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絳仍然擰眉。 阮七喜哭著說:“你沒在家的時候,我去陪你mama,我去了你的房間,我看到了你給軟軟買的襪子,彩虹襪,你一直沒扔……” 絳仍然突然心頭一痛。 軟軟,它是個女孩兒。三個月大的時候,就已經檢查出來了。 他覺得,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體會到他那時的心情。 他曾開心地對伍岑說:“女孩兒好,女孩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 那時伍岑不屑道:“是mama的貼心小棉襖吧?瞧給你美的,還沒出生就買了這么多東西,等出生了,你是不是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絳仍然就是這樣想的,他真的希望,能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未出聲的女兒! 可惜,她連這個世界都不曾看過一眼。 絳仍然倍感心痛,他冷著聲音說:“我只是不能忘記她……” 他掰開阮七喜的手腕,看著她,“因為那是我覺得最暖心,也是最痛心的時刻?!?/br> 阮七喜也看著他:“你還在恨我……” 絳仍然搖頭:“我不恨你,我從來都沒恨過你。你了解我,我從不說假話?!?/br> “那你為什么到現在還不結婚?” 絳仍然瞳孔微睜,沉著眉,放開握住阮七喜的手。 阮七喜像失魂的人,雙手垂下來。 絳仍然什么也沒說,他站了一會兒,最后道:“你走吧,回堰州,或者,回江州……別再跟著我?!?/br> 阮七喜壓抑著:“那你要去哪兒?你是去找她吧?” 絳仍然頓住。 阮七喜眼中充滿了殘忍的絕望:“你去找倪薔吧?呵呵……絳仍然,你這輩子說過的最大的謊言就是你不想結婚!你和我一樣,你也是自私又膽小的人!為了讓自己舒服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給自己編造各種借口!你對她說了什么,讓她這么傷心?嗯?絳仍然,你是不是在后悔了……” 絳仍然扭過頭去,突然快步沿著路邊往前走,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快。 阮七喜在他身后追了幾步,終于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落在他身后,追不上了…… 在帶著咸味的繁華城市中,風吹亂了她的發(fā)。 如此,才叫真的死心。 九年時間,終于,她還是沒能挽回他。 因為他已經愛上了別人……如若不是,他不會一個人到澳門徹夜爛賭到天亮;如若不是,他不會在看到倪薔和白維奇一起出現的時候,躲在角落里渾身充滿戾氣;如若不是,他不會在看到她難受時,失神沖出門外…… 只是,絳仍然,你真的能挽回她么? 像我如今,就再也挽回不你了…… - 回到酒店,已是九點多。 晚風終于吹走了白天的燥熱,冰涼的檸檬水穿過堵塞的腸胃,過心,到胃底。 倪薔和白維奇坐在車子的后座。當白維奇問出她與絳仍然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時候,倪薔并沒有驚訝。 以前,和絳仍然在一起的時候,她倒是很怕這段感情被人得知。 也許其實她自己也是對這段感情不自信的。但她愛他,卻是真的。 于是現在,結束了,反倒覺得什么都無所謂了。 她答白維奇:“我們沒多久,大概……四個月前?” 竟然只有四個月…… 她又想,竟然都四個月了。 那段時光,是段矛盾的時光。 既漫長,又短暫,既愉快,又痛苦糾結。 白維奇一動不動,倪薔并不能看出來他的情緒。 也許他正在心里替她唏噓,也許他正在嗤之以鼻。像那時候他質問她和白碩之間的關系一樣。 下車,白維奇又問:“分開多久?” 倪薔跟在他身邊,停下腳步,看著他說:“一個月?!?/br> 接著,她垂頭,輕輕道:“白總,你又在想我和他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了吧?嗯,我有目的的……我想和他結婚?!?/br> 他們停在路燈下,暗黃的燈光照亮了白維奇堅毅的臉龐,倪薔以為他會沉默,結果卻聽他沉沉道:“叫我van?!?/br>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章的時候,覺得聽蔡依林的《詩人漫步》剛剛好。 ps:我是不是把小白寫得太酷了?還有,你們這么嫌棄男主他都知道了,他現在正在我懷里哭,等以后,你們可千萬別來跟我搶他( ̄o ̄;) 正文、第六十八章 想念 倪薔頓了頓,叫他:“……van。” 白維奇點頭,繼續(xù)說:“那你知道他和阮七喜之間的事了?” 他,是說絳仍然。 倪薔聲音低下來:“以前不知道,剛剛……大概知道了。你知道?” “嗯。”他點頭。 倪薔問:“那你能跟我講?” 白維奇看了她一會兒,道:“不能。” 倪薔:…… 接著,白維奇走過來,伸手牽她,柔聲說:“進去吧。” 倪薔的腳步突然扎根在那里,白維奇的手自然滑落,偏過頭來看她,擰眉:“怎么了?” 倪薔看他神色自然,她暗自攥了攥發(fā)涼的手指,低著頭,跟他走進酒店。 錯覺,一定是錯覺。 倪薔是這樣想的。 一路到大廳,白維奇再未說別的,直到上了電梯,白維奇才說:“過兩天宜創(chuàng)的展銷會開幕式,晚上有酒會,你和我一起出席?!?/br> 倪薔心想,她不是早就規(guī)定要出席的么? 但她還是點頭道:“好的……” 后來,她才明白白維奇話中的意思:白維奇是讓她做他的女伴。 白維奇到香港時隨身只帶了一個女助理,女助理樣貌平平,從未和白維奇一同出席過交際場合,只做幕后工作。如今這個女伴的位置只得倪薔來填補。 倪薔回到房間里,張佳佳已經洗過澡,穿著綢子吊帶睡衣坐在沙發(fā)上邊吃酒店送來的水果邊看電視。 倪薔進門,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癱倒在沙發(fā)上。 張佳佳看她臉色難看,問:“吃了什么?說好的給我打包好吃的呢?” 倪薔只遞給她一個眼神,說:“我自己吃的都吐出來了?!?/br> 然后把在火鍋店的事情和張佳佳講了。 張佳佳驚道:“絳仍然也在香港?” 倪薔點頭,然后道:“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有次在珠寶店,我第一次見到阮七喜,我問你,你覺得她和絳仍然是什么關系,那時候你說他們是戀人關系,你分析的真對?!?/br> 張佳佳不解:“這個阮七喜是怎么回事?” 倪薔咽了口氣,看著她說:“我看到他們在街上擁抱,我就在旁邊站著,他始終沒看到我?!?/br> 張佳佳瞪著眼睛,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了一個字:“渣?!?/br> “天啊,那時候你問我,他還沒跟你在一起吧?而且我記得那時候他的女朋友叫什么薛什么,是薛穆往本家的人,那他身邊到底有多少女人?” 倪薔撐著身子拿東西去洗澡,張佳佳跟在她身后。 “他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也還跟別的女人來往吧?” 倪薔道:“沒有?!?/br> 她抵著浴室的玻璃門,把張佳佳擋在外面。 她回答得很快,因為她知道,在她和絳仍然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絳仍然確實沒有和別的女人來往過。這是女人敏感的直覺。 所以她覺得倍感欣慰。 但同時,回答張佳佳時,她卻又底氣不足。 ——縱然他沒有和別的女人來往過,又怎么能證明,他在那段時間是真的只是一心一意地在喜歡她呢? 浴室的水淋下來,先是涼的。 倪薔渾然不覺冷,仰著頭等待水花變熱,洋洋灑灑漫了全身,沒多久,浴室的毛玻璃上,騰滿了白霧。 她希望這水也能沖刷掉腦袋里的亂。 倪薔在洗澡的時候,張佳佳在外面想,哀莫大于心死,倪薔還有得熬,她不覺得一個正常人在感情上受挫后還能立刻生龍活虎,悲傷悲傷就好了。 但現在,張佳佳開始擔心,她開始擔心你倪薔會怨恨絳仍然。 當然,她應該怨恨他,可張佳佳不希望倪薔一直怨恨下去,這對倪薔本身來說并沒有好處。 等了一會兒,電話響起來,是客房服務打來的,說她們定的餐已經送上來了。 訂餐?她可沒定過餐。 兩分鐘后,服務生推著餐車進來,張佳佳問那服務生:“這些是誰定的?” 服務生說:“白總說送到這邊的,是倪小姐么?” 張佳佳應:“啊……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