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第26章 鳳凰決（終）

    大涼與北魏開戰(zhàn)，沒了司徒家軍的駐守，寇禧又歇在京中養(yǎng)病，邊關(guān)節(jié)節(jié)敗退?；噬线€是死守著不肯交出阿昭。朝臣們聯(lián)名上書請求將阿昭處死，聽說那奏章上第一個(gè)簽名的就是燕王，阿昭聽到消息，忍不住對著鏡子好笑。

    前庭與后宮隔著一道紅墻，阿昭雖不出去，卻依然能感覺到那一觸即發(fā)的形勢?？墒勤w慎不說，他依舊沉默的獨(dú)寵著她，阿昭就也不問。

    他這分明就是不想當(dāng)皇帝了。不過阿昭不管他原因，她只想看到結(jié)局。

    傍晚的天空昏鴉鴉的，像要下大雨了。榮華宮中靜謐無聲，風(fēng)把帷帳吹起，那層層帷帳之內(nèi)，趙慎端坐在桌案邊看書，他穿著簡素的斜襟青裳，俊逸的臉龐瘦下去許多，看上去線條越發(fā)的英氣逼人。

    總覺得將要發(fā)生些什么似的，小孩的第六感莫名不安。阿昭把沁兒抱在懷里，輕撫著小背哄他睡覺，眼角余光暗暗去看趙慎，他卻氣定神閑。阿昭便把沁兒放在小床上，走過來替趙慎沏了杯茶，正要轉(zhuǎn)身離開，趙慎卻把她的手一握。

    那力道很干脆且突然，握住了就松不開。

    阿昭滯著不動。

    好一會兒，趙慎才開口叫她：“青桐……是不是非要把朕逼至兩難，才能平解她心中的恨？”

    他問一句話，卻用兩個(gè)主語。阿昭渾身一顫，聽他繼續(xù)。

    趙慎勾起嘴角自嘲：“朕知道你能說話，朕要你親口告訴我答案?！?/br>
    阿昭撫了撫少腹，咬住下唇：“是，倘若你不死，她的恨便會一直在。”

    這是她重活一世后對趙慎的第一次開口。

    “可她的恨分明就是一場誤會！青桐，朕到了現(xiàn)在依舊不明白，這天下與你，為何就不能兼得？朕不甘心?！壁w慎赫然加重了語氣。他的聲音低沉，阿昭不用回頭，甚至都可以想象他此刻表情的陰冷。她想，是不是下一秒他便會殺了自己。他原本就是個(gè)無情無義之人。

    阿昭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朝臣們就等在宮外，你提著奴婢的尸首出去，這天下于你，依然還來得及挽回?！?/br>
    “可是朕不想再殺你一次！”趙慎嘩然站起來，從后面攬住阿昭的身子：“昭昭，你明知道朕一直在彌補(bǔ)和退讓，為何還要這樣逼迫？朕舍不得再殺你一次！”

    他用下頜摩挲著阿昭的臉頰，大手往她嬌滿的胸前撫動，氣息炙熱，心跳怦怦。

    阿昭任由趙慎攬著，經(jīng)了一遭生死輪回，再難以被他的虛情假意迷惑。

    阿昭閉起眼睛道：“既然早已知道我活過來是為了叫你死，又何必裝作這般為難？殺都?xì)⒘?，多一次少一次都是殺，不必如此惺惺作態(tài)?！?/br>
    “這一次不一樣！從前殺你是因?yàn)閷δ銗鄣浇^望。倘若不是青桐這許多年在暗中的作梗，朕又如何狠得下心腸？……這世上有太多的事，只有錯(cuò)過了才明白真相。昭昭，我們都錯(cuò)過了太多，做了太多的錯(cuò)事，你原諒朕可好？再給朕一次彌補(bǔ)的機(jī)會，讓朕好好的疼你，就一次！”趙慎薄唇緊貼著阿昭的耳際，從后面探入她的腰谷，想要將她扳回頭看他。

    阿昭不肯，只是摳著桌沿不肯動彈。

    趙慎便把她的身子翻過去，他的身量修偉挺拔，低頭捧起阿昭的下巴，看到她眼中的淚與恨，他的心便如刀絞，用力將阿昭緊扣進(jìn)胸膛。

    她從來不知道，從六歲時(shí)遇見她，他便將她刻入了骨髓。她扎著小雙鬟，穿一身紅紅，小小年紀(jì)就已然那般嬌美，站在雪地里對他命令：“喂，你給我撿起來。”明明嬌蠻可惡，他卻為何偏偏喜歡。嘴上厭惡，心里卻想要過去將她的球撿起。

    他便克己勤奮，努力變得強(qiáng)大，后來終于將她迎娶為妻。

    娶了卻不能太寵，天下人都笑話他吃司徒家的軟飯。

    趙慎卻不肯再像先帝一樣茍且地活著，他暗中培養(yǎng)羽翼，并告訴自己，只是暫時(shí)的冷落，他日定然好好彌補(bǔ)，可是朝局艱險(xiǎn)，漸漸卻做了許多違心之事——不得以寵幸了其他重臣的女兒，然后越陷越深，回頭不得。

    赫青族遺孤青桐，與司徒家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從街頭偶遇阿昭與趙慎微服出游，她的復(fù)仇便自此開始。沒有人會太在意一個(gè)啞巴在身旁，這是個(gè)聰敏的丫頭，她看到了趙慎對阿昭的若寵若離，聽到了燕王對阿昭的癡與恨，她便猜度了這三人之間的愛怨糾纏。

    張德福在青桐生前的小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只上鎖的木箱，那箱子破舊不起眼，里頭卻滿滿都是模仿阿昭筆跡的廢稿。從一開始的生澀，到后來的熟稔自如，青桐用這些字跡給燕王去信，那些信自然從未落到過燕王的手中，每回都恰恰好的去了趙慎那里。

    她用阿昭的口氣說：他自得到了權(quán)利，便已經(jīng)不再愛我，他身邊的新人漸多，而我只能在這深宮中空念你我的從前。你曉得我的思念便好，不用回信于我，因他疑心甚重。

    她又說：自棲風(fēng)園里與你再遇，心中悔意愈甚，當(dāng)時(shí)不該年少輕狂，與你置那一場無謂之氣。你要安好，然后我才能有盼望。

    ……

    趙慎震驚發(fā)怒，那些信箋在他的掌中揉成粉末，恨不得立刻沖去阿昭跟前質(zhì)問?？墒撬贿^去看她，她便對他吃醋，使性子哭啼撒嬌。彼時(shí)他后宮中的女人已然充裕，是他辜負(fù)在先，而她止不過妄動了思緒，他卻已經(jīng)身體背叛。他便又問不出口，回回反過頭來哄她。

    只能暗中督促自己盡快讓羽翼擴(kuò)大，好將趙氏皇權(quán)從司徒琰手中奪回。

    阿昭聽了大長公主的話不再喝藥，三月后診脈終于懷孕了。彼時(shí)趙慎羽翼漸豐，聽聞阿昭有孕，心緒幾經(jīng)輾轉(zhuǎn)，卻終于還是歡喜。他想，她心性成熟太晚，或許有了骨rou便能自此安定。只要她安定，他便不再計(jì)較從前。

    可是小太監(jiān)把信遞來，那信中卻說：那次見你，竟然埋下希望……

    信不多，卻回回?fù)糁幸?，一步一步將阿昭與趙慎的距離推遠(yuǎn)。

    趙慎便再不期待阿昭的骨rou。

    她腆著肚子，滿眼祈盼地在想要與他分享喜悅，他心中卻只是冷。因她的歡喜背后，藏的都是欺騙?？伤€是愛她，那落胎之藥在手中捻轉(zhuǎn)，終狠不下心騙她喝下——她自小嬌養(yǎng)，他怕她出事，還舍不得她疼。他甚至想要將那肇事的燕王殺死，可是司徒家對燕王的庇護(hù)，卻讓他恨而不能。

    阿昭的月份漸大，因著年歲已長，怕走動落胎，便整日呆在宮中靜養(yǎng)。趙慎忍不住去看她，那榮華宮中光影朦朧，阿昭撫著肚子坐在窗下，背影豐腴而臃腫。察覺他來，連忙回頭凝望。那眼神中有癡怨，有祈盼，有欲言又止，最后又變成失望。

    可她憑什么失望？天底下還有哪個(gè)男人似他這般隱忍？她若不要如此惺惺作態(tài)倒好，明明欺騙了又何必奢望憐愛？

    趙慎又恨起阿昭，日日避在姜夷安的宮中不見。這個(gè)卑微到塵埃的女人，除了卑微就不剩下其他，他不愛，卻逃不過苦悶，他用情裕屢屢麻木著內(nèi)心對阿昭的愛與恨，然后離阿昭的心越來越遠(yuǎn)。

    忽然有一日阿昭卻生了，聽說孩子與他幼年時(shí)一般模樣。趙慎本不想去，卻耐不住心中殘存的一絲僥幸。他去到她的宮里，看見她倚在床沿給那粉嫩小兒喂奶，小兒嚶嚶稚語，她的眉眼里都是為人母的賢良，她說：“寶寶乖，長大了可不要像你父皇?！?/br>
    趙慎腳步一滯，心緒無數(shù)次輾轉(zhuǎn)爭斗，末了還是再一次對阿昭妥協(xié)。

    可惜太晚了，心思縝密的司徒琰從未放心過趙慎，她在病臥之時(shí)早已暗中鼓勵(lì)鎮(zhèn)國公培養(yǎng)勢力。他們悄悄養(yǎng)著兵馬，燕王這些年也在暗中養(yǎng)著兵馬。

    這些司徒琰都知道，可是司徒琰卻默默庇護(hù)。不然她何來的底氣說：“你可以去愛別的女人，但她的位置你要留著。然后這天下就仍然還是你的。”

    世人都以為趙恪是個(gè)荒誕倜儻的閑王，可是趙慎卻了解他。自小就是個(gè)睚眥必報(bào)之人，趙慎搶了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太皇太后一死，趙恪便命人在京中布散開謠言，司徒氏族開始驚惶，盡管趙慎對阿昭逐漸恢復(fù)寵溺，鎮(zhèn)國公已然開始與燕王密謀。

    中秋前夕，司徒家軍歸京述職便是一場緊迫的暗涌。誰勝誰負(fù)，只在彈指。趙慎卻終下不了狠心，只在宮中守著阿昭觀望?？墒且环庑艁?，阿昭卻迫不及待出宮了。她一走，趙慎的心也冷了。

    倘若阿昭肯留在他的身邊，司徒家或許還能有些忌憚；可她一走，他便被逼入絕境。枉他屢屢說服自己原諒她，她卻最終還是去到那人的身邊。箭在弦上，趙慎最終還是出奇不意地下了絞殺令。

    ……

    “我原以為，我那么的恨你，你走了，我便應(yīng)該得到解脫。我努力逼迫自己忘記你，不去想不去回憶，可是我錯(cuò)了，我敗給了思念和后悔……倘若不是那夜撞見你與獨(dú)孤的說話，朕真的不相信上天會讓你再活一次。昭昭，原諒我可好？朕已經(jīng)安排了后路，我們可以在那里好好的相愛，沒有人再來打擾我們！”趙慎抵著阿昭潔白的額頭，阿昭渾身瑟瑟顫抖，他以為她在害怕，便想要將她攔腰抱去床上。

    悉悉索索，有裙裾的聲響從殿門外走近。阿昭眼角余光瞥見，是姜夷安牽著女兒，手上抱著那偷來的兒子，母女倆個(gè)表情倉惶不安……她們一定也聽見了榮華將要破碎的聲音，想要哀求趙慎快點(diǎn)兒將自己處死。

    此刻她們立在門邊不動，應(yīng)該是期待趙慎那剩下的談話。

    阿昭便笑起來，偏假裝不知道。她打開燕王送開的塞北老酒，倒了滿滿一杯飲下，又給趙慎盛了一碗，仰著下頜對他笑：“你為我放棄這天下？好啊，那么其余的女人怎么辦，那姜夷安為你所生的兒女又該如何安置？你該知道，我司徒昭是個(gè)善妒的女人，死過一回依然還是，前一世你嫌棄我未落紅，我沒有底氣與你辯駁；這一世青桐可是清白之身與你，我可不容你再沾染別人?！?/br>
    趙慎持著酒碗，蹙眉沉思。

    阿昭激他：“你喝呀？怎么不敢喝了，怕我下毒？”

    “朕還是以茶代酒?！壁w慎取過阿昭先前沏好的茶水一飲而盡，默了良久，字字頓挫道：“阿昭，你永遠(yuǎn)不會相信我有多愛你，哪怕是你與他曾經(jīng)有過什么，朕都可以容忍不計(jì)……而我對她們卻沒有愛，亦從來不曾有過愛。既然這江山與你不能兩全，朕情愿將所有一切拱手相讓！”

    趙慎說著，忽然抬起頭看阿昭。他的容顏甚是英俊，此刻目光如炬，并沒有半分虛情。又或者太過無情。

    他說他不愛，從來不愛……

    那門檻邊姜夷安渾身一顫，險(xiǎn)些都要跌倒在地。也不知道愣了多久，末了踉踉蹌蹌地牽著女兒蹣跚走遠(yuǎn)。

    “我和他曾經(jīng)有過什么？”阿昭默默聽完，忍不住覺得好笑，笑著笑著，眼中的濕潤止不住，忽然伸出手，啪地打了趙慎一巴掌。

    “傻瓜，你可知我為何讓你喝這酒??？……你喝醉了，不允我出外尋找趙恪，你在帳中將我裹緊，可曉得自己對我做了什么？……你都忘記了，忘記你褪下我的裙裾，然后便以為我對你不貞。就因?yàn)槟敲磶c(diǎn)落紅，你便懷疑了我一世，倘若你對我有半分信任，又如何有后來的背叛？”

    “妖女禍國，處死妖女！”

    “活捉青桐，不死不得以平民憤！”

    宮外吶喊聲漸漸襲近，那是趙恪的黨羽集結(jié)了朝臣開始逼宮。天下要易主了，那絞殺她們母子的腳步越來越近，阿昭撫著少腹站起來，從小床上抱起沁兒，最后看了趙慎一眼。

    入夜的榮華宮晦暗凄清，他穿著頎長的青裳，身量修偉而高大，這樣朦朦朧朧地看過去，竟又依稀生出那少年骨秀眉清的輪廓。

    “父皇——”沁兒醒過來，伸出小手想要趙慎抱。

    “昭昭，朕錯(cuò)了……可是上天既然給了你重生的機(jī)會，你便是為著沁兒，為著你我腹中的骨rou，也不該這樣舍我而去！朕不信，不信你能忘記這些日子的歡好……唔，昭昭，你給朕喝的是什么？！”趙慎想要站起來攔住阿昭，卻忽然頭暈?zāi)垦?，猛地一下栽坐于地毯之上?/br>
    果然是他偷偷換去了避子藥。

    阿昭咬著下唇，迫自己忘記那些蝕骨的纏綿，決然地笑道：“來不及了，三百條人命已不再。從十五歲到二十七歲，我癡癡愛了你十二年，可是臨到了死，你甚至連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勇氣都不敢，你殺了我們尚未成型的女兒，還奢望我為你再生??？……沒有了，再沒有什么我與你的骨rou。就是有，這一回與你，也沒有半分關(guān)系！”

    “不，朕不信，阿昭你不能走！”那酒中無毒，趙慎卻怕喝醉后阿昭會離開自己?？伤恢?，阿昭卻在茶水中下了假死的毒。

    趙慎動彈不得，神思漸漸昏倦，眼看著阿昭漸行漸遠(yuǎn)的紅影，驀然想起太皇太后辭世的那個(gè)風(fēng)雪清晨。她穿著綺紅的披風(fēng)，懷中抱著滿月的小兒，踉踉蹌蹌地闖進(jìn)壽寧宮。她看著他的目光已經(jīng)疏離，對他沒有了盼望，可他那一瞬間卻早已心軟，下定決心重新將她寵愛。

    “昭昭，我們生不逢時(shí)，錯(cuò)過了太多……”趙慎闔起沉重的雙眸。

    榮華宮中忽然起火，升騰的焰火將整個(gè)鄴康城的黑夜點(diǎn)亮。

    已故太皇太后的宮中燈火通明，燕王趙恪滯滯地看著銅鏡前的鳳冠與檀木小劍，明明是被自己收進(jìn)了小筐中，如何這般端正的擺在這里？

    “說！這些日子到底有誰來過？”他揪著老姑姑的衣襟，劍眉橫目，齜著牙質(zhì)問她。

    老姑姑嚇得雙腿打顫，只是不停地重復(fù)：“是昭昭，是昭昭回來了……她抱著她的小兒子，在這里直喊老祖宗吶……”

    呱當(dāng)——！

    那鳳冠與小劍猛地掉在地上，劍柄朝上的“昭”字卻已然不見，不知被誰鑿出來一片空洞，就像是被挖去的回憶。

    “不——”遠(yuǎn)處的榮華宮已然大火漫天，長長的紅廊上，只見一抹清寬的背影拼命奔跑。那是幾近崩潰的燕王，腦袋中一幕幕畫面飛馳而過，是那個(gè)叫青桐的女子與他偎依呢喃，是她瞇著清澈的雙眸對他微笑，她的眼中總是藏著莫名的痛，她耐著心牽引他一次次進(jìn)入那紅塵美好……

    她撫著少腹，欲言又止：“那我呢？”

    她叫他阿恪，眼中都是不舍。

    他卻聽不見，他真是該死阿，竟然對她說：初嵐已有二月身孕，本王不能不對她負(fù)責(zé)，倘若你要走，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去處……

    是本王逼死了你！阿昭，你為何不早說？

    ——*——

    北魏二百年，宮中有啞婢青桐，乾武帝遇之，寵慣六宮，此后性情大變，國難無數(shù)。義女青桐自知罪孽，于乾武十三年火燒榮華宮，與帝雙雙殉情。宮中嬪妃多遣散歸家，德貴妃攜子女自盡。因帝未留子嗣，群臣扶燕王趙恪繼位，寇家衷心輔佐，恪帝兢兢業(yè)業(yè)，終成一代明君。

    ——————《北魏國志》

    （終）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紅臉蛋羞羞，每次都拖延時(shí)間的葫蘆表示好慚愧→←

    話說，我又把名字改回來啦。之前想試試換個(gè)文名能不能漲點(diǎn)收藏，但心中還是喜歡原來的名字，如今完結(jié)了，就又改回《宮花厭》了~(@^_^@)~

    以及謝謝【呼嚕、蘇紫、晴未還有小鹿】幾位親的厚愛，以及所有親們的留言~！拙文一篇，能得親們的支持，葫蘆心中實(shí)在感動，群撲么么噠~?。?！

    （那個(gè)……還有人想看番外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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