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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除了氣運我一無所有在線閱讀 - 第20頁

第20頁

    書院學(xué)子爭論起來舌燦蓮花,常有妙語如珠福至心靈,拈來滔滔不絕,到了安慰人的時候,一個個倒是笨口拙舌起來,活像忘了官話雅言怎么講。

    賀荃被他們逗笑。

    小鎮(zhèn)中人人人相識,迎面走風風火火走來位趕集回來的中年婦人,見了賀荃扯開嗓子:“荃丫頭,你帶那么一大幫人回來要捉魔修的消息可傳遍全鎮(zhèn)咯。你爹娘聽了險些氣死,說是不認你這個閨女。”

    賀荃失魂落魄騎在馬背上不動。

    見她這副模樣,婦人像是有點心懷不忍,聲音稍稍放低:“不是我說,我也看不慣鎮(zhèn)上那群人誆騙外鄉(xiāng)人去當祭品的做法,活該將來生兒子沒把的。荃丫頭你不是要困在這破地方的人,旁的人讓他們嚼舌根去,能掉一塊rou還是怎么地?可是你爹娘那邊,你該先送他們出去的,你娘最近一直念叨著你沒良心,和你說了魔修的事你還無動于衷,就知道自己一個人讀書享福?!?/br>
    她說話快得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有股子潑辣爽脆勁兒,劈頭蓋臉砸得賀荃頭腦發(fā)懵。

    原來阿娘他與我談起魔修一事,并不是不小心說漏了嘴,而是存心讓我接她出去嗎?

    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呢?她是他們親生的女兒,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講的?

    虧她以為父母戀舊,又擔心魔修為禍鄉(xiāng)里,又擔心父母安危,急急忙忙回書院稟明師長。

    賀荃呆呆地想。

    原來只要自己家沒事,換個地方享福,就不用管其他相熟大半生的人是死是活了對嗎?

    爹娘現(xiàn)在估摸著正嫌她多事,走漏風聲,害怕書院來人抓不住魔修,反害得魔修狂性大發(fā),牽連他們受累。

    書院學(xué)子小聲抱怨:“不是,魔修不長眼睛的嗎?選了這個地方。我們不但要受這地方人的白眼惡心,還要為他們抓魔修,想想就憋屈。”

    逃不過沈溪的耳朵,被他淳淳教誨:“抓魔修不是為此地中人,是為自身,修己道即可,無愧于世,無愧于人,無愧于心,何干他人言語?”

    所以說,沈溪為什么至今能保持君子風度和書院學(xué)子為什么能聽得進他的教導(dǎo),把他奉為大師兄,沒煩得耳朵起繭,并列為書院兩大未解之謎。

    謝容皎聽得點頭:“沈師兄所言確實有理?!?/br>
    江景行難得品評:“是有君子之風?!?/br>
    “小兄弟說得在理,不愧是讀過書的文化人。”街邊打鐵的匠人剛打完一把剪子,抹了把汗:“我家里有幾間空房,先生你們一群人要是不介意逼仄,不妨來我家里暫住幾日?!?/br>
    鎮(zhèn)長雖說是一鎮(zhèn)之長,好歹是個有身份的人家,但鎮(zhèn)里統(tǒng)共人家百來戶,能講究到哪里去?

    對門是鐵匠,隔壁住著趕集去的也不稀奇。

    書院學(xué)子話說得痛快,儼然做好風餐露宿的準備,實則他們此次無備而來兩手空空,有人家住再好不過,當即一口應(yīng)允千恩萬謝。

    進去一看,宅院之大不像是個尋常鐵匠住的,比起鎮(zhèn)長家也不見遜色,有活潑的學(xué)子隨口道:“現(xiàn)在做鐵匠那么賺錢的嗎?”

    “哪能呢?”鐵匠豪爽應(yīng)道,“我這片地是兩三間院子合起來的,原先是外鄉(xiāng)人住的,他們死后鎮(zhèn)里的人說這是兇宅,價錢便宜得跟不要錢似的,我沒那些忌諱,索性買下來并成一片?!?/br>
    有看太多夜聞怪談的學(xué)子悚然一驚,后背發(fā)涼,定睛細看鐵匠是位高壯的中年漢子,雖說須發(fā)有些亂蓬蓬的不修邊幅,但眼蘊精光,頗有正氣凜然之感。

    如果按話本中的說法,鐵匠陽剛之氣也該嚇退一眾鬼魅,學(xué)子這才放下心來。

    鐵匠看出他的憂慮,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之大差點沒把學(xué)子怕跪下,安慰道:“小兄弟你放心,我可不是什么魔修同伙不懷好意。村子里的人不歡迎你們,我恨不得給你們送錦旗。我也是個來此地的外鄉(xiāng)人,要不然為什么要買宅第?空有一把子力氣,所有鎮(zhèn)上人暫時還不敢把注意打到我頭上來。不過魔修獅子大開口,嘿,難說?!?/br>
    被險些拍跪下的學(xué)子同伴是與謝江兩人有過一面之緣的陸繽紛,輕聲感嘆道:“鬼神之說虛無縹緲,人心之惡卻是實實在在的。”

    鐵匠向他豎起大拇指:“要不說小兄弟怎么是個文化人呢!就這個意思。我平時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該怎么說,八婆似啰里吧嗦一大通,小兄弟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說了出來?!?/br>
    他眼神轉(zhuǎn)向謝容皎,咧開嘴笑道:“喲!這位小兄弟生得好生俊俏標致,腰上的劍也夠俊的,配得上小兄弟。小兄弟莫怪哈,我這人平時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打鐵,一看見好刀好劍雙手發(fā)癢,不知是當世哪位大師的杰作?”

    書院學(xué)子被他一大串的小兄弟繞得昏昏沉沉,心想人家那把鎮(zhèn)江山縱使往前數(shù)兩千年沒出過鞘,誰也不知道究竟厲害到什么程度,仍是神兵譜上名列前茅的名劍,哪里是切菜割rou的菜刀能相比的?

    不過這鐵匠極熱情,是鎮(zhèn)上知他們來意后唯獨主動相邀的一人,書院學(xué)子吃軟不吃硬,不好說什么。

    謝容皎按住腰間輕顫的鎮(zhèn)江山,平淡道:“怕要讓先生失望,這把劍兩千年前所筑,由多位當時極為出色的鑄劍師合力鑄成,那些前輩早已不在人世?!?/br>
    他沒說名字,不是出于既然已經(jīng)不在人世,說不說都一樣的冷酷考量,而是謝容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