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愣住，萬沒想到她到如今這地位，竟有人敢出言隨意責(zé)備她，盡管眼前這人是她的祖母，但這于理不合！

    賈元春攥緊手里的帕子，對賈母怒目而視，因顧及往日親情，方隱忍著不發(fā)作。她身邊的小太監(jiān)可不管這些，出言斥責(zé)賈母無禮。

    “王氏快要被休了！”賈母一語驚人。

    賈元春嚇得忙打發(fā)走閑人。母親的嫡妻地位不保，她哪還有什么架子可拿，忙問賈母何故。

    王熙鳳麻利的解釋了王夫人貪污的經(jīng)過。賈元春聽得滿臉烏云密布，無語了。默了半晌，賈元春方想起黛玉在這，打發(fā)她的大丫鬟抱琴先帶走黛玉。

    賈元春發(fā)現(xiàn)賈母的性兒變了好多，加之她母親的遭遇，她忖度這些年她不在時家里必然發(fā)生了許多變故。

    后妃中不乏許多娘家背景深厚的，賈元春出身于走下坡路的榮府已是被人瞧不上了。現(xiàn)今她好容易混出頭，有個盼頭，若是忽然她母親被休，她女兒家的名聲還要不要。王夫人的事兒她想用權(quán)利鎮(zhèn)壓都不行的。母親犯錯的證據(jù)確鑿，老太太又是個硬性兒，根本強迫不來的。

    賈元春左思右想，還是暫且服了軟，跟賈母賠錯，替母求情。

    賈母方抬眼正經(jīng)看她，用納悶的語氣道：“沒想到你是個糊涂的，皇帝如今多大歲數(shù)了，又有多少皇子皇女，你現(xiàn)今受寵，得了個賢德妃的名號過得好。且不說二三十年后如何，就來個三年五載，你還能保得了自己好么？”

    賈元春覺得自己好似一面鼓，被賈母這一棒子敲得振聾發(fā)聵。別說什么三年五載，就是三五月以后，她也難保自己會像現(xiàn)今這樣。后宮這地方，從來是‘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瞧你這身搶風(fēng)頭的衣裳，再看看惠妃的，你和她差得何止一星半點兒?！辟Z母又道。

    賈元春看看自己的裝扮，有些委屈道：“這些行頭都是惠妃jiejie贈與我的，她說她上了歲數(shù)，穿不得艷麗了?！?/br>
    “說你就信，”賈母瞟一眼元春，嗤笑道，“你脖子上長得東西光是吃飯的？”

    元春愣住，抖了抖唇，有些適應(yīng)不了賈母的說話方式。忒毒了！可她不敢反駁，她母親的命也便是她的命運還被賈母掐得死死的。不過細想想，元春覺得賈母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王熙鳳是作為調(diào)和人物存在的，一面溫言勸慰元春，一面分析她面臨的危險。令賈元春意識到自己身處虎狼聚集之地，隨時有沒命的風(fēng)險。

    元春好歹比她父母強，很快就有醒悟的趨勢。

    賈母暫且消了些怒氣，方稍微放軟了語氣：“我是你親祖母，不會害你，也體諒你的難處。照理說你母親的過錯足夠休她十次八次了，這次饒她，全看你們兄弟姊妹的情面上。”

    賈元春落淚感謝賈母，“是我錯了，一朝得勢便忘了自己是誰。多謝祖母點化，孫女以后該怎么走還要勞煩您老人家指條明路?！?/br>
    見面的時間并不多，賈母沒功夫給元春一一詳述，挑重點告知她：“惠妃在利用你，什么事都別信她。想在宮里活長久，好好肅查身邊人，謹(jǐn)記那些被貶、已亡后妃的前車之鑒，向那些穩(wěn)坐后宮屹立不倒的妃子們學(xué)習(xí)經(jīng)驗。不要問政事，不要多管閑事，不要在皇帝跟前隨意有所求。總之，低調(diào)行事，謙虛做人，千萬不要求你不該要的東西，更不要出風(fēng)頭。還有一事你必須謹(jǐn)記，即便是有機會，也絕對不要回家省親?！?/br>
    賈元春聽到最后一句愣住，不解的看著賈母，不明白為什么。

    “我問你，惠妃省親過么，榮妃、宜妃呢？”

    賈母的話猶如當(dāng)頭一棒，打醒了元春。

    元春接連搖頭，終于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這三位妃子都是皇帝身邊的老人，育有皇子皇女，在宮內(nèi)地位極高；她們尚不曾的資格出宮省親，自己若真萬幸得了這等好機會，也是萬萬不能應(yīng)下的。就如祖母所言，風(fēng)頭太過，她便會成了眾矢之的，必然命不久矣。

    賈母等到時候走了。

    賈元春受教頗多，倒很舍不得放走祖母這個睿智的老太太。

    臨走前，賈母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囑咐，“你林姑父家的事兒，你得幫一下?；仡^保不齊惠妃會問你，一定要夸黛玉，順便跟她提一提你父親和你大伯。切記，只在惠妃跟前悄悄地提?！?/br>
    賈元春點頭，含淚送走了賈母。不多時，果然惠妃派人召見她。賈元春盤算著這時間皇上有可能去她那兒，換了套衣裳，精簡發(fā)飾，打扮的不溫不火的去她那里請安。

    “好meimei，快來我身邊坐?！被蒎坏仍盒卸Y，就笑呵呵的讓她過來。她發(fā)現(xiàn)元春換了衣裳，有點不滿意的說，“怎么換了，原來那裝束多光彩照人啊，正趁你嬌艷如花的年紀(jì)?；噬先羟埔娏?，也會喜歡的?！?/br>
    “meimei手笨，才剛喝茶弄臟了衣裳?！痹恨D(zhuǎn)移話題，問惠妃叫她來何事。

    “才剛瞧你林表妹是個不錯的，跟我說說她?！被蒎H有興致道。

    元春來了勁頭，開嘴就夸黛玉，但凡她平生學(xué)過的好詞兒全都變著法的用在了黛玉身上?；蒎鹣嚷牭脛蓬^很盛，后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了，甚至有些不耐煩。元春還在說，順嘴扯到了黛玉的父親林如海，一嘴帶過他，話峰便轉(zhuǎn)向他父親和赦大伯?；蒎Σ逶捊型Ａ怂?，元春要走，她卻還要留她，請元春品鑒御膳房的糕點。

    不多時，皇帝來了?；蒎馅s著告知皇帝今日元春見家人很順利。

    皇帝笑瞇瞇的看向元春，見她今日裝扮輕盈許多，眼前一亮。

    惠妃笑著接著說：“瞧meimei見家人那副淚眼汪汪的樣兒，臣妾便覺得心疼她。算一算，meimei自入宮來，已有十多年不曾見過家里人了。真叫人又心酸又心疼，我的好meimei喲！”

    皇帝有多動容，轉(zhuǎn)眼看元春：“即是如此，便準(zhǔn)你回家省親一趟，如何？”

    惠妃忙叫元春快謝恩。

    元春正經(jīng)跪地給皇帝謝恩，隨即婉轉(zhuǎn)回絕了。

    惠妃不解地問：“好meimei，難得又一次機會省親，這可是皇上賜予你莫大的榮幸啊，你為什么不愿意？”

    皇帝聽此話臉色略微陰沉了，看向元春。

    元春忙請罪道：“蒙圣上隆恩，臣妾今日已得見了家人，心中感恩知足，別無奢求。倒是惠妃jiejie，她離家已有三十年，許久不曾見過娘家人了?！?/br>
    皇帝欣喜的看一眼元春，轉(zhuǎn)即笑道：“那就承你的意思，讓惠妃回去，就這么定了?！?/br>
    惠妃快速組織好拒絕的話，她剛要說就被皇帝這句話給噎回去了。

    皇命已下，一言九鼎，容不得反駁了。

    ……

    惠妃正為省親出風(fēng)頭的事兒煩躁不已，便見兒子直郡王樂呵呵的來恭喜她。惠妃氣得訓(xùn)他不懂事。直郡王明白后，忙勸慰惠妃幾句。

    惠妃氣得直扯手上的錦帕：“也不知賢德妃那廝是故意的，還是蠢的！”

    “我看是蠢的，她太感恩效忠于母妃了?！敝笨ね跣Φ?，絲毫不懷疑母妃控制人心的能耐。

    惠妃被兒子哄笑了。

    直郡王跟著樂呵，緊接著挑眉問他：“林如海的事兒，母妃您看怎么樣？”

    一聽“林”字，惠妃就想起元春說林黛玉的那些‘贊美話’，兩只耳朵就嗡嗡的難受的不行?；蒎肫甬?dāng)時元春擺出那副替娘家人求虛榮的急功近利的樣兒，便覺得惡心得不行?；蒎D(zhuǎn)念再想她問黛玉話時，那丫頭就像個提線木偶似得，還得看賈母眼色行事?；蒎鷱牟聹y這一切肯定是賈家老太太指使的，這老家伙以為這樣努力賣好就有機會攀高枝兒。真夠蠢得！有這么蠢的一家子拖后腿，丫頭也不機靈，就算是林如海的女兒，弄來了也沒用。

    惠妃十分肯定回絕直郡王：“不行！不過是個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罷了，有什么了不起。一家子的蠢貨，沒什么本事。你別動心思拉攏了，換別人?！?/br>
    ……

    回絕皇家親事是個技術(shù)活兒。不能明著違抗得罪不該惹的人，更不能自毀名聲；比如裝性子不好或者稱病之類，宮里的消息傳的最快，很容易落得京城皆知，誤了姑娘家以后的路。

    賈母經(jīng)一夜的慎重思考，忖度惠妃該是個善于掌控利用人心的人，她既愛算計，性格必然多疑。故此，賈母只要收攏調(diào)教住元春，令其在惠妃跟前強勢推銷贊美黛玉。惠妃必然本能的有所懷疑和抵觸，下意識的拒絕林家這門選擇。如此既不會得罪哪個大人物，更加不會毀了黛玉的閨名，可謂兩全。

    賈母攜王熙鳳、黛玉從宮里出來，松了口氣。三人乘車回府，過了二門下車，賈母見垂花門前立著一少年，身著一身粗布衣，背影十分眼熟。

    王熙鳳沒多想，當(dāng)即開口問前頭那人是誰，因何擋路。

    賈母看著那人身影一動，瞇起眼問：“是寶玉？”

    ☆、第61章

    寶玉轉(zhuǎn)身看見賈母,清俊的臉上顯露出錯愕,轉(zhuǎn)即化為歡喜,跑上前來行禮請安。

    賈母感覺到寶玉的變化，笑著扶他起來。八、九月不見,寶玉已長高不少，整個人比以前清瘦了很多,膚色健康，臉部輪廓顯露出幾分硬朗的線條。好像一瞬間長大了許多,這變化不僅僅是來自外在,整個人散發(fā)著正常人應(yīng)有的沉穩(wěn)氣息。

    寶玉似乎變正常了。雖然他得見黛玉時,眼里仍有掩飾不住的欣喜；但卻不至于撲上前去，干出什么魯莽的行為了。寶玉見過王熙鳳和黛玉,笑著跟賈母一起回房。

    林如海夫婦早在花廳內(nèi)等待。林如海先著急的問賈母情況怎么樣了，轉(zhuǎn)即看見賈母身后少年的身影，愣了。緩了會兒，林如海方認出那人是寶玉，表情有些許驚訝。

    寶玉笑著給林如海夫婦請安。

    賈母笑著跟林如海解釋道：“他師傅提早去婆羅多國求經(jīng)了，沒個人管他，便打發(fā)他回來了?！?/br>
    林如海幾番打量寶玉，笑贊道，“變化不少，苦行之舉果然磨人性子。”

    寶玉點頭：“這半年多的經(jīng)歷酸澀苦辣盡有，外甥受益匪淺?！?/br>
    “寶玉！”王夫人趕來，一見兒子的身影，淚眼婆娑，激動地抱住了他。寶玉一見母親，往日那些思念一股腦的襲來，泣不成聲。

    母子倆久別重逢，必有許多話講，賈母讓她們母子先去。林如海這邊，賈母把話交代全了，至于結(jié)果林如海隨后一打聽便知。

    林如海行禮謝了恩，感激賈母：“不得不說您這招出得厲害，好壞皆是惠妃一人猜測，對外，她卻不好多講什么。您老保全了黛玉，也保全了林家。女婿欠您的，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br>
    賈母樂呵道：“你們夫妻必要照顧好我唯一的外孫女，以后若有什么孝敬的盡管拿來。可不會跟你客氣！”

    賈母此言一出，瞬間緩和了拘謹(jǐn)?shù)膱雒?。林如海和孫慕青都笑了，心里舒坦不少。

    孫慕青笑著跟賈母道：“將來黛玉的婚事，還得勞煩您老人家過過眼。你不應(yīng)，妾身和老爺瞧都不瞧一眼?！?/br>
    “放心，我老婆子愛管閑事，這件事一準(zhǔn)兒要摻和一腳?！辟Z母樂道。

    王熙鳳掩嘴笑：“我們都喜歡你多摻和幾腳呢，老祖宗你可不好偏心了去。那幾個丫頭和巧姐兒都等著您老人家cao心去呢。我們年輕些的，就愛被豬油蒙住了眼，識人不清。姑娘家的終身大事，還得閱歷豐富的您親自把關(guān)才行呢。”

    林如海和孫慕青被王熙鳳的話逗笑得不行，紛紛點頭應(yīng)承。

    賈母留林如海一家三口在榮府吃了午飯，讓人送他們回去。

    王熙鳳辦妥一切，來賈母這里討主意：“寶兄弟的住處還在前頭？二太太那邊要不要——”王熙鳳想問要不要限制王夫人和寶玉的見面次數(shù)，最終沒好意思說出口。雖說王夫人現(xiàn)在在榮府沒什么說話的分量了，但她二太太的名頭好歹還在，她作為侄兒媳婦不好口出不敬。

    “寶玉先搬到梅舍去，跟環(huán)兒他們一起讀書受教。王氏那里，暫且那樣吧，我倒看看她是真改好了，還是裝的。”賈母淡笑一句，轉(zhuǎn)頭去琢磨中秋佳節(jié)的活動去了。這段時日，榮府事情接連不斷，大家都沒放松過，賈母覺著該預(yù)備預(yù)備點喜人的獎勵活動犒勞大家，激勵全府人！

    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這天，賈母公布了這次中秋節(jié)的活動主題：全民賽詩會。活動在九月，評獎在十月?；顒訉ο蠓謨深悺耙活愂亲R字不多下人們，只要是能做出跟主題相關(guān)的順溜句子來就算。評出三等獎，一等十名五十兩；二等二十名三十兩；三等三十名十兩。第二類則給是府中主子們的，一共評出五名。一等獎的獎勵特別些，是一個‘可行的愿望’，二三等獎則是一千兩和五百兩現(xiàn)銀。對于這些小主子們來說，白花花的銀子可比獎賞金銀物件來的有誘惑力。富貴人家的物件都不一般，只能留來自己用，不可擅自典當(dāng)賣掉。錢就不同了，隨意花，沒人管。所以說這次中秋活動的獎勵還是很誘人的，最讓人眼饞的還屬賈母設(shè)立的那個特別的一等獎。

    于是，榮府內(nèi)的主子們之間開始瘋狂討論“愿望”這詞兒，確定好自己的愿望是什么，而后奮力一搏。大家都躍躍欲試，拼命的練習(xí)詩詞，爭取自己能拿獎。連不通詩詞的王熙鳳都開始學(xué)這個，賈赦為此還特意跑去討教林如海。平日好詩詞的三春姊妹、李紈，還有中秋來榮府過的黛玉都在加緊練習(xí)各類題材。寶玉、賈環(huán)、賈琮等等也在奮斗之列。

    大家都有很想要的愿望，而很多愿望只要有賈母的幫襯是真的可以實現(xiàn)。獎勵太有誘惑力，王夫人也動容了。她現(xiàn)在的窘迫情況唯有賈母才能解決。別人的愿望或許有別的路可以實現(xiàn)，但她的唯一路徑就只有賈母了。

    于是梨香院里的下人們就看到一個景象，除了每日三餐和早晚定省外，王夫人必定躲在佛堂內(nèi)作詩吟誦，一種又一種，好聽的不好聽的，花樣百出。

    到了九月份約定日期，闔府閉門，熙熙攘攘的湊到老太太院子附近。下人們的題先出，由三春姊妹、黛玉以及寶玉等人各自想個簡單地題目寫在紙上，抽簽決定。最終抽中了賈琮出的“明月”題目，周瑞家的把題目一下，下人們都沸騰了。這是有準(zhǔn)備過的題目，大家肚子至少準(zhǔn)備一首。

    周瑞家的笑道：“老太太說了，盡管拿出你們先前做的最好的句子來，都別不舍得，保不齊就贏了有銀子拿呢。只一點，諸位的詩句一定要出于自己的原創(chuàng)，必須是原創(chuàng)。日后一旦被發(fā)現(xiàn)抄襲、借鑒之類，有的后悔了。我猜大家都不至于不犯蠢，別為了八百十兩銀子毀了一家子的前程?！?/br>
    眾人紛紛點頭，不識字的，便去排隊口述讓專門的人寫下來。大家學(xué)問不高，用的都是通俗的語句。真為了幾兩銀子請秀才作詩，突然拔尖了，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其中有幾個人這樣的，錢花了，臨到關(guān)頭卻不敢說出口，自己又沒個準(zhǔn)備，失了機會。

    外頭的比賽還算和諧，屋里面的就十分激烈了。大小人都眼巴巴的盯著賈母，忖度她老人家的會出什么題目。

    賈母笑吟吟的看著眾人，笑道：“我的題目簡單，但愿你們這半月的練習(xí)有猜中了的。”

    “老祖宗快別賣關(guān)子了，我們都等不及了呢?！蓖跷貘P故作摩拳擦掌的樣，跟姊妹們道，“就指望你們了，我啊可不敢指望，保不齊打人還能勝一籌呢?！?/br>
    黛玉等咯咯笑起來，請老太太出題。

    “簡單，詩中有“綠”字，在首或在尾?！辟Z母笑道。

    眾人愣了下，暗自琢磨去想。林如海是探花郎，普通詩詞哪里難得倒他。他自然不能參與，作為評判與妻子暫且坐在一旁觀‘戰(zhàn)’。林如海夫妻倆頗覺得眼前的景象可樂。

    賈母慢悠悠的品著茶，喝到第二碗了，開口問可有人敢第一個說。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厚積薄發(fā)，不愿第一個出來。

    賈赦樂哈哈的站起來，干脆道：“我來！左右你們都知道，我不是個有詩書才華的人，就不怕丟臉了！”

    眾人哪敢，都佩服賈赦。

    賈赦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看著賈母嘀咕道，“綠影府中行，子孫皆得教；若問此人誰，榮府老太太！”

    “噗，”賈母險些噴出一口茶來。

    賈赦樂呵呵的笑，見眾人都看她，禁不住撓了下頭。

    “雖不工整，心意難得?！绷秩绾Ｙ澋?。

    賈赦得了林探花的贊美，美翻了天，直給林如海豎大拇指，“不愧是探花郎，說的多有見地?！?/br>