫——沒有菊花殘滿地傷。 端王妃見八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果斷地道:“先嫁了再說,有沒有娃兒那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這么悲觀做什么?” “不要?!卑烁绲炙啦粡摹?/br> 周羿懶洋洋的托著完美至極的下巴,淡淡地道:“要不等八哥懷上了再嫁?” “……”端王妃和應(yīng)嬤嬤好擔(dān)心會等到猴年馬月。 八哥捂著臉裝死。 正在這時,外面報戴勝回來了。 周羿雙眉微挑,墨玉般的黑眸暗光一閃,起身便大踏步向外走去,心情是少有的迫不及待。 “住的屋子比王府的下人還不如,院了只有巴掌大,院墻都是坍的?!贝鲃佼?dāng)了若雪半天的隱衛(wèi),把她在凌府的情況弄清了個七七八八,不敢隱瞞世子,一五一十的向他稟報:“凌侍郎夫妻壓根沒拿她當(dāng)女兒看,下人們都是些墻頭草,跟著主子一起作踐小姐……” “可惡!”周羿眸色波瀾不驚,沒有起伏的聲音里卻透著刮骨的冷意:“本世子還以為凌經(jīng)亙和錢氏會善待她,畢竟他們當(dāng)初拋棄了她,愧疚之下也許會補(bǔ)償她,誰知他們背著人卻這么冷血無情?!?/br> “凌侍郎是做的很過份?!贝鲃侔欀枷略u語:“虎毒不食子,怎么說小姐也是他的親生骨rou,可他對凌輕煙疼愛有加,對凌輕岫也像個父親,唯獨對小姐呼喝怒罵,一點都不像個讀書人?!?/br> “前面帶路?!敝荇嘤衩胬漤?,舉步欲走。 戴勝有些猶豫:“世子,小姐都睡下了,你這么晚去……不合適吧?” “廢話那么多,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他想去看看她,看她好不好,不然不能心安。 ------題外話------ 離少快來了,衛(wèi)焰和師兄也要回來了,師兄是否會娶曲妍兒,一切未知。 謝謝親愛的投票:夢慧 投了1票;永林29 投了2票;曉霜 投了1票;81212385 投了1票;李映雪 送了1顆鉆石,送了1朵鮮花…… 正文 、 192 只對你一個人好! 更新時間:2014820 0:12:43 本章字?jǐn)?shù):8234 若雪從錢氏的院子里悄然退出的時候,轉(zhuǎn)身就撞入一個堅硬的胸膛,她略有些驚訝的摸著撞疼的鼻子,反射性的往后退去——有衛(wèi)云放風(fēng),居然還有生人?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對方是誰了,鼻間縈繞著淡淡的龍誕香,默立在暗影里高大偉岸的身材,還有扶著她肩膀防止她摔倒的有力大手,以及那萬變不離其宗平淡的沒有起伏的音調(diào)。 “小心點,撞疼沒有?” 即便是關(guān)心的話語,從周羿嘴里吐出,一樣是乏善可陳的陳述句。 “世子怎么來了?”若雪揉了揉眼睛,鼻子沒有周羿這貨的胸肌硬,撞的眼睛都紅了。隨后,她推開周羿握著她肩膀的手:“發(fā)生什么事了?”她以為周羿這么晚來凌府,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和公干。 周羿的臉隱在月亮照不到的地方,若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其實就算周羿站在太陽底下,他的神情依舊讓人難以捉摸。 囧,他永遠(yuǎn)是那么一副表情,你要怎么猜? 先垂眸深深的凝視了她幾眼,周羿緩緩啟唇:“沒事,就是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br> “……”若雪無語望天,他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來看她過的好不好,能不能找個靠譜點的理由。 她揮手招呼隨后退出來的丹楹往回撤:“我挺好的,有勞你費心了。” 周羿看了丹楹一眼,默默地跟在她們身后。 朗朗月色下,他錦衣墨發(fā),若高高在上的月神般尊貴清雅,神情還是一貫的漠然與清冷:“你們干什么了?” 明知故問,她倆一身夜行衣,還蒙著臉,只看裝束小孩子都知道這兩人是大壞蛋,肯定是去做壞事了。不過他不挑明,若雪樂得裝佯:“屋子里太悶,我們出來走走?!?/br> 周羿:“……”黑燈瞎火的,一走就走到錢氏的院子? 他也不再多問,只跟著她們七彎八九拐的拐到西邊的院子,一個凌府最偏僻荒涼的角落。假若沒有若雪帶路,他這種路癡級的人物絕對找不到這地方。 “你就住在這里?”聲音隱含慍怒,一間正屋,兩間廂房,門和柱子上的漆都剝落了,破敗陳舊,在他眼里哪是能住人的地方,乞丐都比這住的好。 “小時候一直住這?!比粞┎灰詾槿?。 她越是不在乎,周羿越覺得難受,不知是替凌家錯待若雪難受,還是替他的心難受,反正各種不適。壓在心里的話也脫口而出:“搬到我家去住?!?/br> “噓!”若雪手指壓在唇上,示意他噤聲。又指了指兩邊的廂房,那里住著夏意和另一個丫鬟,還有那個管掃地的婆子,她和丹楹出去的時候,用迷煙迷昏了她們。 丹楹去檢查了一下,過來低聲道:“沒有人來過,她們睡得死死的?!?/br> 若雪點點頭,對周羿道:“夜深了,世子請回吧?!?/br> 周羿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的去推那間正屋的門。 “那是我的閨房?!?/br> 若雪想要阻止他,但門已經(jīng)應(yīng)聲而開,周羿問都不問她這個主人一聲,徑直邁進(jìn)屋內(nèi)。 屋中一燈如豆,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桌椅板凳十分簡陋,其它用具一應(yīng)如此。有一道水藍(lán)色的綴珠錦簾將內(nèi)室和外室隔開,以阻擋窺視內(nèi)屋的目光。這道水藍(lán)色的錦簾異常華美,珠光璀璨,與簡陋的屋子格格不入,周羿掃了一眼便知這絕不是凌家所有,而是衛(wèi)家的東西。 “周羿,你別過份。”若雪拉下臉上的黑巾,懊惱的下逐客令:“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世子回去吧。” “我有話同你說?!?/br> “有什么話明天不能說嗎?” “我等不及明天!” 他的語氣好像頗為慎重和強(qiáng)勢,若雪忍不住抬頭看他,只見他平靜無波的看著自己,像是料定了她會抬頭看他,深不見底的幽邃雙眸帶著自信與篤定。 宴無好宴,話無好話,若雪預(yù)感他說的不是自己想聽的話,搶先開口:“世子,實不相瞞,我姆媽失蹤了,我之所以來京城,一是因為錢氏和渣爹稱我姆媽在他們手中,用她來要脅我;二是因為趙木香。” 周羿眼里閃過一絲驚異,但也只是稍縱即逝:“你姆媽不是在岷河嗎?怎么會失蹤?至于趙木香,她是錢氏身邊的婆子么,怎么了?” “我姆媽的事,說來話長,以后告訴你。”若雪坐到黑漆漆看不到顏色的木桌邊,接過丹楹遞上的白瓷茶碗,淡淡地道:“而那個趙木香,十有八九是南疆人假扮的?!彼龖岩裳嚯p飛以前就是落在趙木香和她的同伴手中,錢氏也有份,她倒要看看是誰在指使趙木香。 周羿看了看陳舊的桌椅,眉心微皺,優(yōu)雅的拂袍落座后,也接過丹楹奉上的茶碗:“如果趙木香是南疆人,她為什么呆在錢氏身邊?莫非錢氏和南疆人有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