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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的?!标懕蛭翟缬信袛?,也不驚訝,“初一她有手書流傳在外,有心者模仿她筆跡不難。我收到信時已知是假。” 他語氣微微一沉:“叫我警惕的是,送信之鳥,是蒼青。” 最得謝容華喜愛信重的獵鷹之一,相傳有一絲鳳凰血脈,她每與親近之人通信時多用蒼青。 第18章 鳳陵城主府 陸彬蔚來尋兩人的來意,大半明了。 有人動用謝容華的獵鷹送封疏漏明顯的信,雖說暫不可判斷敵友,定有其用意所在。 陸彬蔚欣然應了信中無聲邀約,籌謀按著寄信之人的意思前去謝容華所在的北荒一探。 謝容皎很快想明白其間關(guān)竅:“算一算時間,北狩將至,不如優(yōu)游阿兄與我一道前去北荒?” 北荒與九州四季相反,春秋相對,九州將近入夏之時,便是北荒凜冬將至的時節(jié)。 北荒唯一的法度即是強者至上,我強我有理。 冬日嚴寒里,是燒殺搶掠的大好時分。 后來人們將荒人冬日里無休止搶奪戰(zhàn)利品,甚至王位亦是其中一環(huán)的活動稱為冬狩。 而九州為磨煉那些尚且年輕的青年俊杰們毅力心志,往往每十年,各宗門世家派遣得意弟子在冬狩時節(jié)啟程往北荒去。 被稱之為北狩。 “不辭透徹?!标懕蛭祰@道,“我原想來鳳陵和城主知會一聲,后來想到——,情況未知,還是不辭你更可信?!?/br> 他停頓處故意略過不表,在座兩人卻皆心知肚明。 謝家內(nèi)部非鐵板一塊,謝桓與謝庭柏爭權(quán)已久,此次抓出個謝樺,說不得哪個角落里還藏著哪些魑魅魍魎。 隱匿在謝容華身邊之人身份未出之前,謹慎為上。 江景行嘖嘖感嘆:“這就是不努力修行的后果啊陸悠悠。去個北荒還要喊阿辭捎上你?!?/br> 他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喊一聲爸爸,北荒摩羅和部首目前你爹也保你無恙?!?/br> 陸彬蔚翻了個白眼,思及北荒一事多需江景行的助力,忍辱負重地裝作沒有聽到。 “優(yōu)游阿兄不必擔憂,那人既故意露出馬腳,我們便順著去尋?!敝x容皎神色肅然,一下子把對話拉回正題:“哪怕他心中如何盤算,有師父和阿姐在,再壞不過一劍斬過去?!?/br> 江景行只得乖巧閉嘴。 陸彬蔚擅衍算天機,事事想得周到細致,頭發(fā)絲大小的事情一樣埋在心里,沿著天理人情布局出一盤謀略無缺。 謝容皎完全是和他反著來的。 他除了心中在意,堅持的那些,其余萬事不掛于心,再簡單沒有。 他們馬車恰入城門。 鳳陵城傍著綿延數(shù)百里的山脈而建,山是鳳凰埋骨之地,名副其實的鳳陵山。 南域富庶,連靈石礦也比其他地方多些,戰(zhàn)火比其他地方燒得少些。萬年來養(yǎng)成屋瓦檐角亦極盡雕琢鏤刻的小巧豪奢,蜿蜒別致。就算是尋常河畔的一株柳樹,似是比其他地方的,更多見些風月往事,英雄美人。 鳳陵城卻一反常態(tài),城墻開四門,以城主府為中心,劃分出東西南北四片城區(qū),一百八十坊,方方正正,大開大闔。 耳畔傳來車馬如流水的喧鬧,雜糅著城門守衛(wèi)冷肅呼喝,陸彬蔚驀然生出種玄妙的感應來。 謝容皎和這座城,最合宜不過。 如出一轍的正大光明,坦蕩磊落。 謝容皎不是冷漠疏離的性格。 亦非不喜言談的寡言少語。 他給人的難以接近之感,是他將能說的說盡,該做的做盡,磊落太過,反似日月凌天。 日月之遙,遙不可及。 然而草木人獸,大多向日而生。 縝密如陸彬蔚,竟自接到信以來沒一刻把謝容皎列入懷疑名單。 鳳陵城城主府內(nèi)正上演著好一場壯觀好戲。 白玉盤、象牙筷、琉璃盞叮咚亂飛,天南地北山川湖海里搜集來的各色飛禽走獸,靈果奇珍灑得遍地都是,耗費繡娘數(shù)年心血的地衣狼藉一片。 統(tǒng)統(tǒng)近不了江景行三尺之內(nèi),他筷子也懶得擱下,倒不忘大聲嘲笑陸彬蔚:“陸悠悠你這一身未免有失風儀啊?!?/br> 謝桓發(fā)怒重重拍桌之時,杯碟碗筷靈性得很,不敢往圣人那兒撞,謝容皎處被他劍氣一拂碎落成渣,唯獨陸彬蔚躲閃不及,被濺得滿頭滿身。 謝桓面前,陸彬蔚當然要展現(xiàn)自己無論華衣加身還是滿身湯汁都不動如山的沉穩(wěn)可靠,微笑道:“不及圣人反應敏捷?!?/br> 他們的對話與另一邊的謝家父子像是不在一個世界。 謝容皎好像天生不知什么叫做火上澆油:“阿爹毋氣,當務(wù)之急是處置謝樺與陸繽紛,不讓福來陣中人白白喪命才是。” “勾結(jié)魔修,殘害百姓,無論按哪條律法都該死?!弊腊笟埡]能幸免于難,在謝桓掌勁下化為飛灰,“好,好得很,不曾想我謝家出了這等人!讓我死后如何面對謝家先祖?” 兩側(cè)繡服高髻的侍女齊齊噤聲,端了張如花嬌顏,極有默契一一退出,將廳堂完全留給四人。 江景行善心大發(fā),勸慰道:“謝樺頂多算是謝庭柏養(yǎng)的,無顏見謝家先祖該是謝庭柏無顏,不關(guān)你事。再說說不定人家早投胎了呢?” 久聞謝庭柏和謝桓緊張關(guān)系的陸彬蔚不是很懂圣人是在真心相勸,還是揭人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