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肖mama恢復(fù)得很好,不僅能夠自己行走,步伐也非常穩(wěn)健。她穿著一件碎花民族風(fēng)情的外衣,夾雜著銀絲的頭發(fā)松散地扎在腦后,看上去比從前蒼老了很多,但是精神狀態(tài)卻很好。 蔣念念一下就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激動地叫了一聲:“伯母?!?/br> 肖mama的目光移到蔣念念臉上,吃力地盯著蔣念念看了看,有些不確定地開口:“你……是來住店的嗎?” 蔣念念頓時吃了一驚,難道肖悅的mama不記得她了?“伯母,我是蔣念念??!是肖悅的朋友?。 ?/br> 肖mama露出恍悟的表情,“哦,你是念念??!你看我這個老糊涂,什么事都容易忘記。你怎么來這里啦?” “我是來看肖悅的。” “哦,好好好,那你坐一會兒,肖悅馬上就起來了,我去給她買早點,你想吃什么,我也給你一塊買了?!?/br> 蔣念念剛想說不用了,肖悅已經(jīng)先她一步。 珠簾聲又一次響起,肖悅出現(xiàn)在大廳里,說道:“媽,不用買了,我們直接去吃吧!” 蔣念念驚訝地看著肖悅,然后一下就激動起來,“肖悅……” 肖悅大步流星的走到蔣念念身邊,一把將她抱住,“你說你這個妹子,要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真是的?!?/br> 蔣念念鼻子發(fā)酸,回抱住肖悅,“是,我錯了,下一次一定提前通知。”她心里溢滿感動,那個親密無間的閨蜜終于回來了。 肖悅松開她,主動提起她的行李箱,“走,我們先把東西放好,然后出去吃早餐?!?/br> “好。”蔣念念高興地點頭。 放好行李后,蔣念念又在肖悅的房間里簡單地梳洗了一番,才跟著肖悅一塊出門去吃早餐,當(dāng)然吳啟正要留下來看店。 肖悅帶著蔣念念去吃了本地很有特色的早點——扒rou餌絲。 從來沒有吃過這種食物的蔣念念覺得很新奇,那一條一條米做的食物叫餌絲,她以前只吃過不怎么地道的過橋米線,餌絲倒的確是第一次品嘗。 肖悅一邊吃一邊給她講解:“這邊的人吃早點都吃餌絲米線,湯用大骨頭熬成的,很香很濃,rou是豬腿rou,煮得稀爛,精華都在湯里了?!?/br> 蔣念念喝了一口湯,確實鮮香濃郁,“那他們不吃包子油條嗎?” “很少,本地人不怎么愛吃面食。” “要萬一早上時間緊,趕著去上班,沒時間坐著吃餌絲米線怎么辦呢?” “吃餌塊粑粑呀!” “餌塊粑粑?”蔣念念聽到這個名字蹙起眉,好奇怪的食品名啊! 肖悅笑著說:“一會兒吃完,我?guī)愠鋈ス涔洌槺阋矌銍L嘗當(dāng)?shù)匦〕??!?/br> “好??!” 吃完早點,蔣念念和肖悅把肖mama送回客棧,也給吳啟正帶了一份早點回來。 這個時候,住店的客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起來了,有個別客人要退房。吳啟正正在吃早點,所以就由肖悅負(fù)債辦理退房手續(xù)。 客人退完房之后,又問肖悅:“老板娘,我們要去麗江和香格里拉,年后還會再回大理,到時候你們這里還有房間嗎?” 肖悅說道:“這個我不能確定呢!”肖悅拿了一張客棧的名片遞給客人,“這是我們的電話,到時候你們可以提前打電話來詢問一下?!?/br> 客人接過名片,說了聲謝謝,然后拖著行李就走了。 等大廳里沒有其他人時,肖悅才不滿地說:“明明我是老板,為什么都叫我老板娘?” 吳啟正一邊吃米線,一邊說:“因為他們都叫我老板?!?/br> 肖悅沒好氣地啐了一聲,“呸,你是什么老板,你是給我打工的,我才是老板?!?/br> 吳啟正也不反駁,只是悶頭直笑。 肖悅懶得搭理吳啟正,拉著蔣念念的手就離開了客棧。 一上午的時光,肖悅都帶著蔣念念在古城里逛游,吃了不少特色小吃,餌塊粑粑也嘗了,烤乳扇也嘗了,豌豆粉也嘗了,最后吃得飽飽的回到客棧。 肖悅本來打算下午開車帶蔣念念去景點玩玩,蔣念念覺得有點累,就沒去。肖悅開的這家客棧是臨靠洱海的,二樓所有朝東的房間都有一個陽臺,走到陽臺上就能欣賞到洱海的景色,而且距離很近,低下頭透過玻璃地面就能看到清澈的水面,遠眺更是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 肖悅住的房間也是觀景房,所以兩人一下午的時光都坐在陽臺的老爺椅上吹著湖風(fēng),欣賞著美麗的湖泊景色。雖然撐了一把很大的遮陽傘,肖悅還是讓蔣念念涂抹防曬霜,因為高原地區(qū)紫外線是非常強烈的,只需一小會兒的功夫,就能把人的皮膚曬黑。 肖悅靠在老爺椅上,椅子前后搖晃,她閉著眼,一臉愜意的樣子,太陽暖暖的烤著,整個人都暖烘烘的,一點也不覺得寒冷。肖悅說:“大理的冬天沒有立春冷,如果不下雨,氣溫是非常怡人的,但要是下雨了,蒼山上就會下雪,也是蠻冷的?!?/br> 蔣念念也閉上眼,老爺椅前后搖晃的時候,帶來非常舒適的感受。她有好久都沒有享受過這么美好的時光了,眼前是湛藍的天空,翠綠的湖水,還有溫暖的陽光,清新的空氣,舒爽卻不刺骨的湖風(fēng),真的很久都沒有這么放松過了。 肖悅繼續(xù)說:“聽本地人說,大理的夏天是最舒服的,氣溫最高也不過三十度,一般也就二十多度,要是來場小雨,還感覺涼颼颼的。我還沒體驗過這邊的夏天,不過感覺應(yīng)該不錯,總不會像立春一樣,夏天就像個火爐,每天都在蒸桑拿。誒,你知道嗎,這邊的空調(diào)銷量特差,普通居民家里都不會安裝空調(diào),就連風(fēng)扇都用不上,只有酒店會裝空調(diào)?!?/br> 蔣念念雙手放在小腹上,沒有睜眼,臉上卻露出一個笑容,“是嗎?那這邊豈不是避暑的好地方?” “的確,麗江也是這樣的,有很多人夏天都會到這邊來避暑?!?/br> “很愜意,也很悠閑,適合養(yǎng)老啊!” 肖悅輕笑著睜眼,不滿拍了拍蔣念念的胳膊,“什么養(yǎng)老啊!你是說我過來養(yǎng)老的啊?” 蔣念念也笑起來,“誒,你和吳啟正現(xiàn)在什么個情況啊?” 肖悅聳聳肩,“就是這么個情況唄!他給我打工?!?/br> “不是吧!他都追著你到這里來了,你才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員工嗎?” 肖悅沒好氣地說:“男人不能給女朋友打打工嗎?” 蔣念念微微一愣,隨后會心一笑,“原來是這樣??!那你們現(xiàn)在算是戀人咯?” 肖悅臉上有一抹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被日光烤的,還是因為害羞。聽到蔣念念這么問,便嬌嗔:“什么戀人不戀人啦!反正就是這樣了?!?/br> 蔣念念抿嘴一笑,握住肖悅的手,由衷地說:“這樣很好,肖悅,我為你感到高興?!?/br> 兩個女人凝視著對方,相視一笑。 收回視線后,肖悅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洱海,還有洱海對面高低起伏的山丘,“男人吧,不能光看表面。你看吳啟正,平時一臉滑頭的樣子,感覺好像很靠不住,卻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人。再看何啟立,一副成熟穩(wěn)重可靠的樣子,卻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把我撇下了??匆粋€男人有多愛自己,不是看他能給自己多少,而是看他到底有什么,能將自己所有的付出多少。一個男人有一百萬愿意拿出一萬給女人,跟一個男人僅有一萬,也愿意拿出一萬給女人的性質(zhì)是不一樣的。” 蔣念念看著肖悅的側(cè)臉,心里微微一動,不由自主地問道:“你真的不愛何啟立了?” 肖悅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愛過,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愛了。你知道么,上個星期,何啟立來找過我。” “他來這里了?” “嗯,他向我解釋了許多,他說他的公司遇到了困境,必須拿到美國暴風(fēng)雪公司最新一款網(wǎng)游的代理權(quán),才能轉(zhuǎn)危為安,而李曉兮的前夫卻能幫他拿到代理權(quán)。這里面曲曲折折有許多故事,他說他早就不愛李曉兮了,他和李曉兮在一起,只是為了引誘李曉兮出軌,讓李曉兮的丈夫拿到出軌的證據(jù),繼而跟李曉兮離婚。” 蔣念念聽著肖悅這么說,心里免不了又長嘆一聲,果然?。∧且磺卸际浅迫唤o李曉兮設(shè)下的圈套,可是李曉兮卻偏偏跳進去了。她明知道那些事情是錯了,是犯罪的,還是去做了,這又怪得了誰呢?如果李曉兮聰明一點,任憑楚浩然怎么折騰,她巋然不動,劉夢晴也好,何啟立也罷,她都視而不見,楚浩然又怎么可能抓到她的把柄呢?到現(xiàn)在,她依然可以穩(wěn)坐總裁夫人的寶座。 人嘛,就是自己作,終于把自己作死了。 肖悅繼續(xù)說著:“無論他有多少苦衷,我始終覺得,李曉兮畢竟是他曾經(jīng)愛過的女人,他可以為了利益就把曾經(jīng)深愛過的女人推向深淵,該是一個多么恐怖的男人?。∪绻幸惶焖粣畚伊?,是不是也會這么對待我呢?還有李曉兮的丈夫,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之間彼此猜忌陷害,真是讓人寒心。像他們這樣的男人,我是有多遠躲多遠了?!?/br> 蔣念念握住肖悅的手,“說得對,這樣的男人必須有多遠躲多遠,那你后來是怎么把何啟立趕走的?” 肖悅瞅了蔣念念一眼,咧嘴笑道:“我就說,我不愛你了,你再糾纏我,我就報警?!?/br> 蔣念念噗嗤一下笑出聲,“你真猛,何啟立離開的時候一定很落寞?!?/br> “也許吧……可那又關(guān)我什么事呢?”肖悅臉上浮起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思緒不由自主飄回了何啟立來找她的那天。是的,何啟立不愿意走,她說了無數(shù)遍不可能,何啟立依然不肯走,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她。當(dāng)一個女人的心已經(jīng)被一個男人傷透了,又怎么可能再被捂熱呢?所以她最后只能放狠話,如果再糾纏就報警。何啟立走了,頹敗地走了,背影落寞孤獨。她看著何啟立的背影,忽然覺得,這的的確確是個中年男人了,身軀已經(jīng)有了佝僂的趨勢,頭發(fā)也變得稀疏,可憐,可悲,可嘆! 蔣念念看到肖悅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真的放下了,真的釋然了。既然肖悅能原諒她,那能不能原諒那個人呢? 肖悅側(cè)目,見蔣念念一臉憂郁為難的樣子,也猜到她心里所想,便說:“你是想問我還恨不恨林長陽,對嗎?” 蔣念念小心翼翼地問:“你還恨嗎?” “哎,談不上恨,也談不上不恨吧!如果沒有林長陽的幫助,我mama也不可能再醒來,其實就這一點來說,我應(yīng)該感激他??墒?,明明又是他的母親把我爸的公司逼到那樣的田地,甚至還毀了我的舞蹈學(xué)校,從這方面來說,我似乎又該恨他。這種感情很矛盾,也很奇怪?!?/br> “肖悅,如果我跟你說,那些事不是他mama做的,是另一個人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借他mama的名義做的,你相信嗎?” 肖悅怔了一下,“不是他mama,那是誰?”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向你解釋,但這事確實不是他mama做的,他mama想對付的人只有我而已,而且只是為了讓我離開林長陽,他mama從來沒有想過要對你家下手。真正做了那些事的人已經(jīng)出車禍死了,他得到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這樣的話,你愿意原諒林長陽嗎?” 肖悅表情呆呆的,似乎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原來……這又是另外一個局嗎?人心好復(fù)雜,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那么復(fù)雜,真的很令人無奈。 “肖悅?” 肖悅轉(zhuǎn)過頭,對她露出笑容,“念念,你何必給自己壓力?如果你還愛林長陽,就和他在一起吧!不必顧及我的感想?!?/br> “這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人應(yīng)該為自己而活,如果你總是顧及別人,注定得不到幸福。” “我……” “念念,你聽我說,無論那件事情是不是林長陽他mama做的,我都不怪他了。” 蔣念念微訝。 “真的,就算真是他mama做的,他也只是一個被無辜牽連其中的人,更何況現(xiàn)在你說不是他mama做的?!毙偪炕乩蠣斠紊希巫忧昂髶u晃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我記憶恢復(fù)正常以后,帶著我媽走了許多地方,也想了很多事情。當(dāng)初我家的困境固然是外人帶來的,可最后導(dǎo)致我爸心臟病去世的人卻是我叔叔,是我叔叔貪圖最后的錢財,把公司所有的不動產(chǎn)變賣,才會讓我爸突發(fā)心臟病去世。親人之間,為了利益尚且能夠反目成仇,更何況是外人呢?林長陽能為我們做那么多,我覺得真的已經(jīng)很不錯了,他是個正直的好男人,不管他的mama怎么樣,至少我認(rèn)為他值得你跟他在一起。” 蔣念念的心情一下激動起來,可下一刻又跌入了谷底。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身世,聽到肖悅這么說,必然會非常開心,然后心無旁騖的重新和林長陽在一起,可如今,真的還能和他重新開始嗎? 肖悅見她一臉愁容,便問:“你怎么了?” 她搖搖頭說:“沒什么?!?/br> 肖悅想了想,又說:“當(dāng)然,如果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我也支持你,無論如何,不要委屈自己就行?!?/br> “你說得對,不要委屈自己。” “那你要不要考慮來這里和我們在一起呢?”肖悅沖她眨眨眼。 她也眨眨眼,“這里有不嫌棄我離過婚不能生育的男人嗎?如果沒有,那我還是去美國,畢竟那邊的男人不嫌棄女人離過婚?!?/br> “好哇,你這個死丫頭,原來你是想出國?!毙傉f著就往她的腋下?lián)稀?/br> 蔣念念大笑一聲,避開肖悅的手,趁機也撓了肖悅一下。 兩個女人肆無忌憚地在陽臺上打鬧起來。 湖光蕩漾,暖陽照耀,一切都很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已開,求虎摸一下啦! ☆、第135章 part.135 三年后,舊金山唐人街。 一棟臨街樓房的二層,幾名十三四歲的少女陸續(xù)從一間舞蹈教室里走出,有黑頭發(fā)黑眼睛的東方女孩,也有金發(fā)碧眼的西方女孩,她們走之前都不約而同地朝教室里面的女老師揮手道別,有人說的是中文:“蔣老師再見!”也有人說英文:“ms. jiang,see you tomorrow。” 教室里最后還剩下兩名女學(xué)生,卻是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王書惠和孫花花。孫花花穿著熱褲和緊身t恤,小巧的肚臍露在外面,馬尾歪扎,一副熱辣的美國少女形象,另一個王書惠卻顯得嫻靜很多,穿的是中規(guī)中矩的連衣裙,遮到膝蓋以下,頭發(fā)在腦后盤成一圈。兩個女孩坐在一起,一邊玩手機,一邊討論美國最新的男子歌唱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