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殘暴土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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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足足多繞了3天路程,在8月下旬進入蓬州境內(nèi),但整個蓬州局面已經(jīng)面目全非。 原來在官軍增援成都府的同時,土暴子趁勢領(lǐng)大軍卷土重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占領(lǐng)營山、相如縣等地,姚黃二當(dāng)家爭天王黃龍攻打儀隴縣城。 原來聽到張獻忠率部攻打成都,大順軍四川節(jié)度使黎玉田、總兵馬珂占領(lǐng)順慶,而官軍主力回援成都之后,一直在躲在巴州、達州的土暴子感到有機可趁,由姚黃二當(dāng)家爭天王黃龍、整齊王張顯、奪天王馬朗、二哨楊三等人率領(lǐng)所部卷土重來,相繼攻占儀隴、營山,現(xiàn)在正全力攻打重兵防守的儀隴縣城。 留守儀隴縣城的第一局百總樊明善、第五局百總姚之幀叫苦不迭,現(xiàn)在大順軍的四川節(jié)度使黎玉田、總兵馬柯率領(lǐng)大順軍進入四川,順慶城不攻而破,現(xiàn)在自己可以說孤立無援。 除此之外,更讓人憂心如焚的那剛剛安置下來的千余俘虜與流民,在很多人眼中那簡直是定時炸彈。 雖然很多降兵們感念官府幫助其開墾荒地,借貸耕牛種子,大家不像過過去那種有了上頓沒有下頓過流浪逃荒日子,但難保有人再次作惡,與土暴子重新勾結(jié)的。 找來眾人商議,大家也唉聲嘆氣的,現(xiàn)在崇禎皇帝剛剛吊死,大家人心惶惶,一個個束手無策。 搞了半天,大家終于搞出一個折中方案,那就是困守孤城,若是十天半個月外無援軍的話,到時候再謀出路。 在離縣城二十余里的驛站住下,大家坐在一個小茶館里面,聽附近糧長(鄉(xiāng)長)王日孟說起前因后果,感慨不已。 短短不到兩個月物是人非,現(xiàn)在皇帝沒了,蜀王沒了,巡撫沒了,知府沒了,大家沒有主心骨,一個個如沒頭的蒼蠅,不知所措。 看大家如此,楊軒也頗為著急,如果不能說服大家,那么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隊伍難道去當(dāng)土匪嗎? 楊軒正襟危坐,以保持矜持的樣子,免得被別人看穿,一面苦思冥想今后的出路。 突然,楊軒暗拍腦袋,自己竟然被忽悠了,自古以來流寇就是不事生產(chǎn),不懂建設(shè)。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用話誆住大家? 拿定注意之后,楊軒看著下首的馬潮道:“馬百總,當(dāng)日干響馬舒服,還是干官軍舒服?” 這可頗難為回答,特別是這次打儀隴縣的是自己過去兄弟,馬潮大手抓著腦袋,支吾道:“大人,這怎么說呢? 響馬雖然無拘無束逍遙快樂,但一天到晚提神吊膽的,不但擔(dān)心被官軍剿滅,而且常常有上頓沒有下頓? 現(xiàn)在做官軍,不但每月吃俸祿有錢拿,而且不像過去那樣,三餐沒有保證?!?/br> 內(nèi)心一喜,楊軒笑道:“你馬潮響馬出身,快馬一天一夜數(shù)百里,怎么有上頓沒下頓?” 馬潮尷尬的笑道:“大人,住在城里當(dāng)然不愁吃穿,但過去在山野之中,周圍鄉(xiāng)親一個個生活艱苦,一個個都是守財奴,為了保全家財不惜拼命,如此生活過得非常清苦?!?/br> 看馬潮如此局促,眾人哈哈大笑。 楊軒顯得不解道:“你馬潮自號天王,尚且過得清苦,有上頓沒下頓的,如此下面兄弟,一個個那可想而知了?!?/br> 馬潮長舒一口氣,用大手連連楷臉上的汗珠,嘟嚕道:“那不是啊,但也是沒辦法啊,沒有田地耕種,自己也沒吃的。 只好劫富濟貧,但尋常富翁錢糧甚少,搶劫一次也管不了多久。 州縣里面有錢有糧的雖多,但城池堅固,攻打頗為艱難啊?!?/br> 楊軒點頭道:“是啊,為什么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就是因為身在亂世,很多豪杰雖然殺伐果斷,但大家不事生產(chǎn),更不懂如何治理地方。 豪強先是憑借勇力搶劫鄉(xiāng)間富戶,富戶家中糧食被吃光了,少數(shù)武力強大的能夠占據(jù)州縣。 但大家沒有想到,地里終究出產(chǎn)有限,在亂世產(chǎn)出有限,雖然打家劫舍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但如果長久這樣下去,富翁家錢糧雖多,但總有吃光的那一天。 全部都吃完了,到最后什么都沒有糧食吃,大家準(zhǔn)備怎么辦?” 眾人一驚,有的連拍腦門,大聲嚷著怎么自己沒有想到這一層。 仿佛找到古代血腥纏斗的內(nèi)情,楊軒嘆息道:“在太平年,看到狗沒有吃的,大家都還能夠救濟,但若到亂世,連人都沒有吃的,到最后只有仇殺啊。 楚漢相爭,項羽坑殺幾十萬秦軍,除了擔(dān)心秦軍作亂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沒有糧食吃啊?!?/br>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特別是馬潮,連拍腦袋道:“大人所言不虛,最初我們在深山老林之中當(dāng)響馬的時候,最先沒干過,不行,餓了幾天,有的更是鬧內(nèi)訌呢? 去歲雖然我們攻下巴州,繳獲糧食十余萬擔(dān),但上萬張口,大家沒有吃幾個月。 姚黃這次為什么攻打蓬州,就是因為巴州達州山多,地里出產(chǎn)有限,而姚黃人馬眾多,為了找糧食吃,所以要攻打蓬州啊。” 楊軒大喜,面露喜色,點頭道:“俗話說坐吃山空,大家最初可能為了大義劫富濟貧的,大家最初可能是走投無路,但長期以往,只知道打劫,不事生產(chǎn),如此必然坐吃山空啊。 我觀大順軍、大西軍、土暴子雖然還算能征善戰(zhàn),但最后必然都敗在根基不穩(wěn),必然敗在糧食跟不上啊?!?/br> 眾人面面相覷,有的更是跪下,無論如何也要讓楊軒幫忙想一條出路。 楊軒內(nèi)心一喜,站起來看著眾人道:“各位,正本清源,一棵大樹若沒有根基不可能長成參天大樹,一支軍隊若沒有根基只能成為流寇,即便西楚霸王項羽在世,即便百戰(zhàn)百勝,但若一著不慎那必然滿盤皆輸。 這次回師蓬州,如果失敗必然變成流軍,就像土暴子那樣,不但落草為寇,而且還會有了上頓沒有下頓。 如果成功,我們完全可以以蓬州為根據(jù),然后以此為根基再徐圖發(fā)展,到時候榮華富貴,絕對少不了大家的?!?/br> 最初大家也是一時半刻之間茫然不知所措,現(xiàn)在聽楊軒如此說,雖然還不太明白,但看楊軒信心慢慢的,一個個也顯得信心十足,高聲叫好。 要知道楊軒是這支軍隊的創(chuàng)立者,在軍中地位無人能及,沒有人敢忤逆的。 但爭天王黃龍所部超過萬人,而官軍目前只有六個步兵大隊1個騎兵大隊(其中兩個步兵大隊還在城內(nèi)),雙方實力相差懸殊,要想戰(zhàn)勝土暴子難上加難。 根本不給大家考慮現(xiàn)實問題,楊軒信心滿滿的坐在上首,大刀橫放桌上,看著下首的鄉(xiāng)長王日孟問道:“王鄉(xiāng)長,說說這幾天情景吧,這次土暴子攻城,可有什么不同?” 王日孟年近四十,是鄉(xiāng)中有名的秀才,前年曾與楊軒一起到成都參加鄉(xiāng)試,彼此之間頗有緣分。 多年鄉(xiāng)試不第,王日孟只得在私塾里面教書,養(yǎng)家糊口。 去歲看到楊軒署理知縣,推行新政,王日孟旗幟鮮明的支持,如此方提拔為鄉(xiāng)長。 看其他人年輕,一個個不知道其中厲害,王日孟提醒道:“大人,現(xiàn)在大順軍已經(jīng)攻占順慶城,我們可以說外無援兵。 而蓬州境內(nèi),除了城內(nèi)兩個大隊之外,就是大人率領(lǐng)的數(shù)百人馬,滿打滿算不到千人,而不說其他地方的土暴子,光在儀隴縣境內(nèi)就有萬余人馬,敵強我弱,還望大人不要莽撞,想出什么萬全之策,以一舉扭轉(zhuǎn)乾坤?!?/br> 楊軒點了點頭,看著眾人道:“這個我明白,雖然土暴子是烏合之眾,雖然官軍多次以一敵十,多次大敗流寇,但我不像那些將軍那樣莽撞,我們還是要弄明白敵情,然后在做打算。” 聽楊軒這么說,王日孟也沒有什么好說的,摸著腦袋,一五一十的說起土暴子情景。 這次土暴子前來,除了不時派出人馬攻打州城之外,更是派出人馬劫掠鄉(xiāng)里。 說來奇怪,據(jù)說土暴子異常蠻橫,不但劫掠鄉(xiāng)中富戶,連去年歸順,剛剛安置下來流民的都搶劫,讓人十分不解。 馬潮睜大眼睛,連呼不可思議:“這,這怎么可能?那些歸順屯耕的過去為土暴子脅迫,現(xiàn)在雖然從了良,但大家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怎么可能呢?” 王日孟解釋道:“怎么不可能?聽當(dāng)?shù)厝酥v,土暴子是這樣講的,你們屯耕,就是背叛當(dāng)家的。 再說了,若大家都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誰愿意出來干姚黃呢? 再說了,大人安置了這樣多流民,這讓姚天動、黃龍很沒有面子啊。” 馬潮大怒,狠狠的拍了拍前面案幾道:“這幫畜生,大家都是窮出生,居然要禍害這幫窮兄弟?!?/br> 看馬潮如此,楊軒內(nèi)心頗為滿意,現(xiàn)在土暴子卷土重來,官軍兵微將寡,自己最擔(dān)心的就是馬潮及其手下臨陣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