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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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怎么說的都有。 趙哥苦口婆心:“咱都賠了多少錢了,總不能把你本家房子給賣了吧?好歹,咱們給外頭的人證明證明你還沒江郎才盡不是?別的不說,咱手里還有一個大合同,是早幾年就簽的。人家劇組今年開機……” “寫不出,沒靈感?!奔緦す菲獍l(fā)作,“江郎才盡了?!?/br> 趙哥:“……祖宗,你拿話堵我呢。不管,我找你去。您就算再換地兒,買一個坑挪一個窩不都得花錢嘛?!?/br> 言畢,季尋冷笑:“我家哪個花瓶不抵一套房。” 趙哥無奈:“是這樣沒錯。但工作室上上下下,我老趙,還有小李小王小徐的,都跟了工作室那么久。你就真忍心這么糟蹋下去,不管了?還是都靠祖宗您賣花瓶養(yǎng)???” “……” “小祖宗?”趙哥怕他沒在聽,又喊。 季尋單手撐著眉骨,面無表情:“最后一次?!?/br> “好嘞。”趙哥心花怒放,“咱就把舊合同走完,不交違約金就行。后面肯定不給你接新合同。那我還是過去——” “嘟嘟嘟……” 電話無情掛斷。 趙哥有所預(yù)料似的抬了下眉,“這小臭脾氣?!?/br> 他趕緊追了個短信過去,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完:【我過去找你,給個地址啊祖宗】 嗡嗡,手機震動兩聲。 備注為祖宗的那位回:【再說,困】 失眠睡不著。 季尋現(xiàn)在正處于身體叫囂著想睡,精神卻反其道而行的階段。 長廊冷風(fēng)助紂為虐,把人吹得愈發(fā)精神。 摸了摸兜,沒煙了。 他轉(zhuǎn)身進屋。幾分鐘后再出來,身上多了件黑色羽絨服。他對這附近不算熟悉,唯獨知道小區(qū)門口有家羅森。 只不過還沒看見羅森的燈光牌,先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這輛車是小叔家的。 季尋沒過去打招呼,也沒轉(zhuǎn)頭就走,就靜靜站在原地。 車里的人顯得更為急躁,忍不住打破僵持上前:“我們談?wù)劇!?/br> *** 南梔一向習(xí)慣晨跑。 洗漱完再次出門,又看到了隔壁的新鄰居。他那會兒正從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 本來沒什么值得看的,只是輕飄飄瞥一眼。 但他身后跟著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非常引人注意。這兩人面相兇狠,肌rou噴張,不像什么善茬。 南梔放慢車速,又扭頭。 這回看清了季尋那張拽得極其欠揍的臉。他用舌尖抵了下唇角,每個肢體細節(jié)都點滿了嘲諷。嘴唇一動,像說了句什么,惹得身后那兩個五大三粗隔空捏爆了拳頭。 這人是生怕不被揍么。 南梔莫名其妙地想著,慢慢開車經(jīng)過緩沖帶。然后倏地掛倒擋,一個油門加剎車,疾停在保安亭門口。 她降下車窗說了幾句,忍不住再伸頭看。 車子已經(jīng)退后了十來米。從這里再看,視線被蔥蔥郁郁的綠化擋了一大半。 小區(qū)保安提溜著電棍往那邊跑。 南梔沒覺得光天化日下能鬧出什么事。再次路過時,只用余光瞥了眼。見幾方已經(jīng)進入了交涉,才輕點油門徑直離開。 她一忙忙到晚上才有時間看手機。 先看到了木子的短信,說她在附近參加飯局,想找借口先溜。 她倆配合多次,默契度很高。 南梔把車停到木子說的地方,約莫十分多鐘,給木子回了個電話。木子立馬演技上身,在電話那頭虛張聲勢:“啊,出什么事了?要我馬上回嗎?可是……我這里還有點……你等會兒,我先問問?!?/br> 沒出幾秒,就聽到木子跟人道歉:“對不住啊導(dǎo)演,制片,你們慢慢吃。” 等不過幾分鐘,木子就帶著滿身酒氣上了車。 家里不同意她拍戲,更別提喝了酒回家。每次有點什么局,都是到南梔家蹭一晚。 兩人很快回到小區(qū),不巧遇上電梯例行檢修。 她倆只能搭上另一部。 這部電梯剛從車庫上來,里邊有人。也是到十六樓的,因為面板上只亮了16一個數(shù)字。 南梔抬眸,驀地對上另一雙捉摸不透的眼。 少年單手抄兜靠在金屬墻上,手腕上掛了個便利店塑料袋。應(yīng)該是一打啤酒,看起來挺沉。 他從頸邊撈起耳機重新塞進耳朵里,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開視線,把剛進電梯的二人忽視得明明白白。 看人家戴了耳機。 木子忍不住用氣音尖叫:“你看到?jīng)],那個眼神哦——勁兒勁兒的,上頭。住你隔壁???” 南梔:“嗯?!?/br> 礙著正主在,木子沒好意思繼續(xù)說。 一出電梯,她倆往西,那人往東。木子不忍了,拍著南梔的胳膊直呼:“這不比劇組那些小野狗野多了?我又可以了!梔?。 ?/br> 南梔瞥她一眼:“哪兒可以了,你男朋友說可以?” 木子:“……” 工作家里不認可,找個圈里的男朋友更作死。 “我這是單純欣賞,又沒想怎么樣?!彼戳搜勰蠗d,嘆氣,“算了你不懂。你的審美是周公子那樣的。完全相反嘛?!?/br> 南梔從小就是木子眼中別人家的孩子。 成績好,長得美,脾氣溫柔,還會跳舞。連找的男朋友都是讓家里萬分滿意。她的人生唯一一次沒能按部就班走下去的,應(yīng)該就是兩年前。 傷好之后,任分管舞團的老師再怎么勸阻,南梔還是從幕前轉(zhuǎn)到幕后。她說自己右肩毀了,做不到盡善盡美,索性放棄。 木子替她覺得可惜。 到家沒一會兒,南梔的手機就響了。這時候意大利是下午,周遠朝大概安頓好了,給她撥來電話。 南梔揚了揚下巴,示意木子自便,自己去陽臺接聽。 才不到幾分鐘,陽臺移門嘩啦一響,她又回來了。 木子驚愕:“你們什么老夫老妻模式?打電話這么快的?” “他那邊還有的忙?!蹦蠗d說,“反正隨時可以聯(lián)系。” “啊,我的梔。你的生活也太沒有激情了。不應(yīng)該遠朝哥哥,梔梔meimei你儂我儂一下么?!?/br> 南梔用一臉rou麻得想吐的表情看過去。木子也后知后覺被自己麻得閉了嘴,趕緊換開話題:“我聽說我們劇組跟你們舞團接洽了這部劇的藝術(shù)指導(dǎo),確定是誰跟了嗎?” 南梔莞爾:“也就我是閑人了?!?/br> 木子在拍的電影有不少古典舞鏡頭,劇組就專門和青年舞團對接,要請藝術(shù)指導(dǎo)。 南梔這么說的意思就是十有八九是她去。 木子高興過頭,猛得轉(zhuǎn)身抱住南梔大呼:“寶貝梔梔,是你我就放心了。哦對,還有一件事……” “嗯?”南梔把某只樹袋熊從身上剝下來。 木子眨眼:“我忘帶洗漱用品了?!?/br> 與此同時。 一墻之隔的1601。 季尋隨手拎了瓶啤酒,單手打開,哐啷一聲砸在茶幾上。 “喝嗎?!?/br> “不不不,我來點白開水就行了?!壁w哥嘿嘿一笑。 季尋看他一眼,丟了瓶礦泉水過去。 水波晃了晃,他的聲音也跟了過來:“趕緊說,困得要死?!?/br> 這就是這位祖宗沒脾氣的意思了。 趙哥喜不自勝,把合同擺在臺上給他細說:“我說的那個陳導(dǎo)去年入圍了戛納的導(dǎo)演雙周,風(fēng)頭正盛。手里這個本子攢了很久,肯定要打出名頭來的。跟咱們很早之前就簽好了,一定要你作曲。你說到時候一那個什么……謠言不就都不攻自破了嘛?!?/br> “謠言?”季尋一手搭著座椅靠背,語氣懶散,“債務(wù)纏身?還是江郎才盡?” 趙哥:“……你能不能盼著點兒自己好?!?/br> 自季尋成年起,工作室就由季氏父母那正式轉(zhuǎn)到了他手里。趙哥跟了這么多年,深知這位脾氣。也見證了人是怎么一步步頹到現(xiàn)在這地步的。 放著好好的大別墅不住,跑來這玩失蹤。不是為了躲工作,是懶得應(yīng)付家里那幫親戚。 趙哥記得季尋有個小叔叔,嗜賭。 當(dāng)年出事后,小叔叔就對留下的家產(chǎn)動過心思。說季尋年齡尚小,這么大的家業(yè)他管理不好。 那年季尋21歲,脾氣正乖張。 他不怒反笑,“我記得前些年這兒有一硯臺,被你敗家兒子給打壞了。那時候小叔不是說我成年就是大人了,不和小孩一般計較。怎么,現(xiàn)在幾年過去,我反倒又成了小孩,需要旁人來管我家的事了?” 小叔叔語塞,又說:“怎么是管,我?guī)鸵r一把。” “是嗎?!彼I笑。 叔叔不甘心,常去本家別墅堵他。 這位小祖宗連情面都不給,直接報了警。一下驚動了常年不管外事、吃齋念佛的大伯。 警察不便插手家務(w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