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你們想抓無慘曬太陽和我有什么瓜系[鬼滅]、[綜漫]戰(zhàn)力天花板竟是我自己、南明副榜舉人、主播被迫營業(yè)日常、[綜漫]抽卡嗎抽卡嗎、陛下她不想翻牌子、美人兒、[綜]廢后不易、兩個小孩過家家(高干)、重生之農(nóng)女學(xué)霸
阮六娘本來也有此意,但有心試探他對阮月微是不是余情未了,故意這么說。 見他無意接阮月微的杯子,阮六娘頓感熨帖,俯身舒臂,向水中一撈,便將羽觴取了出來。 阮月微在亭子中望著,見桓煊遲遲不取,最后竟被阮六娘取了去,便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大公主偏偏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阿阮,你的杯子似乎叫你家六meimei撿了去,真是巧了?!?/br> 阮月微口中發(fā)苦,卻不得不強顏歡笑:“一家人自是有緣。” 大公主又道:“聽說你家六meimei詩畫雙絕,正好叫我們一飽眼福?!?/br> 吳興公主笑道:“看太子妃便知,阮家六娘子定然也是文采斐然?!?/br> 又指著水邊的兩人道:“阿姊你看,這兩人坐在一處,是不是像一對金童玉女?” 大公主不太能欣賞阮月微,自然也不能欣賞神似她的阮六娘,只敷衍道:“真的?!?/br> 不一會兒,內(nèi)侍呈了一分詩卷過來,正是阮六娘所作。 她不是第一個取杯的,得詩卻最快,幾乎是援筆立就,單是這份捷才便叫人刮目相看,再一看詩作,連皇帝都忍不住接連贊了兩聲“好”。 詩卷在亭中傳閱,諸人方才發(fā)現(xiàn)阮六娘不僅作了一首上乘的海棠詩,還畫了一株海棠,筆意灑脫飄逸,頗有風(fēng)人之致。 大公主向來心直口快、有一說一,向阮月微笑道:“阿阮,你家這六娘子真是不簡單,恐怕把你都比下去了?!?/br> 其他人也是滿口的稱贊。 阮月微一句也聽不下去,勉強敷衍了一會兒,叫人將準備好的海棠花玉佩和金錠賞下去,便對眾人道失陪,帶著侍女疏竹和映蘭去后頭更衣。 她在凈房中呆了會兒,心緒稍平,這才走出來。 正要回亭子中去,走出兩步,忽聽身后傳來個熟悉的聲音:“表姊留步?!?/br> 阮月微一下子便聽出這是她表弟、武安公世子趙清暉的聲音,心頭不由一跳。 第37章 三十七(加更)…… 阮月微與趙清暉雖是表親, 但算不上親近,他們相差年歲既遠,阮月微又在太后宮中長大, 兩人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回, 也就是婚喪嫁娶和拜年時打個照面。 這少年有從娘胎里帶出的弱癥,生得蒼白羸弱, 臉又尖又瘦,偏生一雙眼睛卻很大,眼睛黑得看不見瞳仁,看人時定定的, 像是兩口幽深的古井,冒著股陰寒氣。 阮月微擅長和孩子打交道,對這個病怏怏的世子表弟也不吝嗇她的關(guān)懷,一兩次后, 他便總是跟著她。 但只要她周圍還有別的兄弟姐妹, 他便站得遠遠的,從來不同他們一起玩, 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阮月微那時候沒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回, 他們家有宴席,親戚們來做客,來了很多孩子, 趙清暉也在其中。 孩子一多, 她便顧不上這個古怪的表弟,他照舊在一旁看著不說話。 客人走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養(yǎng)了三年的金絲雀,被擰斷脖子扔在院中的海棠樹下。 她不知道是誰做的, 但隱隱約約感到和趙清暉脫不了干系。 自那以后她便有些怵他,總是有意躲著他,他還是陰魂不散地跟著她。后來他漸漸長大,懂事了,才開始收斂一些。但阮月微有時候不經(jīng)意地瞥過去,總是會發(fā)現(xiàn)他又在看她。 以前阮月微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被一條毒蛇盯上,即便知道這蛇并不想傷害你,可被他挨近、纏上,實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但她剛在桓煊那里受了打擊,竟破天荒覺得這眼神也沒那么討厭了。何況他雖古怪,卻是武安公府的世子,武安公可是有實權(quán)的,不像他們寧遠侯府一年不如一年,阮太后薨后 她沖他笑了笑:“表弟怎么在這里?不去水邊流觴?” “我是專程在這里等表姊的?!壁w清暉盡力克制,可目光中還是流露出貪婪。 阮月微有些害怕,向疏竹身邊靠了靠,勉強笑道:“表弟有什么事么?” 趙清暉道:“上回家里宴客,我見表姊似有不豫,當時不便相問,心里一直記掛著,便想著尋個機會問問表姊,近來過得可好?” 阮月微見他不似以前那般不近人情,也沒什么逾矩之舉,頓時暗暗松了一口氣。 又想到這世上終究還有人關(guān)心她,只從她神色中便看出她郁郁,千方百計找機會相問,這么一比,桓煊更顯得涼薄。 想到桓煊,她的眼眶便泛起紅來,但她還是將淚意憋回去,笑著道:“有勞表弟掛懷,我并不什么不豫?!?/br> 趙清暉上前半步:“表姊別騙我,我知你最會委屈自己遷就旁人,可是在宮里受了什么氣?” 阮月微嚇了一跳,四下里張望,生怕有旁人聽見。 趙清暉一笑:“表姊不必驚慌,這里只有一條路通向外面,我已叫人在那里守著,有人走近不會不知?!?/br> 頓了頓,斂容道:“我來找表姊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問問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br> 阮月微心下稍安:“太子殿下待我極好。” 太子待她不能說不好,雖然近來因為朝中的事心煩意亂,待她不如剛成婚時那么體貼入微,但一個月中還是有一大半宿在她院中,有什么好東西也都緊著她。 她對桓煊生出那種心思,偶爾也覺愧對太子,但人心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她只是把這份情意放在心中作個念想,又不是當真要做什么。這么一想,也就釋然了。 趙清暉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很長,眼睛的形狀也漂亮,只是鑲在這張臉上不太合適,人偶般怪異。 “不是因為太子,那便是齊王的緣故了?”他幽幽道。 阮月微不由大駭,臉色煞白:“表弟慎言!” 趙清暉歪了歪頭,那雙眼睛睜得更大,里面滿是困惑:“表姊為何驚懼?我只是聽見一些關(guān)于齊王的傳聞,料想表姊會不高興?!?/br> 阮月微道:“什么傳聞?” 趙清暉道:“聽人說齊王養(yǎng)了個外宅婦,樣貌卻是比著表姊找的……” 隱秘的心思并未叫人看破,阮月微松了一口氣,隨即又蹙起雙眉:“那事……已傳開了?” 趙清暉沉著臉點點頭。其實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寥寥幾個,他一直關(guān)注著桓煊才知道的。 阮月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著嘴唇不知說什么好。 “那女人留在長安城中一日,阿姊便要遭人非議,”趙清暉眼中閃過陰鷙之色,“我真是替阿姊不值?!?/br> 阮月微淚盈于睫,強忍住道:“那是齊王自己的事,與我無關(guān),由他們說去吧。” “我可以幫阿姊,”趙清暉道,“我已查過那女子的身份,只是個貧賤的孤女,我可以……” 阮月微心頭一突,腦海中莫名閃過那只斷了脖子的金絲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制止他說下去:“表弟切莫胡言亂語!” “表姊放心,我不會要她性命,”趙清暉道,“只是讓她不能留在京城礙你眼而已。” 阮月微心里微微一動,不過立即清醒過來,正色道:“你趁早將這念頭打消,切不可去惹齊王!” 頓了頓,放緩了語氣:“我知你為我著想,但齊王不比旁人,你這么做只會招來禍端?!?/br> 趙清暉凝注她一會兒,這才緩緩道:“好,表姊若是哪天改了主意,只要一句話。你知道,我什么事都愿意替你做的?!?/br>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兩聲輕咳,趙清暉戀戀不舍道:“有人來了,我找一處藏起來,表姊先出去,我等一個時辰后再離開。” 阮月微點了點頭,快步朝外走去。 她后背上冷汗涔涔,但心中莫名有股欣慰,雖然這趙世子陰惻惻的讓人不太舒服,但對她的一片心卻如此赤誠。 …… 桓煊在曲江池應(yīng)酬了一日,芙蓉苑中還有夜宴,宴罷回到王府,他連衣裳都沒換,便叫來高邁問道:“常安坊的東西叫人取回來了?” 高邁道是。 桓煊又問:“高嬤嬤也回來了?” “午后就回來了,”高邁道,“要老奴去傳她來么?” “不必,明日再說,”桓煊估摸著老嬤嬤已歇下,“常安坊的人怎么說?” 高邁真是服了他家殿下,每次想打聽人家的消息總是拐彎抹角,有話不肯好好說,一定要端出一副紆尊降貴的架子。 人都不在這里,也不知做給誰看。 “回稟殿下,”他恭恭敬敬答道,“老奴今日過去的時候鹿……氏外出了,要不等鹿氏回來,老奴再遣人去問問?” 桓煊挑了挑眉道:“不必了,早說她的事不必向我稟報。” 高邁:“……是。” 桓煊又道:“明日你去京畿的幾處莊園巡視,問問高嬤嬤,若她想去藍田看侄孫,便帶著她同去?!?/br> …… 山池院中。 春條扶隨隨坐回床上,摸到她額頭guntang,急著要去找大夫。 隨隨攔住她道:“坊中沒有醫(yī)館,得去城北請,大半夜的沒有王府令牌,遇上金吾衛(wèi)巡街怎么辦。” 春條道:“侍衛(wèi)也是王府的人,金吾衛(wèi)一查便知,總要看齊王府的面子……” 話未說完,她自己也想起來他們家娘子是今非昔比了,之前她得寵,什么規(guī)矩都不是個事,可她現(xiàn)在分明已經(jīng)被齊王厭棄了。 之前她還心存僥幸,指望著殿下念著他們家娘子的好,哪天能回心轉(zhuǎn)意,可今日傍晚回來一問才知道,清涵院里齊王的私物都搬走了,連高嬤嬤也奉命回了王府。 東西撤走還能說是為了方便取用,高嬤嬤這一走,誰都知道鹿隨隨徹底沒戲了。 這時候若是再讓下人犯夜,金吾衛(wèi)找到齊王那里,還不知她家娘子的處境會變成什么樣。 隨隨不知道春條想了這么多,她只是仗著自己身體好,覺得一點風(fēng)寒不值得勞師動眾。 “你去煎一服風(fēng)寒藥讓我發(fā)發(fā)寒,明日一早保準好了。”隨隨不以為意地道。 春條仍舊有些遲疑:“可是娘子的額頭燙得嚇人?!?/br> 隨隨用手背貼了貼額頭,輕描淡寫道:“許是你手涼,我摸著還好,俗話說‘有病不治可得中醫(yī)’,放心吧。” 春條還是放不下心來,到底托了福伯,去坊內(nèi)請了個老福醫(yī)來——福醫(yī)不會醫(yī)病,但沾沾她的福氣病好得快。 隨隨喝了發(fā)汗的湯藥,又讓福醫(yī)摸了額頭,便接著睡覺。 折騰了一場后她卻走了困,靜靜躺在床上,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桓炯那些話。 一定有人想辦法讓他知道了皇后將他養(yǎng)廢的真相,但這個人肯定不會暴露自己——陳王這樣敏感自卑卻又自傲的人絕不愿意被人利用,看他得知自己被利用時惱羞成怒的模樣就知道了。 桓燁的死,受益最大的當然是桓熔,他知道皇后的事也不難——這種事只要留個心眼,總能看出端倪的。 她只是不明白,桓燁回長安后便提出要讓位,桓熔只需耐心等他把儲君之位讓出來便是,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去挑唆陳王?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桓熔,他沒有親手參與此事,充其量只能算離間兄弟感情,即便有證據(jù)也不能置他于死地——她畢竟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單槍匹馬暗殺當朝太子的地步。 而且桓熔是桓燁的同胞手足,若非確定無疑,她也不會去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