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說什么意氣之爭,他們能在這一刀下保全性命已是僥幸難能。 “可惜跑了一個?!敝x容華翻身上馬,卻不催馬快跑,悠悠念道:“玄武城?這地方有什么古怪?” 死在她刀下的一位大乘至死仍不肯罷休,陰毒冷笑:“玄武城事成,謝歸元,你也就眼下這點氣運了。” “幸好你死得早,來不及看到所謂你們的玄武城中事碎在我刀下?!敝x容華在馬背上付之一嗤:“我走到今日,靠的豈是虛無縹緲的氣運一說?” “玄武城?這地方有點意思?!北唤靶胁铧c拿劍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算一卦的陸彬蔚閑閑看了兩眼卦象,“第三十三卦天山遁,君子明哲保身,倒不像是說玄武城,反像是在告誡你?!?/br> 江景行沉吟一會兒:“陸悠悠你敢打幾分保票?” “和你準(zhǔn)確率是反著來就對了?!标懕蛭迪缺灸荞g了一句,隨即看江景行神色,也嚴(yán)肅起來,“世上有兩個人的卦我不會算,一個是初一,一個是不辭。其他人,連你江景行的,我也能試一試。” 這便是成竹在胸,自信他這一卦出不了問題的意思。 江景行像是解決了樁煩心事,做出決定:“行吧。” “等我們把三宗中人送到歸元軍營去后,阿辭你和我走一趟玄武城?!?/br> 陸彬蔚善意提醒:“君子明哲保身,倘若一意妄動,恐有災(zāi)禍?!?/br> 江景行莫名其妙幽幽來一句:“這事上,明哲保身的不是君子?!?/br> 陸彬蔚跟著沉默下來。 雖說謝容皎拎不清他們在打什么啞謎,但聽著事態(tài)嚴(yán)重是真的:“師父我去不會有妨礙嗎?” “想去就去?!苯靶袑λ乃佬孕睦镩T兒清,沉凝神色散在眉眼間,轉(zhuǎn)瞬已叫人捉不著尾巴,笑道,“阿辭你信不過手中劍,還信不過我嗎?” 謝容皎不去拆他臺,反露出個笑容,笑意明亮,一板一眼告訴他說:“師父,你和鎮(zhèn)江山我都信?!?/br> 所以這趟玄武城他一定去。 李知玄見他們?nèi)詢烧Z敲定,弱弱出聲:師父留了份玄武城地圖的詳細(xì)拓本在我處。玄武城再大也不過是座城池,哪用得著地圖?我想著說不定是師父在上面留了一手,于是隨身攜帶,兩位前輩打算前往的話,不如帶上?!?/br> 不想江景行對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我有預(yù)感,玄武城中事,令師牽扯不淺,你是他唯一弟子,料來會在城中留東西給你,等你修為有成后來取。你想前行,我保你全須全尾回來就是?!?/br> 真正的勇士,敢于冒險。 一個人沖進(jìn)荒原來的孤膽劍修李知玄當(dāng)然是一口應(yīng)下,好像半個時辰前在余長老面前唯唯諾諾聽訓(xùn)的人根本不是他。 那爽快的做派讓余長老一陣扶額嘆息。 這孩子,救不了他了。 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三宗中不擇書院和法宗皆有弟子折損,殺敵固然重要,適時休整更必不可少,歸元軍營是北荒最安全的所在,自然樂意前往。 劍門處方臨壑也不假思索答應(yīng)下來。 實則時至今日,江景行身上馬甲早掉得差不多,方臨壑卻從不多問,也懶得多想。 掌門愿意將他們北狩一行人托付給他,那么他對劍門懷不了壞心。 何必多想?多想何益? 若是讓其余弟子知曉他們的大師兄如此信任掌門不會把他們托付給個不懷好心之人,一定深感自己人生安全得不到保障,自傷如浮萍飄零,聚起來好生抱頭痛哭一番。 “哎呦!問玄武城客官你還真問對了人?!笨蜅@镄《D眉弄眼,“玄武城名義上吧,是北周麾下的城池,但它地處偏遠(yuǎn),和北周倒真沒什么往來,你去問周人大多也是一頭霧水,唯獨與東荒交接相連,行商來往之間,消息不免傳到我們這里來了?!?/br> 能在北荒遍伏殺機(jī)的地方開出一處休憩用的客棧,其身后勢力龐大可想而知,三人步入其內(nèi)的時候感知到有大乘氣息的威懾,警告過路人休動歪腦筋。 然而條件終究受限,荒漠貧瘠,客棧仍是粗瓦屋,黑泥地,房屋逼仄狹小,日光不進(jìn),燈光昏暗,朦朦朧朧間連帶著小二臉上都似蒙上了桌子上沒擦干凈的油光,看得人膩得慌。 小二忽住了口。 不知是不是江景行毒害太深,謝容皎這個從不知人情世故的竟會意取出一顆珠子,冷淡道:“繼續(xù)?!?/br> 那顆通體瑩潤無暇的明珠圓滾滾落到滿是灰塵臟垢的桌子上,平白讓人生出明珠蒙塵的惋惜。 先前看他們?nèi)酥袃扇司靡桓表旐敽庇械暮孟嗝玻^其衣飾氣度就不是什么缺錢的主兒,另外個劍修衣服有礙觀瞻些,修為卻是實打?qū)嵉?。叫送往迎來旅人無數(shù)的店小二一個激靈,忙不迭迎了上去獻(xiàn)殷勤。 看來殷勤是沒現(xiàn)錯。 他樂得慌,更打起精神賣弄,刻意壓低聲音道:“郎君出手厚道,我也沒臉坑你們。實話相告吧,但凡是對北荒略知一二的修行者和商隊,是萬萬要繞開玄武城的?!?/br> “因為那里呀——鬧鬼,可出過不止一樁人命官司?!?/br> 鬧鬼? 鬼怪一說,如有生魂執(zhí)念極深,怨念極重,恰巧躲過地府差役,也是有的。 只是這類鬼怪,禍害一二凡人已是頂了天,修行者滿天下亂跑,多半是沒活成已被見義勇為之人打包送去佛宗超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