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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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葉黃花,孤絕之極品,自然是極好的?!卑晌⑽澫律碜?,輕嗅花間,只覺花香馥郁,令人心醉,忍不住眉眼一彎,浮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來,“皇……陛下有心了?!?/br> 難得被溫言軟語相待,劉徹也跟著笑了起來,忽而執(zhí)起她的手,道:“還有幾株尚可,朕帶你去看。”阿嬌微微一滯,猶豫片刻,終是沒有掙脫,任由他牽著自己。自那一夜過后,阿嬌便極在意肌膚相觸,便是平日奉茶,也都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份警惕與不安,劉徹自然心知肚明,倒也沒再為難過她。此刻見她竟不曾避開,心里越發(fā)歡喜,連步子也似輕快了幾分。 見他如此,阿嬌心里亦有些復(fù)雜難言。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變化,她一一看在眼里,如此小心呵護,好似自己真的是稀世珍寶一般,可這樣的好又能有幾日?劉徹的薄情,多情,她是極清楚的,不說旁的,很快,就會有一個盛寵的女子出現(xiàn)。 此刻,阿嬌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盼著他如自己所料,還是旁的。 阿嬌的百轉(zhuǎn)心思,矛盾與糾結(jié),劉徹并不知情,他的心里滿滿的都是喜悅,正意氣風(fēng)發(fā)地牽著她的手,在花園里流連盤亙,恨不得這賞花之路不會走盡。 筵席之上,看到攜手而來的兩人,眾人神色各異,想起剛剛修葺一新的椒房殿,再看看眼前這夫唱婦隨的模樣,怕是,陳娘娘又要回去了。這般一琢磨,酒宴的氣氛更熱切了幾分。 酒過半酣,阿嬌略感頭暈,撐著腦袋坐在那,微微蹙著眉,似乎有些不適。劉徹見狀,忙問:“可是頭疼?你啊,既知不勝酒力,怎又飲多了?也不怕自個兒難受。要不,朕扶你去偏廳歇息一會。” 阿嬌抬眸看他,平日里溫和淡然的眸子有些迷離,俏臉泛著紅暈,連聲音也染上了幾分醉意:“只是略有些頭疼,并無甚大礙。怎能因這些許小事擾了陛下的興致呢?”說著,眼眸流轉(zhuǎn),看著滿桌賓客,又道,“嘉賓滿席,請恕阿嬌暫離片刻,陛下?” 劉徹猶豫了下,點頭應(yīng)道:“也好,青衣,小心伺候著,若是不妥,便去傳御醫(yī),別又自個兒強撐著?!?/br> 阿嬌離席后,劉徹的興致也跟著消散了幾分,一時間,酒宴之上竟有些冷場。 劉嫖見時機已成熟,便笑著進言道:“皇上,聽聞樂師李延年極擅音律,近日更譜了新曲,不若宣他前來演奏一二,也好叫我們都一飽耳福,皇上以為如何?” “既是姑母一番心意,便宣他上來罷?!眲厝杂行┮馀d闌珊,擺擺手,算是應(yīng)允了。 不多時,便有樂師鼓瑟彈琴,曲至高潮,卻有一人悠悠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如此纏綿而婉轉(zhuǎn)的新曲,眾人皆是心中一震,聽得越發(fā)出神,便是劉徹,也不由地坐直了身子,曲終,忍不住嘆道:“曲好,唱得也好。只可惜,這世上當(dāng)真有這般佳人?”感慨了幾句,恰好瞥見劉嫖略帶幾分不安的模樣,笑著寬慰道,“然在朕心里,自是不若某人?!?/br> “皇上說笑了,若論顏色,阿嬌不過中上之姿,不若別人,便是這李家之女,便勝過萬分?!眲㈡螕u搖頭,難得地謙遜,“我雖只見過一回,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確實妙麗善舞,難得的美人,與這曲中人也不遑多讓?!闭f罷,招來李延年吩咐他將胞妹李氏帶來。 如此盛贊,劉徹自然心生好奇,默許了劉嫖的動作。 不多時,便聽樂聲再起,李延年又唱起了《佳人曲》。隨著他的歌聲,池中忽有一女臉覆輕紗,翩翩起舞。那荷花池也不知緣何,已是盛秋,卻隱隱彌漫開一陣荷花香,兩岸宮燈搖曳,稱得花間女子越發(fā)飄渺,雪白的裸足在碧綠的荷葉上飛旋,曼妙的腰肢上盈盈一系的佩帶隨風(fēng)飄搖,如同九天玄女下塵,又似蓮花仙子出塵而脫俗。 “好!好一個佳人曲!好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 劉徹情不自禁地走下御座,踱步到了水池邊,欣賞著這難得一見的美人起舞。 見他如此,李延年忍不住臉露狂喜之色,心里對這館陶公主也有幾分感激。若不是公主給了這等良機,又精心設(shè)計了這番畫面,怕是一切也不會這般順利。而劉嫖,此刻心里卻是苦澀難當(dāng),極不是滋味。 不遠處的樓閣之上,阿嬌靠在窗前,冷眼俯瞰,將李氏的絕美舞姿,和劉徹臉上的癡迷,盡收眼底,清冽的眸光在或明或暗的燭火里,有些陰暗莫名,唇角的一抹弧度卻分外清晰:劉徹,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呢。 ☆、第21章 佳人不再 一舞畢,李氏在水池之中盈盈下拜,聲音婉轉(zhuǎn)如嬌鶯初啼:“民女李如煙見過皇上,皇上萬福圣安?!?/br> 窈窕淑女,宛在水中央,如何不叫君子好逑? 劉徹忍不住又往前了一步,抬手虛扶,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br> 臉上輕紗飄然而落,李如煙微微抬起頭,只一瞬,又含羞地垂了下去。驚鴻一瞥,已讓劉徹驚艷不已,贊道:“如煙如夢如幻,這名字極稱你?!鄙钌钣挚戳藥籽郏笮χ仡^道,“李延年,你這《佳人曲》果真名副其實,來人,賞!” 李延年心中狂喜萬分,連忙上前跪禮道:“小人謝皇上賞賜?!?/br> 酒過半巡,又剛欣賞完歌舞美人,劉徹自然要去尚衣軒更衣。臨行前,回頭又看了眼從水中翩然而下的李氏,劉嫖忙會意地讓李氏前往服侍。再回至筵席時,劉徹異常開懷,滿是酣暢喜悅之色,身后隨著面若桃花比此前更添幾分羞怯風(fēng)流之態(tài)的李氏,姍姍而行,帶著些許承恩過后的慵懶風(fēng)情。 如此情態(tài),眾人怎還會不知這宮里怕又得多了一位美人。 再看向李延年時,亦多了幾分寒暄客套。 看向館陶公主時,卻有些怪異。眼看著陳娘娘就要再度崛起,得蒙圣寵,卻莫名地折騰出一個李氏,落得眼下這般不尷不尬的局面,這場賞花宴,究竟是成,還是敗,還真是禍福難料。 劉嫖心里更是復(fù)雜,沒想到,他竟連這一夜都等不過,就這般急急地臨幸了。然該說的,該做的,卻還需說,還需做,不得不強自按捺心頭不悅,溫言道:“能博皇上一笑,亦是李氏之福。若是皇上開恩,不若讓她隨侍左右,輕歌曼舞,也好以慰案牘之累?!?/br> 劉徹當(dāng)即應(yīng)下:“便依姑母之意?!闭f罷,便下恩旨,納李氏入宮為妃。 曲終人散,劉嫖卻無半分休息安寢的心思,急急地來找阿嬌。 桌上一燈如豆,阿嬌枕著手臂,伏在桌上假寐,聽到腳步聲,才緩緩抬起頭來:“母親,您可算來了?!闭f著,往屋外望了望,夜色早已深沉,只有廊上,檐下的八角宮燈仍透著光亮,“前頭可都完了事?人,也接走了?”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平靜,只是落在這隱隱的燭火里,卻透著幾分輕嘲諷刺。 劉嫖直直地看著她,眼底的不解,懊惱,無奈,心疼,一一閃過,終了,只嘆息道:“你當(dāng)真非要如此?” “咱們不已經(jīng)都說好了?”阿嬌揉著惺忪的眸起身,扶她往桌旁坐下,復(fù)又在她身邊坐下,“女兒委實累了,人累,心更累,真的不愿再去那見不得人的地兒,整日守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盼著他能想起女兒,能來看一眼女兒,整宿整宿地等,等到天明,再等第二天。母親,您當(dāng)真忍心,叫女兒一日日就那么過下去?” “可你這一走,叫為娘如何放心得下?”聽她說得這般凄苦無依,劉嫖忍不住抹了淚,此前的日子究竟是怎樣的痛楚,才叫她的心冷成這樣,任是潑天的寵愛也再捂不熱了,可真的要放手送她離開,她這心里也舍不得啊,“阿嬌,若是這一走,可就再回不來了。你可得仔細(xì)著想清楚哪,外頭哪有家里好,冷了,熱了,都得你自個兒受著?!?/br> “母親,我心里有數(shù),既是我自己選的路,再難再苦,我都會走下去的。哀莫大于心死,對他,女兒真的已經(jīng)死心了,再不想有什么牽扯了?!卑梢踩滩蛔「淞藴I,“您且放寬心罷,待過些時日,風(fēng)聲過了,女兒便來看您?!?/br> “你打小就有主意,為娘也攔不住你了。”劉嫖哽咽著,緊緊攥著阿嬌的手不放,“只是,京城這般大,難道還怕藏不住個把人?聽為娘的,便留在京里吧,咱們好生挑揀個地兒,定不叫皇上找得著你?!?/br> 阿嬌只低垂著頭,咬唇不語。 見她如此沉默以待,劉嫖哪還不懂她的心思?只余下一聲頹然長嘆:“也罷,都依你就是?!?/br> 三日后,便有一車架自館陶公主府出,往灞河而去。 劉嫖站在府門口,癡癡地看著馬車漸漸從視線里消失不見,再忍不住竟落了淚。跟前的侍女見狀,心中不解,口中勸慰道:“娘娘不過是外出幾日,散心而已,公主不必?fù)?dān)心,用不了三五日,娘娘便會安然無恙地回來。” 劉嫖緊緊咬著唇,心里的不舍與后悔越來越盛,不舍她最心愛的女兒竟這般悄然無息地離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后悔自己怎就心軟了,怎會答應(yīng)她這么荒唐的要求,讓她就這么走了。 想著,想著,忍不住回頭望向未央宮的方向,若是皇上得知此事,又會是如何反應(yīng)? 聽聞阿嬌外出散心,劉徹并不覺得不妥,只是心里略有些遺憾未能同行,但很快又被新晉的美人引去了注意。李氏不愧是絕世佳人,姿容妍麗,又能歌善舞,兼之身嬌體軟,其間滋味更是妙不可言,叫他不自覺流連忘返,沉浸在這等美好之中。 直至五日后,館陶公主府來人,打破了一切的美好平靜。 “回……皇上,娘娘她……不見了。三日前,娘娘說想出去走走,可……一直也不見歸來。公主昨日便派人去灞河別院了,可直到現(xiàn)在也沒瞧見人影兒。公主急得六神無主,從早上到晌午已經(jīng)派了三波人出去,把灞河那地兒翻了個遍兒,娘娘卻失了蹤影,公主急得都暈了過去,剛一醒來就派小人來稟告皇上?!?/br> “什么?”劉徹說不出是驚心還是怒意還是別的說不出的感覺,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身形猛地一晃,險些站不穩(wěn),郭舍人連忙扶住了他,被他一把推開,“你再說一遍?娘娘怎么了?” “皇上,娘娘真的……公主讓小人請示皇上,是否能加派人手,若是有什么……也好將娘娘早日接回來?!?/br> “郭舍人,速備快馬,朕要出宮!”一想到阿嬌不見了,或者出了事,劉徹哪還坐得住,急急地上馬一路疾行往館陶公主府奔去,徒留郭舍人領(lǐng)著一大群侍衛(wèi)在后面急追緊趕。 一進門,劉徹便不管不顧沖進劉嫖的院子,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肮媚?,你老實告訴朕,阿嬌去哪了?” ☆、第22章 求而不得 劉嫖正在屋里抹淚,看到劉徹滿身戾氣地進屋,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復(fù)又想起正是因著他,阿嬌才會被逼著不得不遠行,膽氣便壯了起來:“我又怎會知道?若非因你,阿嬌怎會郁郁寡歡,哪還用出門散這哪門子的心?又怎會就這么音訊全無不見了蹤影?我的阿嬌,我可憐的女兒哪,我這究竟是造了哪門子孽,竟要你經(jīng)受這一樁樁的苦……” 說著,說著,更是悲從心來,忍不住伏在案上痛哭起來。 若換了平日,劉徹定會上前好生勸慰幾句,可眼下,他哪還有旁的心思?徑直對郭舍人吩咐道:“還不快傳北軍中尉京兆尹進府,把羽林軍也給朕派出去,把那些別院的下人都一并帶來,好生審訊,朕就不信好端端一個人,說不見就能不見的?!?/br> 郭舍人的動作極快,十萬火急的事,哪個有膽子敢耽擱?那北軍中尉京兆尹更是連衣冠都不敢扶一下,急急地便往公主府里趕。 劉徹靜靜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地聽著無功而返的侍衛(wèi)們一波一波的回稟。 劉嫖亦止了哭泣,只低頭不時地拿手絹兒拭著眼角,悄悄看一眼平靜至極的劉徹,只覺得這樣的平靜,山雨欲來,叫人看著心驚rou跳的。 京兆尹連額頭的冷汗都不敢擦,跪伏在地上:“這幾日,京城里并無賊人作亂之事,也沒什么爭斗動蕩?!币恢眹┟癜?、風(fēng)平浪靜的,不可能是被賊子虜去了的。 “那幾個伺候娘娘的人可招了?”劉徹又問。 如此不辨喜怒的模樣,愣是把北軍中尉嚇得渾身發(fā)顫,忙跪伏在地,道:“回皇上,那幾人怕是當(dāng)真不知娘娘下落,已經(jīng)用了大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們一個個都是吃素的?朕養(yǎng)著你們有何用?”劉徹氣得把手里的杯盞都砸了,看向兩人的眼里更是毫不掩飾冷厲,“這么大一個人,還能去哪?就算真的不見了,總也得吃喝,也得住宿,叫畫師連夜趕制娘娘畫像,你們京兆尹的,還有羽林軍每個人發(fā)一份,把這京城里的飯館客棧酒肆茶社,挨家挨戶地搜,不可有絲毫的遺漏!把車馬行也查一查,城郊也要派人去查,沿著灞河往外,把那一圈給朕統(tǒng)統(tǒng)翻個遍兒!別說是娘娘不見了,就說是捉拿逃犯。若是走漏了半點風(fēng)聲,你們就提頭來見吧?!?/br> “微臣遵命?!眱扇诉B忙躬身退下,還未邁出門檻,又聽劉徹道,“若是見到了娘娘,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帶來,不必了,一有娘娘的消息,立刻快馬加鞭稟報于朕,不得有絲毫耽擱,都明白了?” “皇上,公主,用些吃食,早點安置罷。此事……日久天長的,也得養(yǎng)好精神才能以待明日?!蓖衲锒酥嗍承〔诉M屋,瞧見兩人一個端坐著,目光沉沉如水;一個伏在案上,不時地低聲啜泣,哀切凄楚,忍不住心中一嘆:娘娘,您怎么就舍得?就狠得下心來? 或許是老天爺寬容,發(fā)了善心,羽林軍統(tǒng)領(lǐng)連夜來報,雙手奉上一個信封:“回皇上,小人派兵沿著灞河一直往外搜尋,有個清虛觀的小道童,帶著宮牌找上小人,還有一封書信,說是娘娘留給您的?!?/br> 劉徹飛快地接過信,直接拆開,字跡很熟悉,一如訣別書的清麗,也很簡短,卻叫他如置冰窖: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狠。 真狠。 一聽聞阿嬌不見了,劉徹心里便覺不安,可到了這一刻,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阿嬌走了,真的走了。富貴榮華,親故族人,一概拋卻,走得瀟灑從容,竟毫不留戀。 劉徹靜靜地坐著,卻無端有種迫人的壓力,如嗜血的猛虎,仿佛下一瞬就要一躍而起,撕碎眼前的所有。眾人皆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惟有劉嫖心里記掛著阿嬌,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阿嬌究竟說了什么?” 劉徹把信遞給她,默然半響,忽而又問:“姑母當(dāng)真不知?” 劉嫖猶豫了下,只低頭道:“我也不知她竟打得這般主意。這幾日,總聽她念叨著什么退一步海闊天空,叫我把族人好生整治約束一番,卻沒想到,她竟……” 劉徹苦笑:難道朕在你心里就這般狠辣無情? 有一瞬,他真的動了心思,若是得知自己無所顧忌地將竇陳兩族盡數(shù)收押,是不是阿嬌就會出現(xiàn)? 只是,他已傷了她太多次,眼下,竟真的不忍,真的舍不得了。 明知姑母必定知道些什么,卻也不敢再往下細(xì)究了。劉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怕她傷心難過,還是怕……更傷著自己。 未央宮,如往日一般的富麗莊嚴(yán),叫人仰望;宮娥妃嬪,還是那樣的美麗動人,可他的心卻冷得厲害。一曲佳人,一個李如煙,卻叫他失去了她。直到這一刻,劉徹才知道自己竟會這樣痛,心里像缺了口子似的,用什么也填不滿了。 可他又能如何? 晨起上朝,歸來批閱奏章、處理朝務(wù),他沒有時間悲傷,沒有時間后悔,每天有數(shù)不清的天下大小事等著他的決斷,遠在千里之外的匈奴,近在咫尺的藩王,這大漢天下,都要他撐著,離不得他。 “皇上,您早些歇息罷?!惫崛丝粗鴦匾蝗杖寨偪竦貙⒆约褐蒙碓诔轮?,卻一日日的沉默,忍不住勸道。 “陪朕出去走走罷?!毖刂L長的甬道,劉徹慢慢地走著,郭舍人默默地跟著,只可惜,再長的路也有盡頭。望著不遠處的朱漆大門,只虛掩著門,卻能透過縫隙,看到里面疏落的花木,似乎又想起了那一日,自己被拒之門外。 阿嬌,是不是從那時開始,這門也在你的心上? 坐在長門宮滿是芬芳的花架下,劉徹卻忽然覺得很孤單,寂寞極了:這一生,還能再見到她么?阿嬌,你若回來,我一定不再叫你傷心,一定一心待你,一定…… 不會了,再不會了,再不會有一個人,坐在花架前靜靜地喝茶看書,美得像一幅畫;再不會有一個人,站在他跟前,將諷刺和指責(zé)做得那般理直氣壯;再不會有一個人,把他鎖在門外,讓他飽嘗求而不得的滋味。 劉徹忍不住彎了腰,將頭深深埋進臂彎里。 天邊日頭正好,燦爛而明媚,金色的陽光籠在那黑色的袍服上,衣上的五爪金龍似乎要騰飛而去一般,張揚而霸氣。 可郭舍人,卻分明地在那張冷峻而剛毅的臉上,看到一滴一閃而逝的晶瑩。 ☆、第23章 帝王執(zhí)念(劉徹番外) “皇上,館陶公主求見?!?/br> 郭舍人匆匆地進殿,恭謹(jǐn)?shù)赝ǚA,心里卻委實松了口氣:公主,終于來了。 “還不快請她進來。”劉徹猛地坐起身,卻不小心打翻了案上的硯臺,墨汁灑了一地,黑漆漆的一團又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