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标P(guān)平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一笑道：“爹，你看上去比以前好了許多。”

    “答應(yīng)爹，千萬不要去爭會長之位！”關(guān)炳耀站起身來，原本佝僂著的身體仿佛一下子高大了許多。

    看見關(guān)炳耀神情如此凝重，關(guān)平再次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還有……”關(guān)炳耀欲言又止。

    關(guān)平望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關(guān)炳耀頓了頓，終究只是嘆了口氣，眼神又重新變回癡癡的渾濁狀，他縮著身子，坐回椅子上，喃喃地道：“平兒，天冷了，多注意身子，不要讓為父擔(dān)心?！?/br>
    “哦?！标P(guān)平怔怔地答了一句。

    門外的風(fēng)雪更大了，今年的冬天出奇地冷。

    ……

    今天是楊恒的大喜日子，所以他準(zhǔn)時到了清河藥市公會的議事堂。

    已在堂中坐著的十三個人，各懷心事，見到他時，臉上的表情更是千奇百怪，看上去讓人忍俊不禁。

    楊恒微笑著向大家點(diǎn)頭致意，然后坐到了施孝謙左側(cè)的第二把交椅上。議事堂內(nèi)除了會長之外，其余長老的排位是按照所占供貨渠道份額的大小來決定的。

    楊恒占的份額是20%，比施孝謙的還高。只不過施孝謙是會長，所以排位比他要高一位。坐在楊恒下首的是張恨水，然后是關(guān)平。對面則是七海藥坊的幾位股東。

    施孝謙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種鄭重的語氣宣布：“今天清河藥市又迎來了一位新長老，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他便是刀柄會的楊恒楊掌門。楊掌門精研藥理，醫(yī)藥造詣登峰造極，卻又恭謹(jǐn)恩慈，德威素著，誠為我們清河藥市之楷模。希望在座諸位以后都能向楊掌門多多請教，大家同舟共濟(jì)，振興清河藥市！”

    這些場面話說得冠冕堂皇，但卻只字不提七海藥坊的那些破事。

    其他七家沒有參與到此事，卻無端端被瓜分了供貨份額的長老心中早已罵開了，但又敢怒不敢言。

    楊恒笑而不語。

    “楊掌門，你說兩句吧。”施孝謙把話茬拋給了楊恒。

    楊恒點(diǎn)頭笑道：“多謝會長大人?！?/br>
    楊恒開門見山地道：“鄙人初來乍到，不知規(guī)矩，以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在座各位多多海涵。尤其是張恨水張盟主！”

    話鋒一頓，楊恒望向了張恨水。

    張恨水臉上浮起假笑，刀鋒一樣銳利的眼神也看向了楊恒。

    楊恒從座椅上站起來，朝他深深一揖，聲音宏亮地道：“張盟主，以前的事多有得罪，楊恒在這里向你賠不是了，以后大家同為議事堂的人，都是要為清河藥市出力的，希望不要心存芥蒂?！?/br>
    張恨水一愣，但隨即呵呵地笑了起來，他亦朝楊恒一揖道：“楊掌門多慮了，殺鬼盟與刀柄會的誤會早已煙消云散，何來芥蒂一說。”

    施孝謙見罷，立即笑著打圓場道：“兩位都是清河藥市的棟梁，能握手言歡，實(shí)乃我們之福?。　?/br>
    堂中眾人就象看著一出精彩的皮影戲上演似的，笑瞇瞇地頻頻點(diǎn)頭，仿佛頗為認(rèn)同施孝謙所說的話。

    隨后，議事堂正式開始議事。

    所爭論的無非就是丹藥定價，藥材價格，還有你不能搶我的戶，你不要奪我的地盤之類的事，一切話題繞來繞去，最終都會回到那個原點(diǎn)——利益。

    楊恒初次議事，他很少說話。

    張恨水也很少說話，而且會開到一半之時，他還向施孝謙告了個假，提前離開了。

    好不容易，會開完了。

    楊恒出了會場，關(guān)平和幾名長老都上前與他寒暄，說的無非就是恭祝他成為議事堂長老的喜慶話。

    楊恒微笑著一一應(yīng)對過去。

    上了馬車，肥龍已經(jīng)在車上等著他了。

    “張恨水準(zhǔn)備要跑了！”肥龍道。

    “何以見得？”楊恒問道。

    “他在四處兜售他庫存的丹藥，還有名下的宅子及田地?！狈数埖溃骸袄仙虻娜苏诒O(jiān)視著他以及他身邊人的舉動。我也已經(jīng)吩咐掃把趁著價格低，找中介人從殺鬼盟那里買來一大批生藥材和丹藥，以后轉(zhuǎn)手賣出去，也能賺一大筆。”肥龍道。

    “呵呵?！睏詈阈Φ溃骸澳愕故窃絹碓綍鲑I賣了。”

    肥龍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動手？”他指的是將殺鬼盟連根拔起的事。

    “你準(zhǔn)備好了嗎？”楊恒反問肥龍道。他指的是肥龍是否能單挑張恨水。

    “我有十足的把握，無論何時何地！”肥龍一笑道。

    肥龍自從服下楊恒所賜的大還丹后，功力激增，他此時的外表與以前并沒有什么變化，但眼神晶瑩如玉，氣息沖和內(nèi)斂，仿佛內(nèi)里藏了一個乾坤宇宙似的。

    “張恨水在燁陽城藥市已經(jīng)聲名狼藉，明年再選長老時也必然會被掃地出門。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要去燁陽城之外的城邦，只能選空中路線，到時你伺機(jī)行動吧，派內(nèi)的人手隨你調(diào)派?！睏詈阈Φ?。

    “是！”

    “記住，人全部殺光，錢全部搶回來！”楊恒最后再叮囑了肥龍一句。

    ……

    雪停了。

    關(guān)停多日的空中運(yùn)輸路線亦重新開啟。

    巨鷹驛站的外圍都是食肆與棧，這些歇腳的地方，此時已經(jīng)擠滿了人，大部分人都是等待前往其他城邦的商人。

    張恨水帶著殺鬼盟的七十多名精銳親信坐在酒肆內(nèi)，等著他們即將乘坐的那一只巨鷹出閘。這些殺鬼盟的弟子們跟隨張恨水多年，無論攻守都很有默契。

    此次的大遷移，讓張恨水幾乎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除了沒有被通緝之外，殺鬼盟此時的情形就跟逃亡沒有分別。

    在殺鬼盟勢力大的時候，掩藏著的矛盾還不會激化，一旦失勢，所有問題都來了。

    藥材商們開始催賬，買過他們丹藥的門派勢力開始嚷著要退貨，還有一些平時服服帖帖的小勢力也開始造反了，而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要命的是，他們丹藥無論怎么降價都賣不動了！

    殺鬼盟的名聲已臭，如果要繼續(xù)在丹藥界混，除非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張恨水一臉不快地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郁悶地喝著酒。

    不一會，陳敬之孤身一人來了。

    他湊到張恨水身邊，對張恨水使了個眼色。

    兩人來到酒肆的一個僻靜處。

    張恨水問道：“人找到了嗎？”

    “劍長空已找到。錢也付給他了?！?/br>
    “好！這就算是我臨走前，送給楊恒的一份禮物吧！”張恨水眼神中滿是殺氣。

    陳敬之忽地嘆息一聲道：“盟主，我們既然都要離開燁陽城了，何苦還要花這三十萬兩銀子去找楊恒的晦氣呢？！”

    “我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都是拜他所賜，不殺他，難平我心頭之恨！”

    陳敬之嘀咕著道：“盟主，楊恒好象也沒怎么為難我們吧？”

    “你懂個屁！我總覺得護(hù)魂丹的事就是他搞出來的，不然怎么會所有事情都那么巧，我們一出事，他就象神一般降臨，然后把所有事情擺平了?！睆埡匏異篮薜?fù)u頭道。

    陳敬之不再說話了。

    酒肆的大堂內(nèi)又進(jìn)來了一批人。

    等張恨水與陳敬之回到自己座席的時候，發(fā)覺店內(nèi)的其他酒桌已經(jīng)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