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他掛了電話,右打方向盤,下了高架橋。 就在銀灰色小轎車駛下高架橋的時候,一輛滿載大石塊的貨車從小轎車的一側(cè)拐過,由于拐彎急了一些,大貨車側(cè)翻倒了下來。只聽一陣巨響,巨大的石塊全都砸在了銀灰色的小轎車上,瞬間就將這輛小車給埋了。 旁邊行駛的車輛見狀都急忙停下來,有人開始打電話報警。 沒過多久,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大貨車的司機由于側(cè)翻受了輕傷,被埋在石塊堆里的人卻不知道情況怎么樣。 交警當(dāng)即打電話,讓人把大型設(shè)備弄過來。 等到有人把吊車開過來,將全部的石頭移開時,那輛銀灰色的小轎車已經(jīng)被砸癟了,整個車身的厚度還不足一米。 圍觀的群眾全都倒抽了一口氣,車子都被砸成這個樣子了,里面的人就不必說了。 很快,轎車的車頂被鋸開,戴著白手套的交警從車身里搬出了身體破碎的魏峰。 法醫(yī)鑒定,魏峰是當(dāng)場死亡,死亡原因:身體受到重力擠壓,顱骨破碎,脊椎斷裂,多跟肋骨骨折,內(nèi)臟和頭部大出血而死。 林長陽和王芬都還不知道魏峰已經(jīng)車禍身亡,林長陽從市政大樓出來以后,又開車回了醫(yī)院。 肖悅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蔣念念和吳啟正都陪在她身邊。 醫(yī)生剛才已經(jīng)給肖悅診斷過了,她身體沒有大礙,之前會吐血是因為急火攻心加上天氣燥熱,呼吸道出血導(dǎo)致的。她需要好好靜養(yǎng)一段時間,不能再受太大刺激了。此外,醫(yī)生還告訴他們,肖悅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蔣念念和吳啟正聽到這個消息的當(dāng)時就愣住了。 此刻,肖悅靜靜地平躺著,蒼白憔悴得就像一朵凋零的百合花。 蔣念念看著肖悅,內(nèi)心又是一陣難過和愧疚。是她害肖悅變成這個樣子了,肖悅把她當(dāng)成最好的朋友,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她幫助給她支持,她卻把肖悅害成了這個樣子。她看了對面的吳啟正一眼,見他的眼眶也是紅紅的。 肖悅懷孕了,孩子顯然是何啟立了,吳啟正心里想必很矛盾吧!自己喜歡的女人懷著別人的孩子,他還能堅持初衷繼續(xù)陪在肖悅身邊嗎?蔣念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于是兩個人都沉默著。 肖悅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蔣念念和吳啟正立刻一起沖了過去,急切地說著:“你終于醒了,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 肖悅第一眼看到蔣念念,眼中立刻迸射出仇恨的光芒,用沙啞的聲音沖她喊道:“你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br> 蔣念念一下就哽咽了,“肖悅,我……” “滾!” 蔣念念雙腿一軟,跪在了在肖悅面前,“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我要罵我都行,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 肖悅仇視著蔣念念,“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的家怎么會變成這樣?你就是個禍星,枉我過去還把你當(dāng)最好的朋友,你卻給我家?guī)磉@么大的災(zāi)難,蔣念念,我真的恨你!” “我知道,我知道……”蔣念念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肖悅也是滿臉的淚水,仰起頭哭喊著:“我真后悔,我為什么要交你這個朋友?為什么要認(rèn)識你?為什么要幫你?如果沒有認(rèn)識你,我爸媽現(xiàn)在都還好好的,家里一切也都好好的?!?/br> 蔣念念一邊哭一邊說:“是我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伯父伯母,肖悅,我不敢請求你原諒我,我只能請求你保重自己的身體,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br> 肖悅冷冷看著蔣念念,“你要怎么彌補?你能怎么彌補?” “伯母住院的錢,我愿意全部承擔(dān),不管多少錢,我都承擔(dān)?!?/br> 肖悅目光稍有動容,可依舊硬下心腸說:“我不需要你承擔(dān),你就是掃把星,你害了我一家,我不想再見到你,你滾,滾啊!” 蔣念念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她。 肖悅歇斯底里地大吼:“滾!我讓你滾!”她吼完,又開始劇烈咳嗽,嘴角再一次溢出鮮血。 吳啟正趕緊說:“蔣念念你就先走吧!她不想見到,你走吧!” “好好好,我現(xiàn)在就走,肖悅不要生氣,我現(xiàn)在就走?!笔Y念念跑到門口,又不放心地回過身看了一眼,最終走了出去。 肖悅好半天才順過氣來。 吳啟正端了一杯溫水給她,“先喝口水,潤潤嗓子?!?/br> 肖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目光幽幽地轉(zhuǎn)到了吳啟正臉上,“你為什么還不走?” “我……” “你干嘛還守著我這么一個殘花敗柳?” 吳啟正艱難地說:“你不要這么說自己?!?/br> 肖悅苦笑一番,“我懷了前男友的孩子,你能接受?” 吳啟正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我只是想對你好而已,你現(xiàn)在身邊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了,如果我也走了,你怎么辦?” 肖悅眼中再一次積滿淚水。 吳啟正默默地遞給她一張紙巾。 肖悅擦了眼淚,“你不怕我連累你嗎?何啟立就是怕我連累他,所以對我避而不見?!?/br> 吳啟正扯扯嘴角,“我本來就是一個*絲,又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父母都走得早,你能連累我什么?” “你可能會丟了工作?!?/br> 吳啟正無所謂地?fù)]揮手,“一個工作而已,換個城市換個地方照樣重新開始?!?/br> 肖悅歪著頭靠在吳啟正肩上。 吳啟正渾身一僵。 “你讓我靠靠,我心里太難受了?!?/br> “好……” 兩人沉默了許久。 吳啟正一抬頭看到病房外有一片褲角,顯然是蔣念念還站在外面,并沒有離開。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這件事,是林長陽他媽干的,其實林長陽和蔣念念都很無辜?!?/br> 他以為肖悅會生氣,哪知肖悅并沒有生氣,她只是長嘆一聲,說:“我知道,他們是無辜的。但是這些事因他們而起,只要一想到我爸媽,我就過不了那道坎,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他們?!?/br> 吳啟正無法再說什么,只能拍拍肖悅的肩膀,說道:“只要你別在生氣就行了?!?/br> 肖悅睜了睜眼,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決絕的光芒。 ☆、第117章 part.117 林長陽再回到醫(yī)院時,看到的就是蔣念念一個人站在病房外掉眼淚的場景。他的胸口又感覺緊了一下,心里跟著一抽一抽的疼。她不想再見他,而肖悅只怕也不想再見到她。她和肖悅本是最親密無間的閨蜜,卻因為這件事情導(dǎo)致友情破裂了。 林長陽走到蔣念念面前,停住腳步。 蔣念念緩緩抬起頭,在看到林長陽的瞬間,眼中再一次迸射出仇恨的光芒,“你還來干什么?” “我來替我媽贖罪?!?/br> “贖罪?”她冷笑,“你贖得起嗎?你能讓你mama把肖伯父的命賠來嗎?” 林長陽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只能沉默。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用平靜的語氣說:“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和肖悅都是普通人,我們斗不過你mama,她太厲害太狠毒,如果她知道我和你還沒有分開,不知道還會再用什么手段來對付我們。林長陽,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肖悅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任何刺激了,算我求求你,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彼焓滞屏怂幌隆?/br> 林長陽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仿佛被人剜了一刀,鮮血淋漓。他啞聲說:“念念,我已經(jīng)跟她訣別了,從今往后不再見她?!?/br> 她陡然抬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用我的下半生來彌補她的過錯,無論你們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不要趕我走,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閉上眼,兩滴熱淚沿著眼角滾落,“我給你機會有什么用?肖悅已經(jīng)不愿意給我機會了,她恨透了我,更恨透了你。你要是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會恨不得把你殺了替她父母報仇。我現(xiàn)在能做的事情就是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不讓她再受到傷害。如果你真的想彌補什么,就不要再來找我,讓你mama知道我們已經(jīng)徹底分開,這樣她就不會再去傷害肖悅了?!?/br> 林長陽傷痛地看著她,“我們之間真的要這樣嗎?” “我有選擇嗎?”她拭去臉上的淚痕,涼涼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朝電梯走去。 林長陽一直跟在她身上,不停地說著:“念念,不要分開好不好?不要分開好不好?” 她不理他,快步走到電梯前,按了向下的鍵,電梯卻遲遲不到。 林長陽拉住她的手,一臉哀痛,“不要這樣,我們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br> “還有什么辦法?”她一把甩開他的手,也不等電梯了,直接走進樓梯間。 他也進了樓梯間,看她飛快地下樓,他緊隨其后。 從住院大樓出來,蔣念念不發(fā)一語往醫(yī)院大門走。 林長陽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停車場帶。 “林長陽,你放開我!” 林長陽不肯松手,一直把她拽到停車場,又將她塞進自己的車?yán)?。見她要打開車門下車,他說:“不用掙扎,我只是送你回家?!?/br> 蔣念念終于安靜下來。 一路上,兩個人都是默默無語的。 蔣念念環(huán)著手,頭偏向外,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林長陽開得很慢,似乎在一邊開車一邊思考問題。 車子駛進小區(qū)大門,在公寓樓下停住。 蔣念念下了車,一眼也沒有看他。 林長陽也下了車,跟著她進了公寓樓。 她不悅地說:“還跟著我干什么?” “你總得讓我上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吧?” 蔣念念嘴唇動了動,沒有反對。 兩人回到公寓里,蔣念念走到在沙發(fā)邊坐下,平靜地說:“你把你的東西收好以后就離開吧!” 林長陽關(guān)好房門,走到她面前蹲下去,抬頭看她,“真的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嗎?” 她看向他的眼睛,那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凝著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憂傷。她禁不住再次紅了眼,別過臉去。 他捧著她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念念,我們是相愛的,真的要因為這樣就分開嗎?你甘心,你舍得嗎?” 她心里大痛,霎時淚如雨下,“我沒有選擇啊!肖悅已經(jīng)被你mama害成那樣了,如果我還繼續(xù)跟你在一起,她還會受到更多的傷害。肖悅過去對我有那么大的幫助,在我最無助最虛弱的時候站在我身邊,我怎么可以讓她因為我再受到傷害?林長陽,我們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因為舍不得對方就放任其他人替我們承受傷害。如果你mama沒有拿肖悅開刀,她想怎么對付我,我都能堅持下去,都不會跟你分開,可她不是,她對付的人是肖悅??!” 他一下吻住她的嘴唇,將她抱進懷里。 她沒有推開他,或許這是最后的溫存了,那就放縱這一次,留下最后的紀(jì)念吧! 林長陽沒有更進一步,他只是輕柔地吻著她的嘴唇,仿佛要將她的氣味,她的樣子銘刻進心里。他吻了許久,終于稍稍離開她的嘴唇,說道:“念念,我不會放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