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去，正巧接到蔣瑞的邀請電話。

    不同以往的咖啡館或者茶舍，倆人第一次在一家小酒館碰面。

    小酒館裝修風(fēng)格偏日式，暖色系燈火烘托室內(nèi)氣氛，給人的感覺既溫馨又有情調(diào)。位置在一家商場的五樓，面積不算寬闊，只有五六張桌接待客人，剩下的只能坐在吧臺。

    李慕澤進(jìn)來時，酒館客人稀少，掃過整間小店，只有一個男人坐在吧臺飲酒，只看背影，他便認(rèn)出是誰。

    他緩步走過去，落座于男人的右側(cè)，輕敲桌面，提醒老板有新客人到。

    蔣瑞轉(zhuǎn)過頭，眼神朦朧不明，看樣子喝了不少，但只是半醉，還保留清醒的意識。

    “師哥，你來了?！?/br>
    李慕澤點(diǎn)了下頭，看著從備餐間走出來的老板，說：“老板，給我一杯酒?！?/br>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扎著小辮，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他沖李慕澤微笑，從吧臺里側(cè)拿出日式酒杯，放到桌面：“帥哥，你喝什么酒？”

    李慕澤指了指蔣瑞的酒杯：“跟他一樣?！?/br>
    老板笑著點(diǎn)頭：“你的朋友，一整晚都在這里戒酒消愁?！?/br>
    李慕澤回以微笑，沒說話。

    倒好酒，老板拉開備餐間的簾子，消失不見。

    四周很安靜，只有酒館天花板傳來的日文歌，輕緩類型的音樂，聲音很小，聽不懂。

    李慕澤迅速將酒館的裝修風(fēng)格打量一番，暗暗決定等事情平息以后帶呆瓜來一次。收回視線后，他轉(zhuǎn)頭與蔣瑞對視。

    倆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像是無聲的試探。

    蔣瑞眨眨眼，迷離的眼神變得清明一些，瞥到李慕澤額頭那不容忽視的淤青，皺眉道：“師哥，你的頭怎么撞成這樣？”

    視線下移，很快又被李慕澤纏著紗布的手吸引，眉頭更緊：“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李慕澤表情輕松自然，隨口編造：“不小心追尾了，頭是撞到方向盤，手是被玻璃刮傷，都是皮外傷，不嚴(yán)重。”

    看反應(yīng)，蔣瑞深信不疑。

    見狀，李慕澤暗暗決定，也用這個理由來糊弄褚辰，只要抽空把邁騰的車玻璃敲碎一扇就可以了。

    這樣一想，他莫名松口氣，端起酒杯主動提議：“小瑞，喝一杯?！?/br>
    蔣瑞下意識拿起酒杯，忍不住提醒：“師哥，你的傷不要緊吧，能喝酒嗎？”

    李慕澤不以為意：“少喝一點(diǎn)沒關(guān)系?！?/br>
    心情不好，他和蔣瑞一樣，自然而然的想找酒喝。

    倆人碰了碰杯，一同飲盡杯里的酒。

    撂下酒杯，李慕澤摸出兜里的煙盒，抽出來一根放在手里，抬起頭沖著備餐間問道：“老板，能抽煙嗎？”

    酒館老板的聲音很快傳出來，爽快應(yīng)道：“沒問題?！?/br>
    話音剛落，李慕澤便迫不及待地點(diǎn)燃香煙，他一邊抽煙一邊凝視吧臺上放置的酒瓶，像是在思考問題，也不說話，安靜的好像周圍只有他一個人。

    蔣瑞歪著頭，目光專注他的側(cè)顏，不知不覺陷入回憶。

    他們認(rèn)識有五年，以前經(jīng)常約見面喝咖啡，蔣瑞把他當(dāng)做敬重的師哥，遇到難過壓抑的事情，蔣瑞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李慕澤，會習(xí)慣性的找到李慕澤訴苦，每次李慕澤都是一個表情，靜靜地聽著，不怎么搭話，但也沒表現(xiàn)出不耐煩。

    還是第一次相約酒館，因?yàn)槭Y瑞在李慕澤面前很少喝酒，始終保持乖巧安靜的一面。

    蔣瑞移開視線，手指摩擦杯口，突然說：“師哥，我喜歡的人要是你，該有多好?！?/br>
    聽聞這話，李慕澤無動于衷，臉色如常，眉毛都沒挑一下，用淡淡的口吻回道：“小瑞，這個世界上最難控制的，就是人的感情?！?/br>
    蔣瑞落寞至極，灌了一口酒，目光忽然變得幽深難懂，死死地盯著空酒杯，沉聲問：“師哥，我就問你一句，你有沒有騙他?！?/br>
    李慕澤說：“沒有?！?/br>
    倆人對視，沉默良久。安靜的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在凝固，一股難言的微妙氣氛彌漫開來。

    好半天以后，蔣瑞笑了，說：“我相信你?！?/br>
    李慕澤輕點(diǎn)頭：“謝謝。”

    蔣瑞又道：“師哥，今天約你見面，是來跟你道別的。”

    李慕澤有些驚訝：“去哪里？”

    “A市，”蔣瑞垂下眼臉，語氣平靜了些，“我辭職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褚氏集團(tuán)的員工，打算去老師介紹的企業(yè)入職，是時候?yàn)樽约旱膶碜隹紤]了?！?/br>
    “挺好的，恭喜。”李慕澤舉杯，率先飲盡杯中酒，表示祝福。

    聽到蔣瑞離開，他仍舊是不咸不淡的口吻，沒有絲毫慌張與無措，甚至一點(diǎn)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這一刻，蔣瑞清楚地知道，李慕澤真的不喜歡他了。

    他愛的人明明是褚辰，可在意識到李慕澤移情別戀時，他還是會控制不住地傷感，就好像一直屬于自己的東西，轉(zhuǎn)眼間就成了別人的，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你愛的人和曾經(jīng)愛你的人在一起了，原來你才是局外人，真正被拋棄的那一個。

    “臨走之前，我可以見他一面嗎？”他看著李慕澤，輕聲問。

    李慕澤沒有拒絕，也沒有點(diǎn)頭答應(yīng)，而是說：“小瑞，見過之后會難過，還不如不見?！?/br>
    蔣瑞怔了怔，眼底濕潤，隨后低下頭，輕輕笑出聲：“沒錯，見了還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