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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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竹悅道了謝,捻起一張金紙裁方正,對折起來,“倒是我記混了,不知那位莫嬸子如今怎樣了?” “她啊.死了?!?/br> 夏竹悅一愣,手中折了一半的金蓮花跌落在地。 第45章 我不冷 愛的反面是什么? 夏竹悅驚悔不已,也顧不得什么嫌疑不嫌疑了,急急拉過小丫鬟的衣袖,“怎么死的” 小丫鬟被她焦急的模樣唬地一怔,吶吶地, “說是積年的老病癥了,積勞成疾,又有血虧之癥,前段日子說是累著了回房里去歇歇,怎知一睡下就再也沒醒來了。” 夏竹悅聞言,垂下手來,怔忪半晌,復(fù)又問道:“那她如今葬在哪里?” 小丫鬟想了想,有些唏噓, “唉,說起來也可憐,她走了家里竟無一人來辦后事,還是府里賞了帛金,按著往年府中家生奴才的例子葬在墓園了?!?/br> 夏竹悅心下很是難受,俯身拾起地上折了一半的蓮花,復(fù)又細(xì)細(xì)折了起來。 她又多為莫嬸子折了一份,想著到時候該為她也祭上一份才是。 小丫鬟們見她不知怎的忽然情緒低落的很,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話兒惹她傷心了,便也埋頭一心折起蓮花來,不敢再胡言亂語了。 一直折到午間十分才擺弄完那些金紙,足足折了兩大堆的金蓮花,小丫鬟們?nèi)×酥窈t來細(xì)細(xì)裝了,才去膳房領(lǐng)了膳食回來。 同丫鬟們一起回來的還有魏峙,丫鬟們手腳麻利地擺了膳食,還特意擺上了兩副碗筷,然后才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輕輕替闔上了房門。 魏峙也不客氣,極自然地往桌邊一坐,朝坐榻上整理金蓮花的夏竹悅喚著:“還有幾日,不急這些,先來用膳?!?/br> 夏竹悅本不想理他,但看著手中的金蓮花,多少還是不好拂他的一番心意,終是擱下蓮花,來桌邊坐了。 見她如此,魏峙似乎有些欣喜,露出一絲笑容,執(zhí)起碗來親自舀了碗天麻乳鴿湯放在她跟前, “先喝碗湯暖暖胃?!?/br> “嗯?!?/br> 夏竹悅應(yīng)了,執(zhí)起湯勺慢慢飲著。 “怎的忽然想吃豆豉蒸雞了,我記得你從前不怎么吃油膩的?!?/br> 魏峙絮絮說著,夾了一筷子豆豉蒸雞放到她碗碟里。 夏竹悅心知是那些丫鬟同他說的。 那些丫鬟,名為丫鬟,實為眼線,事無巨細(xì)都會報給他,令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是全然露了個干凈。 她討厭這種感覺。 蹙起眉頭,擱下湯勺,她執(zhí)起帕子拭了唇角,語氣也不禁生冷了起來, “如今喜歡吃了?!?/br> “……” 魏峙執(zhí)筷子的手微微一滯,復(fù)而笑笑,又夾了一塊豆豉蒸雞給她,“那你多吃些?!?/br> 賭氣似地,夏竹悅當(dāng)真夾起雞塊咬了一口。 但她到底吃不得油膩的,又犯著咳疾,油葷甫一入喉,便膩的她一陣咳嗽起來。 咳得急了一時止將不住,她漲紅了臉抽出帕子捂住口鼻,咳個不停。 魏峙嘆息一聲,伸手輕輕替她拍著背脊,有些無奈,“從前怎的沒發(fā)覺,你這般倔強(qiáng)。” 他執(zhí)起茶壺斟了一杯,攬著她送至她唇畔, “來。” 夏竹悅喘不上氣兒來,顧不上許多了,就著他的手急急飲了一杯才稍稍緩解平息下來。 見她好些了,魏峙才坐回去,伸手撤了盛雞塊的碗碟,另夾了些時蔬給她。 似在他面前漏了怯似的,她有些羞赧,垂首默默吃了。 魏峙也沒再說什么,兩人難還算安靜融洽地用完了一頓膳。 膳后魏峙囑咐了幾句,也沒有多做停留,徑自出去了。 小丫鬟們進(jìn)來收拾了臺面,陪著她去院兒里的花圃邊散步消消食兒。 夏竹悅沿著花圃慢慢走著,兩個小丫鬟在身側(cè)亦步亦趨地跟著。 姹紫嫣紅的花朵兒雖然美麗,但眼下她根本無心去欣賞這些景色。 逛了幾圈兒,她閑閑問著,“你們說的墓園在哪里?我與莫嬸子投緣,眼下折了這么多蓮花,想去看一看她?!?/br> “這……” 小丫鬟有些為難。 “怎么了?” 夏竹悅心下一沉,雖知道她在為難什么,但到底還要自己問問才肯死心。 她故意問道:“莫非很遠(yuǎn)么?” “遠(yuǎn)倒是不遠(yuǎn)……” 小丫鬟咬了咬唇瓣兒,終是說了,“只是世子爺吩咐了,不許您出這個院子的?!?/br> 夏竹悅垂下頭,“哦?!?/br> 她沒再說什么,郁郁又走了兩圈。 往后余生,便是如此了么,她心下凄然,停下了腳步。 小丫鬟見她如此,忙殷切問著:“姑娘可是走累了?這日頭也大,咱們伺候您回去歇午覺罷?!?/br> “嗯?!?/br> 如同行將就木的人一般,她已懶得再多說些什么。 歇完午覺起來,小丫鬟便近上前來,主動說道:“姑娘若是不介意,我們替您去莫嬸子那里祭一祭罷,也算是您的心意到啦?!?/br> 夏竹悅聞言一時有些詫異,待回過神來,便心如明鏡了。 想必是丫鬟們趁她午睡時又去報給了魏峙,丫鬟如此說,自然也是他授意的。 她生生覺得沒趣兒的很。 自此之后,她也不怎么同小丫鬟說話了,漸漸變得寡言少語了起來,時常在廊下一坐就是半日。 魏峙又來陪她用過兩次膳,她也只是溫順用膳,并不同他說話,使得魏峙也每次趁興而來,黯然而歸。 直到母親忌日這天,夏竹悅才早早地起了身,著了一身素白衣裙,不飾釵環(huán),僅僅簪了兩朵細(xì)小的白茉莉,一早兒便在廊下望著。 晌午間魏峙來了,今兒也似特意著的一身玄色蟒袍,進(jìn)了院兒門遠(yuǎn)遠(yuǎn)見她在廊下望著,幾步趕了過來。 “站在外頭做什么,冷不冷?” 她搖搖頭,“不冷,咱們走罷?” 魏峙伸手捉了她的手,蹙起眉頭,“手這樣涼。” “沒事,我不冷?!?/br> 夏竹悅抽出手,仰頭望著他,“咱們走罷?!?/br> 魏峙的手還懸在半空,眸中有些許失落,良久終是慢慢垂了下去,“走罷?!?/br> 得了回應(yīng),夏竹悅撇過頭去,率先朝前走去。 魏峙轉(zhuǎn)身跟在她身側(cè),兩人一同出了院兒門。 這是夏竹悅回王府以來第一次踏出院兒門,她心下百感交集。 她知道,不過是許她離開片刻罷了,待拜祭完母親,她仍會被關(guān)回這里。 馬車早已候在府門外了,魏峙扶著她登了車。 她沒有再拒絕,也懶得拒絕,但她也懶得理他,懶得去回應(yīng)他。 她這般模樣看在魏峙眼里,令他心中更加酸澀。 他甚至情愿她同以前那般反抗他,撲打他。 而不是同現(xiàn)在這般,全然漠視他。 因為他清楚的懂得。 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兩人上了車也不說話兒,夏竹悅遠(yuǎn)遠(yuǎn)地挨在窗下坐了,一味地望著窗外。 魏峙坐在正坐上,幾次想要同她說說話兒,但瞧著她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模樣,也難以張口。 就這么沉默著來到了城外的一座山腳下,山峰有些陡峭,馬車上不去,只能下車步行上山。 原本夏府的陵園建在另一處,占地廣闊奢華至極,可謂是極盡哀榮。 可是夏夫人以夏竹悅母親的身份低賤為由,硬是不許她葬入夏家陵園。 夏老爺?shù)钠渌乙膊辉溉蘸笸偌嗽嵩谝惶?,?lián)合起來逼迫夏老爺。 夏老爺無法,只得為夏竹悅的母親另置了一塊墓地,葬在了遠(yuǎn)離夏家陵園的另一處山頭。 夏竹悅下的車來,抬頭往上望去,山頭上只有母親孤零零地一座墓,不禁酸了眼眶。 她略提起裙擺,往上山的小路走去。 許是夏府輕視,下人們也不上心了,久未有人來祭掃過,小徑上亂石嶙峋,雜草橫生,幾乎是寸步難行。 她才堪堪走了幾步,便被亂枝纏了裙擺,很是狼狽。 魏峙跟了上來,一手?jǐn)v住她,伸手去替她扯了亂枝。 他一揮手,兩個侍衛(wèi)立即抽出佩劍走到前邊,邊走邊砍掉沿途雜草,竟?jié)u漸揮劍斬出了一條路來。 “挽住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