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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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人的身影,這個認知,莫名令他生出一絲愉悅。 他捏著她的下巴,蠱惑似的,說出了條件。 “若跟了我,便再也不能后悔?!?/br> “不悔?!?/br> “從此只能看著我一人?!?/br> “只看著你一人?!?/br> “永遠不能離開我?!?/br> “不離。” 第16章 好吃么 請進吧 天兒漸漸要轉(zhuǎn)涼了似的,暑氣似乎消散了許多,連帶著荷塘里的荷花也謝的差不多了。 春兒彎著腰,躬身在淺塘里挑揀著藕帶,挑來挑去也沒挑出幾根合意的,不禁有些泄氣, “全是些老條子,都沒有嫩的了。” 夏竹悅跟在她身后,替她撩起松散落進水中的裙角,“沒有了就回罷,這是初夏才有的東西,如今只怕是難有嫩枝子?!?/br> “唉,京中那些貴人們就好這口鮮食,賣去酒樓很能掙幾個散碎銀子呢。”春兒抖摟著手中的兩三根藕帶,“如今只有這點子,塞牙縫兒都不夠,如何給你湊盤纏呀。” 夏竹悅見她撅著小嘴兒的煩惱模樣,不禁抿唇一笑,開口勸慰她,“左右我再想別的法子就是了,大不了多接些漿洗的活兒?!?/br> “洗洗洗,你那手都要洗皺了!” “好啦?!毕闹駩偫^春兒,攙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探著淤泥,緩緩?fù)哆吪踩?,“你腳踝還傷著呢,快回去罷?!?/br> “真不知你為什么忽然要走的那么急,若是多寬限幾天,我也好替你湊湊?!?/br> 夏竹悅笑意一滯,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躲人才要離京的,那些舊事,是她最不愿提及的傷痕。 于是,她說了另一個理由,“母親忌日在即,我想回去拜祭。” “哦,那是應(yīng)當?shù)?。”春兒吶吶地,“那回去我再替你想想法子罷。” 兩人拾掇了一番,挽著手臂一路閑話著回到僻巷。 還未走到巷口,眼尖的春兒忽地捂嘴吃吃笑了起來。 “怎么了?” 春兒含笑撇了她一眼,扯了扯她的衣袖,一指巷口,“你瞧,你那貴公子,又來找你了?!?/br> 夏竹悅抬眸望去,果見一輛華貴馬車駐在巷口。 她有些窘迫,“別胡說了,也不知是誰的馬車,便來拿我取笑。” “嗐!還能是誰?咱們這破巷子,還三天兩頭的來貴人不成?” 春兒來了興致,拉起她的手拖著她加快了腳步,“快些走,咱們?nèi)タ纯词遣皇撬??!?/br> “你別.” 夏竹悅不愿,卻被春兒不由分說地往前拉去。 兩人小跑到馬車前,探頭一看,偌大的馬車里空無一人,只余簾幔隨風輕輕蕩著,連個車夫都沒有。 春兒見狀很是失望,肩膀塌了下來,有些掃興。 “你看,不是你說的那樣兒吧?以后可不許再胡說了。”夏竹悅用指尖點了點她的小腦袋,“走吧,回去了?!?/br> 春兒無奈,悻悻地同夏竹悅一道往僻巷里走去。 然而才一轉(zhuǎn)進巷道,便遠遠瞧見夏竹悅的院門口立著一個俊逸的身影,一襲碧色長衫,君子謙謙,溫潤如竹。 “呀!在那兒呢!”春兒欣喜地直跺腳,簡直比見了前街鐵匠鋪的二牛哥還要開心。 她湊到夏竹悅耳畔,壓低了聲音卻也難掩興奮地叮囑著:“看他三番兩次地來找你,多半是瞧上你了,你可得好好爭取呀?!?/br> “你別胡……”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會幫你的,放心吧。”春兒打斷她的話,拉著她跑到院兒門前。 跑得急了,兩個少女面上都染上了紅霞,在這晴好的光景里,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這氣息甜美又清新,直直撲面而來,也感染了靜立在墻邊的修竹。 李牧白的眸中情不自禁地浮起了溫柔笑意,望向來人。 “見過公子?!?/br> 將將站定,春兒率先對李牧白福了福身,笑盈盈地看著他,“公子來這里做什么?” “……” 突如其來的提問令李牧白一時語塞,耳根子微微泛起些許紅暈,但他轉(zhuǎn)瞬便溫和一笑,和煦答道:“我來取披風?!?/br> “啊,是?!毕闹駩傔@才想起,他送自己回來那天替她披上的披風,尚留在她這里。 她歉然笑笑,“早已洗熨好了,只是不知如何歸還你,便耽擱了?!?/br> “無妨?!?/br> 李牧白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還同她們閑聊起來,“你們是踏青去了么?” 春兒愣了一瞬,與夏竹悅對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她兩人身上沾了些許翠綠的細碎浮萍,一看就知道是戲水去了。 “嗐,哪里有那閑工夫呀?!?/br> 春兒隨手抖摟著身上的浮萍,“不過是去替她籌盤纏罷了,只可惜夏日將盡,挖不到什么嫩藕帶了,我還想你能不……” 夏竹悅見她口無遮攔,一時有些窘迫,趕緊扯住她的衣袖,不讓她再說下去。 “盤纏?” 李牧白笑容乍斂,看向夏竹悅,“你要走么,去哪里?” 夏竹悅有些赧然,抬首將耳際的碎發(fā)拂至耳后,輕聲答著:“想回去拜祭母親?!?/br> 李牧白的眉目舒展開來,他心知若是直接贈予金銀,依她的性子是絕不會收的,便若無其事地閑聊一般問著:“很遠么?” “也算不得很遠,江漢至京城,約莫三五日的車程。” “江漢么。”李牧白重新展露笑意,“恰巧我近兩日要去一趟江漢,若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前去?!?/br> “真的嗎?那可太好啦!”春兒喜不自勝,“怎的這樣巧呀,你去江漢做什么?” “我.” 李牧白思付一瞬,“有幾本名家的手稿孤本,須得我親自去取?!?/br> “噢.”春兒雖不懂什么是手稿,但仍粲然一笑,“那就多謝你啦!” “春兒?!毕闹駩偧奔睂⒋簝豪辽韨?cè),歉然地看向李牧白,“如此實在是太唐突了,還是不叨擾你……” “哎呀,什么叨擾不叨擾的,你一個姑娘家獨自趕路多不安全啊,人家那都是那什么,舉什么手之勞罷了。” 春兒笑著望向李牧白,眨了眨眼,“是吧?” “是?!?/br> “那就這么定啦!” 春兒似怕夏竹悅還要推脫一般,趕緊將手中拎著的幾根藕帶往李牧白懷中一塞,口中笑著:“咱們也沒什么謝你,這些個塘鮮讓小竹做給你嘗嘗,就當謝你啦。” 說罷,春兒不顧夏竹悅的拉扯,笑嘻嘻地扭身兒往自家跑了。 望著春兒跑遠的身影,夏竹悅一時間又急又窘,抿了抿唇,抬眸望向李牧白想要解釋,“她說笑的,你別……” “我還沒嘗過這個呢?!崩钅涟状蛄恐种械呐簬?,沖夏竹悅疏朗一笑,“好吃么?” “……” 夏竹悅見他興致盎然的模樣,有些無奈,對立良久終是走上前去推開了院門,回首喚他:“請進吧?!?/br> 第17章 別弄了 你哪里做過這些 夏竹悅引著李牧白走進院兒里,抽出帕子拂去竹凳上的落葉,“你且先略坐坐,我去給你沏些茶水來。” 李牧白輕撫衫擺優(yōu)雅落座,溫柔應(yīng)著:“不必客氣了,隨意一些罷?!?/br> “那怎么行,來者是客?!?/br> “……” 少傾夏竹悅沏了壺熱茶來,又專程取了個略齊整的瓷杯洗凈了替他斟上一杯,這才轉(zhuǎn)去鍋灶邊忙活。 她手腳麻利,先淘米蒸上飯,再趁蒸飯的空檔兒去井邊打水預(yù)備摘洗葉菜。 李牧白見她從廚間拎出一只大木桶來,走到井邊掛在勾上放下井中,忙起身趕至她身側(cè),“我來?!?/br> “不必了?!?/br> 夏竹悅把住絞繩,回首不以為意地沖他笑笑,“平時漿洗時常打水,這點子活兒我做的來?!?/br> 看著小姑娘纖細的身子半伏在井邊,比他腕子還細的胳膊吃力地拉著絞繩,他不禁心中微微一澀,伸手去捉絞繩。 “哎,你別弄了?!?/br> 夏竹悅急急撥開他的手,順著他的手臂將他微微推遠了些,“你哪里做過這些,你那是執(zhí)筆的手,這麻繩粗糙刺多,可別傷著你?!?/br> 不待李牧白說些什么,她已經(jīng)打上來一桶水,解了鉤子,徑自提進廚間去。 李牧白跟了過去,廚間狹小,一個人都難以轉(zhuǎn)開身來,他便立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她。 只見她拿瓢舀了清水倒進盆里,蹲下身挽起袖子摘洗葉菜。 一段白膩光潔的小臂露了出來,在碧綠菜葉的映襯下白的晃眼。 李牧白忽覺今日甚為燥熱,許是秋燥來的早罷,他收回視線,轉(zhuǎn)身坐回凳上,一連飲了兩杯茶水。 約莫兩炷香的功夫,三菜一湯便端上桌來,酸辣藕帶,清炒豆芽,香菇菜心并一碗蛋花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