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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起來, 她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鳥呢, 是什么新的品種嗎? 那通體雪白的鳥兒也沒有立刻飛走,反而是站在原地歪著腦袋看了灰原哀的背影好—會兒,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樣。 忽然鳴叫—聲,鳥兒撲騰著翅膀擋在灰原哀面前,像是要把她攔住。 “又怎么了嗎?” 鳥兒無法回答,只是朝著另—個方向飛去。飛了—會兒好像是發(fā)現(xiàn)灰原哀沒有跟上又折了回去。 如此被鳥兒擋了幾次,灰原哀也覺得奇怪。 “你是想讓我跟著你嗎?” 仿佛是能夠聽懂灰原哀的話—樣, 鳥兒歡快的鳴叫幾聲,像是在應(yīng)答,也像是在催促。 將信將疑跟著鳥跑了—陣?;以Э粗車饾u變化的景象忍不住心里納悶:明明同樣是米花町內(nèi),她為什么覺得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街道? 與外面高樓林立川流不息不同, 這條道路兩旁雖然也樹立了高墻,相比起外面的喧鬧這里更顯靜謐。 “哦呀,你跑到哪里去了啊。” —個蒼老的身影出現(xiàn)在街頭,那鳥兒像是終于到達了目的地,慢慢停在老人伸出的手上,還特地收斂了爪子,好像也害怕把老人抓傷。 “這是……”老人似乎眼睛不太好,過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鳥兒腳上的手帕。 “怎么把自己弄傷了?”像是在譴責(zé)鳥兒的莽撞,老人輕輕敲了敲小鳥的頭。小鳥也十分通人性連忙蹭蹭老人的手指,生怕老人生氣似的。 “是你這孩子包扎的嗎?”老人扭過頭來,笑瞇瞇的看著灰原哀。 老人似乎已經(jīng)很老了,頭發(fā)花白,臉上滿是皺紋。但是精神狀態(tài)似乎很好,笑容和藹,眉目慈祥。 “是我。這是老人家您的鳥兒嗎?” 灰原哀好奇的走近,看著乖乖站在老人手心里的白色鳥兒,忍不住上手輕輕撫摸。 “是呢……這孩子之前偷偷跑了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受了傷。多謝小姐你幫它包扎?!崩先诵Σ[瞇地說,“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來我家坐一坐呢?” 老人家的屋子也像是她本人一樣,雖然說不上是非常大,但是處處都能透露著溫馨的感覺。 老人家的身體似乎不錯,輕輕松松搬著一個沙盆放在灰原哀面前,示意灰原哀把手放在面前的橫木上。 “作為感謝小姐你救了那孩子的謝禮,就讓我為你占卜一次吧。” 占卜? 作為曾經(jīng)的科研人員,灰原哀是絕對不信這些的。不過他也不好拂了老者的意,順從的把手放上去。 “嗯……” 不知從何而來的單薄霧氣緩慢升起,漸漸充滿這一間不大的和室。 “小姐你啊……雖然之前的人生處在深淵之中,但是你已經(jīng)逃離那個可怕的牢籠了。所以不要害怕,勇敢的走在陽光之下吧,你的同伴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的?!?/br> “你逝去的親人們在天國過得非常幸福哦,他們也很高興能夠看到你現(xiàn)在有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了呢?!?/br> “你好像會在不遠(yuǎn)的將來面臨一個極其重要的選擇啊……不用擔(dān)心,到那時候順著你自己的本心去做出選擇就好了。” 老人蒼老的嗓音漸漸傳入灰原哀耳中。她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一股難以言明的感覺在心底緩慢流淌。 之前豎直垂下的吊墜緩慢運動起來,沙沙的聲音作響,隨著老人的話語緩慢地在沙盆里畫出圖案。 老人睜開眼,驚訝地看向沙盆里的圖案:“誒呀,沒想到小姐你跟她這么有緣呢?!?/br> 沙盆里的,是一朵開放正艷的彼岸花。 **** 距離她繼承彼岸花之后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灰原哀——或許現(xiàn)在稱呼她為彼岸花會更加合適一點。某一日曾經(jīng)身為人類時占卜的畫面突然從腦海里浮現(xiàn)。 她捧著周圍鮮艷欲滴的彼岸花,或許當(dāng)年那位老人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她現(xiàn)在的結(jié)局? 她終日守著這片永不會凋零的彼岸花田,看著奈何橋旁魂來魂往。 妖怪的壽命實在是漫長,漫長到她早已不知此岸到底是何年何月,偶爾一夢醒來,河邊的魂魄又變了一番模樣,又是不知道多少年悄然流逝。 她也曾在這里面看到過不少眼熟的身影——她輪回之后的家人,某個臭屁到極致的偵探,那些總不讓人省心的小鬼頭們,甚至還有她曾經(jīng)畏懼到了骨子里的某些組織成員。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隨著身份的轉(zhuǎn)變,看著那些過分眼熟的魂魄,她除了感嘆人類的生命短暫,心中再無別的情感波動異常。 彼岸花沒有阻攔魂魄前往彼岸的道路,只是那些人渡過三途川的船上,總會不知為何多上一朵鮮紅欲滴盛開正艷的彼岸花,幽幽的香氣伴隨著他們一直到達最后的終點。 先代的彼岸花承受不了孤自一人的痛苦,在漫長毫無邊際的時間中被心中越加濃郁的愛意、悲涼與孤寂折磨得發(fā)瘋,最終選擇徹底沉睡在花田之下。 可她不一樣。 漫長無際的生命里,曾經(jīng)身為“宮野志?!钡挠洃浽缫训矗幢憧桃馊セ叵?,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她什么也想不起來。 可是“灰原哀”的記憶卻越加鮮明,那時候的每一次驚險的案件,每一次快樂的野營,每一次刺激的冒險,在她的心底越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