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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驟降,甚至擂臺地面結(jié)起素白霜花。 方臨壑劍勢所至之處,有無數(shù)凜風似霜刀,劍氣如冰箭。 它們狂躁無比,似要呼旋著把擂臺地面掀起一片,又始終乖順伴方臨壑劍尖而行。 風雪臣服于他劍下。 聲勢兩相對比,玉盈秋掌心蓮只是普通蓮花大小一朵,似乎微不足道得緊。 單從數(shù)量多少,大小氣勢來論,玉盈秋已落下乘。 玉盈秋不見驚慌退避,仍俏生生立在她最初站的地方,不緊不慢一揮衣袖說了聲:“去”。 掌心蓮借衣袖托付,騰空而起,被劍氣卷起的狂風刮散在空中,花瓣如浮萍無依飄舞,隨風勢起起浮浮。 蓮瓣在空中悠悠而轉(zhuǎn),竟硬生生在漫天風雪中開出一朵小小蓮花。 “一法化萬法。”姜長瀾低聲呼道,“難怪玉仙子會選擇這門拈花掌訣,法宗說她萬法皆通,實不是王婆賣瓜的自吹自擂” 一劍風雪漫天對掌心蓮開三十六。 劍尖寒光連掃,幾乎橫成一片,破空時劍聲有北風悲聲。 方臨壑選了最簡單粗暴,最劍修的戰(zhàn)斗法門。 任你蓮化三十六、化百、化千、化萬,我自有一劍逐一破開。 他長劍一劃,劍勢平直得仿佛比著尺量成,容不下一絲錯漏,劍身化出一片冰雪清光。 溫度更寒,雪落更急,擂臺上冰霜不經(jīng)意蔓延至臺下,爬上桂樹枝丫,竟有瓊枝玉樹的冰封之景。 玉盈秋結(jié)印已成。 她將手印向前一推,蓮花花瓣輕飄飄紛揚散落在風雪中。 姜長瀾詫異道:“玉仙子一氣化三十六蓮花不夠,還要再從分化蓮花中每朵化三十六?” 謝容皎端詳玉盈秋似是因靈力流失過多乍白的面色,搖頭道:“不止。” 他有預感,方臨壑這一次恐怕是不敵玉盈秋。 姜長瀾愈加詫異:“難道玉仙子真能做到一氣化萬法不成?怎么可能?” 誰的感受也沒有臺上直面玉盈秋的方臨壑來得真切。 玉盈秋結(jié)印之時,他頓感有玄妙難言的壓力自天上兜頭而下,鎮(zhèn)壓他經(jīng)脈內(nèi)靈氣流轉(zhuǎn),封住他劍上劍意,甚至讓他難以拔劍。 方臨壑想起兩家長老明刀暗槍地交流閑扯時,法宗長老笑呵呵說的一句玉盈秋修天道。 天道化萬法。 所以玉盈秋修習這門拈花掌訣可謂如魚得水。 方臨壑深吸一氣,舉劍,靈氣如海潮滔滔涌入劍中。 全然不顧他經(jīng)脈內(nèi)靈氣已近枯涸,甚至經(jīng)脈隱隱有撕裂之象。 玉盈秋修習天道,而方臨壑的道即劍。 為求劍道,百折不撓,萬死不悔。 玉盈秋手握萬法,方臨壑僅有一劍—— 那么就是一劍破萬法! 風雪乍止,風聲安靜下來,一時之間僅有遠處曲江池傳來的爆裂之音。 原來曲江池不止何時受兩人斗法影響,池面上早早結(jié)成薄冰,又隨著方臨壑的這一劍不斷裂開斷紋,炸成冰雪。 肆虐的劍氣也停下來,盡數(shù)回到方臨壑手中那把劍。 蓮花變回最初的一朵。 最初的一朵蓮花分成三十六片花瓣。 每片花瓣上各有各的劍意。 三十六片花瓣合成一片花瓣。 三十六把劍合成一把劍。 滿場寂然。 姜長瀾喃喃出聲:“玉仙子竟是劍法雙修?” 怎么可能? 這需要何等天才的資質(zhì)? 方臨壑長劍頹然墜地。 他輸了這一場。 輸?shù)貌辉?,在場之人自認自己上去,絕不會比方臨壑做得更好。 因為他只會一劍破萬法,玉盈秋卻能將萬法化一劍。 玉盈秋微彎眉眼,柔聲道:“多謝你的劍。”讓我這一場打得很盡興。 第64章 群芳會(十九) 文武兩試紛紛落幕, 僅余下最后一場玉盈秋和謝容皎的壓軸。 玉盈秋與方臨壑比過后不好受,為表公平,三日后等她養(yǎng)好體內(nèi)傷勢再行舉行。 期間弟子們閑不住,打牌下注, 交友戀愛,談天說地, 吃吃喝喝除卻明令禁止的打斗外, 幾乎什么都干過一遍。 姜長瀾更閑不住,天天往謝容皎所在的小院跑, 簡直比江景行來得還殷勤。 他地破天荒沒說法宗哪個小娘子又和四姓哪位風流郎君好上,書院哪個學生和佛宗哪位佛修爭著爭著險些打起來這等破事,改作憂心忡忡地重復問不知問過多少遍的問題:“世子有多少把握勝過玉盈秋?” 謝容皎被他每天早中晚例行一問的問題說得腦殼作疼, 無奈妥協(xié):“姜兄要不還是說些行宮內(nèi)發(fā)生的趣事吧?” 姜長瀾依然很擔憂:“不是世子自己說自己認不出人臉, 我與你講這些無用嗎?” 那是謝容皎沒有想到姜長瀾能在自己耳邊翻來覆去念叨同一句話, 活像和尚敲木魚。 謝容皎認輸。 是他自己坑了自己, 只能含著淚認下。 他不知第幾遍耐心回答姜長瀾:“我把握不足一半。在北狩時我曾親眼見玉仙子斬殺半步大乘, 縱我劍道上有進境,對上姜兄仍覺吃力。遑論觀玉仙子與方兄一戰(zhàn),她戰(zhàn)力應比在北狩時更高。” 姜長瀾被他這么一說不高興了:“世子說的什么話?戰(zhàn)力有高下, 我哪怕是剛剛進境半步大乘, 豈是尋常的半步大乘能相提并論的?世子勝過我,若輸給玉盈秋, 我豈不是很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